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研究

2023-02-27 03:55王琪汇
西北人口 2023年6期
关键词:都市劳动者规模

于 潇,王琪汇

(吉林大学 a.东北亚研究中心;b.东北亚学院,长春 130012)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在市场经济作用下中国人口迁移流动日趋活跃,人口向经济发展好的大城市与要素回报率高的东部沿海城市集聚,中国城镇化处于快速发展阶段,2011 年中国城镇化水平首次突破50%,并于2019年进一步突破60%。随着人口不断向城市集聚,逐渐形成一批特大城市与超大城市。但是,人口的高度集聚也引发环境污染、交通拥堵、生活不便等“城市病”。都市圈的发展有助于缓解大城市规模扩张到一定阶段所产生的“城市病”等诸多问题,并可以凭借中心城市辐射带动周边城市,形成都市圈同城网络,促进经济社会一体化发展。2021年,为完善城镇化空间格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简称“十四五”规划)倡导通过发展壮大都市圈、城市群,形成“两横三纵”城镇化战略格局。同年,《南京都市圈发展规划》正式印发,成为国家层面批复的第一个都市圈发展规划。

中国城镇化发展仍处于上升时期,人口迁移流动向都市圈、城市群集聚的趋势更为明显。大城市凭借人口规模优势,为大量外来劳动者提供高质量就业机会,降低工作搜寻时间,提高职业匹配程度,提升人力资本效率与就业满意度,但随着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张,集聚成本也不断升高,因而在集聚收益与集聚成本的双重影响下,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会呈现怎样的变化趋势,是研究集聚效应与城市适度规模的重要视角。本文主要探讨三个问题:首先,大城市为劳动者提供良好工作环境、正规就业与高收入等集聚收益,但同时劳动者也要承担工作压力、高房价与交通拥堵等集聚成本,那么,城市人口集聚是否可以改善民生,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这是本文探讨的核心问题。其次,城市人口集聚产生的集聚收益与集聚成本可能因劳动者类型而异,对于不同类型劳动者而言,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最后,随着人口不断向城市集聚,特别是在超大城市,由于房价上涨、交通拥堵等集聚成本上升,是否使得集聚净收益减少甚至为负,极大地削弱了劳动者的就业满意度,从而形成对人口的挤出效应?

对于上述问题的分析与检验,符合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以人为本的理念,有助于政府秉持人文关怀,从集聚收益与集聚成本两个维度分别出台相应政策,创造劳动者适宜的工作环境与生活条件,改善民生,提高劳动者就业质量,也有助于启发涉及都市圈、城市群人口集聚发展战略与措施的制定。为此,本文将集聚理论纳入成本—收益分析框架,探讨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机制,结合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微观数据与城市宏观数据,构造Ordered-Probit模型,实证检验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

二、文献综述

19世纪末Marshall(1890)[1]指出集聚效应的规模经济机制,21世纪初世界银行经济学家进一步将其总结为三方面:分享效应、匹配效应与学习效应(Gill et al.,2007;陆铭,2017)[2][3]。法国著名地理学家维达尔在其出版的《人文地理学原理》中指出,个人必须聚集到一起才能从分工中获得益处,但是各种困难限制了人口的聚集(藤田昌久、雅克·弗朗斯瓦·蒂斯,2016)[4]。城市人口规模的集聚效应是近年来学界研究重点,人口集聚对城市的经济、社会和环境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其中,陆铭等(2012)[5]研究认为,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大有利于提高劳动者的就业概率,创造包容性就业;杨东亮、李朋骜(2019)[6]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研究发现,人口集聚具有显著的经济增长效应;陈飞、苏章杰(2021)[7]研究发现,大城市的劳动力市场更为完善、劳动者寻找工作的时间成本更低以及劳动者更有可能积极转换工作,是大城市静态工资溢价存在的重要原因;于潇、王琪汇(2021)[8]在人口流动背景下运用多种反事实分析方法测算不同类型城市人力资本效率,研究发现流动人口人力资本效率随着城市人口集聚程度的提高而有所提升。然而,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大将导致人口密度增加,引起土地租金增长和通勤成本增加(Evan,1972)[9]。城市规模扩张带来的规模经济和规模不经济使居民效用水平曲线呈倒U 型(Henderson,1974;Fujita et al.,2001)[10][11]。孙三百等(2014)[12]基于中国微观调查数据,研究表明城市人口规模与幸福感呈U型关系。最近的研究认为人口集聚与碳排放之间存在着内在的联系,人口集聚可以有效降低碳强度(Yan & Huang,2022;Yi et al.,2022)[13][14]。此外,也有研究发现,人口集聚程度对城市韧性有提升作用(张思思等,2023)[15]。

