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精神内核下科幻动画设计实践与创新

林 贞

(商丘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商丘 476100)

赛博朋克作为一种风格与文化的代表,一直以来深受科幻文化追随者的喜爱。赛博朋克的核心精神来自对未来的思考和对人类进步的警醒,同时也反映了当代社会中的问题和挑战。在赛博朋克的文化氛围中,科幻动画作为一种重要的创作形式,得到了广泛的发展和应用。

一、赛博朋克风格及赛博朋克系列动画

(一)赛博朋克风格

赛博朋克风格通过将人和机器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科技和人类价值观共存的未来世界,主要强调人类与科技的冲突,同时突显技术的潜在危险性和人类观念的演变。赛博朋克风格艺术表现形式通常是科幻小说、电影、电子游戏等。赛博朋克风格的世界观对于当代科技和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深刻反映了当代社会的技术主义和人文主义之间的矛盾。

(二)赛博朋克系列动画的发展史

赛博朋克系列动画作为一种将科技和未来主义融合在一起的艺术形式,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已经成为动画产业中的重要类型之一。20世纪80年代初期,随着日本动漫和科幻文化的兴起,1982年日本首播的第一部赛博朋克动画《银河英雄传说》,成为日本动漫史上赛博朋克风格的奠基之作。随后,1984年上映的作为赛博朋克风格的代表作之一的《机动警察》,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机器人警察形象,深受观众的喜爱。此后,赛博朋克系列动画迎来了一个高峰期,在这一时期,赛博朋克动画通过独特的故事情节、形象的人物塑造、高度的科技感和深沉的黑暗环境等特点,创造了独特的视觉和文化风格,对动画行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1995年推出的《攻壳机动队》动画和电影系列,被认为是日本动画的里程碑之作,这部作品不仅在动画制作上有着极高的水准,而且深刻探讨了人类价值观、科技与社会等重要的议题,吸引了全球范围内的观众。

21世纪初期,随着动画制作技术的不断进步,电子游戏产业也在蓬勃发展,赛博朋克系列动画开始与电子游戏产生更多的交叉,如2006年推出的《黑客帝国》动画系列。此外,2011年后的《STEINS;GATE》也开创了赛博朋克系列动画的新局面,让赛博朋克风格在现代动画中继续发扬光大。

随着技术的进步和文化的发展,赛博朋克动画也在不断演进,其最初的机械装甲以及现在的虚拟现实等丰富的表现形式,为动漫爱好者和科幻迷们带来了丰富多彩的视觉和文化体验。

二、赛博朋克类动画设计蕴含的精神之美

(一)程序化美学

1.营造了反乌托邦式的社会空间

乌托邦是指一种追求精神美好的社会理想,其社会空间组织形态体现了高度发达社会的美好之处[1]。而赛博朋克系列动画则是从反乌托邦的角度出发,营造一个黑暗、拥挤、杂乱、失落和无助等特征的社会空间,从而揭示未来高科技发展与人类价值观丑恶并存的真实面貌。人们在这个充满反乌托邦式美学的赛博朋克社会空间里,面临着巨大的困境和挑战。人类过于依赖科技,而忽略了涉及仿生人等高级科技项目的危险性,忽略了道德、情感和人类认知的价值。这种对科技的过度崇拜使得人类的价值观念产生了扭曲,让人们变得愈发冷漠和自私。科技、社会、人类价值观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日益激化,强大的黑客公司和人工智能公司之间的商业竞争不断升级,高科技发展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开始显现。

科幻电影《黑客帝国》探讨的就是现代社会科技和人类自由的关系以及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相互作用。影片中虚拟的世界被称为“矩阵”,它是由机器所控制的程序世界,一个反乌托邦式的未来社会。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机器控制了人类的思想和情感,剥夺了人类的意志,使人类成了机器的奴隶。电影通过这种反乌托邦式的设定,警示人们,在科技进步的同时,需要审慎利用科技,避免让科技成为我们的枷锁。

赛博朋克反乌托邦式的社会空间,常常以城市为背景。城市被描绘成一个废弃、污染、失控的地方。建筑物倾斜、破败,街道肮脏、拥挤,各种犯罪活动肆虐,人们生活在恐惧和不安之中。这也就形成了赛博朋克类动画中的废墟美学,与传统的美学观念不同,废墟美学向观众表达了被抛弃和被遗忘的世界的氛围。

