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昌杂录》初探

2023-03-23 16:49叶燕萍
名家名作 2023年28期
关键词:四库遂昌抄本

叶燕萍

《遂昌杂录》是元代郑元祐的一部著作,反映了元代的士人心态、社会状况等,元末陶元仪《辍耕录》已多有引用,并且收入了《说郛》。本文从《遂昌杂录》的作者生平、历代书目著录、版本校勘及系统、内容评介等方面对此书做粗浅的探究。

一、作者生平

关于郑元祐生平,材料颇多,但大同小异,我们这里略录几则,其一:明张昶《吴中人物志》卷十(明隆庆张凤翼张燕翼刻本):

郑元祐字明徳,遂昌人,生而右臂脱骱,动必以左,号尚左生。年十五辄能诗赋,往往岀竒语惊人。于书无所不读,为文有古作者风。时咸淳诸老犹在,皆折节下之。父石门君卒,始来居吴。省台宣阃交章以荐,皆不就素。不喜著书,尝谓学者曰:“经则经也,史则纬也,义理渊薮在焉,学者能尽得古人之意者鲜,况敢私有所论述乎?”识者称其有见,清谈雅韵,依稀晋人。所着有《遂昌杂录》一卷。

其二:《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四十一、子部五十一(清乾隆武英殿刻本):

元祐字明德,至正丁酉除平江路儒学教授,移疾去。后七年,复擢浙江儒学提举,卒于官。本遂昌人,其父希远徙钱塘,元祐又流寓平江,其集以“侨吴”名,而是录仍题曰“遂昌”,不忘本也。元祐以至正二十四年卒,年七十一,则当生于前至元二十九年。故书中所列人名,上犹及见宋诸遗老,下及见泰哈布哈、倪瓒、杜本,并见杜本之卒。多记宋末轶闻及元代高士名臣轶事,而遭逢世乱,亦闲有忧世之言。其言皆笃厚质实,非《辍耕录》诸书捃拾宂杂者可比。其记葬高、孝二陵遗骨事作林景煕,与《辍耕录》异,盖各据所闻。其称南宋和议由高宗不由于秦桧宋,既亡矣可不必更为高宗讳,亦诛心之论也。

《遂昌杂录》是郑元祐的一部重要笔记,成书以后,在当时广为流传,元末《辍耕录》引用其不少材料。郑元祐的重要文集是《侨吴集》,本与《遂昌杂录》并行,后来有些地方把《遂昌杂录》并入《侨吴集》,总称为《侨吴集》。

二、历代书目著录情况

《遂昌杂录》自明代以来,各家书目著录甚多,现罗列如下:

明·焦竑《国史经籍志》卷四子类(明徐象橒刻本):《遂昌山樵杂录》二卷 ,元郑元祐。

明·祁承爜《澹生堂藏书目》(清宋氏漫堂钞本):《遂昌山樵杂录》二卷,郑元祐。

清·《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四十一子部五十一(清乾隆武英殿刻本):《遂昌杂录》一卷,内府藏本,元·郑元祐撰。

清·嵆曾筠《(雍正)浙江通志》卷二百四十六(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遂昌山人杂录》一卷,遂昌郑元祐着。

清·嵇璜《续文献通考》卷一百七十九《经籍考》(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郑元祐《遂昌杂录》四卷。

清·嵇璜《续通志》卷一百六十《艺文略》(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遂昌杂录》一卷,元郑元祐撰。

清·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卷十二(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郑元祐《遂昌山人杂录》一卷。

清·王昶《(嘉庆)直隶太仓州志》卷五十二《艺文一》(清嘉庆七年刻本):《遂昌杂录》,郑元祐著。

清·徐干学《传是楼书目》(清道光八年味经书屋钞本):《遂昌山人杂录》,元郑元祐。一本抄本。

清·冯桂芬《(同治)苏州府志》卷一百三十九(清光绪九年刊本):郑元祐《遂昌山人杂录》二卷。《侨吴集》十二卷 。《侨吴集》《遂昌山人集》本各自为书,弘治壬辰张习删合为一,总以“侨吴”为名。