就业满意度(Job Satisfaction)也称工作满意度,是劳动者对其工作本身或工作经历的评价,可以反映就业质量(Locke,1976;卿石松、郑加梅,2016;张抗私、史策,2020)[16-18]。学界普遍认为,就业质量概念起源于1999年第87届国际劳工大会上首次提出的“体面劳动”,即劳动者的权利得到保护、有足够的收入、充分的社会保护和足够的工作岗位。党的十八大报告中也提出“更高质量的就业”,主要是指充分的就业机会、公平的就业环境、良好的就业能力、合理的就业结构、和谐的劳动关系等(信长星,2012)[19]。于潇、陈世坤(2019)[20]认为提高劳动者就业满意度是高质量充分就业的内在要求。程名望等(2013)[21]实证发现收入、交通、子女教育与医疗卫生等因素均会显著影响农民工城镇就业满意度。也有相关研究探讨城市人口规模的集聚效应对劳动者就业质量的影响。其中,王莹莹(2018)[22]研究认为劳动者在城市集聚需要较好的城市经济环境与之匹配,才能发挥积极的集聚效应,从而提高劳动者就业质量;胡斌红、杨俊青(2019)[23]研究认为大城市可以提高农民工的工作匹配效率,并使农民工可以更快地学习到更多有价值的工作经验,城市规模对农民工就业质量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刘超等(2020)[24]利用“中国乡城人口流动调查数据”(RUMiC)在研究城市规模与农民工就业匹配时发现,近年来农民工大城市就业匹配效率有所提高。

梳理已有研究,可发现学者从不同视角验证城市人口集聚效应,在就业质量方面,鲜有研究将集聚理论纳入成本—收益分析框架,探讨城市人口集聚如何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虽有研究利用流动人口数据构造就业质量的复合指标,考察城市人口集聚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或是仅考察城市人口集聚对农民工就业匹配的影响,但从这些研究所选择的检验指标来看,侧重检验劳动者获得城市的人口集聚收益,忽视了城市人口集聚成本对劳动者就业质量的影响,对于城市人口集聚效应检验不够全面,城市人口集聚是否可以提高劳动者就业质量有待进一步验证。

相比既往文献,本文可能带来的边际贡献主要有三点:首先,就业满意度可以反映就业质量,并没有研究从劳动者个人生活层面探讨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因此,本文填补了已有研究存在的空白。其次,与过往研究仅从集聚收益角度验证集聚效应有所不同,本文对集聚效应进行较为全面的实证检验,将集聚理论纳入成本—收益分析框架,考察城市人口集聚产生的集聚收益与集聚成本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存在的传导机制,在此基础上,验证城市人口集聚是否可以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最后,本文不仅从劳动者户籍、受教育水平与单位类型等个体异质性来考察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也考察不同集聚规模城市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差异。作为延伸探讨,本文将结论纳入都市圈同城化、一体化建设这一时代背景予以进一步验证,依据集聚经济理论“空间发展钟形曲线”(藤田昌久、雅克·弗朗斯瓦·蒂斯,2016)[4],考察处于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的都市圈,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差异。

三、理论框架

阿瑟·奥莎利文(2015)[25]在其所著《城市经济学》中以大城市的工资收益与通勤成本分析城市人口规模与工人效用水平之间的关系。本文借鉴阿瑟·奥莎利文的分析范式并进行拓展,将集聚理论纳入成本—收益分析框架,但并未局限于单一维度的集聚收益与集聚成本,而是从多个角度探讨城市人口集聚如何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图1为本文分析框架。

