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冶萍总工会及其贡献初探*

张 娜 李海涛

(安徽工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汉冶萍总工会是中国共产党在工人运动初期领导成立的最大的产业工会,参与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初期的诸多重大政治事件,学界目前对它的研究较为薄弱。汉冶萍公司是近代中国最大的钢铁煤联营公司,被称为“钢铁企业的摇篮”。鉴于其重要性,学界从政治史、企业史等角度展开了深入研究,取得丰富成果,但一直以来,从革命史角度研究汉冶萍公司的成果较少。本文从工会发展和工人运动角度出发,探究汉冶萍总工会的成立、活动历史以及对工人运动的贡献,有利于推进中国工运史,特别是中国近代早期工运史的研究进程,并希冀能为进一步研究汉冶萍公司打开新思路和新视角。

一、汉冶萍总工会的成立

工会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开展工人运动的组织机关,起组织和教育工人等作用。汉冶萍总工会成立于1922年12月,拥有会员3万多人,是当时最大的产业联合总工会。它的成立离不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组织和运作。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以领导工人运动为中心工作,并确定党的“基本任务是成立产业工会”[1]6。“汉冶萍公司规模庞大,产业地跨鄂、湘、赣、沪等省市,下属产业工人数以万计”[2],使其成为党领导开展工人运动的重点地区之一。中国共产党对汉冶萍的主要厂矿都派出了精干的领导力量,负责开展本地区的工人运动事业:武汉劳动组合书记部派林育南、许白昊等负责汉阳铁厂的工人教育和组织,派林育英等在黄石港(黄石港)窑(石灰窑)湖(袁家湖)工矿区组织工人团体,将安源路矿列为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湖南分部的宣传和领导范围,由毛泽东、刘少奇、李立三等领导开展工人运动。这些马克思主义知识分子以正确的理论、方针和政策作为指导,通过开办夜校等方式对工人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提高工人觉悟。从1921年秋至1922年春,汉冶萍公司的工人在一定程度上被组织起来。同时期,受全国工人运动发展和本地区工人运动潮流的影响,汉冶萍厂矿的罢工运动和工会建设相互推动,1922年汉阳铁厂、大冶铁矿和安源路矿三大厂矿相继建立起工会组织,汉冶萍总工会呼之欲出。

三大厂矿中,最早成立现代工会组织的是安源路矿。1921年10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湖南分部成立,安源路矿是湖南分部工作的重点地域。经毛泽东、李立三等人的努力,于1922年5月成立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此后,成立工人组织的想法在汉冶萍公司各厂矿中悄然萌发。同年7月,汉阳铁厂工人“内感生活的艰辛,外受时代的潮流,随全国诸工友之后起而组织俱乐部”[3]1748。此时,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便有联合其成立汉冶萍总工会的想法,但因自身实力不足,其余厂矿的工友亦未组织起来,因此暂被搁置。1922年9月,安源路矿罢工斗争取得完全胜利,趁机完成了对俱乐部的改组,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实力大增。10月,在林育英等人的帮助下,大冶铁矿工人俱乐部、汉冶萍轮驳工会先后成立,但大冶钢铁厂工会建立受阻。正在筹建工人俱乐部的大冶钢铁厂工人为着争取各矿工友的有力帮助,便向安源工人俱乐部提议成立汉冶萍总工会[4]149。如此,汉冶萍厂矿派出代表前往汉阳,成立筹备委员会,负责汉冶萍总工会的成立事宜。

1922年12月10日,汉冶萍总工会在汉阳召开成立大会,宣告汉冶萍总工会正式成立,刘少奇任委员长,会址设在汉阳。汉冶萍总工会“以安源路矿工会,汉阳钢铁厂工会,大冶钢铁厂工会、大冶下陆铁矿工会,汉冶萍轮驳工会组织之”[5]210,五工团分布在湖北武汉、黄石,江西萍乡、安源以及湖南株洲等地,它的成立出色地实现了工团的产业联合和地区联合,是打破地域限制的范例,是中国共产党领导早期工人运动、建立产业联合工会的典范。