清·李有棠《辽史纪事本末》卷末(清光绪二十九年李栘鄂楼刻本):《遂昌杂录》,郑元祐。

清·陆心源《穰梨馆过眼录》卷二(清光绪吴兴陆氏家塾刻本):《遂昌山樵》,尙左生郑元祐。

清·倪灿《补辽金元艺文志》(清光緖刻广雅书局丛书本):郑元祐《遂昌山人杂录》一卷。

清·钱大昕《元史艺文志》卷三(《潜研堂全书》本):郑元祐《遂昌杂录》一卷。

民国·李楁《(民国)杭州府志》卷八十九(民国十一年本):《遂昌杂录》, 钱塘郑元祐撰 ,一云遂昌人,文渊阁著录。

民国·《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十一卷上:《遂昌杂录》一卷,元郑元祐撰。 补:《遂昌山人杂录》一卷,郑元祐撰,明写本,黄丕烈据明卧云山房本校,蒋汝藻密韵楼藏 。

今:《中国古籍总目》子部第四册:《遂昌杂录》一卷,元郑元祐撰;《遂昌山樵杂录》一卷,元郑元祐撰;《遂昌山人杂录》一卷;《遂昌山人杂录》二卷,元郑元祐撰,清徐景福校补。

三、《遂昌杂录》版本校勘及其系统分析

由各类目录书著录可知,《遂昌杂录》,又名《遂昌山樵杂录》《遂昌山人杂录》;卷数亦有不同,焦竑《国史经籍志》、祁承爜《澹生堂藏书目》、钱曾《钱遵王述古堂藏书目录》皆题二卷,则嵇璜《续文献通考·经籍考》题四卷,其他多题一卷或不分卷。

版本亦颇复杂,单行本有明抄本和遂昌徐氏丹泉书塾刻本,其他多为丛书本,其一为《稗海》本,今存有明万历商氏半埜堂刻、清康熙振鹭堂重编补刻本;其二为《古今说海》本,今存有明嘉靖二十三年陆楫俨山书院云山书院、清道光元年邵氏酉山堂刻本 ;其三为《续百川学海》本,今存有明刻本;其四为《历代小史》本,今存有明刻本;其五《学海类编》本,今存有清道光十一年晁氏活字印本;其六为《四库全书》本,今存有乾隆《四库全书》文渊阁写本;其七为《读书斋丛书》本,今存有嘉庆四年刻本;其八为《说郛》本,今存有明钮氏世学楼抄《说郛》本、清顺治三年(按:或作四年)李际期宛委山堂刻《说郛》本。

此丛书中,明《稗海》本、读书斋本比较重要,内容较全,而《说郛》本、《古今说海》本、《历代小史》本皆是节选本,如《说郛》本所选条目既少,且多有改写之处;《古今说海》本与明《稗海》本文字相差较大,多有少字少句者。

我们对此书各个版本做一些校勘,从而分析出其版本系统。我们以明万历商氏半埜堂刻《稗海》本(以下称“明稗海本”)为底本,此本时间较早,且内容比较完整,流传又广;以明抄本、读书斋本为对校本,此两种本子,明抄本较早,内容完整,后有黄裳两则跋记,版本价值很高;读书斋丛书本为嘉庆四年刻本(以下简称“读书斋本”),也是足本,后面有跋记:

是书惟商氏《稗海》本行世题曰《遂昌杂录》,脱去“山人”二字,开卷“廉希贡”便误作“希真”,其他可知矣。此册为虞山钱遵王家影元抄本,中如“徭役”作“繇役”,“银椅”作“银倚”之类,较商刻本近古。固知述古堂多善本也……乾隆乙酉六月六日歙鲍廷博识于知不足斋。(嘉庆四年《读书斋丛书》本)

可知《读书斋丛书》本据知不足斋本,而知不足斋本又依据的是“虞山钱遵王家影元抄本”。实际上通过对校推测,这里所说的元抄本很可能就是明抄本,所以明抄本与读书斋书比较接近,应当属一个系统。