图1 本文分析框架

机制1:城市人口集聚通过产生集聚收益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

传统的集聚经济理论认为人口集聚过程作为一种紧凑的空间经济行为,伴随着各种有利于规模效应的正外部性(Rosenthal & Strange,2004;Chen et al.,2022)[26][27]。劳动者获得的集聚收益主要来自分享、匹配与学习三种集聚效应(Gill et al.,2007;陆铭,2017;藤田昌久、雅克·弗朗斯瓦·蒂斯,2016)[2-4]。学习效应分为干中学效应与人力资本外部效应,干中学效应是劳动者在实践中提升工作能力,人力资本外部效应是劳动者在高学历、高技能的人才中可以提升生产效率(Schultz,1993)[28]。劳动者在大城市不仅可以得到更多的实践机会,也更容易与高学历、高技能的人才共事,从而学习如何把工作做得更好或是提供更高品质的服务,劳动者因此获得较高收入,提升就业满意度。匹配效应是凭借劳动力市场的规模优势,降低劳动力市场的信息成本与交易成本,优化企业与员工之间的相互选择,促进劳动者职业匹配,劳动者在大城市更容易匹配到合适的岗位,例如,实现正规就业,从而获得较高的就业满意度。分享效应主要是凭借规模优势分担成本,提高城市公共服务的投资效率,如教育、医疗、公共交通等领域。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将有一个发达的公共交通系统(Otsuka,2018)[29]。劳动者在大城市可以享受到政府与企业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带来的公共服务便利,从而获得较高的就业满意度与生活满意度。随着人口不断向城市集聚,大城市的规模优势会不断强化分享、匹配与学习三种集聚效应,劳动者可以获得更高的收入、实现更好的职业匹配并享受更优质的公共服务,从而提升自身的就业满意度,即城市人口集聚通过产生集聚收益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

机制2:城市人口集聚通过产生集聚成本降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

劳动者承受的集聚成本主要体现在工作压力、城市房价与交通拥堵三方面。城市土地租金上涨常作为城市主要的集聚成本(藤田昌久、雅克·弗朗斯瓦·蒂斯,2016;阿瑟·奥莎利文,2015)[4][25],因而本文从城市房价这一角度探讨其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相关研究实证表明城市高房价对流动人口存在挤出效应(周颖刚等,2019;刘金凤、魏后凯,2021)[30][31]。无论是流动人口还是户籍人口,城市高房价可能导致劳动者的居住面积缩小并加重经济负担、降低生活品质,从而抑制劳动者在大城市就业效用的提升。交通拥堵带来的拥挤外部性也是城市的主要集聚成本(阿瑟·奥莎利文,2015)[25],作为“城市病”会提升交通事故发生的概率,在出行高峰期延长劳动者通勤时间,增加个人出行成本。劳动者因付出较多的时间成本而损失部分休闲娱乐的时间,从而降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现有研究多数关注微观层面工作压力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郭圣乾、唐雪,2020)[32],而在宏观层面少有研究关注劳动者在大城市是否承受较大工作压力。本文倾向认为大城市劳动力市场的规模优势会弱化劳动者的不可替代性并加剧劳动者之间的竞争,劳动者可能延长工作时间并丧失一定自主性,承受较大工作压力,从而降低其就业满意度。随着人口不断向城市集聚,劳动者在大城市就业至少会承受来自工作压力、城市房价与交通拥堵等三方面的集聚成本,由此带来的实际工作中的潜在竞争压力、生活质量的下降与出行的不便,会抑制劳动者在大城市就业效用的提升,即城市人口集聚通过产生集聚成本降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

综上所述,本文基于集聚收益与集聚成本的分析框架,研究城市人口集聚如何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理论分析表明,城市人口集聚既会产生集聚收益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也会产生集聚成本降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然而在实证层面仍需对上述传导机制进行检验。那么,在集聚收益与集聚成本的双重影响下,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会呈现怎样的变化趋势,对于不同类型劳动者与不同集聚规模城市而言,是否存在差异,也有待进一步验证。

四、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微观研究样本来源于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LDS),该项追踪调查每两年进行一次,由中山大学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执行,样本覆盖中国29个省、自治区及直辖市(不含港澳台、西藏、海南),采用多阶段、多层次与成比例的抽样方式进行抽样。由于在公布的CLDS 数据中,2018年CLDS 数据样本没有市级层面的地理信息,进而无法确定劳动者所在城市的人口规模,而2016年CLDS数据样本不仅包含劳动者所在城市地理信息,同时也有设置调查问题询问劳动者对工作状况整体满意度的评价,并且样本几乎覆盖全国范围,包括北京、上海等多座人口超过千万的超大城市,符合研究城市人口集聚影响劳动者就业质量的客观需要,故本文使用2016年CLDS数据。本文采用城市的人口规模、人均公共汽车数量、商品房价格等宏观变量与微观数据相匹配,这些宏观变量数据分别来源于相应年份的《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及各省与各城市相应年份的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鉴于本文的研究对象,仅保留年龄在15~64周岁之间有工作的城市劳动力样本,剔除相应变量缺失值后,共获得样本11 316个,覆盖中国内地29个省、自治区及直辖市共计142个地级及以上城市。