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在拍摄电影《银翼杀手》时,就非常注重废墟美学的使用。《银翼杀手》这部科幻电影设定了一个未来的洛杉矶,描绘了一个被强烈污染和破坏的城市景观。在这个世界中,高层建筑被废弃、广告牌老旧、车和飞行器残骸满地,人们生活在永恒的灰暗中。影片中的主人公是一个银翼杀手,负责消灭人造人。在这个被废弃和破败的世界中,主人公内心非常矛盾,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任务的困难,还有自己内心的挣扎。因此,《银翼杀手》中整个废墟美学的营造不仅仅是为了增强电影的视觉冲击力,更是为了突出主角的孤独和绝望,加深了电影的情感内涵。

尽管这种反乌托邦式的社会空间充满着压迫和挑战,但是其中所蕴含的精神之美却让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和震撼。这种废墟美学不仅仅是视觉效果的呈现,更是一种对未来世界和人类本质的思考与探索。

2.运用东方文化元素,增添神秘氛围

在赛博朋克系列动画中,东方的视觉元素和西方文化的结合,营造出了跨越空间和时间的中西合璧的影像,既表现出科技的冷酷和机械感,也使得赛博朋克类动画设计具有异域风情的神秘感,增强了视觉效果,这是一种超现实主义影像化的表达方式。

《攻壳机动队》这部动画将中西方的表现手法结合起来,创造了一种独特的风格。主要体现在:第一,视觉上的融合。动画将很多现代科技和未来科技元素与东方元素融合,如人物的服装、饰品和发型,还有中文广告、拉面馆等。东方文化元素和符号的出现,不仅为动画增添了浓郁的东方文化色彩,更为真实和虚幻的融合主题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和表现手段。第二,机械与人体的融合。机械与人体的融合中的东方符号,如传统的印章、龙纹、战斗服上的图案、扇子武器等,为动画增添了东方元素的装饰效果,也深层次地表达了东方文化对机械与人体融合的哲学思考。

赛博朋克系列动画的成功之处在于其独特的文化融合方式,以及营造的独特的超现实主义影像表达方式。这种跨越空间和时间的、中西合璧的视觉表现不仅展现了未来科技的想象与探索,也反映了当代社会的多元化和复杂性。在这个信息爆炸、全球化的时代,不同的文化和价值观之间的碰撞和交融成为常态,而赛博朋克系列动画所呈现的中西合璧的影像风格,正是对这种文化交流、融合的一种探索和表达。

(二)冲突美学

1.不同层级之间的冲突之美

统治社会秩序的生物公司或黑客公司,想要维护自己的统治利益,而与反抗角色和冲突。这些冲突和矛盾往往经过长期积累,逐渐升级和恶化,从而导致对抗越来越激烈。

在《黑客帝国》科幻电影中,人类在虚拟世界中试图反抗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统治,从而引发了冲突。电影里主角尼奥最终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人类,但故事并没有结束,事实上这只是电子计算机系统为了进化或自我稳定做的一次杀毒而已[2]。所以人类被引入赛博空间只是被视为一种工具,用来更新和维护系统罢了,并不是真正的解放和自由,反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和奴役。人类被连接在虚拟世界里,自以为精神自由了,但实际是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则掌握了真正的自由和力量,这让人们开始思考自由与压迫、真实与虚幻、科技与人类自由等问题。

人机博弈的最终导向是什么?是人类的胜利还是机器的胜利?是为了毁灭重造还是为了进化而演变的一种对抗平衡.其实,这个冲突并没有明确胜利者或失败者。电影最终探讨的是人类与机器之间既紧张又互相依存的关系,寻求的是一个平衡状态——人类和机器人共存并互相合作。

2.人与科技的情感冲突之美

赛博格,也被称为电子人、机械化人、改造人、生化人,是一种机械化有机体,由无机物构成的机器,融入有机体(包括人类和其他动物)身体的一部分,然而其思考和动作由有机体掌控。赛博格的设计初衷是为了服务于人类,但其不可控的拥有了一些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在这个过程中,赛博格的内心感受和对于人类控制的反感被描绘得淋漓尽致。

