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工程

2023-03-03 23:41魏炜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23年2期
关键词:连成古井原木

魏炜

兄弟的巧计

许程是个自由撰稿人。这天下午,他正在家里写作,发小刘猛忽然跑来,急切地说道:“走,跟我办个证去!”许程惊得眼珠子险些掉下来:“办证?什么证?”刘猛说:“上车再说,再晚工商局就关门了。”

到了车上,刘猛才讲了缘由。几个月前,有位顾客去他那里买了二十根原木。过了些日子,这位顾客又来买了二十根。刘猛想留住这位主顾,就过去跟他套近乎。顾客却对他很冷淡,只说要盖房,并不多说话。两个月前,这位顾客又买走了二十根原木。

许程插话道:“他家要盖多少房子?买了六十根原木!”刘猛连连摆手:“我不关心他盖多少房子,只关心他是否还到我这里来买原木。”

几天前,刘猛见这位顾客到一家木器厂打听人家是否卖原木。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有人看了他的木材,感觉不满意,会不会到别家的木材场看?那就很容易跑单。要是他开两家木材场,这生意是不是就兜住了?他这才请许程出面。

许程喊:“我开不来木材场,也不跟你去办证!”刘猛连忙说:“就证上用你的名,别的你都不用管。”刘猛想得很简单,就是把他的院子截出一部分来,摆几份样品,要货就到他那边提。许程撇撇嘴道:“奸商!”

跑到工商局,很快就取到了证。

过了十多天,新木材场开张了,叫新兴木材。许程觉得新奇,自愿走马上任。刘猛怕他外行,给他介绍了各种木材的用途、特性、价钱,许程脑子好使,一一记下。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盖房子需要什么样的木料?”刘猛说:“那要看人家的房子是怎么设计的。你不用担心,人家真要盖房,会带着木匠师傅来,业务员就会接待、备料了。”

忽然,门外有人问:“这里卖原木吗?”刘猛小声说:“就是那个人。”他忙躲到一边去。业务员小丁赶忙迎出去。不一会儿,就谈妥了。那人交了钱后,小丁让工人把二十根木材锯成两米长,装到车上,那人也跟车走了。

刘猛这才出来,得意地说:“看看,我这招儿真见效!”许程却蹙眉问道:“他说买木材盖房,怎么没带木匠师傅来?”小丁说:“好像不是盖房。他买的木材,比檩条细,比椽子粗,不知道干啥用的。”

司机送完木材回来,许程叫过他,问木材送到了什么地方,司机说是城西的明光街福成寿品店。许程更想不明白了:寿品店用木材做什么?

生意冷清

许程好奇心重。他骑上电动车,就来到明光街。明光街有些破败。街道两侧,平房参差,因年代不同,更显杂乱。福成寿品店有三间店面,后面有个很大的院子。许程推门进去,里面摆满了冥器,令人不寒而栗。店里此时没人。窗外就是后院,只是窗子上挂着窗帘,看不清院里的情形。他正要掀开窗帘看看,一个人推门进来,问道:“过来看看呀?”

许程忙道:“随便看看。”却不是买木头的那人。这人稍稍打量了他一下,说道:“给你留张名片吧,需要的时候就过来。”许程看了一眼,说道:“哦,你是陈鲁生陈先生。”那人摆了摆手:“不,我叫张连成。我们老板是陈鲁生。”

这时,送货的车来了,张连成忙着要货。许程看不远处有个茶摊,就选了个位置坐下来,要了一壶茶,边喝边偷眼看着福成寿品店。直到天黑,福成寿品店关了门,他也没见一个顾客走进去。更让他迷惑的是,福成寿品店所卖的东西全是送货人送来的,他们啥都不做,买那些原木来干什么?

等到天黑下来,许程悄悄来到后院墙边,扒住墙头往院里看。院子的一角,堆着一堆木材,应该就是那二十根原木,再不见其他原木。院子里没有新建筑,似乎用不上那些原木。此时,院子里和屋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倒不知那两个人在做什么。

许程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九点来钟,就听“吱——”一声轻响,房门开了。陈鲁生和张连成走出屋来,抬起一根原木,进到屋里,而后又把门关上了。他们把原木抬进屋里做什么?许程好奇心大发。他看四下无人,就轻手轻脚地下到院子里。来到窗外,他偷眼往里看,店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来到两人的卧室外,屋里不见人影,也没有一丝动静。人呢?许程轻轻一拉,窗户开了,他探头往屋里看了看,确实没人。闹鬼了不是?许程正想进屋去一探究竟,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他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赶紧跑到墙边,一跃而出,接着把手机调到震动。