(二)基础模型设定

为获得城市人口集聚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总效应,本文基础模型设定采用针对序次离散变量的Ordered-Probit模型,参见式(1)。其中,被解释变量Yi表示就业满意度,为有序多分类变量;Hi为核心解释变量城市人口集聚;Xi为个体特征控制变量;Ci为城市固定效应变量;εi为随机扰动项;F为Ordered-Probit模型的选择规则。

(三)变量设定

被解释变量为就业满意度,是CLDS2016调查问卷中劳动者对工作状况整体满意度的评价,包括非常满意、比较满意、一般、不太满意、非常不满意。人口集聚可以用人口密度来表示(Xu & Yin,2021)[33],但也有研究表明,人口集聚直接表现为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大,人口规模作为集聚经济的代理变量,将影响城市的危机抵御能力和经济冲击复苏(Faggian et al.,2018)[34]。由于集聚效应产生于规模经济(Marshall,1890)[1],城市通过其行政边界将人口规模的集聚效应纳入其中,故本文核心解释变量城市人口集聚参考于潇、王琪汇(2021)[8]与Faggian et al.(2018)[34],以城市人口规模度量,参考孙三百等(2014)[12]与Yi et al.(2022)[14],以市辖区常住人口作为城市人口规模的统计口径。对核心解释变量城市人口集聚进行对数化处理,以消除可能存在的异方差偏误。

控制变量的选择主要参考张抗私、史策(2020)[18]与于潇、陈世坤(2019)[20]的研究,包括性别、年龄、年龄平方、婚姻、户籍、教育、健康、参加保险、单位类型、职业类型与社会地位等个体特征变量。为避免遗漏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重要变量,参考张抗私、史策(2020)[18]的研究,以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作为个人能力的替代变量,利用CLDS2016个人问卷中“是否会使用ATM”和“就算身体有点不舒服,或者有其他理由可以休息,我也会努力完成每日应该做的事(包括所有工作、学业及日常生活事务等)”两个问题分别界定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①张抗私、史策利用“如果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其他理由时,是否会尽量上学”界定非认知能力,为避免损失较多样本,本文做出适当调整,利用同样可以衡量“有组织”“有责任心”与“勤奋的倾向”等非认知能力的问题进行替换。。遵循张抗私、史策(2020)[18]的解释,按照新人力资本理论,认知能力具有10岁以后不再发生变化的特点(李晓曼、曾湘泉,2012)[35],因此认知能力的代理变量能够较好地反映劳动者在认知能力上的相对排名。两个变量取值越高表示个人能力越强,同时,非认知能力也可以反映个体的心理特征。由于大城市经济溢出可能影响邻近中小城市的人口规模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引入虚拟变量是否为都市圈、城市群城市②城市群城市参考国家发改委颁布的各城市群发展规划,都市圈城市主要参考清华大学中国新型城镇化研究院编著的《中国都市圈发展报告2018》,其中,参考部分省市都市圈发展规划,将长三角都市圈拆分为上海都市圈、南京都市圈与杭州都市圈,并对郑州都市圈、成都都市圈作出适当调整。出于实证考虑,本文都市圈城市以全域城市为主,仅包含个别区或县的城市未被列入。,作为城市固定效应加以控制。此外,本文在机制检验部分设定有关集聚收益与集聚成本的中介变量,如公共交通、医疗、教育等公共服务、个人收入、正规就业、通勤时间、工作强度自主性、工作时间与城市房价等。其中,是否参加保险与正规就业中是否有劳动合同的详细设置可参考于潇、陈世坤(2019)[20]的研究,不再具体陈述。本文变量设定说明与描述性统计参见表1。

