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蜀山下的雕像

2023-03-03 03:00青禾/编剧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23年2期
关键词:蜀山竹筐小树苗

青禾/编剧

人物介绍:

李世文:大蜀山护林工。38年义务护林,1956年,被中央人民政府林垦部授予“林业劳模”称号。

李世文的哥哥:20多岁。

李世文的妻子:30多岁。

年轻的母亲:30多岁。

小女孩:7岁。

知识分子模样的“护林员”:60多岁。

1.大蜀山(日/外)

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一个小女孩站在李世文的铜像前。

女孩指着雕像问:妈妈,这个人是谁?

年轻的母亲微微弯下腰,看着雕像下的介绍。

母亲(轻声地):李世文,是一个林业劳模。

女孩:妈妈,劳模为什么要立雕像?这个人是英雄吗?

年轻的母亲:是的,他为大蜀山林业作出了巨大贡献。

女孩仰着头:他做了什么?

年轻的母亲摇了摇头:不知道,雕像下就只有这么多介绍。

年轻的母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年轻的母亲:你等下,我上网查查。

一位60多岁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她的身上穿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护林员马甲。她俯下身子望着女孩。

护林员:小姑娘,你想听听这个雕像人物的故事吗?

女孩点点头。

年轻的母亲听了,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的护林员。

年轻的母亲:你认识这个人?

护林员:何止是认识,我们太熟悉了。

护林员开始讲述——

护林员:这座塑像的主人名叫李世文,与彪炳青史的英雄相比,李世文略显平凡。不过,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脚下的这片青山。在国人对环境问题还普遍不太重视的时候,李世文遵循内心朴素的情感,护山育林,跨越几十年漫长的岁月,用行动将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与现代国家的“生态文明”理念进行了“无缝对接”。

(镜头)

李世文铜像,那张坚毅、饱经沧桑的面庞,渐渐暗下去……

(闪回)

2.大蜀山 (日/外)

清贫的民居小区,一群追逐打闹的孩童,其中跑得最快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布褂子的少年。

一个女孩跟在他身后喊着:李世文,等等我。

追逐的孩童跑向大蜀山。山上鲜花盛开,树木葱郁,蜂蝶飞舞。

李世文累了。他脱下身上的褂子,跑到山泉处,捧起泉水咕咚咕咚地喝着。

山中的鸟儿欢快的叫声传来。

3. 大蜀山 (清晨/外)

大蜀山半山腰处。

李世文跟着哥哥在拾柴禾,不远处有已经捆好的柴禾。

李世文:哥,这两捆柴禾,我拿到城里去卖,你歇歇。

李世文哥哥:你身子骨还小,不禁压,还是我来吧。

李世文从口袋中掏出野果子。

李世文:哥,这是我刚摘的,可甜了,你尝尝。

李世文哥哥:你小子,又爬树了,小心摔下来。

李世文看着满山树木,嘿嘿一笑:不怕,这些树,都与我熟。

画外音:1901年,李世文出生于大蜀山脚下。大蜀山既是当时动荡社会的世外桃源,也是李世文清贫童年的快乐天堂。

4.乡村 (日/外)

宁静的乡村,炊烟升起,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菜干、辣椒和蒜头。

牛哞、鸡鸣、犬吠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组镜头)

镜头一:桃花、小桥、流水、人家。

镜头二:稻田、男耕女织、山村与世隔绝的生活图景。

镜头三:一群孩童,在呼朋唤伴采摘春蕨和别的野菜。

镜头四:一群少年,在森林里你帮我助,拾着柴禾。

镜头五:一队迎亲队伍,唢呐声嘹亮,身穿新郎服的李世文笑着,一脸幸福的模样。

画外音: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对李世文来说,大蜀山便是他的全世界,在他心中,全世界都应该是大蜀山的模样。他在这里度过欢快的童年岁月和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继而结婚生子,重复着父辈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将自己的生命与大蜀山融为一体。

5.山村 (夜晚/外)

山村夜晚,皮影戏唱得正酣。

突然一把刺刀从皮影屏幕上刺进来,日本鬼子来了。

頓时,枪声、爆炸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日本鬼子追逐着奔散的人群,到处是鲜血和被屠戮的尸体。

6.大蜀山 (夜/外)

日本鬼子在放火,整座大蜀山陷于熊熊大火之中。

画外音:1938年夏天,日本侵略军攻陷合肥,大蜀山被付之一炬。亲人被屠,家园被毁,山河破碎,大蜀山不再是李世文及父老乡亲的蔽护所。

7.大蜀山下 (日/外)

