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一体”公园城市建设路径优化研究
——以四川省成都市为例

2023-03-27 02:41王晓灵杨碧婧
中国名城 2023年2期
关键词:城市公园三位一体市民

王晓灵,杨碧婧

引言

改革开放后,中国迎来了城镇化快速推进的发展时期,城市规模扩大、边缘扩张,人口过载、生态脆弱、资源紧缺等生态问题日趋严峻。为在城市空间内推动生态价值与人文价值相融共洽,中国相继提出山水城市、园林城市、公园城市等城市发展模式[1]。其中,公园城市紧扣生态文明理念,以绿地系统和公园体系紧密结合为基础性工程,以市民、公园、城市关系优化协调为重要指标,探索新型城镇化发展模式。具体而言,公园城市建设模式是以大面积生态廊道来区分、隔离城市功能区,严格依照高标准生态绿道的要求科学串联公园绿地,整合优化城市中的零散生态工程项目,从而达到提供优质生态产品、改善生态环境的城市发展新目标[2-4]。

公园城市契合党的二十大精神内涵,既探索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又遵循“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的价值引领,强调在城市建设中优化绿色生态要素,发挥市民主体作用,提升市民满意度。然而笔者在实地走访与问卷调查中发现,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存在市民参与度低、城市公园统筹弱、公园经营模式单一等现实困境。作为公园城市“首提地”与示范区,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中市民参与度为何低下?公园城市建设路径应当如何优化?为深入剖析这些问题,本研究借鉴地方依恋理论,描述解释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的不足之处,尝试解构公园城市建设与市民地方依恋之间的关系,构建涵盖城市、公园、市民等关键要素的“三位一体”公园城市建设路径优化思路,以期为消解城市建设现实困境、完善城市发展模式提供借鉴参考。

1 理论基础与研究设计

1.1“地方依恋理论”研究综述

“地方依恋理论”最初是华裔地理学家段义孚从对“地方与人之间存在着的一种特殊的依赖关系”现象的观察中提出“恋地情结”(Topophilia)而来[5],瑞弗进一步提出“场所感知”(Sense of Place)概念[6]。威廉姆等将地方依恋界定为人与地方之间基于感情、认知和实践的一种联系,并构建起“场所依靠”(PD)和“场所认同”(PI)的二维结构,指出前者是一种功能性依赖而后者是一种精神性依赖[7]。在地方依恋概念体系中,依恋情结呈现为前期功能性依恋(地方依靠)及中后期精神性依恋(地方认同)。于个体而言,地方认同是社会角色自我感知的一部分,体现出个体心理情感层面对某地的归属感,能够为个体提供安全稳定感与连续性心理满足。

地方依恋受多因素影响,涵盖个人、自然环境及资源、社会环境三大维度(表1)。个人因素以迁移、居住或停留时间、年龄、生活方式为主,在形塑依恋情结中发挥基础性作用,一般认为人们会对早期生活、成长的地方产生强烈归属感,骤然离开熟悉环境极有可能产生失落、怀旧等情绪,对地方依恋情结造成负面影响。此外,居住幸福度与满意度既关乎本地居民依恋情结能否深化,又影响外地游客游憩频率与停留时长。自然因素突出地方独特性对地方依恋情结的影响,如某地优美宜人的自然生态景观、独具特色的人文历史底蕴、健全完善的公共基础设施等都利于促成地方依恋情结的形成与深化。Smaldone等对“地方”的定义将人地社会联系及其意义纳入地方依恋的影响因素[8],某人在某地的人际关系所产生的社会性意义甚至远超该地所提供的空间性意义,因此学者多将人际关系作为地方依恋相关行为的主要动机与中介变量[9-11]。

表1 地方依恋影响因素

地方依恋理论从情感层面反映人地之间的特殊情感联系,人和某个对他有特殊意义的地方之间产生基于情感、认知、行动的一种纽带关系,而公园城市发展模式以提高居住满意度、增强城市吸引力为目标,二者具有内在关联性:在心理层面,公园城市建设水平直接影响市民满意度、幸福感,而这些个体心理情绪感知对地方依恋情结强弱产生重要影响;在行动层面,环境责任行为指个体或群体为推动环境可持续利用所采取的任何行动[12]。在本研究情境中,地方依恋情结正向作用于环境责任行为并催生市民自主参与动机,即地方依恋程度较高则市民更愿意形成环保行为、参与公园城市建设,反之亦然。因此,公园城市建设与市民地方依恋情结依托居民幸福度、满意度(影响因素)与环境责任行为(中介机制)构成互动闭环(图1)。鉴于此,本文引入地方依恋理论探究公园城市建设对市民地方依恋情结的作用机制,有助于解答笔者在调研中的种种困惑。