表1 变量设定说明与描述性统计

五、实证结果

(一)基础回归结果

表2是城市人口集聚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基础回归结果。Ordered-Probit 估计结果显示,核心解释变量城市人口集聚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城市人口集聚可以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表明随着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张,集聚成本并未超过集聚收益,集聚收益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显然要大于集聚成本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负向影响。OLS 估计结果与Ordered-Probit 估计结果一致,说明基础回归结果是可信的,不受估计方法的影响。工具变量法估计结果表明基础模型估计结果是稳健的①考虑到可能存在遗漏变量与核心解释变量城市人口集聚相关以及城市人口集聚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之间的反向因果关系等内生性问题,导致基础回归中城市人口集聚的参数估计产生偏误,本文参考陆铭等(2012)[5],使用1953年中国第一次人口普查数据中的城市人口数据作为2016年城市人口规模的工具变量(IV)。作为补充,本文借鉴孙三百等(2014)[12],进一步使用2000 年中国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中的城市人口数据作为2016 年城市人口规模的工具变量。1953年与2000年城市规模历史数据参考2016年城市市辖区行政区划进行匹配调整。,但相比基础模型估计结果,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提升作用存在被低估的倾向。此外,控制变量方面,无论是基础模型、OLS估计,还是IV估计,城市固定效应与绝大部分个体特征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效应保持一致。其中,年龄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呈现倒U型影响趋势;农村户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显著高于城市户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健康、社会地位等个体特征均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具有显著正向影响。本文倾向认为,教育年限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具有促进作用,但其正向影响并不显著,可能是本文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与社会地位等控制变量,一定程度上包含了教育年限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而性别、婚姻与单位类型等变量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可能是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在这些变量间的差异并不明显。

表2 基础回归结果

(二)稳健性检验

本文采用替换变量指标、限定实证样本与逐步添加控制变量等方式对基础回归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首先,替换被解释变量指标,将原工作满意度指标有序五分类变量替换为有序二分类变量,即将工作满意度非常满意、比较满意设置为1,其余设置为0,使用Probit模型进行估计;其次,替换解释变量指标,由于城市产出不仅包含规模效应,也包含人力资本效应(藤田昌久、雅克·弗朗斯瓦·蒂斯,2016)[4],人才集聚伴随人口集聚改变城市人力资本存量(于潇、王琪汇,2021)[8],并且城市人口规模与城市大学毕业生数量高度正相关(陆铭等,2012)[5],因而以城市人才规模作为城市人口集聚的替代变量,由于难以获取特定年份城市人才规模的指标,借鉴陆铭等(2012)[5],城市人才规模以2010年中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城市的市辖区专科学历及以上人数度量;再次,限定实证样本,考虑到城市人口规模过大或过小可能存在被解释变量的极端观测值,因而带来估计偏误,故剔除城市人口规模40万以下的城市样本(占总样本约5%)与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些超大城市样本(占总样本约5%);最后,逐步添加个人收入、公共交通服务、工作压力与城市房价等控制变量。

表3是稳健性检验结果,该结果表明本文基础回归结论得到进一步验证。需要指出的是,与基础模型估计结果相比,当把可能作为城市人口集聚产生的集聚收益(个人收入、公共交通服务)或集聚成本(工作压力、城市房价)的控制变量加入回归模型,发现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会下降或上升,因而本文将进一步检验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存在的传导机制。

表3 稳健性检验结果

(三)机制检验

从表4 城市人口集聚产生的集聚收益来看,首先,本文设置中介变量个人收入,第(1)、(2)列显示,城市人口集聚对个人收入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个人收入与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存在显著正向影响,“城市人口集聚→提高个人收入→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传导机制得到验证。其次,正规就业为本文设置的职业匹配中介变量,以是否有劳动合同度量,第(3)、(4)列显示,城市人口集聚对正规就业具有显著正向影响,正规就业与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存在显著正向影响,“城市人口集聚→促进正规就业→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传导机制得到验证。最后,公共交通服务为本文设置的公共服务中介变量之一,第(5)、(6)列显示,“城市人口集聚→提高公共交通服务供给→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传导机制得到验证。这与前文理论分析一致,在分享、匹配与学习三种集聚效应的影响下,城市人口集聚通过个人收入、职业匹配与公共服务等集聚收益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产生正向影响。

表4 城市人口集聚产生的集聚收益

此外,本文也考察了城市人口集聚通过医疗与教育公共服务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传导机制(限于篇幅并未呈现,留存备索),发现虽然公共教育服务可以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但城市人口集聚并未提高公共教育服务供给,可能的原因是我国教育基本公共服务资源的配置以户籍人口为基础,覆盖全部常住人口的进展较为缓慢(邹一南,2023)[36],导致城市公共教育服务滞后于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张;城市人口集聚可以提高公共医疗服务供给,但公共医疗服务并不能显著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已有研究实证发现医疗卫生等因素会显著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程名望等,2013)[21],本文倾向肯定公共医疗服务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促进作用。对于在统计上不显著的原因可能有两点:一是使用频率的差异,相比日常通勤与子女教育,对于多数劳动者而言,公共医疗资源的使用率相对较低;二是服务类型的差异,公共医疗服务更多的是通过医疗保险、健康投资、住院治疗等渠道发挥作用,而在个体层面,劳动者的医疗保险、健康投资存在较大差异,健康状况不同导致医疗资源利用的差距也较大。