二、汉冶萍总工会的活动历史

汉冶萍总工会于1922年12月10日成立,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在中外反动派的联合进攻下遭到封闭。关于汉冶萍总工会的记载较为分散,笔者在搜寻资料的基础上,根据近代工运事业发展较为重要的时间节点,将汉冶萍总工会的活动历史整合划分如下:

(一)初创时期

从1922年12月成立至1923年二七惨案,是汉冶萍总工会活动的第一个时期。这期间汉冶萍总工会主要在维护本会工人利益、团结领导产业工人罢工上用力,并能够尽力援助其他地区的工人罢工。

汉冶萍公司是当时“关系国民生死国家兴旺之中国最大基础的实业”[5]251,但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汉冶萍公司生产萎缩,效益下降。汉冶萍总工会甫一成立,就面临公司股东会意停工整顿之局面,汉冶萍总工会立即发表反对停工宣言,言明:“工等卖劳力与汉冶萍之下,而依为生活者,达十万余人。终身劳苦,以维身家,无立锥之地,无粒米之储。倘一日停止工作,我十万苦工,将流为饿莩冻鬼矣。”[5]52此时汉冶萍总工会成立仅十天左右,即代表全体工人通电全国,充分说明了汉冶萍总工会以维护本会工人利益为己任。如若此种方式是给予工人“无形的支持”,那下陆罢工中汉冶萍总工会即对工团进行了“切实的组织和领导”。

当时中国一般通行铜钱和银元两种货币,然而军阀割据滥铸铜钱,致使铜钱一再贬值。“冶矿工价向以钱计,目下每元兑钱二千零数十文,较之冶厂均用洋码时难比例”[3]1771,大冶铁矿工人生活困苦,但所提出的增加工资等要求均被公司拒绝。于是,在汉冶萍总工会的领导下,1923年1月大冶铁矿工人以下陆为中心进行了罢工。汉冶萍总工会一面联络大冶铁厂工人援助铁矿工人,送去食物和钱财,一面在其他分属工会内制定同盟罢工措施,还由李立三等人拟定了汉冶萍总工会传单,“务达美满目的而后止[3]1772,并且以总工会名义与汉冶萍公司进行交涉,要求“为保持公司之营业,减少工人之痛苦,务宜早撤造祸之元恶而允工人一切之请求”[3]1777。在汉冶萍总工会的有力组织和工人的坚定斗争下,此次罢工取得胜利。这是汉、冶、萍三处工人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被联合起来,展现了工人阶级的联合奋斗精神。随着汉冶萍总工会领导的工人运动的发展,也促使着汉冶萍公司调整工人抚恤政策,保证工人取得更多权益。“总体而言,汉冶萍公司的工人抚恤政策呈现出抚恤对象逐步扩大、保障能力有所增强的进步一面,其原因既有国际国内劳工法律进步的因素,也有工人运动施压的影响。”[6]汉冶萍总工会在成立之初,对内能够领导团结工人群体,对外尽己所能,援助全国罢工工友。《罢工援助案》规定“工人无论在何地罢工,应当设法援助,以达我工人牺牲奋斗、自求幸福的目的”[7]2。1923年2月,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受阻,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因此爆发,汉冶萍总工会立即投入到了支援京汉铁路工人罢工的工作中去:一是成立慰问队,到江岸慰问罢工工人;二是汉阳钢铁厂和汉冶萍轮驳,同时举行声援罢工;三是发表援助通电,昭告天下[8]65。尽管京汉铁路罢工最后被军阀镇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人运动受到惨痛挫折,但汉冶萍总工会的援助,仍然展现工人运动初期工人阶级被组织起来的热情与团结。

(二)封而不闭时期

1923年二七惨案后到1924年9月,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是汉冶萍总工会秘密活动时期,总工会处于封而不闭的状态,安源分会在此时取得较大成果。