图1 公园城市建设与市民地方依恋情结的互动关系

1.2 数据来源与研究设计

1.2.1 问卷设计

基于研究对象的代表性与典型性,本文选取公园城市“首提地”的四川省成都市作为研究区域,通过发放并回收网络问卷了解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与市民地方依恋情况。问卷共分为3个部分(表2):其一,人口统计学特征变量,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居住情况;其二,公园城市建设情况,包括认知程度及其了解渠道、建设成果、存在问题、满意度等;其三,地方依恋情结,借鉴Williams、Vaske等的地方依恋测量表[13-14]共设7个题项,在不重复的前提下具备较高的完整度。问卷采用李克特(Likert)五点尺度法测量,1到5分别表示“完全不认同”“比较不认同”“一般”“比较认同”和“完全认同”。

表2 网络调查问卷提纲

1.2.2 数据收集与分析

2021年1月—2月,笔者采用滚雪球抽样法共发放并回收287份网络问卷,此外,在实地走访过程中采用随机拦截抽样法发放并回收10份问卷,除去所有题目答案完全一致和答卷残缺的无效问卷,有效问卷共292份,问卷有效率为98%。调查对象来自成都市12个市辖区,包括拥有成都户籍的原住民、新市民以及无成都户籍的暂时居住者,样本覆盖面广且代表性强。调查样本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变量统计见表3,其中,男性139人,占比47.6%;女性153人,占比52.4%;地方依恋均值为3.21,依恋程度处于中等水平。

表3 样本人口统计学特征(N=292)

2 案例分析:公园城市建设困局与地方依恋弱化成因

2.1 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的现实困境

其一,公园城市理念宣传力度不足。网络调查问卷结果显示,成都市市民了解公园城市的主要渠道为公告栏、广播海报、微信社群及新闻媒体,对公园城市建设模式了解较少、关心不足,且认知仅停留在概念内涵、政策法规等初级阶段,对公园城市建设路径与应用价值的认知模糊不清,市民群体中公园城市理念普及度有待提升。

其二,城市公园管理不畅。在兴隆湖湿地公园、桂溪生态公园等大型绿化项目的实地走访中,笔者发现园内并未设置相应的管理机构办事处与专职管理人员,导致园内存在共享单车乱停乱放、垃圾分类落实不到位等问题,同时在此游憩的市民难以通过反馈渠道反映合理诉求。在管理思想方面,现阶段城市公园侧重于“增存量”“重建轻管”,过分强调增加城市公园数量、扩大公共绿地面积,对城市管理水平提升、城市公园经营模式创新等方面的关注度较低,导致城市公园在建设阶段所耗费的大量社会资源难以转化为符合预期的生态产品与绿色服务。

其三,社会力量整合困难,地方依恋难以深化。公园城市建设不仅依赖于党政力量牵头,还应广纳社会各方力量,协同提升城市治理效益,但现阶段民营企业的参与形式主要为构建公园城市建设智库、建设模式前端设计等,社会各类资源嵌入方式单一。市民受“快餐式”消费影响,游憩过程中往往采用拍照“打卡”的游览方式,停留时间较短,对公园情感倾注不足、依赖性过低,地方认同缺乏稳定性。