从表5城市人口集聚产生的集聚成本来看:首先,本文设置中介变量工作压力,分别以工作强度自主性与工作时间度量,其中,工作强度自主性取值越高代表工作压力越大。第(1)~(4)列显示,城市人口集聚对工作时间与工作强度自主性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但工作时间、工作强度自主性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存在显著负向影响,“城市人口集聚→提高工作压力→降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传导机制得到验证。其次,本文设置中介变量城市房价,以城市商品房平均销售价格度量,数据来自国家信息中心主办的国信数据平台(http:∕∕www.crei.cn),收录29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历年的商品房平均销售价格。第(5)、(6)列显示,城市人口集聚对城市房价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但城市房价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存在显著负向影响,“城市人口集聚→提高城市房价→降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传导机制得到验证。本文也使用城市统计年鉴与统计公报上发布的城市商品房价格进行稳健性检验,前述结论依然成立,限于篇幅检验结果并未呈现,留存备索。最后,为检验集聚成本交通拥堵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本文设置中介变量通勤时间,第(7)、(8)列显示,“城市人口集聚→增加劳动者通勤时间→降低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传导机制得到验证。这与前文理论分析一致,城市人口集聚通过工作压力、城市房价与交通拥堵等集聚成本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产生负向影响。

表5 城市人口集聚产生的集聚成本

(四)异质性分析

1.个体异质性

表6为个体异质性检验结果。首先,从劳动者户籍差异来看,城市人口集聚对城市户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提升更大。结果显示城市人口集聚对农村户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提升较小且不显著,可能是存在估计偏误,因而使用1953年城市人口规模与2000年城市人口规模作为工具变量分别进行估计,发现核心解释变量估计结果显著(限于篇幅并未呈现,留存备索)。本文认为农村户籍劳动者在大城市劳动力市场可能受到户籍歧视,未必可以平等地享受到集聚收益,同时也要承担较高的集聚成本,城市人口规模的集聚收益对农村户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提升可能较小,因而农村户籍劳动者在中小城市可能更容易实现安居乐业。其次,从劳动者受教育水平差异来看,城市人口集聚对高教育水平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提升更大。可能的原因是低教育水平劳动者与高教育水平劳动者在承受城市人口规模集聚成本的同时,高教育水平劳动者受到城市人口规模集聚收益对就业满意度的提升更大。最后,从劳动者单位类型差异来看,城市人口集聚对体制内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提升更大。可能的原因是相比体制外劳动者,体制内劳动者由于体制优势受到工作压力、城市房价等集聚成本的负向影响较小,获得的集聚收益也相对更稳定。

表6 个体异质性检验结果

2.城市异质性

表7为不同集聚规模城市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回归结果。从城市人口集聚规模差异来看,无论是人口低度集聚城市、人口中度集聚城市还是人口高度集聚城市,城市人口集聚均能显著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但人口中度集聚城市的规模扩张更可能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其次是人口高度集聚城市,人口低度集聚城市最低。这也回应了前言部分提出的问题,虽然人口高度集聚城市的集聚成本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产生较大的负向影响,但城市人口规模的集聚收益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并未达到瓶颈,城市人口集聚仍可以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如果劳动者想追求较高的集聚收益并愿意承担一定的集聚成本,人口高度集聚城市仍具有较大吸引力。人口中度集聚城市的规模扩张更可能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人口迁移流动向都市圈、城市群为主的空间集聚具有较大的上升潜力。

表7 不同集聚规模城市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回归结果

(五)延伸探讨

上述研究基于集聚成本—收益分析框架,实证检验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机制,得出结论:城市人口集聚可以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且在不同类型劳动者群体与不同集聚规模城市间存在差异。随着国家“十四五”规划倡导发展壮大都市圈、城市群,人口迁移流动向都市圈、城市群集聚的趋势更为明显。作为延伸探讨,将本文结论纳入都市圈同城化、一体化建设这一时代背景予以进一步验证。