他又探头往里看着。

窗子上映出两个人影。接着,“吱——”一声轻响,房门又开了,陈鲁生和张连成相继走出屋来,往院子里张望。陈鲁生说:“我真听到了手机铃声。”张连成说:“我没听见。”陈鲁生说:“咱还是养条狗吧。院子里要是有动静,狗肯定叫,咱就能听见了。”张连成说:“行,听你的。”两人说完,就进屋去了。许程不敢再进院了。

两点钟,房门开了。陈鲁生和张连成相继扛出了四个沉重的袋子,捆到电动自行车上,推出院门,两个人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四十多分钟后,两个人相继回来了。他们进到屋里,很快就关了灯,看来这回是睡觉了。许程一边往家走,一边兴奋地想:看来这两个人有故事啊。眼下最重要的,是买辆电动自行车……

地下工程

第二天傍晚,许程骑着新买来的电动自行车,来到明光街。他先熟悉了明光街的环境,等到天完全黑下來,这才来到福成寿品店墙外。

他刚扒住墙头,就听到一阵狗叫声,赶紧躲开了。这两人动作真快,说买狗这就买回来了。狗一叫,陈鲁生和张连成就打着手电出来了,围着院墙转了一圈,没发现情况。张连成抱怨说:“这狗也是瞎叫。”陈鲁生说:“小心为妙。”两人进院去了。

许程怕狗再叫,也不敢靠近去看了,只好躲在远处等着。

凌晨两点多钟,院门轻悄悄地开了。陈鲁生探头往外看了看,然后推出电动自行车。张连成也紧跟着出来。两人又是一个向北,一个向南。许程悄悄跟上了张连成。

张连成左拐右绕,来到影月河边,停下了。他从车上搬下袋子,解开口,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河里。倒完,他就骑上车返回了。等他走远了,许程才来到他倒东西的地方,探身往河里一看,都是些黄土,正被水冲着走。还有一些土撒在了岸边,他抓过来,借着月光,仔细看着。那是很一般的黄土,不带一丝杂质,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许程悚然一惊:他们在屋里挖洞?

如此,就全解释通了。他们在地下挖洞,怕洞塌了,才会买原木来支撑。可是,他们挖洞干什么?下面有古墓,还是有宝藏?许程莫名地兴奋起来。那两个人为了掩藏痕迹,特意把挖出来的黄土运走。张连成运到影月河边,把土倒进河里,土被水冲走,痕迹全无。陈鲁生倒土的地方,一定与此类似。他们往返的时间,大约是四十分钟,正好可以一探究竟。许程马上决定,明天夜里就去探探这个险!

许程回家后,做了精心准备。

第三天晚上,他来到福成寿品店外,耐心地等候着。又是凌晨两点多钟,那两个人又带着土袋出了门。许程把一大块掺了安眠药的熟牛肉扔进院里,那只狗几口就把牛肉吃了个干净。没过几分钟,药力发作,狗蜷缩在地上,睡着了。许程纵身跳进院里,飞身进屋,在店堂里转了一圈儿,并没发现异常之处。推开套间的门,很快他就看出了端倪:床下有块木板,木板边有新鲜的黄土。而床单一放下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他钻到床下,移开木板,下面果然是个黑黢黢的洞。他拧亮手电照着,探身往下一看,不禁瞠目结舌:下面果真是别有洞天!

许程顺着木梯走下去……

险境逃生

许程顺着木梯走进地下工程,心下不觉大为骇然。下面已经挖出了几百平方米的空间,有两米来高,用原木支撑着。原木下面垫着石板,顶上则撑着木板。走到尽头,就是新挖的一面黄土壁,下面堆放着铁锹、铲子等挖掘工具。看来,他们还要挖下去。每挖出一段,为了防止坍塌,就用原木、石板和木板作支撑。

他们想挖什么呢?