2.2 公园城市建设缘何弱化地方依恋

2.2.1 新建的城市公园改变空间感知基点

功能性依恋是地方依恋的初步形成阶段,人们基于对某地所提供资源或设施的重要性而产生的情感联系首先取决于空间感知。空间感知是个体对空间和思想的重建与内在反映,多用于描述某地市民对周围的自然环境、基础设施及其他空间物质要素的主观认知[15]。一般认为,市民对特定场所的地方依恋情感形成于对该空间感知基点的认知过程。在公园城市建设中,为有效缓和市区用地饱和与城市公园占地面积大之间的矛盾,大型生态绿化项目通常位于城郊荒野区,新建绿化项目对原有郊野地区的环境风貌产生了巨大影响,使得居住于此的市民因原空间感知基点的改变而中断功能性依恋。此外,新建城市公园、增加绿地数量、修葺旧有公园等措施是美化城市空间、提升城市绿化度的常用举措,不同程度的改造与更新都会导致该地区的自然环境、空间布局、建筑风格与应用设施发生改变,空间感知基点的变化诱发市民对新建或改造的城市公园、公共绿地产生陌生感与排斥感,致使市民在情感认知层面难以认同新建公共绿化项目,功能性依恋深化为精神性依恋的过程中面临巨大梗阻。

2.2.2 老旧公园翻新破坏地方记忆

普遍存在的怀旧情感使市民对旧时的回忆怀有浓厚且难以割舍的深厚情感,而这类情感大多寄托于具体物质形态之上,如城市中的老旧街区的石板路、老公园中的喷泉、街道两旁的树木等承载着部分市民的旧时回忆和怀旧情感[16]。翻新、改造老旧公园也是公园城市建设的重要举措,重铺道路、栽种树木、改造花坛喷泉、修缮老化墙体等虽然能够完善老旧公园基础设施,提升公共服务水平,但是同时存在市民因场景变迁而产生陌生感、失落等负面情绪,并进一步增大地方依恋情结弱化、消解的可能性。之所以出现这类情况,究其原因是当市民面对面貌全新的同一场所时,原有的依恋情感会自动脱离现有情景而依旧停留于其最初产生此类情绪的具体物件上,因而对自然环境、物质外貌、应用功能等方面更新改造后的城市公园产生陌生感,情感层面的排斥心理极易弱化地方依恋情结甚至使其不断消解,直至消失。面对地方记忆与城市发展间的巨大张力,公园城市建设模式应当既提升城市发展水平,又留存地方记忆,促使城市公园提供更具城市魅力的人性化公共服务。

2.2.3 频繁的人口流动阻碍新市民形成地方依恋

城市发展以人才为支撑性因素,公园城市遵循“筑境—聚人—营城—兴业”的城市发展逻辑[17],强调通过顶层设计、安置扶持政策等吸引高新人才移居、落户的同时,借由公园、绿道、公共服务设施等所营造的优美环境吸引人才主动聚集。在“人才兴城”战略的引领下,公园城市建设伴随着大批人才的引进,此类频繁迁移的新市民因生活方式更新、工作压力较大而难以形成稳定的地方依恋情结。首先,新市民迁移至此而短暂定居,停留时间较短,对城市公园的情感倾注有限,地方依恋面临薄弱的形成条件。其次,新市民以精英白领为主要群体,他们的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休闲娱乐时间挤压过度,导致邻里关系淡漠、社交状况恶化,而时间、精力的投入与频繁的社交感知是地方依恋情结形成的必备因素,因此该类群体特征导致地方依恋面临重重困难。最后,人口流动频繁阻碍地方性知识的代际传播。Gandiwa等学者将地方性知识定义为由某个地域范围内的一群人通过与周边自然的长时间的密切接触、互动与适应而形成的具有地方性特征的知识体系,原住民群体在不同代际之间进行传递与延续[18-20]。一般认为,地方性知识需求越高则越易对周边生态环境持有积极正向的心理和行为因素,从而更易形成稳定的地方依恋与地方认同。在公园城市建设中,新市民因居住时间短对地方性知识的需求较低,频繁的人口流动破坏了地方性知识代际传播的稳定性,难以形成地方依恋,因而地方性知识难以发挥强化市民自我约束、激发环保行为的关键作用。

2.2.4 欠妥的公园建设弱化地方依恋

其一,部分城市公园、公共绿地存在进入障碍。大型公园、绿道等生态项目往往位于城郊地区,地理位置偏僻且与市内交通系统衔接不畅,可达性较差,市民存在进入障碍。同时,对低度依恋市民而言,城市公园游憩体验是影响其依恋程度的关键因素。实地走访中,许多市民认为城市公园中桌椅、卫生间等基础设施资源配置不畅,餐饮、休闲娱乐等公共服务供给不足,游憩体验较差致使市民停留时间缩短、游憩频率降低,不利于地方依恋情感的深化。