从影像的实践中来看,《银翼杀手》中K是一个仿生人,他最初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服从人类的命令,执行任务。但是,在影片的情节发展中,他逐渐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和命运,最终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在影片的结尾,K面对一个重大的选择,他可以选择去救被他误认为自己的父亲的生命,或者选择忽视他的生死,继续执行任务。最终,K选择了前者,这表现出了人类价值观的一面,表明他不再是一个机器人,而是一个有感情、有自主意识的存在。

这种复制人与传统的机械化赛博格形象不同,具有更接近人类的形象和能力,可以表现出真实的情感和意识,因此与人类之间可以建立起互通的情感共鸣,从而更加贴近人类的体验和需求。一方面,赛博格和复制人在拥有自我意识后,无法获得人类的情感和关爱,这导致了他们内心非常痛苦和迷茫,不断询问自己是谁。另一方面,人类创造出虚拟的世界之后,真实与虚拟的边界开始混淆,让观众和身在其中的他们产生一种复杂的情绪,是否拥有灵魂才是真正的人类?我们感受着赛博格和人类的处境和命运,观测他们的情感特征,开始思考什么是人类真正的情感标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自然而然地对自己的情感标准进行批判和反思[3]。这就是一种为了融合冲突而产生的矛盾。在赛博朋克文化中,人类和赛博格之间的冲突融合和摩擦反映了人类对自由的渴望,无论是通过人类自由意志制造的赛博格,还是由自己进化产生赛博格,这种冲突和融合的现象都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展现了一种反叛精神,反抗赛博朋克文化中的霸权,并表达了对真实文化的需求。

三、赛博朋克精神内涵对动画设计的反思与创新借鉴

(一)赛博朋克精神内涵对动画设计的反思

1.人类价值观与科技的反思

赛博朋克文化强调人类价值观和自我意识的重要性,同时也提醒我们警惕科技对人类的侵蚀和异化。在动画设计中,我们可以思考如何通过角色形象、情节和场景等,表现人类价值观在科技时代中的困境。

动画电影《攻壳机动队》中的主角草薙素子是一位拥有高度机体改造的特种战斗员,具备极强的战斗力和技能,但是在进行了多次机体改造之后,她的身体已经几乎完全被机械化,这使得她的人类价值观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在电影中,草薙素子时常思考着自己的价值观和自我意识。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和机器有了许多相似之处,这让她感到非常苦恼和困惑。此外,电影还描绘了大量的科技侵蚀人类价值观的场景和情节,如人工智能对人的控制和操纵、机体改造对人的身体和精神带来的影响等。这些场景和情节反映了赛博朋克文化强调人类价值观和自我意识的重要性,以及警示我们在追求科技发展的同时要注意科技对于人类价值观的影响。这些作品不同于其他动画,它们注重描绘地球内部的开发,讲述的是距今不远的时空,在深刻反映现实问题的同时更能引起观众的共鸣。因此,对于科幻类动画而言,探索未来科技和人类之间的关系,并在反思中呈现出现实问题,是其应重点探索的方向[4]。

2.社会问题与政治的反思

在赛博朋克文化中,人们对于科技、政治、社会问题的探讨常常涉及对未来的预测和警示,以及对当前社会现状的批判和反思,如《银河英雄传说》的故事情节和设定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影响。杨威利的民主主义信仰使他倾向于寻求合作和妥协,格林希梅的威权主义信仰使他更倾向于使用武力和控制,而茜美亚的忠诚和信仰则驱使她坚守自己的信仰和原则。因此,不同的角色和势力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政治和人际关系。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信仰和目标,他们之间的交锋和冲突不仅仅是为了胜利,更是在于探讨权力、理想、信仰等问题。同时,故事还涉及战争对普通人民的影响以及战争背后的真正目的和阴谋。

赛博朋克精神内涵对于动画设计的影响,让我们意识到,动画艺术不仅仅是为了娱乐而存在的,它也可以通过对现实世界的探讨和反思,激发我们对于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的关注,从而促进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3.科技影响与文化价值的反思