集聚经济理论认为经济一体化与空间不平等存在倒U型关系,即“空间发展钟形曲线”,随着运输货物成本的不断下降,在经济一体化第一阶段(集聚阶段),经济活动将首先集聚在少数几个大城市,加剧地区差距;在经济一体化第二阶段(分散阶段),经济活动将会分散到大量由中小城市构成的地区,缩小地区差距(藤田昌久、雅克·弗朗斯瓦·蒂斯,2016)[4]。经济一体化与空间不平等的倒U型关系起源于Kuznets(1955)[37]与Williamson(1965)[38]的研究,并得到国内外学者的实证检验(范剑勇,2004;刘树成、张晓晶,2007;Combes et al.,2011;Lessmann,2014)[39-42]。其中,以我国长三角为案例,经济一体化必然带来制造业的空间转移和地区结构差异性增强,这一理论预期已得到验证(范剑勇,2004)[39]。然而,我国不同区域的都市圈发展程度差距较大,部分地区如上海、杭州、南京等都市圈发育程度高,发展动力强劲,但部分地区的都市圈范围普遍较小,且发育程度较低,发展动力较弱(尹稚等,2019)[43]。依据集聚经济理论“空间发展钟形曲线”,我国都市圈的空间不平等将表现为经济一体化的集聚阶段或分散阶段。虽然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的都市圈已经进入经济一体化的“成熟阶段”,但考虑随着经济活动的分散,面临不断上升的城市土地成本,城市人口规模扩张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边际提升作用可能较小。而在经济一体化集聚阶段的都市圈,经济活动特别是工业仍处于不断集中趋势,产业关联效应也会带动服务业的发展,随着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张,集聚效应的规模经济机制会得到更好的发挥,劳动者获得的集聚收益具有较大上升空间;同时,由于城市土地成本相对较低,劳动者在住房、通勤与日常消费等方面承担较低的集聚成本。因此,处于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的都市圈,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相比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的都市圈,处于集聚阶段的都市圈,城市人口规模扩张更可能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

为验证上述推论,本文首先依据集聚经济理论“空间发展钟形曲线”,识别处于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的都市圈,然后考察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都市圈,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差异。本文主要参考清华大学中国新型城镇化研究院编著的《中国都市圈发展报告2018》对中国都市圈的划分(尹稚等,2019)[43],利用城市制造业就业数据构造泰尔指数(Theil,1967)[44],考察2016 年前后2 到3年一段时期的各都市圈制造业就业人数的泰尔指数变化趋势,识别在2016年各都市圈所处于的经济一体化阶段。如果泰尔指数持续上升,表明空间不平等程度逐渐变大,则处于经济一体化集聚阶段(第一阶段),反之,则处于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第二阶段)。Combes et al.(2011)[41]使用同样的方法测算法国长时期87个城市制造业就业泰尔指数,验证了经济一体化与空间不平等存在倒U型关系。结果显示2013~2018年都市圈制造业就业人数的泰尔指数整体上呈持续上升、持续下降或是平稳下降的趋势。表8是2016年处于经济一体化集聚阶段或分散阶段的都市圈,如表8所示,多数经济发展相对较好的都市圈,如首都都市圈、上海都市圈、珠三角都市圈,处于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第二阶段),多数经济发展具备较大上升潜力的都市圈,如西安都市圈、成都都市圈、长沙都市圈,处于经济一体化集聚阶段(第一阶段)。由于都市圈内经济活动的集聚与分散可能受到特定时期发展规划的影响,我们认为,都市圈所处经济一体化的不同阶段与其经济发展水平并无必然的相关关系。

表8 都市圈经济一体化的不同空间发展阶段

表9是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都市圈城市人口集聚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回归结果。首先,第(3)、(4)列结果表明,在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城市人口集聚可以显著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对于多数处于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的都市圈而言,仍可凭借较高的集聚收益对人口具有一定的吸纳能力。其次,第(2)、(4)列结果表明,相比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的都市圈,处于集聚阶段的都市圈,城市人口规模扩张更可能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这可能是在经济一体化集聚阶段,城市人口规模的集聚成本相对较低,因而突出城市人口规模集聚收益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虽然第(1)列结果表明在经济一体化集聚阶段,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不显著,可能是存在估计偏误,因而使用1953年城市人口规模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估计,发现估计结果显著(见第(2)列)。最后,为了验证前述结论的稳健性,将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的识别范围由都市圈城市外延到城市群城市,即在原都市圈城市基础上加入距离都市圈中心城市最近的城市群城市,进一步构建制造业就业泰尔指数,除呼和浩特都市圈,其余都市圈在覆盖城市群城市后经济一体化空间特点并未发生改变,结合使用1953年城市人口规模作为工具变量,第(5)~(8)列结果支持前述结论。