其二,城市公园建设模式滞后,“千园一面”弱化市民的功能性依赖。城市公园经营模式更新速度滞后,导致许多公园在设施布局、公共服务方面十分相似,城市公园的同质化意味着某一或某些公园的不可替代性降低,而市民对城市公园所产生的地方依恋往往起始于功能性依赖,因此城市公园、公共绿地、生态绿道等数量增加、面积扩大,使得市民对特定公园的依赖程度减少,功能性依赖的丧失使市民难以通过多次进入同一场所而深化为稳定度较高的精神性依恋。

3 优化路径:“三位一体”公园城市建设思路

公园城市发展模式以推动“城市、公园、市民”要素分离转变为“城市—公园—市民”三维互嵌为现实路径。基于此,本文聚焦公园城市建设的关键要素,构建起“三位一体”公园城市优化路径(图2),推动城市、公园、市民等关键要素由独立割裂转变为协同共融,在全过程合作与全要素联动中优化提升公园城市建设水平。

3.1 城市:更新发展理念,完善顶层设计

3.1.1 转变城市发展理念,切实转化生态价值

图2“三位一体”公园城市建设路径

18世纪中叶,源于英国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在推动生产力发展与财富迅速积累的同时也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霍华德提出“田园城市理论”,以期解决传统工业时代城乡分离、城市环境污染、市民居住舒适度低等城市病。与之相似,公园城市发展理念的提出具备牢固的事实研究基础,尝试以生态文明思维回应文明转型与城市发展。因此,在公园城市建设实践中应当贯彻落实公园城市发展理念,打破传统城市总体规划中建设优先、绿地填空的被动局面,将城市绿色开放空间系统和城市公园体系、城乡生态格局等视作整体全面的绿色基础设施[21],强化绿色支撑平台,实现由景观制造向城市营造的转型升级。

第一,更新城市发展理念,优化生态要素布局。以自然系统为基础的生态空间对城市发展动力作用的大小取决于其形态、规模和结构,因此以公园系统为主导的城市自然系统的形态、规模、结构,以及与城市的融合程度也同样决定了其动力的强弱[4]。在公园城市实践探索中,必须厘清公园与城市的关系结构,既强调公园化城市,突出极具系统性的绿色空间作为基础性、前置性配置要素与城市建设空间在功能、用地上的混合布局;又凸显场景营城,在物质环境上营建绿色空间,并以此为载体统筹生态、功能、景观、业态、活动组织等多元要素协同[22],整体提升城市发展活力,推动物质层面的绿色空间从数量增加、规模扩大向多维构建、内涵升级的城市发展新模式有序转变[23]。

在进行医疗器械的收益和风险评估时,首先应识别“可能受益”和“可能风险”,而有效的科学证据是其关键。一般来说,“可能受益”和“可能风险”不包括理论上的风险和受益,收益和风险是否存在及其特征由有效的科学证据支持[26]。其中,孤立的病例报告、随机经验、缺乏足够细节而无法进行科学评价的报告及未经证实的观点等均不应被视为医疗器械收益和风险评估的有效科学证据。

第二,依托公园城市建设,推动生态价值转化落地。生态价值在公园城市价值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在推动新型城镇化的全生命周期中,应当以永续发展和绿色理念为前提创造满足不同需求的优质生态产品[24]。通过建设公园城市加速统筹城市空间内的资本、土地、劳动力、技术等生产要素,优化生产、生活、生态关系,逐步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下产业的低碳转型[25],提升城市治理成效,实现自然生态底色基础上的生态价值与社会文化、政治经济等价值要素的融合集成与创新创造[26]。此外,公园城市的生态价值转化还应体现在塑造多要素耦合协调、城乡和谐共生的一体化发展格局之上,公园城市作为综合性、系统性工程有利于突破行政边界与城乡限制,发挥城市建成区对周边环境的辐射作用,以及城市群、都市圈协调带动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助力城乡融合发展的新型城镇化。