青年李世文一脸忧虑,眼神空洞。

画外音:八年抗战,人没了,树没了,飞禽走兽没了,花草虫蝶没了。“遍山不长草,风吹石头跑”,故乡的山陌生得成了完全认不出的他乡。

8. 一组镜头

镜头一:日寇投降,南京受降仪式,日本天皇的声音。

镜头二:青年李世文伸头看旁边人手中的《中央日报》,随后和众人欢呼:我们胜利了!李世文转身看向远处的大蜀山。

镜头三:普天同庆,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毛泽东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向数十万民众挥手致意。

镜头四:青年李世文站在大蜀山上望向远处的合肥城。

镜头五:李世文饱经风霜的脸,喜极而泣。

画外音:赶跑了日寇,李世文痛哭了一场。新中国成立时,李世文又痛哭一场。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释放,更是喜极而泣的欢喜。可再大的胜利,也换不回罹难的亲人,换不回童年时的家园。

9.大蜀山 (日/外)

成年李世文坐在哥哥的坟墓旁,手中拿着酒杯,倒了一杯洒在地上,一杯自己拿起来喝。

李世文:哥,新中国成立了,我们家分到了地,是共产党给了我们好日子。哥,我知道你爱这片山,可是山上的树木都被日本鬼子砍伐、焚烧完了,现在就剩一座光秃秃的山了。

李世文目光惨淡地看着眼前的荒山。

李世文:哥,看着这样的大蜀山,我难受啊。

李世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酒洒在哥哥的坟上。

李世文:哥,从小你就带我在山上捡柴禾,渴了喝山泉,饿了摘果子。现在这座山成了秃山。哥,我想种树,种上满满的一山树。

风吹着坟墓上的草来回摇摆。

焚烧的纸打着卷儿在空中飞舞。

烛火,燃纸,青烟,脸上的浊泪。

李世文站在坟场,远眺乱石丛生的大蜀山,发出一声长叹。

画外音:祭奠战争中逝去的父老乡亲后,面对光秃秃的大蜀山,李世文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座养育了自己的大山恢复成原来的样貌。正是基于这种朴素的执念,李世文带着他的家人开始了漫长的植树造林行动。

10.李世文家 (清晨/内)

天微微亮,李世文穿衣起床。

李世文妻子:天还未亮,你起来做什么?

李世文:我去紫蓬山背树苗,你接着睡吧。

李世文的妻子起身坐起來。

李世文妻子:来回七十多里地,你走上一天,也背不回来多少树苗,大蜀山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别犯傻了。

李世文:背一棵是一棵,你睡吧。

李世文妻子:门后面有铁锨、绳子,你多穿点衣服。

李世文:嗯。

11.紫蓬山 (日/外)

(一组镜头)

镜头一:李世文穿着草鞋,背着竹筐行走在山道上。

镜头二:李世文在紫蓬山山腰,用铁锹挖树苗。

镜头三:李世文背着放满了小树苗的竹筐,走在返回大蜀山的路上。

镜头四:李世文走累了,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从筐中取出粗面馒头吃起来。

镜头五:李世文草鞋烂了,他脱下看了看,随手扔了,脚底是厚厚的老茧和裂开的口子。

12.大蜀山 (日/外)

(一组镜头)

镜头一:李世文用双手按压着刚栽下的一棵小树苗旁的土,将小树苗埋实压紧。

镜头二:一棵小树苗,两棵小树苗,越来越多的小树苗……

镜头三:李世文站在树苗中,望着树苗,目光渐远,望向远方。

镜头四:一片小树苗中,李世文孤单的身影。

镜头五:小树苗,生机勃勃,似有顶天立地之势。

13.紫蓬山 (日/外)

(一组镜头)

镜头一:雨天,李世文躲在树下避雨,全身被雨淋湿。

镜头二:山上的路很滑,李世文一次次地打着踉跄。

镜头三:李世文系紧草鞋,背上竹筐,脚步急切有力地移动着。

镜头四:李世文停住脚步,擦了一把汗,双眼热烈地看着远方。

镜头五:一株株小树苗被挖出来,放在竹筐里。

镜头六:李世文背上的竹筐里,小树苗晃动着。

14.大蜀山 (日/外)

(一组镜头)

镜头一:雷雨、闪电、混浊奔流的泥水。

镜头二:李世文在山道上晃动着蹒跚的身子。

镜头三:雨水击打背后柔嫩的小树苗,小树苗东倒西歪。

镜头四:忽然,李世文脚下一滑,惨叫一声,身子滚落沟崖。

镜头五:李世文满是伤痕的手死死抓住沟崖上的一树荆棘,拼命地往上攀登。

李世文的妻子:世文,世文!