表9 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都市圈城市人口集聚影响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回归结果

六、结论与启示

中国城镇化进程经历了快速发展阶段并仍将处于上升时期,人口迁移流动向都市圈、城市群集聚的趋势更为明显。就业满意度反映就业质量,关乎民生,随着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张,集聚成本也不断升高,那么,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会呈现怎样的变化?本文将集聚理论纳入成本—收益分析框架,探讨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机制,结合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微观数据与城市宏观数据,构造Ordered-Probit模型,实证检验了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影响。结论如下:

1.城市人口集聚通过个人收入、职业匹配与公共服务等集聚收益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产生正向影响;通过工作压力、城市房价与交通拥堵等集聚成本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产生负向影响,综合来看,目前我国城市人口集聚仍能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

2.对于公共服务,城市人口集聚可以通过提高公共交通服务的人均供给来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而公共医疗服务并未显著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虽然公共教育服务可以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但公共教育服务滞后于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张。

3.引入劳动者户籍、受教育水平与单位类型等个体异质性,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保持一致,但城市人口集聚对城市户籍劳动者、高教育水平劳动者与体制内劳动者的就业满意度提升更大。引入城市集聚规模异质性,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保持一致,相比人口高度集聚城市,人口中度集聚城市的规模扩张更可能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

4.作为延伸探讨,结合都市圈同城化、一体化建设这一时代背景,依据集聚经济理论“空间发展钟形曲线”识别处于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的都市圈,发现对处于经济一体化不同阶段的都市圈,城市人口集聚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保持一致,相比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的都市圈,处于集聚阶段的都市圈,城市人口规模扩张更可能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

结合本文研究结论,得到以下启示:

1.促进人口向大城市集聚仍然是我国城市化发展的主要方向。在充分考虑人口集聚导致各方面成本上升的情况下,总体来看,城市人口集聚有助于改善民生,提升劳动者就业满意度,因而引导人口向大城市集聚的发展战略是正确且有效的,特别是人口高度集聚的特大城市、超大城市以及经济一体化分散阶段的都市圈,城市人口规模的集聚收益对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正向影响并未达到峰值和拐点,对追求较高集聚收益的劳动者仍具有吸引力。同时,人口中度集聚城市与经济一体化集聚阶段的都市圈,凭借较低的集聚成本在人口集聚方面具有较大上升空间。

2.提高人口集聚收益、降低集聚成本是提升集聚效应的关键,也是改善劳动者就业满意度的关键,但在不同人口规模的城市,侧重点有所不同。在人口高度集聚的特大城市、超大城市,侧重降低集聚成本,比如增加住房用地供应并完善多元化住房保障体系,实行弹性上班时间并提供加班补偿与增加带薪假期,打造公平公正的劳动力市场等;在人口中度集聚的大城市,侧重提高集聚收益,比如在城市交通、医疗、教育等公共服务领域加大投入,优化营商环境招商引资以提高收入水平促进正规就业等;在人口低度集聚的中小城市,由于不具备集聚规模优势,同时一部分城市处于人口收缩阶段,除了发展拥有比较优势的产业,还可以借助数字经济的信息化便利拓展市场潜力,公共服务则与大城市搭建合作共享平台,引导人口向主城区集聚,加大基础设施投入提高城市宜居水平。

3.人口向都市圈空间集聚是未来趋势。未来城市人口集聚的发展趋势将由过去单一城市的规模集聚转向都市圈的空间集聚,考虑我国都市圈发展不平衡的特点,对于“成熟”的发展动力强劲的都市圈,不仅要在经济领域实现一体化发展,更要在交通、教育、医疗乃至整个社会、文化与生态等领域实现多元一体化,更好地提升劳动者就业质量;而对于“成长”阶段的都市圈,建议经济活动应不断向中心城市集聚,把中心城市做大做强,为劳动者的集聚收益进行“扩容”,同时,中小城市通过人口向中心城区集聚,力争实现人均水平的提升。

4.政策福利有所倾向。建议相关政策福利能适当向农村户籍劳动者、低教育水平劳动者与体制外劳动者倾斜,有利于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与和谐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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