1923年二七惨案后,处于武汉三镇的工会均被军阀封闭,“京汉惨剧发生之后,黑暗势力的重重压迫,本会亦被封闭,同时所属汉阳、大冶、下陆、轮驳四工团受此影响,亦至于难以活动”[5]77。汉冶萍总工会此时处境艰难,类似于成立时大规模的活动已无可能,只能暗中保存革命力量。面对此时的工人运动局面,中国共产党做出了“中国目下劳动运动方取守势,党的活动须多于工会活动”[1]149的决策,汉冶萍总工会的活动减少也是大环境使然。但是惨案的发生并没有使工人阶级屈服,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开展斗争。武汉各工会组织在党的领导下转入地下,开展秘密小组活动,“汉阳钢铁厂参加该厂工会小组的有300多人”[9]83,因此陈独秀在“三大”作报告时称赞,“汉阳工会很有前途,是中国最大的工会,可以成为榜样”[1]170。安源分工会在此时仍能够公开存在,依靠自己严密的组织、务实的策略,在“二七”之后继续开展活动,成为低潮时期全国工人运动的一个典型。

这一时期,安源的教育宣传事业、经济事业、工会组织建设、党团建设都取得了新的发展。“工人教育,在安源工运中一开始就被视为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相结合的中心环节。”[4]206在教育工作上,工人学校和工人读书处大有发展,逐渐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工人学校教育体系,为提高工人的科学文化知识水平起到重要作用;创新了革命宣传的形式,除集会游行、讲演和出版刊物外,利用丰富多彩的工人游艺活动宣传革命教育;消费合作社、劳动介绍所、故工抚恤会等经济事业迎来大繁荣,这不仅“从不同角度减轻了工人的痛苦,改善了工人的物质生活,增强工人俱乐部的凝聚力”[4]225,经济事业的繁荣发展使安源成为全党活动经费的储备点之一。在发展教育文化事业和经济事业的过程中,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组织进一步健全,形成了以苏俄政权组织为模型的工会组织建设;并且完成党团组合的分化,加强和改进了党的领导。以上种种都为中国早期的工人运动积累了经验,李立三在回忆到安源工运的历史发展情形时说,“安源工人运动的一些主要经验是十分重要的,后来1924年我们到上海做工人运动的时候,也就是运用了这些经验”[10]909。

(三)重振与向外发展时期

从1924年9月至1925年9月,是汉冶萍总工会活动的第三个时期。这一时期,汉冶萍总工会联合其他社会团体,越来越多地参与到重大政治事件中,声望和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并成为全国总工会的联合发起成立者之一。

工人运动的复兴要求中国共产党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力量,1924年5月,中央局报告对工人运动做出指示:“已破坏的湖北工团联合会,此时已可开始整理。”[1]254汉冶萍总工会成立后即加入湖北工团联合会,是湖北工团联合会的重要成员,它的恢复势必会对湖北工团联合会产生积极影响。湖北党组织派许之祯担任汉冶萍总工会委员长,负责汉冶萍总工会的党团建设,为汉冶萍总工会的恢复做准备条件。

但此时汉、冶两厂已停工停产,工人大多遣散,工会力量流失,无法承担恢复汉冶萍总工会的重任。1924年9月,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利用湖南、湖北两省工团和汉阳铁厂、大冶新铁厂等工会来参加罢工胜利两周年纪念活动之机,在安源秘密召开了汉冶萍总工会第二次代表会议,“共到代表十五人,大冶一人,汉阳兼轮驳一人,安源十三人,外由代表大会敦请同志四人为顾问——潭秋、大石、迪卿、贺昌参加会议”[5]269,本次会议议决恢复汉冶萍总工会,并将会址由汉阳迁至安源。汉冶萍总工会的恢复,给日渐向上的全国工运注入了强劲的活力,使长江流域工会组织进一步发展和完善。汉冶萍总工会恢复后,全国革命形势出现了新的变化,其便联合其他革命团体,在成立国民会议促成会、反帝爱国运动以及促进中华全国总工会方面尽了许多的力。

