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悦悦 庞义坚
妊娠期高血压疾病是妊娠女性特有的、对母婴健康均造成重大危害的严重产科并发症,其占全部孕期并发症的5%~10%,即在孕20 周后就开始发生的血压升高,在分娩1 周后逐渐恢复,包括慢性高血压合并妊娠、子痫、妊娠期高血压、子痫前期和慢性高血压并发子痫前期。该病起病隐匿,早期无典型的临床表现,且多数患者病情凶险,如不能有效控制可导致产妇和胎儿死亡[1]。目前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原因和发生机制还没有完全清楚,且对其检查大多依赖于临床和化验技术指标,缺乏在孕早、中期进行可靠预测及早期诊断的方法,无法实现早期干预的目的[2]。但有关研究表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患者可表现出多脏器功能异常症候群,各脏器功能异常,并导致妊娠各血生化参数的改变[3]。国内外的研究成果也指出,红细胞分布宽度(RDW)、红细胞压积(HCT)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发展有关[4-5]。
红细胞压积也叫红细胞比容,缩写为HCT,是指在一定量的抗凝全血中经过离心沉降试验以后,测得下沉的人体红细胞占全血的总体积比,它也是一种可以对红细胞总量多少及其体积比做出反映的方法。HCT 也是反映血浆黏度变化的关键因素。在孕妇的正常生理状态下,胎盘产生的一种调节激素作用于各种器官。对胎儿的泌尿、神经系统和心血管系统的功能加以调整,从而提高全血功能,以减少HCT、全血黏度[6]。孕妇处于高血压状态时,继发的全身动静脉痉挛增加了血液外周循环阻力,会引起缺血缺氧进而增加了红细胞的代偿性,血液黏度增加,从而引起全血黏度、血浆黏度和红细胞体积的增加[7]。王晶等[8]发现,子痫前期孕妇的血浆黏度发生了显著的上升,引起血液流速降低,从而导致人体供氧减少,同时身体的各个脏器都出现了缺血,从而导致红细胞代偿性地增加,从而导致了HCT 的增加,所以,HCT 也可以反映孕妇的供氧能力。林汉锋[9]的研究表明,HCT 升高能迅速提高血浆黏度,HCT 减少则血浆黏度相应下降,因此HCT是衡量血液黏度的关键因素,这与Brun 等[10]的研究结论一致。臧琴波[11]的研究也证明,HCT 是能够对血浆黏度产生作用的主要因子,孕妇的血浆黏度会因为HCT 的增多而升高,反之减少。刘莹等[12]的研究表明由于HCT 的上升,高血压的发病可能性增大,校正性别、年龄、血脂等因素外,其趋势依然存在,提示HCT 与高血压的患病风险独立相关。王金凤等[13]研究提出,子痫前期孕妇HCT 高于正常孕妇,正常轻度子痫前期孕妇的HCT 低于重度子痫前期孕妇,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杨旭等[14]认为,HCT 对临床诊疗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及其发病严重程度均具有重要的临床价值。强金萍等[15]指出,妊娠期高血压的孕妇,因为体内不同激素的作用,激发了体内的红细胞的生成,导致HCT 的改变。陈冠帅等[16]还分析出子痫前期孕妇HCT 增多,可能是由于毛细血管内皮细胞破坏,产生的白蛋白大量外漏,细胞间隙渗透力增加,从而导致大量毛细血管内液流出,而红细胞由于分子数量相对较大,因此不易从组织间隙处进入细胞间隙,导致HCT 升高,这与徐蕾等[4]的研究基本一致。程敏等[17]认为HCT 下降是子痫前期病情好转的血液流变学指标之一。
由此可见,HCT 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相关机制可能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可致血液黏度增加、血管内皮损伤有关,但仍需大量研究证明。
2.1 RDW 的病理生理意义 RDW 是循环血液中红细胞体积异质性的量化参数,是衡量红细胞大小形态一致度的客观指标,比血液涂片测量更为真实、精确[18]。因为各个实验室在测定RDW 的方式、仪器设备、实验室标准及计算方式上存在一定差别,所以目前没有统一的参照范围,一般实验室所采用的参照范围为11%~14%,低于此参照区间的数值并无临床意义,但血RDW 的增加说明血红细胞体积大小不一样,红细胞体积差异也很大,提示某些病理性改变[19]。各种因素所导致的红细胞合成不良,或反馈性的促使红细胞生成素(EPO)的产生,进而使红细胞的生成增加,特别是未成熟红细胞大量分泌入血,从而导致循环红细胞异质性增加,进而使RDW 增加。另外,由C 反应蛋白(CRP)及各类炎症因子所引发的氧化应激障碍,可导致红细胞骨架功能改变和组织功能障碍,红细胞变形性下降,红细胞破坏增加,最后表现为RDW 增大。据此可以推断,由RDW 水平变化反映的成熟红细胞形成功能障碍和红细胞变形程度的异常可能参与一些病变发生途径,因而对此类病变有预防和判断的意义[20]。
2.2 RDW 与正常妊娠 孕期的病理生理变化可以直接或间接地影响RDW 的水平,从而导致正常妊娠者RDW 与正常人明显不同,因此确立正常妊娠期间RDW 的参考范围对病理妊娠者的识别必不可少。根据文献[21]前瞻性研究计算出正常妊娠期RDW 的参考区间,怀孕早期、中期、晚期的RDW 第2.5 百分位数至第97.5 百分位数,均呈现随妊娠孕周数增大而上升的趋势。同时,正常女性的RDW 中位数也显著小于已怀孕者。有研究表明,在正常孕妇中,RDW 自怀孕34 周至临产后明显增加,但怀孕16~34 周或产后7 d 无明显改变[22]。但是,Amah-Tariah 等[23]对健康尼日利亚女性的RDW 开展前瞻性研究,证明了RDW 的妊娠早期、中期、晚期变化无统计学意义。鉴于上述研究结论的不统一,未来需大量前瞻性研究来确立各种患者的怀孕时间及RDW 参考范围。
