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下的孤勇者

马峥

云搅浑了黑夜，灯影下，独剩一花、一人。

我拉开吱呀作响的木抽屉，里面是一个旧旧的木匣子，小心地打开，里面放了一盒花种。尽数收集，捧于掌心，不经意间瞥见木匣子上歪歪扭扭地刻着“昙花”二字。是谁将一时兴起的花种遗忘于此，孤独地落满一身尘土？

母亲说，这花是种不活了。不知是我心中倔强，还是花种顽强，我分明感受到了手掌间生命的涌动。于是我精挑一个花盆，栽下一把昙花种子，月下挑小灯，暗许它快长。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昙花孤单地呆在墙角，终于破土出芽。我幻想着它花开的情景，亭亭玉立，在夜晚身披月光，独散幽芳。

昙花是在夜间开的，因此常要守着绽放，去陪它熬过漫长的深夜。起初，长辈们会陪我等待，心底也暗暗期许能目睹它的芳容抑或是浅嗅它的芳香。搬把小椅，手持小蒲扇，大家就这么畅谈于夏夜风中。时常忘记目的是等花开的，谈至深夜，可又想起主角，转头看去，没瞧见大家所期待的模样。只是分明身处于热闹庭院的它，却隔开所有纷扰，藏匿在绰绰灯影里，只能透过小盏花灯窥见它轻摇的叶片。

或許是扫兴了，最后人也散了。唯有一朵未开的昙花依然孤零零地立于灯影处，目睹人聚人散，它或许会不畏夜寂地绽放，即使无人欣赏。

后来我竟多次忘了它，偶尔想起我那未醒的仙子，是在失眠的夜，半梦半醒间，轻悄地浮现它的身影，那埋藏在心底的期许，轻轻地呼唤我。提起小灯，跨过门槛，听着夏夜的虫鸣，我在月光下找到孤独的它。宁静的夜中，我只是瞧着，不扰它的清梦，该开的花，总会开的。花灯里燃着微簇的火苗，灯影下，昙花不染尘色，它自有无声的傲骨。

已至深夜，寂静笼罩，虫鸣已散，昙花无声舒展片片白瓣，浓稠的花香四溢，灯影下是它刹那的笑颜，亦是它孤芳自赏的勇气。静夜，我守着一花一灯影，守着花开花闭。

不被看好的花种被拾起，栽种在无人的墙角，在宁静的夜中绽放，那是昙花的勇气，是宁静的志趣，更是大自然的馈赠。

灯影下，勇士的生命正灿。

‖苏州太湖国家旅游度假区实验中学

‖指导教师：李广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