此外,我们又以明嘉靖二十三年陆楫俨山书院云山书院刻《古今说海》本(以下简称《说海》本)、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以下简称四库本)、涵芬楼一百卷《说郛》本(以下简称《说郛》本)为参校本。《说郛》本系由明抄《说郛》残卷本及瑞安孙氏玉海楼藏明残抄本十八册整理而成。

通过多种版本对校,可以看出明抄本和读书斋丛书本为一个系统,明稗海本与四库本比较接近,应该是一个系统,系统条目上一致,只是字句上的差异较多。其他丛书本多为节选,与这两个系统的差别更为复杂,还需要进一步考察。

一些具体的校勘情况如下:

(1)“高昌廉公”一则:“希真”,他本俱作“希贡”,当据改。

“白晢”,明抄本、《说海》本、读书斋本、《说郛》本俱作 “白皙”,当据改。

(2)“宋亡”一则:“宣恩”,明抄本、《说海》本、读书斋本俱作“宣恩命”,当据补。

(3)“杭西北羊角埂”一则:“递之”,明抄本、读书斋本俱作“迫之”,当据改。

(4)“故老言贾相当国时”一则:“陛轿”,明抄本、四库本、读书斋本俱作“陞轿”,当据改。

(5)“义兴岳君仲远家唐门”一则:“与其肆皆送京学上舍”,四库本作“与其叔皆选京学上舍”,明抄本、读书斋本作“与其叔皆宋京学上舍”。当据明抄本、读书斋本改。

(6)“贵溪祝蕃远先生”一则:“从当”,明抄本、四库本作“从学”,当据改。

(7)“宋季琴士汪水云者 ”一则:“杭城未破”,明抄本、《说海》本、读书斋本俱无“未”字,当据改。

(8)“钱塘湖上旧多行乐处”一则:“丹镬”,明抄本、四库本、读书斋本、《说郛》本俱作“丹癯”,当据改。

以上是明稗海本的一些明显错误。明抄本也有一些错误,如“怒”一例抄为“恕”,“河西僧冯某者”一则,“遣” 明抄本、读书斋本作“遗”,俱误。“余未成童时”一则,“恨”误作“限”;“杭人贺长卿”一则,“草履行縢”误作“革履行胜”;“闽人陈无梦馆”一则,“閟”误作“阅”。读书斋本改正了明抄本的一些错误,但也产生了一些新的错误,如“故老言贾相当国时”一则“即火褙心”一句则不知所云。四库本主要是一些译名的不同,如“白埜泰不华君”,四库本作“白埜台哈布哈君”,“杨琏真珈”四库本皆作“嘉木喇勒智”,“伯颜”四库本作“巴延”,“醉达达”四库本作“醉汉”等。《说海》本与《说郛》本都是节选本,差别比较大,不过也偶尔有可以校正诸本的地方。

四、内容评介

《遂昌杂录》一书的内容,《四库总目提要》云:“多记宋末轶闻及元代高士名臣轶事,而遭逢世乱,亦闲有忧世之言。”依《四库总目提要》所云,元祐当生于元世祖正元二十九年,当时宋末遗老多健在,而元祐幼年时与这些人多有交往,《遂昌杂录》也每有提及,如:“宋巨珰李太尉”一条:“元祐童时尝侍其游……”“金华三胡先生”一条云:“是日,元祐往候之,项可立,煮三建汤饮之,犹力疾答杨州盛恕斋。”“臧湖隐先生”一条:“余未成童时,从臧湖隐先生读书。先生,宋京学生也……”可见元祐少时与这些遗老们过往甚密,正是“时咸淳诸老犹在,元祐遍历其门,质疑稽隐,充然有得,长老皆折节下之”。因此,元祐当时必然听闻了宋末诸多的逸闻轶事,对这些遗老们多有褒扬,且对亡宋颇有惋惜之意。