“劳动运动尤其近代产业工人运动是我们党之根本工作,我们在国民革命运动中若忽视了这种工作,便无异于解散了我们的党。”[1]2291924年冬,国民革命运动兴起,全国各地人民热烈响应中国共产党的号召,拥护孙中山北上,工人阶级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湖北方面,汉冶萍总工会、学生总会亦有拥护孙中山先生主张之表示,到了十一日湖北国民会议促成会就成立了[11]137。随着全国革命形势的发展,工人运动迫切需要一个统一的组织来指导,汉冶萍总工会成为全国第二次劳动代表大会的发起者之一。在随之而来的五卅运动中,日本残杀内外棉纱厂工人激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愤慨,工商学各社会团体联合组织日人残杀同胞雪耻会,汉冶萍总工会亦参与其中。1925年6月9日,在汉冶萍总工会、武汉学联会等组织的倡议和发起下,武汉工、商、学各界团体在汉口召开联席会议,决定成立国民会议湖北促进会及沪案后援会。

(四)日渐式微时期

从1925年9月到1927年7月大革命失败,是汉冶萍总工会活动的第四个历史时期,这一时期,汉冶萍总工会声望下降、活动减少,实际上已处于“有名无实”的状态。

汉冶萍总工会自1924年9月恢复后一直驻地安源,安源也成为汉冶萍总工会的主力所在。但是汉冶萍公司和路矿两局一直视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为眼中钉,多次试图武力解散安源俱乐部,都因为顾虑工人齐心反抗而未果。然而随着这时五卅运动遭到帝国主义的镇压和军阀的摧残而低落,湘赣两省大力镇压革命,汉冶萍公司总经理盛恩颐与军阀勾结,以武力镇压安源工人俱乐部。

此次事变中,安源“11 000多名工人被解雇,其中约2 000名工人俱乐部骨干分子被武力押解出境”[4]259。汉、冶两厂的停工、大批工人已经遭到遣散已经造成了汉冶萍总工会力量的流失,此次一万多名精锐工人的丧失给汉冶萍总工会的实力造成了不可逆转的重创,并且汉冶萍总工会的维持经费一直依赖安源供给,这更是对汉冶萍总工会的致命伤害。九月惨案后,汉冶萍总工会曾经通电全国,但由于安源“过去未能和全国政治问题发生关系,故工部被封后不能得到多数人同情”[5]547,此次宣言也未引起太大的反响。1925年下半年,武汉由于“六一一”①事件引起了境内大规模的反帝斗争,12月,由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联合百余众团体声讨帝国主义和军阀暴行的国民大会召开,汉冶萍总工会竟并未采取有效支援的措施,是否说明其继二七惨案后再一次陷入沉寂?

然而,1926年,株萍铁路总工会的发起成立者朱少连,在全国第三次劳动代表大会上,以汉冶萍总工会的名义作《安源路矿工人之奋斗》的报告。因此,笔者推断,汉冶萍总工会在安源九月惨案后,仍保留着总工会的名义,而在实际的工人斗争中并未起到实质性的领导和组织作用。北伐期间,汉冶萍工人群众也多为在各地方工会领导下的斗争,类似汉冶萍总工会刚成立时大规模的联合斗争已不可见。

三、汉冶萍总工会的历史贡献

尽管汉冶萍总工会后来的没落令人惋惜,但汉冶萍总工会对早期工人运动事业做出的贡献不可否认。党史专家李景田曾这样评价汉冶萍总工会:在中国共产党创立时期和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汉冶萍总工会不仅是全国成立最早的产业总工会,而且也是全国最大的产业总工会之一,它拥有3万多会员,是全国工人运动的先锋和骨干力量之一,对全国工人运动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促进了汉冶萍工人运动的团结