赛博朋克文化主要体现在对科技和文化的探讨和反思,以及科技与文化的相互影响和交融。动画设计,通过创新的科技元素和对传统文化的引用,让动画作品更具有时代感和文化价值。例如,赛博朋克类科幻动画在选取取景地时参考了亚洲文化中独特而浓厚的建筑元素。脸谱、茶道、刀剑等传统东方文化元素也在作品中被引用和再解读,这些元素都被赛博朋克文化重新诠释,这种科技与文化的交融、创新,也为动画设计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和灵感来源。

(二)赛博朋克精神内涵对动画设计的创新借鉴

1.优化组合多元设计风格

科幻动画作品的设计风格不仅是观众的第一视觉感受,还影响观众对作品的审美评价以及电影内涵的传达。

赛博朋克系列动画作品通过综合多元的设计风格与手段,结合冲突性、阴暗性以及融合性的风格,呈现出具有冲击性的视觉效果。科幻动画设计实践,需要结合科幻电影传达的理念需求、人物风格、展示需求以及场景渲染需求,结合观众群体的视觉审美特点与偏好,采用多元的设计风格,以提升动画空间的艺术性、冲突性和融合性效果,确保风格与主题实现最大化的契合[5]。例如,《攻壳机动队2:无罪》这部作品融合了日本神道教、中国闽南地区民间信仰等内容,在电影的风格设计上以东方佛教文化为底色进行了综合搭配,呈现出了风格的冲突性和融合性之美。

2.多重视角的叙事方式

赛博朋克文化倡导对于人类价值观的深刻探讨和思考,采用多重视角的叙事方式,让观众了解虚拟世界的运作机制和各个角色之间的关系,从而增加情节的复杂性和深度,让动画作品更加立体、丰富和吸引人,使得作品更具有艺术性和商业价值。

《攻壳机动队》就是一部采用多条主线故事的科幻动画,该动画中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主人公和情节,而这些故事相互关联,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世界观。动画中的草薙素子是整个故事的核心人物,她的故事线主要围绕着她所在的特殊情报组织和她个人的身份和经历展开。而巴特和托古萨的故事则分别从公安警察和军队的视角来叙述,涉及了政治、军事等方面的问题。这三个人物的故事线虽然看似独立,但是之间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影响整个故事的发展。观众从故事的发展中可以看到每个人物的思考和行动过程,也更加深入地理解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

3.艺术表现形式的多样性

赛博朋克科幻动画以其多样化的艺术表现形式吸引了众多观众。不同的动画制作公司采用不同的技术和风格,呈现出一个独特、逼真、震撼和富有未来感和高科技元素的赛博朋克世界。

动画制作公司Production I.G在制作《攻壳机动队》时采用了非常细致的绘画方式,动画的每一帧画面都是由人工绘制完成的,这使得动画具有非常逼真的视觉效果。创作人员在制作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胶片技术和特效,其中包括水墨画、色彩渐变、镜头追踪和多层次的数字合成等技术,为观众呈现了一个独特而美丽的科幻世界。《机动战士高达SEED》则采用的是3D动画形式,应用现代先进的三维技术来呈现赛博朋克世界中的机械设备、交通工具、机器人等高科技元素。3D动画的表现形式更加丰富多彩,能够给观众带来震撼的视觉体验。《攻壳机动队:Stand Alone Complex》应用传统的手绘来绘制人物造型、角色表情等,部分角色、机械和场景等元素使用了CG技术辅助绘制,呈现出更为流畅和逼真的光影、动态效果,真实地表现出赛博朋克世界的未来感和高科技元素。

四、结语

近年来,赛博朋克系列动画大热,进一步推动了蕴含在这些动画中的价值观的传播,同时也带动了科幻动画的发展。在当今社会,每个人都是科技的受益者,因此赛博朋克系列动画具有广泛的共鸣性,吸引了大批观众。

科幻动画,尤其是赛博朋克类型的动画,在中国一直处于一个探索阶段。相比传统动画而言,赛博朋克动画设计打破了传统观念,凸显了人工智能或者人与科技的伦理问题。赛博朋克系列动画从观众群体来说,不会缺乏观者,但是在电影制作方面,无论是特效还是制作科幻动画的精神和审美,在中国都处于一个尚待开发的时期。中国文化作品在追求现实主题和题材方面有着较强的特点和优势,相信中国创作的赛博朋克类动画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