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政策下同伴指导对基础外语教学的启示

吴彬彬

（上海师范大学天华学院 初等教育学院，上海 201815）

2021年7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1］。2021年10月，全国人大表示：双减拟明确入法，避免加重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负担［2］。落实“双减”政策，需推动教育回归本质，提高课堂教学质量，让孩子成为教育的主体。建构主义学习理论是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理论，强调学生在学习中的主体地位。建构主义学习理论在21世纪初开始被引进我国的基础教育外语教学中［3］。

同伴指导（Peer Tutoring）模式是建立在建构主义理论基础上的一种学习策略。以同伴指导为关键词梳理中国知网近三年的文献，发现相关研究是以实验为主，涉及教育、心理、医学等领域，但数量有限。在教育领域，李林艳、高素华分别在小学信息技术课程及高校化学实验课教学中采用了同伴指导学习策略［4-5］。研究发现，同伴指导能有效激发学生的积极主动性，体现学生是发展的主体，优于传统教学方法。在心理领域，同伴指导对智力障碍和自闭症儿童的社交情感互动有改善作用［6-7］。在医学领域，同伴指导有助于提高初产妇母乳喂养效能［8］。基础教育外语教学领域的同伴指导研究欠缺。本文将引进国外发展成熟的五种同伴指导模式。它们可以丰富“双减”政策下的基础教育外语教学，让孩子成为学习的主体。

一、国外同伴指导研究

同伴指导基于建构主义学习理论基础之上，是同伴互助学习策略（Peer-assisted Learning）两大流派之一。同伴互助学习策略另一大流派是合作学习（Cooperative Learning）。跟小组合作学习不同，同伴指导中的参与者有指导者（Tutor）和被指导者（Tutee）之分。同伴指导包括详细的课程内容、具体的合作步骤及对参与者的前期培训［9］。同伴指导以著名教育家维果斯基（Vygotsky）的最近发展区（Zone of Proximal Development）为理论依据，鼓励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方式。最近发展区介于现有发展水平（The actual development level）与潜在发展水平（The level of potential development）之间［10］。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是现有发展水平，而在一位成人或者更有能力的同伴帮助下重新获得的能力则是潜在发展水平。

目前发展成熟的有联想拼写（Cued Spelling）、结对写作（Paired Writing）、结对阅读（Paired Reading）、全班同伴指导（Class wide Peer Tutoring）和互惠同伴指导（Reciprocal Peer Tutoring）。联想拼写、结对写作和结对阅读是针对英语语言读写能力发展的结对学习模式，简单和容易操作，适合两个学生一起学习。英国邓迪大学（University of Dundee）的Keith J.Topping教授是这方面的代表。全班同伴指导最初由肯萨斯大学的研究者在1983年研发，目的是提高小学生的基础学业能力［11］。Charles R.Greenwood和Dauglas Fuchs是对这种模式贡献最多的两位研究者。互惠同伴指导最初研发的目的是提高小学生的学业成绩［12］。John W.Fantuzzo对互惠同伴指导的贡献最大。

（一）联想拼写

联想拼写模式有“十步骤”（Steps）、“四提醒”（Reminders）和“两回顾”（Reviews）［13］。“十步骤”具体包括：（1）被指导者选择一个单词；（2）指导者和被指导者检查此单词的拼写，然后将它写入拼写日记中；（3）指导者和被指导者一起大声读单词，然后被指导者独自读；（4）被指导者指定一个线索，此线索能够帮助他记住单词；（5）指导者和被指导者一起大声重复线索；（6）被指导者大声说出线索，指导者写下单词；（7）指导者大声说出线索，被指导者写下单词；（8）被指导者大声说出线索并写下单词；（9）被指导者尽可能快得写下单词；（10）被指导者大声念单词。

另外，还有四个“提醒”来保证整个过程的顺利进行：（1）在每一次尝试写下单词时，为了避免直接的抄袭，指导者都要检查前面的几步是否已经完成；（2）当尝试写下单词时，被指导者只负责查看此步骤是否符合模式要求；（3）如果此步骤不符合要求，只需从上一个步骤开始纠正；（4）在每两个步骤的转承时，指导者都要赞扬被指导者的努力。

联想拼写模式还包括两个回顾，分别是速度和掌握程度。（1）速度回顾：每一个拼写活动单元结束，指导者随机听写活动中学习的单词，要求被指导者又快又正确地拼写出来，由被指导者根据拼写日记自查单词的正确与否。针对不正确的单词，再重复以上十个步骤，或许还要更改这些单词的线索。（2）掌握程度回顾：每周拼写活动结束，指导者听写一周内学到的单词，被指导者又快又好地写出这些单词。错的单词，由两人决定如何处理，一般他们会被放在下周需掌握的单词中。