从史料的角度来看,这可以看作元朝初年士人心态的表现。“宋道士邓山房先生”一条借邓山房之口说道:“此事不难见。宋养士大夫厚,其廉隅可以守。较之今则相去远矣。”“杭省马院张太尉”一条说:“宋亡,故官并中贵往往为道士,若杭省马院张太尉其一也。其人长身广颡,宋为入内都知太尉。国家以其内侍,拘入朝,遂倾家贿上下,得以其子代。”“宋僧温日观”一条:“酷嗜酒,杨总统以名酒㗖之,终不一濡唇。见辄忿詈曰:‘掘坟贼,掘坟贼’……其法中所谓散圣者,其人也。”“宋巨李太尉珰”一条:“宋巨李太尉者,宋亡,为道士,号梅溪。元祐童时尝侍其游故内,指点历历如在。独记其过葫芦井,挥涕曰:‘是盖宋时先朝位上钉金字大牌曰“皇帝过此,罚金百两”。’宋家法之严如此。”

影响最大的还是“宋太学生东嘉林景曦”一条,后人多有引述,南宋诸帝陵墓被掘,对于广大南宋遗民来说,不异于一场大地震,是完全斯文不存的耻辱。而收葬诸帝的行为,对于当时的亡宋士人来说,则可谓是最能体现气节的壮举。所以,这在当时是震惊一时的大事,很多人都予以记载、褒扬,如《癸辛杂识》及后来的《辍耕录》。只是人物与细节有所不同,后人也多有争论,如曾钊《面城楼集钞》卷二(清光绪十二年刻学海堂丛刻本)之《〈遂昌杂录〉跋》:

《遂昌杂录》一卷,元郑元祐撰,元祐官至儒学提举,见《四库书目提要》。其书林景曦葬高、孝二陵遗骨一条,与《辍耕录》作唐珏、《癸辛杂识》作罗陵使铣不同。考高、孝二宗虽生平好道家言,然《癸辛杂识》乃谓其骨蜕,似属不经。又谓发陵在己酉,考至元丙子元兵下江南,至己酉将十载,法制已定,亦安得有发陵事耶?《辍耕录》载唐义士《冬青行》及《梦中诗》与林景曦作大略皆同。考唐传云:“发诸陵寝,乃斫文木为匮,复黄绢为囊,各署其表曰某陵某陵。”非但高孝二陵可知,而诗云“双匣亲传竺国经”谓高孝二陵之骨也,则当属于林无疑矣。然以事理测之,当时义士必不止一人,罗铣、唐珏亦或身亲其事,周、陶各据传闻,亦不足怪,在读者从其事而心知其非而已。庚辰六月二十三日挥汗记。

元祐对南宋遗民的推崇实际上出于对其文化的认同,如“宋京畿各郡门有激赏库郡有慈幼局”一条,这怕是与元朝的社会状况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出于这种文化的眼光,元祐笔下的元朝名臣具有重视士人、看重气节、推崇儒学的文化特征,同元朝的文化政策持不满态度,如:“高昌廉公”一条:“今国家起朔漠,我于斯文不加厚,则儒术由此衰熄矣。”对士人的礼遇正是对以儒家为代表的社会文化的认同。“宛丘公尝言为吏吴下时”一条:“时浙省以宗室大臣镇之,待宪臣如司属概可知,而侯刚正不少屈,至擒其家奴,枷项以示众。久之,不胜大臣之折辱也,竟卒于杭。”表现出对为官刚正不阿的气节的认同。尤宣抚两则表现得更为明显:一是对承天寺和尚的礼遇,一是对褚雪巘先生的敬仰,完全是对士人气节的推崇,这正是元朝所缺少的文化。而“公遂建言,以学校养士,从公始”,则更能体现元祐推崇尤公之所在。“中奉大夫、浙东元帅白埜泰不华君”一条,对白埜泰不华的推崇是因为“近世礼俗坏,如君者盖甚寡”。“江浙儒学提举柯山斋”一条:“夫杜异教能贤,而先生清节若是,要皆难得云。”是对胡穆仲甘于贫贱、独守气节的赞扬。

元祐对士人气节的推崇流露出对当时高士的称颂,如“尤公久于江南探谍”一则中的褚雪巘、“杭人王溪月”一则中的王眉叟、“龙虎山张一无”中的张一无等,无不是元祐所认同文化的典型。