许程细细地看过。但在他们已经挖好的空间里,只有黄土,看不出异样。显然,他们并没挖到想要挖的东西。只要不断监视,就能看到他们的“结果”。许程爬上木梯,正要出洞,却听到上面有脚步声。这是有人回来了。

许程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屏住呼吸,把身子贴在洞壁上,等待机会逃跑。脚步声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干什么。又有脚步声走近。陈鲁生问道:“都泡上脚啦?你回来的倒早。”张连成说:“那边的黎平小区在挖沟修暖气,我把土倒那里了,近了不少,回来得就早了。”陈鲁生说:“注意着点儿,别让人看到。哎,黑子呢?”张连成说:“兴许是睡了吧,狗也得睡觉。”陈鲁生跑出去看狗了。

片刻,陈鲁生跑回来,说道:“狗睡得死,叫都叫不醒,肯定是让人给下药了。我怕是被人给盯上了。这两天先别干了,咱们也歇歇。”张连成连忙应道:“好。”他洗完了脚,上床睡了。陈鲁生又打了水,坐到床边泡脚。

地洞里的许程,却叫苦不迭。两人睡在床上,他这里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可怎么出去呀。他缓缓下了木梯,来到地洞里。他又把地洞仔细察看了一遍,确信这个地洞只有床下那一个出口。他来到最里面,倚着洞壁坐下来,想着办法。他想给刘猛发条微信求救,却发不出去,洞里没有信号。这可完蛋了。

许程倚着洞壁,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昏昏沉沉地,他忽然被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暗,但水声还在。许程悉心查找起来。很快,他就发觉南侧洞壁处水声最清楚。许程拿过铁铲,轻轻地挖起来。

他刚挖了两铲,就碰到了硬物。会是啥呢?难道真有古墓?许程难掩兴奋。他慢慢地挖去黄土,里面就是一层青砖了。青砖年月已久,有的地方都发酥了。他没费多大力气,就挖下一块,慢慢拆下来。一股阴风吹过,他慌忙闪避一旁。没有冷箭射出,也没有异味,倒是水声更清晰了。他打着手电,瞄眼往里看,很快就判断这是一口古井。

古井下面没有水了,上面被封住了口,但有水顺着洞壁流下来,时断时续,才有了水声。他又把洞挖大了些,直到能探进脑袋了,往井口一看,顿时失望透顶——井口被厚重的青条石压住了,他绝对打不开。

手机一震。他忙掏出来一看,微信上有刘猛回过来的消息:兄弟,我这就去救你!哟,原来这里有信号,真是意外之喜。许程顿时兴奋起来,赶紧来到木梯上。

房里没有一点动静。许程轻轻挪开木板,身子爬出,就听到外面的店堂里有人在大声训斥:“别跟这儿争了,到派出所去处理吧!”接着,几个人闹哄哄地走了。许程偷眼看到店堂里没人了,才开了一扇窗子,跳进院子里,又跳出院墙。

刘猛在他肩上拍了一把:“好奇心害死猫!差点儿给憋死了吧?”许程忙拱手行礼:“谢谢兄弟,谢谢兄弟。”刘猛也来了好奇心:“快跟我说说,地洞里都有啥?”许程说:“我都快饿死了,你就不兴让我先吃点东西?”

回到新兴木材场,许程边吃边把这几天的遭遇都讲了一遍。刘猛一拍桌子道:“我明白了!”许程问道:“你明白啥了?”劉猛说:“陈鲁生到我店里买木材,怕买多了引起怀疑,才到别处去打听的。可是,你说地洞里只有一口古井。他们找古井做什么?”许程连连摆手:“我是说我在地洞里发现了一口古井,但并没说他们要找的就是这口古井。至于他们要找什么,我现在还没想明白。”刘猛说:“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要挖的不是古墓就是财宝。哎,咱们报案吧?”

许程摇了摇头,说道:“不能报。报了警,警察把他们抓去问,他们什么都不说,没凭没据的,能怎么样?只怕他们还会想辙来盗。那时,咱们没有线索,就完全被动了。”刘猛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倒是。现在看着他们挖下去,总有人赃俱获的一天,就是太耗时费力了。”许程心想,是啊。可眼下,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地下的秘密

那口古井,一直在许程心里萦绕。

许程来到图书馆,借了有关明光街的地理方志,仔细查看。终于,他发现了一个重要信息:明清时,明光街上的夙园,是文人雅士们相聚的地方。夙园所在的位置,就在福成寿品店一带。

当初筹谋建夙园的人,名叫张景臣。他很有才情,又爱结交,与城中名士多有往来。许多诗词歌赋中,都提到了他的名字。但有关他的资料,却是空白。张景臣在夙园中接待朋友,必然有厅堂厨房,凿口井来取水,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了。物转星移,美丽幽雅的园林已然不在,古井被埋于地下,倒也没什么稀奇。但让许程不解的是,既然这里曾是夙园,那就不应该有古墓。既然没有古墓,陈鲁生和张连成来挖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这天,许程又来到了明光街。逡巡中,他忽然听到墙后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他好奇心起,转过墙角一看,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蹲在墙边抹眼泪,十分委屈又无助的样子。他心中一痛,侠义心起,过去问道:“大伯,遇到啥事了,能不能跟我说说?”