李世文的妻子举着伞远远地跑了过来。

李世文的妻子丢下伞,拼命拉着沟崖边的李世文,将他拉了上来。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家走去,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15. 李世文家 (夜/内)

妻子抚着李世文的右脚,埋怨着:你看你这脚肿的。脚崴了,不能再去了。

李世文伸了伸膝盖,又用脚试着踩了踩。

李世文:能走,不碍事,我明天少背些。

妻子眼眶红了,心疼地说:你怎么就是不听人劝呢?这山这么大,靠你每天背这几棵小苗,什么时候才能栽满山坡?

李世文伸手拍了拍妻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积少成多,你别看我现在是一个人,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的。这山不是我李世文的山,这是大家的山,我心里想的,也一定是大家心里想的。

16. 村口 (日/外)

李世文背着竹筐,一瘸一拐地走向村口。妻子不放心,也背着竹筐跟在他身后。

村口站着五六个年轻人,每个年轻人身边都放着一个竹筐。

李世文惊讶地看着年轻人。

李世文:你们这是?

年轻人甲:叔,我们跟你去背树苗。

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跟着:我们跟你去背树苗。

李世文:好,好,好。

李世文的妻子欣慰地笑了。

17.大蜀山 (日/外)

(一组镜头)

镜头一:李世文与妻子合作植树,妻子扶着树,李世文正在培土。

镜头二:年轻人三三两两的,有的在挖坑,有的忙着将竹筐里的树苗摆放到坑前,有的去挑水。山上有了欢声笑语。

镜头三:植树人越来越多,满山坡都是植树人。

18.大蜀山 (日/外)

(一组镜头)

镜头一:春日的大蜀山,山花摇曳,树木葱郁,燕子剪水而过。

镜头二 :天空的雁群呈“人”字形北返。

画外音: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十个,百个,上千个,在李世文精神的感召下,绿化造林的人越来越多。大蜀山的森林覆盖率达到90%以上,植被丰茂,满山苍翠。合肥的两大绿色基地一是被誉为“翡翠项链”的环城公园,二就是“天然氧吧”大蜀山。

19.人民大会堂 (日/内)

主席台上,李世文在接受中央领导人颁奖,台下响起骤雨般的掌声。

画外音:1956年,国务院召开全国劳模大会,李世文被授予“全国林业劳动模范”称号,这是一份弥足珍贵的荣誉,在当时,执着于育林护林的李世文,简直就是一个“异类”。

主席台上,李世文手捧奖状,激动得热泪盈眶,他陷入回忆。

(闪回)

(一组镜头)

镜头一:冬季,他与火急火燎的砍柴人对抗,群情汹涌。

李世文怒吼:如果你们忍不了这一时,会遗祸子孙的啊......

镜头二:夏季,一根荆条,抽向被捆绑在树上的李世文,李世文怒目圆睁,瞪着抽打他的人。

李世文: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要不然你休想偷一棵树!

偷树贼快要被气疯了,边抽打边喊叫。

偷树贼:我让你管闲事!让你管闲事!不知死活的倔老头!

一鞭一血痕。

穷凶极恶的偷树贼一鞭又一鞭,鞭鞭带血,李世文晕了过去。

偷树贼这才扔了手中的荆条,“呸”了一声,转身离去。

(回忆结束)

李世文满面泪水,慢慢走下台,走出礼堂,背影渐行渐远。

画外音:1988年,87岁的李世文与世长辞。“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遵照李世文的遗嘱,他的后人将他安葬在大蜀山中。

阳光灿烂,春花绽放中的李世文铜像特写。

大蜀山公园工人们繁忙的劳作活动场景。

合肥园林局工人们繁忙的劳作活动场景。

全国园林城市的授牌。

画外音:合肥作为一个内陆城市,早在1992年,就与北京、珠海一道,成为国家首批命名的三个“全国园林城市”之一!2014年,合肥又喜获“国家森林城市”的称号!这些荣誉与大蜀山是分不开的,与护林员李世文是分不开的。正是有李世文育林护林行动的潜移默化,才有蜀山民众领先于全国的生态理念,才有合肥人民开全国生态文明之新风。

20.大蜀山 (日/外)

护林员讲完了,小女孩泪眼模糊地抹着眼泪。

年轻的母亲看向护林员。

年轻的母亲:阿姨,您是?

护林员用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看向年轻的母亲。

护林员:我姓杨,我的父亲叫楊士发,我父亲和李伯伯一样,也是造林护林的全国劳动模范。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结伴而行,早出晚归,从不知疲倦。

年轻的母亲:那您这是……义务的?

护林员听了,并没有回答,只笑着转身走了。

年轻的母亲看向护林员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21.环境保护大会 (日/内)

2018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的画面。

总书记原声:生态文明建设是关系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根本大计。中华民族向来尊重自然、热爱自然,绵延5000多年的中华文明蕴育着丰富的生态文化。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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