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

（十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路遥①（节选）

唐 栋

路遥 （接信，读）“中国文联出版公司……”（急忙拆开信封，看着看着禁不住激动得两手发抖，然后兴奋地挥舞着信笺朝厨房喊道）哈哈！要开我的作品研讨会了……程远②，程远，中国文联出版公司、《花城》杂志社、《小说评论》编辑部三家要在北京联合举办《平凡的世界》第一部作品研讨会，叫我明天就去北京！

〔厨房里，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咚咚声似乎要压过路遥的声音。

路遥 （不知向谁分享这一喜讯）爸！（跑出屋子）

〔里屋，父亲的鼾声如雷。厨房，剁菜的声音更响。

〔暗转。一阵嘈杂声铺天盖地而来，能感受到这是一场激烈的争论。

〔光圈1中，男声旁白：“路遥先生，我对《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是持否定态度的。它已经过时了！魔幻现实主义、黑色幽默、意识流等才是当今文学的潮流。这部小说计划中的第二、第三部还要不要继续写下去，请你慎重考虑……”

〔光圈2中，女声旁白：“是的，这部小说仍然停留在老一套‘恋土派的窠臼里。”

〔光圈3中，男声旁白：“我不同意你们对《平凡的世界》第一部作如此评价。这部小说表现出的现实主义精神和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有着强大的生命力，现在和将来都不可能过时！”

〔光圈消失。静场。路遥蹲在一边，沉思着大口大口地吸烟。

路遥 （缓缓站起）这就是我为之期盼、为之兴奋的作品研讨会？这就是我呕心沥血、数年辛苦创作得来的结果？难道，我的作品真的落伍了吗？真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吗？……不，这不可能！可是这么多专家否定我、质疑我，我该怎么办？我今后的文学创作之路该如何走下去？

〔这时，小说《平凡的世界》中的两个主要人物出现在不同位置的追光中。

孙少安 你就是作家路遥吗？我是孙少安。你写我为了摆脱贫穷，要办自己的砖窑厂；你还写了我和田润叶的婚事遭到她父亲的反对，我只好与贺秀莲结了婚。我就想知道，我的砖厂办得咋样？我和秀莲后来过得咋样？润叶过得咋样？你不要受那些七嘴八舌的影响，得接着往下写呀！（隐去）

田晓霞 路遥先生，谢谢你把我田晓霞与孙少平的爱情写得不畏世俗、感天动地。的确，我爱孙少平，他有一个与我一样的世界，他不止是一个平凡的挖煤工，更是一个生活的强者，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自己身为劳动者的自豪。希望你继续写下去，也让我和少平彼此永远地深爱下去……（隐去）

路遥 （沉浸在对自己作品的思考中，轻声呼唤）少安……田晓霞……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对作家来说，坚持文学信念就是坚持一种人生信仰。不管别人咋说，我的文学信念是不会被击垮的，我会接着把你们写下去，给你们一个结局。但命运总是不尽如人意，生活中不会都是喜剧。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每个人经受的命运之苦皆有不同，相同的是每个人都在同命运抗争，无论结果是欢欣或是遗憾，真实如你我的生活，平凡如你我的人生……

〔沉雄浑厚的黄河号子声。远方亮起一抹霞光。路遥仿佛从那霞光的深处看见了遥远的陕北黄河岸边正在拉纤的纤夫。

路遥 （眼泪夺眶而出）黄河……我的黄河……

〔暗转。路遥与曹谷溪坐在黄河岸边一片乱石堆上，促膝长谈。

曹谷溪 不是也有正面肯定的嘛。即便有那么多否定意见，听听也有好处。

路遥 那倒是。我想，我写小说不是给专家看的，是给平凡的世界里的广大读者看的。作品被一些专家冷落，没关系，我相信我的作品能经得住读者的检验。

曹谷溪 这就又回到咱俩几年前讨论过的问题上来了——我们的写作索性不面对文学界，不面对批评界，而是直接面对读者。只要读者不遗弃你，你就有存在的价值，读者是真正的上帝！

路遥 太对了！我永远记得与我的文学导师柳青的一次谈话，他对我说：“从黄帝陵到延安，这么伟大的一块土地没有陕北人自己写出的几部厚重作品，是说不过去的。我这辈子也许写不成陕北了，这个担子你应该挑起来！”

曹谷溪 柳青要是读了《平凡的世界》，他一定会满意的。单从这第一部里，我已经看出了你这一百万字作品的格局。你写作的出发点，不仅是在给绝望中的人一副爬出黑洞的梯子，更是对普通人的一种悲悯之情和大爱之心，以及他们的尊严与价值。我说得对吗？

路遥 （激动地）老曹，还是你对我看得透！文学，如果不能成为当代社会的呼吸，不能传达普通人的苦难和焦虑，那它就不配成为文学！我明天就回西安，尽快下去补充生活，开始写这部小说的第二部、第三部！

〔黄河号子声由远及近，一队纤夫溯流而上。

路遥 （激动）今天，我也要做一回黄河纤夫！（加入纤夫们中间，用力拉起纤绳）

〔纤夫们的号子声伴随着汹涌的黄河涛声，气势撼人！

（有删改）

【注】①本剧聚焦路遥人生的最后六年，以他创作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的曲折历程为主线，生动地刻画了他对于现实主义文学坚韧不拔的执着追求。②程远：剧中路遥的妻子，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两人渐渐产生了隔阂。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鑒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剧本通过路遥接到研讨会通知时妻子和父亲的反应展现了路遥在现实世界里的孤独和他精神世界与现实生活间的矛盾。

B.画波浪线的句子以内心独白的形式，运用设问、反问等手法展现了路遥内心激烈的矛盾心情，以悬念吸引读者往下阅读。

C.当路遥在文学道路上遭到质疑的时候，曹谷溪的鼓励使他坚定了对现实主义文学的追求，并在曹谷溪的提议下决定完成小说后两部。

D.剧本以质朴平实的笔调，以平凡人的视角，描写了路遥在追寻文学创作理想过程中不改初衷，为普通劳动者写作的过程。

2.关于文中《平凡的世界》中的两个主要人物与路遥对话的部分，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A.剧本通过本部分，一方面使读者对小说有了解，一方面为下文路遥决定续写作铺垫。

B.孙少安的话通过设疑指出他很想知道小说后面的情节，这是对路遥作品价值的肯定。

C.田晓霞的话中“谢谢”“的确”“真真切切”等词语是对小说人物形象成功塑造的称赞。

D.本部分以虚写手法展示了路遥在创作中坚持现实主义手法的信心和决心，情感真切。

3.矛盾冲突是戏剧的灵魂，请简要分析本剧中的戏剧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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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文中黄河纤夫群像具有深刻的寓意，请简要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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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题 张 璟）

（参考答案见第33～3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