3.1.2 细化公园城市指标,强化政策机制保障

自2018年习近平同志在视察天府新区时作出突出公园城市特点、把生态价值考虑进去的重要指示后,2022年1月国务院正式批复同意成都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着重强调促进城市风貌与公园形态交织相融、积极创造可复制、可推广的典型经验和制度成果,这标志着公园城市已由理论探讨、试点实践进入示范推广阶段。覆盖面广、细化明确的评估指标体系是建设公园城市的前置条件,也是将地方试点实践上升为普遍适用经验的固定要素,然而现有研究多侧重于解构公园城市的理念内涵、价值逻辑和优化路径,涉及公园城市建设、评估指标体系的研究相对缺乏。在各城市建设公园城市的实践中,应当充分考虑公园城市指数框架体系、公园城市评价体系[27],同时结合本地自然景观、人口结构、历史风貌等城市特征进行修正调整,因地制宜地探索出既凸显地方特色又兼顾核心理念的公园城市建设发展模式。此外,还应将市民满意度、幸福指数和地方依恋情结等作为衡量公园城市建设成效的重要评估指标,切实建设让市民群体满意的公园城市。

第一,推动制度创新,构建政策框架。制度创新与体制机制建设是打造公园城市的重要保障。为保证公园城市发展模式有序推进,一方面应当加快统筹城乡改革,深化城乡土地制度改革,探索适合公园城市建设、产业融合发展的土地流转使用制度[2];另一方面还须持续更新政策法规,如伦敦在城市绿地建设过程中,其政府在全域内提出了多层次的战略目标和多类型的政策指引[28],公园城市建设应坚持人、城、境、业四要素协调以及城市发展效益最大化的原则,及时更新相关法规制度,以有效的动态保障指导城市绿地调适,获得长效持续发展。

第二,完善宏观机构设置。在公园城市建设、维护过程中应充分发挥公园城市建设管理委员会的统筹协调作用,健全公园城市建设管理市县两级联动机制,加强各相关部门与纵向市县部门的横向合作,构建覆盖市域的公园管理体系,提高城市公园管理水平与公共服务供给质量,形成效率高、系统性的城市公园管理机制。坚持人民至上的理念,设立完善的民意反馈渠道及民众参与平台机制,使公园城市成为“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的典型范例。

3.2 公园:优化城市公园体系,提升公园管理服务水平

发源于英美的城市公园体系(Park System)由公园(含开放绿地)和公园路共同组成,有利于保护城市生态系统、提升城市居住舒适度、引领城市良性发展[29],公园城市理念的提出进一步强化了城市公园及其体系在城市生态系统与空间体系中的重要地位[30],因此应当多措并举优化城市公园体系,有效提升市民满意度。

3.2.1 综合统筹城市公园,调和城市更新矛盾

现阶段的城市公园改造、建设多侧重于增加公共绿地数量与面积,对新旧城市公园统筹、城市公园与生态系统联动等的思虑不足。党的二十大报告特别指出系统方法的重要性,强调运用普遍联系、全面系统、发展变化的方法观察事物。因此,在公园城市建设中应当综合统筹城市新旧公园,有机调和城市更新中的矛盾冲突。

第一,协调新旧城市公园,兼顾数量与质量。在满足增量需求的同时,着力统筹新旧城市公园,高度关注城市公园品质提升,逐步推动城市公园体系与原有生态系统的网络化联动。在城市公园开发、新建中以保护自然生态要素为前提,加深公园城市绿色空间的底色,坚持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系统治理城市人居环境,将城市公园、公共绿地视作与城市一体的系统而非城市内部子系统或城市系统附庸,在城市全域范围内,依托水系廊道、绿地廊道、道路绿带等联通城市内外,进而构建城绿融合的城市蓝绿空间格局[31]。在公园城市建设中从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回应习近平同志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的殷切期盼。