（二）结对写作

结对写作模式有“六步骤”（Steps）、“十问题”（Questions）、“五阶段”（Stages）和“四层次”（Levels）［14］。“六步骤”是指：构思、完成草稿、诵读草稿、修改草稿、终稿和评阅终稿。“十问题”是指：实施者、实施的动作、动作的结果、动作的目的、其他参与者、地点、时间、手段和原因，最后一个问题是开放式的，由指导者提出。另外，紧接着“十问题”的是“下一步是什么”环节，由三个关联连词构成，它们分别是并且、如果和但是。在某些小组中，指导者可能会用上这一环节。完成草稿时的“五阶段”，是针对被指导者单词拼写困难设计的。被指导者选择适合自己的阶段，开始口述句子。第一阶段，指导者写出所有的句子，被指导者仔细抄下；第二阶段，指导者填进不易拼写的单词；第三阶段，指导者拼出不易单词，被指导者抄下；第四阶段，指导者口头告知如何拼写不易单词；第五阶段，被指导者自己拼出所有单词。被指导者被一个单词的拼法困扰超过10秒钟时，指导者要及时提供帮助，通常小组要回到所选的上一个阶段。依次对意思、顺序、拼写和标点进行修改，即修改草稿时的四层次。

（三）结对阅读

结对阅读包括两方面：方法和组织［15］。方法涉及学生使用的技巧，诸如改正、赞扬、一起读等。组织解决的是如何组织结对阅读模式，比如，配对学生。指导者与被指导者开始一起大声阅读，指导者放慢速度，以被指导者的语速为准。如果被指导者没有阅读错误，即念错单词、漏掉单词或行，指导者表扬被指导者。两人小组可以讨论阅读的书籍并且分享各自的理解。如果出现阅读错误，指导者会留出4秒钟供被指导者进行自我修正。如果被指导者不能自我修正错误，指导者正确念出该词，让被指导者重复三遍。如果被指导者有信心，可以向指导者示意独自阅读。结对阅读是个环形模式，一环扣一环，循环反复。

（四）全班同伴指导和互惠同伴指导

相比前三个同伴指导模式，全班同伴指导和互惠同伴指导的形式比较灵活。几十年来，不同的研究者在各自的实验中，对全班和互惠两种模式做了不同和不断的改革，现在的全班和互惠跟20世纪70年代最初诞生时已全然不同。全班的主要特点是参与活动的学生来自同一个班级，孩子们的年龄和能力水平差异不是特别巨大。参与全班同伴指导活动学生的指导者与被指导者角色每隔一段时间互换，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互惠的。Greenwood全班同伴指导实验涉及读写能力的拼写、阅读、写作和数学教学中。Fuchs在全班同伴指导基础上设计的同伴互助学习策略模式包括两个版本，适用于不同年龄段，分别是幼儿园至小学一年级和小学二年级至六年级。互惠同伴指导的主要特点是角色互换，即两人小组中指导者和被指导者角色的有规律互换。互换的目的是促进学生间的相互学习，即互惠关系，指导者的输出即是被指导者的输入。互惠研究不如全班研究多。

有关同伴指导的实施效果，国外已有大量质性或量化研究，其中量化占绝对多数。研究对象主要是小学生，但也涉及幼儿园、初高中生等。样本中有仅一个人的小样本，也有上百近千人的大样本。同伴指导干预持续10～20周，个别长达1～2年，一般一周2～3次，每次30分钟左右。文献显示，同伴指导实验组进步比控制组大，且两组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另外，有研究显示，同伴指导对前测低的学生更有意义，但也有研究证实，无论前测高还是低，实验组都有进步，且前测低，中和高组之前并无统计学意义上的差异。国外同伴指导研究基本都与英语读写有关，尤其是阅读和单词拼写。研究者尝试利用同伴指导来提高学生的学业成绩。除了英语读写外，其他还有数学、物理等学科的少量研究。在关注教学的同时，也有学者关注到同伴指导对学生行为习惯、自尊、认知、社交或思维能力的影响。

二、国外同伴指导研究对我国基础教育外语教学的启示

第一，联想拼写、结对写作、结对阅读、全班和互惠同伴指导是国外目前发展比较成熟的同伴指导模式，应用到我们的基础教育外语教学中，无疑会丰富“双减”政策下的学校教育。今年7月13日，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司长吕玉刚提出，推行课后服务“5+2”模式，即学校每周5天都要开展课后服务，每天至少开展2小时，结束时间要与当地正常下班时间相衔接。开展同伴指导模式，会帮助学生认识到自己在学习中的主体地位，也能够适量减轻“5+2”模式下教师的工作量。

第二，同伴指导的本土化离不开基础教育教师的教学智慧。西方国家一般人口较少，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有条件和能力实施小班教学，故强调个体差异的同伴指导多在10～20人的小班中进行。而我国基础教育阶段的班级人数一般是25～50人的规模，组员的合作会带来噪音，相互影响等。部分地区实行可选择性课后服务“5+2”模式，分流后的学生数量减少，可以实施同伴指导学习活动。

第三，基础教育外语教学领域的同伴指导研究可以推动教育回归本质，让孩子成为外语学习的主体。同伴指导中的指导者和被指导者都是学生，双方依据合作步骤开展合作，被指导者在指导者搭建的支架上前行，到达自己的潜在发展水平。在这个过程中，双方积极沟通，体验到学习的快乐，成为学习的主体。同伴指导强调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方式，这也是我国目前教学改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