2.3 RDW 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关系 虽然RDW与高血压患者的严重程度和发展的关联性在非怀孕人群中已进行了相应的研究,但目前在正常妊娠中的研究成果尚少,且结论也尚不统一。Abdullahi等[24]研究表明,RDW 在子痫前期和正常对照组中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在轻度子痫前期与重度子痫前期中的差异也无统计学意义。Kurt 等[25]的调查表明,在子痫前期组妊娠者分娩期的RDW 含量显著超过正常妊娠组,说明了RDW 与子痫前期的严重程度有关。Yilmaz 等[26]对土耳其当地怀孕晚期子痫前期孕妇与正常孕妇进行比较分析,发现子痫前期组RDW 平均值较对照组明显增大,并表明重度子痫前期组的RDW 平均值明显大于轻度子痫前期组。然而,之后又有一项病例对照研究表明,重度子痫前期组的怀孕早期RDW 中位数明显大于对照组和轻度子痫前期组,但轻度子痫前期组与对照组的RDW 平均值差异并无统计学意义[27]。从而推测从怀孕早期的RDW 升高可以预测重度子痫前期,但RDW 值似乎和子痫前期的严重程度无关[28]。
有研究人员对根据RDW 预测子痫前期的截断值也做出了研究。对RDW 进行了系统分析,结果表明RDW 在重度子痫的前期组显著超过正常组,而且RDW 与平均动脉压呈现正向相关性[29]。许超等[30]回顾性分析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和健康孕妇,发现不同组别在不同孕周(第20、24、28 周)的RDW 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而相同组别在不同妊娠周的RDW 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并采用logistic回归研究表明RDW 也是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主要风险因子,且RDW 对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具有预测意义。而且,Yucel 等[31]对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地区的试验结果进行了回顾性队列分析后显示,重度子痫前期患者的红细胞分度宽度明显高于正常妊娠组。
现对于RDW 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相互作用可能发生机制的探讨尚缺乏。Buyukkaya 等[32]通过—项前瞻性随机对照试验表明高血压患者的RDW 及血清超敏C 反应蛋白水平均高于血压正常者,而且血清超敏C 反应蛋白与RDW 呈显著正相关,推断RDW 与患者高血压症状的关联性或许与炎症过度激活有关。然而,陈春红[33]的研究结果显示,子痫前期组孕妇的白细胞计数高于对照组,且白细胞计数是子痫前期发生的独立危险因素。Kurt 等[25]研究表明,子痫前期患者在分娩前的血清CRP 和白细胞计数均显著高于一般孕妇组,而严重子痫前期组比轻度子痫前期组的增加程度更为显著,其中CRP 水平和RDW 呈现正相关,因此推测RDW 可能和子痫前期患者的机体炎症过度活跃有关。而子痫前期孕妇血浆中显著增加的肿瘤坏死因子-α、白细胞介素-6 等炎症细胞因子,一方面也可通过促进超敏C 反应蛋白的形成,而导致红细胞骨架结构发生变化和红细胞变形性能的下降,从而引起RDW 水平增加;另一方面,通过影响铁代谢和促进红细胞的破坏,而控制了肾脏和肝中促红细胞生成素基因的转录和骨髓红系祖细胞对促红细胞生成素的高度敏感,因而控制了红细胞成熟,继而大量尚未发育的红细胞进入循环系统,循环中尚未发育红细胞比率的上升,进而导致了RDW 水平的上升。据此推断,RDW 水平所反映的红细胞形成变异和红细胞变形性改变可以参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发生过程。
综上所述,目前对于RDW、HCT 和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调查显示,HCT、RDW 在妊娠期高血压疾病中水平增高,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严重程度有关,对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及其严重性的预测也具有一定的价值[34]。妊娠期RDW 水平变化与妊娠期高血压疾病的相关性可能源于炎症过程中炎症机制对红细胞生成及变形能力的影响。HCT 与妊娠期高血压之间的关系与其血浆黏度上升、毛细血管内皮功能受损等相关,且两者均来源于血常规,方便易得且价格低廉。不过,也可能因为其检测手段相对廉价,目前的研究成果还只是局限于不成熟领域中的小样本、回顾性实验结果,其临床应用还必须借助更高质量的前瞻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