第二,平衡城市更新中的矛盾冲突。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应当实施城市更新行动,加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公园城市建设中以街区重塑、公园翻新为主要形式的城市更新十分普遍,因此必须从内容与方式两方面着手,平衡城市更新中的张力冲突。其一,运用拼贴思维指导适度更新。拼贴思维强调在地方文脉引导下充分利用现代的、历史的或不受时间限制的象征类型,并将其逐步地、动态地、有机地编织成一个紧密结合的整体[32],让不同时期的依恋者都可感受归属感。在城市公园翻新中可选择性保留具有标志性、象征性的场所或物品来使市民面对更新改变时仍留存部分依恋情感,如在改造传承历史文化沿革的老旧街区时,采用微更新、微改造的方式渐进推动城市更新与城市修复,统筹自然景观生态建设和人文历史建筑修葺,兼顾怀旧情感与城市更新,提高城市风貌整体性、空间立体性、平面协调性,探索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其二,动态更新。德国慕尼黑城市公园更新模式可为公园城市建设提供科学有效的策略支撑[33],对于因历史变迁、时代进步而出现功能单一滞后、设施老化等问题的城市公园,慕尼黑两级政府出资更新公园电力系统、增添儿童游戏场地、改善老旧场所功能等,使城市公园体系始终保持可持续吸引力与较高质量的公共服务水平。在改造、翻新老旧城市公园时,应当杜绝推倒重来式的大拆大建,随时代变迁更新城市公园中功能老化、设施陈旧的部分,持续优化便民服务设施,充分利用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治理技术打造“互联网+城市公园”模式,通过技术赋能实现城市公园防火防疫、游客浏览量统计、游客意见反馈等数据共享与工作统筹,提升城市公园与公共绿地管理便捷性,推动城市公园与智慧城市协同发展。

3.2.2 以市民需求为导向,完善城市公园公共设施

市民是城市公园的直接使用者,其实际感受是评判城市绿色公共空间建设质量的重要依据[34],因此公园城市建设应当以市民需求为构建基点构造市民公园[35],尊重市民创造性,集中市民智慧,让公园城市建设成果惠及全体人民。

第一,提高城市公园可达性。交通便捷度是影响市民游憩频次与停留时间的重要因素,因此须合理规划城市公共交通路线,针对位于郊野地区客流量较大的城市公园,在维持原有公共交通路线的前提下可划定游览专线,适当增设公交车,或在游览旺季提高公交发车频次,适量增加停车位或扩大停车场规模,以完善的交通网络提高城市公共绿化空间的可达性,促使市民在多次进入公园休憩的过程中形成、固化地方依恋情结。

第二,兼顾全面,凸显重点,完善城市公园服务设施。除充分利用、维修原有公园基础设施外,还应从群体需求出发,全面完善便民游憩的吸烟区、母婴室、卫生间、儿童游乐设施等,并保证基础公共设施与原有城市公园布局、周边环境相适配,营造统一和谐的公共绿化空间。在兼顾群体需求之外,还应重点关注弱势群体的使用需求。在伦敦公园体系中,社区公园、游园等小型公园尤为关注儿童、老人等弱势群体;而国内太仓市民公园则通过打造多元包容的公共空间满足市民对城市的归属感需求,并依据年龄段、性别打造对所有人具有吸引力的多样性空间氛围[36]。相关研究指出老年人偏好场地类活动空间,儿童与普通人群则偏好绿地类空间[37],中国已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公园城市建设亟须考虑老年人口的生活需求,在城市公园中增设助老、为老设施项目,适度配置便民诊所或小型医务室为老年人口提供突发性就医服务。此外,城市公园基础设施还应充分考虑残疾人群适用性,健全盲道、轮椅道路等服务设施,突出公园城市发展模式的人文关怀,建构起市民、城市、自然有机相融、和谐相生的共同体。

3.2.3 引导社会力量嵌入,拓展丰富“公园+”产业

针对公园城市建设中城市公园建设力量薄弱、经营模式单一等问题,日本东京与美国的实践经验能够提供解决思路。日本是亚洲最早发展公园体系的国家,东京建立起多层次、覆盖广、联动强的城市公园体系,社会力量对公园建设模式创新发挥了重要的助推作用。日本政府明确指出引导民间资本协同参与公园建设,通过增设民间设施绿地丰富了城市公园类型、有效扩大了公园绿地面积,还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政府财政开支紧张。美国在城市公园建设管理上引导民众、商业机构和社会组织积极参与,有效建设、持续管理城市公园。因此,在实践探索中也应推动社会力量嵌入城市公园建设经营,借助政策倾斜、税费减免激活公司企业参与城市公园建设和配套设施维护、修整项目,适度开放公园特许经营权,调动社会力量积极参与康养体育运动、休闲文化体验、餐饮休闲娱乐等公共服务的供给。如此,一方面能够丰富城市公园经营模式,提升城市公园的服务效能,弥补政府财政资金投入,破解“千园一面”的现实困境,展现城市整体特色与地域特征;另一方面能够形成政府领导下专业人士、社会组织、民众个人多元力量协同合作的行动者网络,为完善城市公园体系、深化公园城市建设提供资金、人才、政策、知识等基础性要素支撑。

