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
前日下午,应友人之约围炉聊香。大家把从小对香的认识与接触畅谈一番,不料竟聊至深夜,意犹未尽。
香是一种文化,也是一种“道”。中国人讲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就在那里,自然而然地存在,一加评说便失于象了。就像那首讹传为仓央嘉措所作、实则是扎西拉姆·多多的诗《见与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世界上已知香材不下40万种之多,很多地区把沉香列为祭祀上品。由于沉香可以使人保持身体的爽洁和清香,很多阿拉伯国家的贵族,除在家中焚烧沉香来熏衣帽之外,还喜欢将沉香油加在香水之中抹于身上,一来去体味,二来显示身份。每逢大生意或大事件,必焚香祈祷。
而在中国,崇尚老庄自然天道观的道家,也喜欢时常点些香,可以使人身体、精神沉静,便于讲经授课。
中国人自古就崇尚香事,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提到:“香,芳也,凡香之皆从香。”而北宋诗人黄庭坚更阐述了“香之十德”,其中也提到香可以“清净心身、能除污秽、能觉睡眠”,并且“多而不厌、寡而为足、久藏不朽、常用无障”。
除了养身,香还可用于疗疾。中国传统香薰法是一种外治法,将芳香药物直接点燃,利用其产生的特殊气味,进行疾病防治和养生保健,经由皮肤系统和呼吸系统传达药用功效。它具有调节人体中枢神经、血液循环、内分泌、皮肤养护等8大系统,从而激发人体自身的治愈、平衡及再生功能,应用广泛、内涵丰富,具有独特的作用和历史地位。
熏香除虫在周代王宫中就有应用,民间效仿成习,如在野外点燃雄黄可避蛇,在院中点燃苍术可避蚊等。东汉时期,民间就已经出现了燃香避瘟的专方。
现存医籍中还记载,当时燃香的地点大多在病患居所内、普通居室内、门窗前、庭院等,时间上则有早晚夜间、大雾时、朔望日等。可见用熏香防疫避瘟,在古代就已经发展得相对成熟了。
为什么焚香会有这样的作用呢?大抵因为制香所用的原料绝大部分是木本或草本类的芳香药物,比如沉香、檀香、龙脑香、零陵香、甘松香、藿香、茅香、麝香等。它们本身就有药用價值,经燃烧所发出的特殊气味便能起到杀菌消毒、醒神益智、养生保健的功效。
香薰疗法健康又时尚,无论是驱虫除异味、净化室内空气,还是放松身心、消除压力、养生保健,都得到了人们的认可与欢迎。
我儿时常常混迹于姥爷的书房,虽然淘气好奇,却也从不敢打扰诊后归来的老人家。我静静地看着姥爷盘腿于榻上闭目养神,夕阳照进窗棂,洁净的屋子里尚有纤尘的影子,一杯刚沏的茉莉花茶还散着热气,一旁的炉子上烧着开水,旁边摆着几个烤到糊脆的红薯。
祖传的合香在榻桌上燃着,姥爷不说话,我却感觉这一切都如此宁静、充实,细细吸一口芬芳在胸口,满满的都是祥和与快乐。
如今为了防疫,我的医馆和家中燃香不断。即使夜间不眠,观余烟袅袅,心中也多了几分宁静。
春色日近,阳气得以生发。老宅子门前的丁香花在春天就悉数绽开了,枝叶繁茂,花色淡雅,气味芳香。给大家介绍一个好闻又好用的香方:取丁香花、泡桐花、玉兰花、茵陈、合欢花、洋槐花各3克,姜皮2克、黏土少许,将这些材料混合碾磨制香。也可以将除黏土之外的材料煮水,熏蒸室内。
此方得出的香气比大牌香水要清雅、迷人,久久不散。就像那些打动人心、令人记忆深刻的,往往就是我们生活中最简单、最质朴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