“工会最重要的职任,便是团结工人的力量,反抗资本家的压迫。”[1]433在1922年12月汉冶萍总工会未成立前,汉冶萍工人的斗争也有所发展,但那时候的工人运动,归根结底是阶级本能的反抗和挣扎,且局限在某一厂矿,并未在汉冶萍工人运动中呈现联动之势。“汉冶萍厂矿虽然实行独立的经济核算,但在各自发展中,有无互济,相互依存,早已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12]402汉冶萍总工会的成立改变了工人运动单独斗争的局面,促进汉冶萍公司工人运动逐渐成为一个整体:公司底下的五大工团,联合起来成立汉冶萍总工会,结成一条强固精密的阶级斗争的广大战线[13]175。汉冶萍总工会成立后领导的大冶铁矿工人罢工,利用各下属工团的团结向资本主义施压,迫使汉冶萍公司考虑工人所提出的要求,展现出团结起来的工人的巨大力量。汉冶萍公司高层也注意到这一点:“查此次工潮,含有别种作用,不仅为加工资,意在各处响应,以助声援。”[3]1771

即使这一联合的进程由于二七惨案的发生而出现转折,又因汉冶萍产业跨省分布、厂矿的停工停产等因素也为真正意义上的团结斗争带来了困难,但是汉冶萍总工会的建立,结束了汉冶萍工人运动的分散局面,将其汇集为统一的斗争力量,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的典型,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工人阶级由自发斗争转向自觉斗争的典型。

(二)推动了全国工团的联合进程

中共中央1922年冬制定了“组合铁路矿工海员三角同盟”[1]123的工团联合计划,到二七惨案之前,在全国形成了两个地方组合,即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和湖南全省工团联合会。汉冶萍总工会成立后即加入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安源分会是湖南全省工团联合会的主要参与者和建设者。致力于地方工团的联合是汉冶萍总工会对湘鄂赣三省工人运动做出的重大贡献,有力推动了全国工团的联合进程。

“他们斗争的真正成果并不是直接取得的成功,而是工人的越来越扩大的联合。”[14]281党的第四次代表大会结束后,工人运动迅速发展,迫切需要有一个集中统一的领导机构指导工运事业的进行,党准备召开全国第二次劳动代表大会,成立中华全国总工会。由于此时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处于被封闭状态,又因国民党右派的破坏活动,党另寻他途,准备以有较大影响力的产业工会和地方工会召开。汉冶萍总工会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产业总工会之一。1925年4月8日,汉冶萍总工会、中华海员工业联合会、全国铁路总工会、广州工人代表会称“敝会等以中国各工团,应即本阶级互助精神,谋全国一致之团结,特发起于本年五月一日在广州召集中国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7]13。

汉冶萍总工会在击破谣言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面对国民党右派对汉冶萍总工会“并无正式组织”等不当宣传和故意污蔑。刘少奇与孙云鹏阐明“汉冶萍总工会已成立数年,所属各工会有组织会员二三万人,为中国大产业团体。近日所宣传各种谣言,实系故意污蔑,淆乱社会听闻,而欲阻碍此次劳动大会之前进”[15]。此举使得社会各界对大会发起单位树立起正确的认知,破除了大会召开过程中的谣言阻碍,使得大会筹备工作得以更进一步。此外,汉冶萍总工会积极联络香港工团,促进大会顺利进行。香港工团受国民党工会的影响,对参与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心生抵触,“十三日,筹备处代表孙云鹏、刘少奇往香港各工团接洽。十五日,偕员工会会长谭华泽回省”[16]37,为大会联合香港工团、推动了大会的圆满召开起到重要作用。

本次大会最重要的成果就是成立了中华全国总工会,使中国工人阶级有了团结奋斗的主心骨,使中国近代工人运动有了坚强的指导机关。汉冶萍总工会作为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的发起者之一,成为全国总工会成立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员,为全国总工会的成立直接贡献出自己的影响力和组织号召力。

(三)培养了工人运动人才

汉冶萍工人运动使包括毛泽东、刘少奇在内的党的一大批干部受到了产业工人革命斗争的最初锻炼,为全党培养了工人运动的领导人才。毛泽东直接领导和参与了安源路矿工人组织的建立,并为安源路矿大罢工制定了“哀而动人”的罢工策略;刘少奇、李立三领导汉冶萍总工会的筹建,帮助汉冶厂矿进行组织和斗争,汉冶萍工人运动实践是他们参与革命的第一块热土。此后他们参与全国总工会的领导工作,指导上海、湖北工人运动发展,一直战斗在工人运动的最前沿。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刘少奇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说道:从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到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刘少奇同志在工人运动和党在白区工作等方面作出杰出贡献。他组织领导的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和汉冶萍总工会是当时全国最大的产业工会组织,成为激励全国工人运动的一面旗帜,刘少奇同志也因此成为我国著名工人运动领袖和主要领导人之一[17]。