除此之外,元祐记述了不少奇人异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含义,如罗蓬头的神迹、“许昌冯公”一则中的马绊、“杭人贺长卿”的遭遇、“闽人陈无梦”遇奇物等。

元朝统一后,江南成为朝廷财赋源薮,但是江南赋税繁重导致许多富民纷纷破产,苏、松尤其严重,这在元祐笔下也略有体现,从史料角度来看具有一定的意义,如:

“义兴岳君仲远家唐门”一则:“然自至治已后,郡县狼牧羊,家事日不如日。后为汉阳县尹,坐掠死非辜,遭降黜,欝欝而没。仲逺昆季凡十三人,皆陵替不振。囘首未二十年,宜兴诸富家亦相次沦落。是皆废兴,虽有命,然为官司所朘剥,虽积铜为山尚不给,况齐民乎?”

“梁溪王文友”一则:“元镇出应门户,不胜州郡之朘剥也,资力遂耗减……葬文友后,元镇窘于诛求,顾未有能振之者。”

“富初菴先生”一条:“今杭城连厄于火灾,复困于科繇,视昔果不逮,富之占亦神矣。”

结合《侨吴集》相关诗文,更能明显看出郑元祐不满意国家过分掠夺吴中财赋的思想,如:“中吴号沃壤,壮县推长洲。秋粮四十万,民力疲诛求。昔时兼并家,夜宴弹箜篌。今乃呻吟声,未语泪先流。委肉饿虎蹊,于今三十秋。亩田昔百金,争买奋智谋。安知征敛急,田祸死不休。膏腴不论值,低洼宁望酬。卖田复有献,惟恐不见收。日觉乡胥肥,吏台起高楼。坐令力本农,命轻波上沤。”(《侨吴集》卷一《送刘长洲》)他对江南富民的破产感触良多,说“江南乔木几家存”(《侨吴集》卷二《送范子方掌故》)这些内容反映了元朝中后期吴中经济社会凋零残破的情况。

再则是有关海运的问题,“季君玉”一则说:“国家信其言,开海道运粮于今六七年矣。彼小人行险侥幸,惟利是趋,其致富如君玉所言,宜其死有余戮云。”郑元祐对海运的态度可见一斑。《侨吴集》的文章也多有涉及海运者,如:“今夫海,天下之至险也,而国家岁漕东南粟,由海达直沽,自非天佑休显,渊神川后效职致命,则何以必其无虞也哉!”(《侨吴集》卷十一《前海道都漕万户大名边公遗爱碑》)他了解到大都的粮食供应,不满意大都仰食海运粮,说:“钦惟世皇,东征西伐,岂知东南之稻米?然既定鼎于燕,有海民朱、张氏设策通海运,用海艘趠顺不浃旬而至于京畿。其初不过若干万,兴利之臣岁增年益,今乃至若千万,于是畿甸之民开口待哺以讫于[今]。”(《侨吴集》卷八《送徐元度序》)“京畿之大,臣民之众,梯山航海,云涌雾合,辏聚辇毂之下,开口待哺以仰海运,于今六七十年矣。”(《侨吴集》卷十一《前海道都漕万户大名边公遗爱碑》)这些文字,对大都仰食海运且使江南赋重民贫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总而言之,《遂昌杂录》记载南宋遗民轶事,不仅是在寄托对故国的哀思,还是在元朝文化政策下对传统文化的认同与追念,不管是元朝名臣还是一般高士,无不是元祐这种文化心态的影射,这也可以看作是元代江南士人的心态。作为江南吴中士人的代表,郑元祐对国家的东南经济政策表示不满。元朝后期,由于过分依赖江南,尤其是吴中,过度压榨的经济政策导致许多富民纷纷破产,昔日的荣华富贵不复存在。郑元祐在《遂昌杂录》中也隐约表达了对赋重民困的看法。

郑元祐以当时人记当时事,“其言皆笃厚质实,非《辍耕录》诸书捃拾宂杂者可比”,可以看作是当时吴中士人文化心态及经济心态的最直接体现,是研究当时社会文化及经济状况的第一手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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