老人抬头看了看他,嗫嚅了片刻,道:“我一天没吃饭,饿得慌,你能给我买俩馍吗?”许程说道:“大伯,我请你吃饭吧。”他把老人带到一个小饭馆,点了两个菜,还有两碗米饭、一份汤。饭菜一上来,老人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许程一个劲儿地说:“大伯,别急,别急啊。”老人根本不理他,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又把汤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擦了擦嘴,诚恳地对许程说道:“大侄子,谢谢你。”许程听出他是外地口音,问他怎么流落到此。老人一拳捶到桌子上,愤愤地说道:“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老人名叫张长江,河北长河人。他的儿子,名叫张连成。早几年,张连成进城打工,认识了一个叫陈鲁生的人。两个人吃喝不分,很快就成了要好的朋友。有一天,两人喝多了,胡吹海侃,張连成就吹牛,说他祖上也曾风光过。陈鲁生追问,张连成就口无遮拦地讲了。原来,他祖上曾出过一个大太监,名叫张景臣,在内务府里掌事。闯王李自成打进京城的时候,他趁乱逃了出来,在江南买地盖起了夙园,风光过一时。他又描述了一番夙园的规模和建制。当然,不免又夸大了几分。他还透露,老祖曾留下遗言:“夙园宝,莫敢忘,时艰难,想一想,若承继,吾往矣。”陈鲁生觉得这句话就暗指张景臣在夙园里藏了宝,问他家是否挖过。张连成说没挖过。陈鲁生就鼓动他一起来挖宝了。

他们一来就是数月,不光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还几次三番地跟家里要钱,很快就把家里给要空了。前两天,张长江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张连成把陈鲁生打伤了,住院要钱,让他快送钱来。他怕是遇到了骗子,赶过来验查,还真是这么回事。他赶紧回家筹钱,可借遍了亲戚朋友,也只借到几千块钱。他赶到医院,把身上的钱都掏下了,只够交医药费的,再买不起吃喝,也住不起店,他又舍不下脸来讨饭吃,急得哭了。当下,陈鲁生住着院,张连成也被派出所关着,说是要等陈鲁生的伤好了,看看是不是留下残疾,才能决定对张连成的处罚。

许程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张连成和陈鲁生合伙来挖宝,怎么又打起来了?”张长江摇着头说,他也不知道。许程想了想说,咱得问个明白呀。张长江吃饱了,有了精神,也说道:“连成虽说下手重了,可也得有个理由不是。要是不怨他,我还得跟陈鲁生说道说道呢。连成不务正业,都是他带的!”

他们来到医院。陈鲁生右眼被打了,缠着绷带,只露出左眼来,说不出的诡异。他就用左眼上下打量着许程,问道:“咋是你?”他记得许程是木材场的老板。

许程说:“我想知道你们俩为啥打架。”

陈鲁生马上警觉起来:“你是警察?”

许程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对你们的诡异行为比较感兴趣。”

陈鲁生就用那只左眼看着他,问道:“有啥诡异?”

许程说道:“你俩是一起来挖宝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陈鲁生听到“挖宝”两个字,瞬间脸色大变,扑过来捂住许程的嘴巴,恶狠狠地低声吼道:“小点儿声!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到吗?”

许程甩开他的手,大口喘着气,也小声说道:“你要想让我保密,就得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陈鲁生点了点头。

许程问道:“先说说,你俩为什么打架?”

陈鲁生气哼哼地说道:“张连成想独吞宝贝!”