汉阳铁厂、大冶铁矿的工人运动开拓者许白昊、林育南、项英等人,一直致力于武汉地区的工人运动事业,推动湖北地区工人运动的发展,在党的领导下不断将武汉工人运动推向高潮。他们在斗争中经受了锻炼,在建设工会的实践中积累了经验,成为我国工运事业的重要领导者,指导和推动了近代工运事业的蓬勃发展,使工人运动汇聚到救国救民的革命浪潮中去。“为工会之永续与发展起见,应特别注意工友同志活动力的训练与养成,使将来工友同志可以自己管理工会,并可供别地工人运动之调用。”[5]229从汉冶萍工运中锻炼成长起来的朱少连等工人成为湘东赣西工农运动的支柱力量;在汉冶萍工运中经受了革命洗礼的广大工人群众,联合地方团体和农民群众,成为党在湘鄂赣地区开展国民革命、农村革命根据地建设的先锋队。

(四)积累了宝贵的工运经验

汉冶萍总工会对全国工运事业做出的贡献值得我们珍视,但汉冶萍工人运动中所出现的教训也值得我们借鉴和吸收。汉冶萍工人运动的进程中,有出现强迫资本家继续雇佣,一味增加工资等“左”倾错误,公司对此无可奈何:“即使如其所求,而工人率无程度,见其每次胜利,则横加逆来,有加无已。”[3]1769当时的领导人刘少奇从大局和长远利益出发,提出了对工人的批评:每次同资本家的战争都是我们占了胜利,因此大家遂生出来了一种虚矫之气[4]107。在多年之后,刘少奇在谈及大革命的历史教训时,依然特地提及这一时期的工运“左”倾问题:“在1927年前我们还犯了‘左’倾的错误,尤其是在工人运动中”[5]769。上述“左”倾错误是中国工人运动“幼稚”的表现,需要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革命进程中加以引导。

四、结语

“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第一个时期中,在一九二一年至一九二七年,特别是在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中国共产党的全体同志,在这次大革命中,进行了轰轰烈烈的革命工作,发展了全国的工人运动、青年运动和农民运动,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极光荣的一章。”[18]2汉冶萍总工会在第一次工运浪潮中应运而生,极大振奋了工运初期的全国工友;在工运消沉时期为全国工友积蓄力量,带去希望;在国民会议运动、五卅运动乃至北伐战争中,汉冶萍总工会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进行了英勇斗争;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汉冶萍总工会也被镇压,汉冶萍的许多工人转身投入了农民运动、根据地建设中去;汉冶萍工运锻炼了中国第一批工人运动领导人,成为工运事业和革命事业继续前进的法宝。汉冶萍产业工人团结奋斗的力量在百年前已彰显无疑,新时代建设仍然需要发挥产业工人的历史伟力。回顾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领导工人运动的历史,总结工人运动的经验,对于全面认识我国工人阶级的伟大历史作用,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中发扬我国工人阶级的力量,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注 释

① 1925年“五卅”惨案在上海发生后,武汉工人积极援助上海工人阶级的斗争,以罢工等方式抗议帝国主义屠杀中国人民的野蛮行径。6月10日,英商太古轮船公司发生资本家恶性殴打码头工人事件,公司经理反诬陷工人闹事,码头工人当即罢工。翌日,车夫、棉花厂等工人群众在太古码头集会,遭到了帝国主义的武装袭击,用刺刀乱杀工人群众。四五千工人自发以石块、木棍与帝国主义搏斗。帝国主义以枪击残杀工人,当场死伤数十人,轻伤不计其数,尸首多被英兵沉入江底。这是继上海“五卅”惨案后,帝国主义屠杀中国人民的又一惨案,史称“六一一”惨案,激起了武汉各界与全国人民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