霸主是怎样练成的

没有人天生就是大咖。如同钢刀淬火，每一段功业背后都有一段千锤百炼的艰难历程，比如战国时期的晋文公重耳。

有困难，去姥姥家

晋国第十九任国君晋献公共有五个儿子，重耳是他的次子。相比太子申生、公子夷吾，重耳并不特别突出。后来，骊姬和少姬得到晋献公的宠幸，各生下一个儿子奚齐和卓子。因为骊姬，晋献公打算改立年幼的奚齐为太子，便找个理由命太子申生守曲沃、公子重耳守蒲城、公子夷吾守屈城。骊姬制造谣言使得晋献公越发迁怒太子。对于父亲的猜忌，太子申生既不解释，也不逃跑，而是以自杀来表明自己的忠心。

骊姬继续造谣诋毁重耳和夷吾两位公子，晋献公因此派兵攻打重耳所在的蒲城、夷吾所在的屈城。慌亂中，43岁的重耳爬墙逃往翟（也有写作狄）国，跟随他的有赵衰（cuī）、狐偃、贾佗、先轸、魏犨（chōu）。他们陪伴重耳开始了长达19年的流亡。而夷吾后来逃往梁国。翟国是重耳母亲的祖国，所以他在那里受到礼遇，又娶了一个妻子。五年后，晋献公去世，奚齐继位。幼主不能服众，被近臣杀死，更年幼的公子卓子被拥立为王。一个月后，卓子同样被杀。面对混乱的政局，有人提出迎接公子重耳回国。没想到，重耳谢绝了来使的好意，此时的他既害怕回国死于政治斗争，也不敢接手这样一个烂摊子。后来夷吾以河西之地为条件得到秦国大军护送，高调回国即位，他便是晋惠公。夷吾上台后不仅没有兑现与秦国的承诺，并且乱杀大臣，轻视周天子的使臣，这些做法使得他的个人形象大打折扣，人们私下都拿他和哥哥申生、重耳进行比较。这让夷吾起了杀心，就派刺客前往翟国刺杀重耳。重耳得知消息，觉得惹不起，躲得起。于是，他带领一行人离开已经居住12年的翟国，继续流亡。

你不走，我赶你走

并非所有国君都会笑脸相迎。在卫国，重耳就遭遇了卫文公的冷脸，他们只得继续东行，前往齐国。路上，饥肠辘辘的重耳等人向沿途的村民乞讨。一个正在劳作的农夫见他们一副落魄的样子，非常不屑，抓起一把土放到盆钵里递了过来。重耳从来没受过这样的鄙视，正要发作，一旁的赵衰安慰道：“土象征着拥有土地，百姓这是向您表示臣服，您应该恭敬地接受才对呀。”重耳有些不情愿地接过了这份“重礼”。千辛万苦到了齐国，齐桓公对重耳盛情款待，还将同族的一个少女齐姜嫁给他。衣食无忧，有妻有家，重耳想待在齐国过舒心日子。可是齐桓公去世后，宫廷内乱，诸侯进犯，齐国显然不太平了。赵衰、狐偃等人觉得齐国已成是非之地，必须马上离开。但重耳不想再过流亡的生活，根本听不进劝。夫人齐姜只得找赵衰、狐偃等人设计灌醉丈夫，用车载着他离开了齐国。车走出了很远，重耳才缓缓醒来。得知真相后，他勃然大怒，但也无可奈何，更不知道自己的流亡之路还有多远。

在路上，阅国无数

在曹国，重耳遇到了一件令他非常尴尬的事情。曹共公听说重耳的肋骨和普通人不同，像一块紧密相连的板子，竟然趁重耳洗澡时带人在室外偷窥。重耳一行赶紧离开曹国前往宋国。在宋国，重耳受到宋襄公的款待。但是宋襄公刚刚被楚国打败，无力为重耳提供帮助。他们还得接着流浪。在郑国，郑文公没有按照应有的礼数接待重耳。重耳等人只得离开。

下一站是楚国，楚成王以接待诸侯的礼仪迎接重耳，这让他受宠若惊。在欢迎宴会上，楚成王问：“将来您回国后，用什么来报答我？”重耳回答：“珍禽异兽，珠玉绸绢，这些您都富足有余，我真不知道用什么礼物来报答。假使将来不得已，晋国与楚国的军队兵戎相见，我会让晋国军队为大王您退避三舍（一舍是30里，三舍即90里）。”经过多年历练，此时的重耳老练沉稳，不卑不亢，言谈举止充满了政治智慧。楚成王慧眼识英雄，认定重耳是上天留给晋国的明君，并没有为难他。这时晋惠公病重，在秦国做质子（古代派往敌方或他国的人质，多为王子或世子等出身于贵族的人）的公子圉竟然不辞而别，逃回晋国，这让秦穆公极为恼火。听说重耳在楚国流亡，便派人邀请他前往秦国。

19年后，王者归来

在秦国，秦穆公塞给重耳一份大礼：五个宗室美女。不过中间有一人是公子圉的妻子怀赢。公子圉为了王位，竟然丢下妻子不顾。现在秦穆公要替女儿的幸福负责，让公子圉的伯伯重耳接纳这个侄媳妇。一开始，重耳并不接受。他身边的大臣劝道：“接受此女是为了秦晋两国修好，这样您也好早日返回晋国。”经历过许多事情的重耳顿时明白，大是大非面前切不可拘泥小节，于是欣然接受了怀赢，秦穆公非常高兴。这时，晋国传来消息，晋惠公，也就是重耳的弟弟夷吾去世，他的儿子圉即位。面对重耳的回国请求，秦穆公派出大军护送他回国。行至黄河岸边，陪同重耳一路流亡的狐偃突然表示要离开。重耳取出一块精美的璧玉，直接扔进黄河：“回到晋国后，如果我不与您同心，就请河伯做证！”他理解狐偃的担心和告诫，在黄河边与大臣们盟誓立约，决不相负。随后，重耳到达曲沃，接受众臣朝拜，登上国君之位，是为晋文公。那时，他62岁，远走他乡已整整19年。而那个晋怀公，即公子圉见势不妙，逃到高粱，最终被杀。

恩与怨，一战了结

晋文公即位当年，周襄王的弟弟王子带联合翟人攻周，周襄王兵败，向诸侯求救。晋文公当即派兵护送周襄王还都，随后杀死王子带。周襄王大为感动，赐两地给晋国。此后，晋文公打卫国，攻曹国，在战场上一一清算了当年流亡途中与各国的恩怨。为了解救被楚军围困的宋国，晋文公最终与曾经的恩人楚成王兵戎相见。楚成王看好晋文公，并不想与晋文公交战，无奈大将子玉坚决请令，只好给了他部分军队。开战之时，晋国军队果真退兵90里。一方面，这是晋文公在履行当初对楚成王退避三舍的承诺；另一方面，晋军的撤退避开了楚军的锋芒，使楚军产生了骄傲轻敌的情绪。此后晋军抓住战机，分三路突破，大败楚军。之后，晋文公大会诸侯于践土（今河南原阳），周天子派人参加，重耳被推为盟主，晋国称霸。当初那个不被看好的中年大叔，用了24年时间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选自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朱首彦讲，<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