在公园城市建设中还须以城市公园、公共绿地为核心大力开发“公园+”产业链,推动产业绿色化发展。围绕环境、服务、产业,有机融合生产、生活、生态空间,塑造产业经济地理。以城市公园为依托,发挥优美环境对高端创新人才的吸引力,建设完善现代化开放型产业体系,挖掘释放生态产品价值,研发设计、加速孵化科技文创、公益活动、绿色展览等“公园+”绿色新兴业态,构建新能源、新材料、绿色环保等一批新的增长引擎,逐步建立由政府主导、社会参与的市场化、可持续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提高城市公园与公共绿地的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积极回应习近平同志“利用生态价值打造新的增长极,加快建设内陆开放经济高地”[38]的价值期许,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3.3 市民:培育地方性知识,塑造绿色生活方式

区别于山水城市、园林城市等传统的城市公园建设模式,公园城市遵循人民至上的价值引领,强调畅通市民大众参与渠道,调动群众参与积极性,促进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双向互动,促使市民力量在公园城市建设与维护全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因此,本文建议以培育地方性知识和培养绿色生活方式为抓手,有效平衡城市更新与市民怀旧、失落等负面情绪,激活市民参与内驱力。

3.3.1 培育地方性知识

地方性知识是指在一定地理空间范围内由长期居住于此的群体所持有的知识,既蕴含本地居民对所在地的归属情感,又体现历史进程和文化变迁中人与自然的互动相融,利于强化人地联系、促进行动自觉[39-41],因此公园城市建设应从供给端与需求端入手,培育地方性知识,强化市民内源驱力。在供给端上高度重视、切实保护独具特色、历史悠久的地方性知识,尊重城市历史文化内涵并将其纳入国家公园保护体系中,从源头上保证地方性知识的完整性与真实性。同时,以多样化传媒平台作为宣传载体,开发与地方性知识相融的民俗表演、特色产品制作等多元传播形式,提高地方性知识教学传播效果。在需求端上本地居民对地方性知识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其所创造的价值[42],因此公园城市建设可结合本地情况,基于生态绿道、旅游风景道等公共绿化项目,探索打造绿化经济,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提升区域经济收入,使市民真切体会公园城市发展模式的生态魅力,从而产生自豪感与满足感,激发市民群体对地方性知识的需求,强化市民积极参与公园城市建设的内源驱力。

3.3.2 塑造绿色生活方式

公园城市发展模式是生态文明理念的实践探索,市民群体应逐步塑造绿色生活方式,充分利用公园城市所构建的“轨道+公交+慢行”绿色交通系统,追求健康绿色的出行方式。同时在社会层面加大绿色教育,传播绿色理念,形成家庭、学校、社会“三位一体”的绿色教育体系,倡导绿色低碳生活方式,保持消费生态型,注重对自然的保护[2],强化市民群体环境责任行为,驱动市民自发、自觉、主动参与城市生态环境保护活动。

4 结语

公园城市作为中国城市建设新模式,是两山理念和中国式现代化的有益探索,坚持以城市服务人民、以生态引领发展,有机耦合公共绿化与城市空间,利于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价值期盼。基于对四川省成都市的案例研究,发现公园城市建设过程中存在发展理念宣传不足、城市公园管理不畅、社会力量整合困难等现实问题,机械改造城市公园、盲目新建公共绿化项目等举措忽视了市民地方依恋情结,空间感知基点改变、地方记忆破坏、人口流动频繁诱发地方依恋弱化、中断甚至消解,导致在环境责任行为的中介作用下市民公园城市参与度低下。针对制约公园城市发展成效提升的诸多困境,本文构建“三位一体”公园城市建设优化思路,在公园城市建设过程中,改变城市、公园、市民等关键要素的割裂状态,更新城市发展理念、细化公园城市指标体系、健全政策制度,并采取多种措施优化城市公园体系,升华市民群体的依恋情结与参与热情,在公园城市建设中推动形成“城市+公园+市民”的“三位一体”优化路径,探索构建生产生活生态空间相宜、自然经济社会人文相融的复合体系建设,推动城市发展模式更新完善,为解决新型城市病贡献智慧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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