那天晚上,陈鲁生发现小黑狗沉睡不醒,就感觉是被人下了药,他立即决定停止挖洞,先行观察。看了几天,也没发现有可疑人员盯着他们。他们感觉没事了,又搬开了床,移开木板,下到地洞里去挖掘。一进到洞里,他们就发现一侧洞壁上被掏出了个洞,还有青砖掉到地上。两人大吃一惊,赶紧凑过去看。只见洞里是口古井,井口被青条石封住了,下面干涸见底。只有这个洞口,再无出入口。陈鲁生和张连成相互怀疑是对方找到这口古井,打开了这个洞口,又下井去取走了宝贝。他们先是问对方宝贝藏到哪里了,自然都不承认,而后就吵了起来,到后来就动起手来。两个人从地洞打到了地上,惊动了邻居,报警后警察赶来,他们一个被送进了医院,另一个进了派出所。

陈鲁生的话还没说完,张长江忽然扑过来,一把揪住了陈鲁生的脖领子,瞪着眼睛怒吼:“我们张家的宝贝,你凭啥拿走?”陈鲁生忙去掰他的手。许程把他们劝开。陈鲁生说道:“大伯,您犯啥糊涂?我没拿到宝贝!我要是拿到了,还会在这里待着吗?早就去潇洒了!”

许程想了一下。从时间线上来讲,是他挖开那个古井上的洞,而后逃走了。陈鲁生和张连成几天后下洞,看到古井上的洞,就打了起来,并没下去。所以,自从他打开了这个洞口,再没人下过井里,井里若有宝贝,一定还在那里。他说道:“我想,还没人下到过井里。井里有没有宝贝,咱们一探就知。”陈鲁生和张长江都说道:“好!”

探 宝

三个人来到地洞里,为谁下井发生了争执。三个人中,任谁下井,都有另外两个人反对。最后,还是许程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由陈鲁生先下井查找,而后张长江下井检查,最后,许程下井复查一遍。三个人商定后,就寻来一应工具,两个人在上面扯住绳子,放另外一个人下井探查。

但三个人都已累到筋疲力尽,也轮番下了几次井,却一无所获。按他们所想,要藏宝贝,必是要在井壁上挖洞,洞口用青砖虚堵上。但他们把井壁上所有的青砖都试过了,也没有找到虚堵着的青砖。而要把井壁上所有的青砖都敲开来看一看,那工程可不小,所用时日也可想而知。

三个人从地洞上上来,面面相觑。

陈鲁生说:“我是要寻宝的,会把井里的砖一块一块敲下来。”他话还没说完,张长江就说道:“我得看着你!”而后两个人一齐转脸看着许程。他们都觉得,许程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若是寻到了宝贝,必然要分他一份。许程盯着陈鲁生,问道:“你那眼睛,不看啦?”陈鲁生说:“没那么娇贵,就是挨了一拳,瞎不了。等淤血下去,就能复明。”他想守着古井,可不能让别人把宝贝拿走了。张长江说:“我就看住你!”他又转脸看着许程,征询他的意见。

许程愣了片刻,脑子里灵光一闪。陈鲁生那句话,虽是说者无心,但他听来有意。他马上掏出手机,快速搜起来。陈鲁生和张长江不知道他在查啥,疑惑地看着他。许程查了一阵子,忽然仰天长叹:“可惜,可惜啦!”陈鲁生问道:“可惜什么?”许程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当年,张景臣确实在这夙园中藏了宝贝。你们猜是什么?”陈鲁生和张长江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急切地问道:“什么?”

许程一字一顿地说道:“复——明——”

刚才陈鲁生说到“复明”,让许程灵光乍现。他马上上网去搜,果然搜到了相关信息。当年,张景臣见李闯打进京城,他带着些贵重资财趁乱逃了出来,本来想回乡,但后来清兵入关,大肆杀戮,激起了他反清复明之志,他就在江南之地建起了夙园,广结志士,要恢复汉家江山。这些人在夙园中商量完大事,就到各处去联络。事情败露后,这些文人雅士多被清廷所杀。张景臣谋事不成,临死前才会叮嘱族人,继承他的遗志,不可忘了反清复明之事。当时的情状,是不能明写的,就留下了那句隐晦的话。谁知几百年后,被人误解,来挖了地洞。

许程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而去。

陈鲁生和张长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几个月,许程办事路过明光街,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的遭际,不觉往福成寿品店望去。却见几个工人正在装修,那里要改头换面了。陈鲁生忽然出现在福成寿品店前,蓬头垢面,对着那些装修工人嚷道:“这里的宝贝你们谁都不许挖,是我的,我的……”

他疯了。也不知张长江和张连成咋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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