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证教学如何能在学校落地?——《一项英格兰循证教学进展评估》报告的解读及其启示

曾文静 胡定荣

如何改变传统的经验性、随意性的教学实践样态,提高课堂教学的实效是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议题。在此背景下,强调基于证据进行决策和实践的循证教学,因其是对经验主导型和主观决断型教学的扬弃[1],受到学界推崇。近年来我国学者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对循证教学的兴起发展[2][3]、价值意蕴[4]、实践路径[5]等问题展开了深入探讨。但教师在多大程度上能摒弃长期以来基于经验解决实践问题的思维方式,循证教学是否能以及如何能在学校落地的问题,少有文献细致讨论。帮助教师摆脱经验型教学思维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如何促使循证教学在学校真正落地问题值得深入思考。

推动循证教学是英国政府提高教育教学质量的重要战略。1996年英国教育家戴维·哈格里夫斯(David Hargreaves)受循证医学运动启发,指出教师与医生的实践决策具有相似性,号召教师应像医生一样基于证据进行专业决策。[6]自此,循证教学理念在英国传播,如何更好地促使证据在教育教学中应用受到英国政府的重视。为推动循证教学发展的实践,英国成立了“在教育中使用研究和证据的中心”(Centre for the Use of Research and Evidence in Education)、“循证教育联盟”(The Coalition for Evidence-based Education)等组织,创建了“基于研究的实践网站”(The Research-informed Practice Site)、“最佳证据百科全书”(Best-evidence Encyclopedia)等证据资源库,开展了各种提升教育者循证教育能力的培训。[7]然而,这些措施是否真正提升了教师基于证据开展教学的意识,促使教师将教学实践决策置于证据基础之上?为了解循证教学理念在学校落实的现状,英国教育部于2014年8月组织研究者对学校开展实证调查。在调查中,研究者选取英格兰15所各级各类学校进行长达两年的纵向追踪,并在项目第二年额外选取5所深入开展循证教学取得成功的学校、3所深入开展循证教学但学生成绩方面未取得明显成效的“反事实”学校进行追踪,旨在了解现实中学校领导和教师对循证教学的理解认识、学校落实循证教学理念的真实困境及其影响因素。2017年7月英国发布的《一项英格兰循证教学进展评估》[8](Evidence-informed teaching： an evaluation of progress in England,以下简称“EIT研究”)报告呈现了该研究的调查结果。

相较于英国,我国循证教育体系的发展还处在初级阶段,尚未拥有专门的队伍以及相应的基础设施。循证教学在我国实践中的推行应用还比较少。[9]作为循证教育发源地的英国,在推行循证教学上已有丰富的实践探索,其围绕着循证教学理念落实这一问题对学校开展的实证调查是我们把握循证教学在学校落地的现实困境,探究如何促使循证教学成功落地的很好素材。鉴于此,本文试图解析英国EIT研究报告呈现的23所案例校的调查结果,在揭示循证教学在英格兰学校落地的真实困境、呈现成功的实践经验基础上,讨论循证教学在学校落地的实现策略,为我国进一步推行循证教学提供着力的方向。

一、 循证教学在英格兰学校落地的现实困境

尽管英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鼓励和支持学校开展循证教学,但EIT研究发现,英格兰仍有较多学校的教学实践并未基于研究证据来实施,而循证教学理念在英格兰学校的落地面临三重困境。

(一) 外部研究证据的价值认同困境

推行循证教学的关键前提是教师主体意识到研究证据有助于教学实践的改进。但是从实践来看,教师对外部研究证据改进教学的成效持怀疑态度,教师开展教学时较少优先考虑研究证据。研究者对英格兰学校的调查发现,学校教师在开展教学过程中考虑的事项优先次序如图1所示,相较于经验、学生成绩/表现数据等被视为最相关、最接近其背景的“证据”,外部研究证据较少受到教师的认可。EIT研究揭示,大部分教师只有亲自观察或听取信任的同事讨论外部研究证据是如何改善他们的教学实践时,才能感知外部研究证据的价值,否则外部研究证据本身不太可能说服他们。例如一位教师访谈时说：“我看到证据是因为有位丰富经验的老师给我上了一课,她给我展示了我所期望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接受了。但我认为如果她只是给我文章,她说‘读这个,你需要在你的课上采用它’,我很可能不会接受。当她告诉我‘读这个章节’,并且向我展示了它是如何工作的时候,我才会更倾向于这样做。”(1)本文中引用的访谈话语均来源于英国EIT研究报告。因为教师认为,外部研究证据是静态的,不一定适合迁移应用于复杂多变的学校教学情境。此外,在部分教师看来,既得利益的公司或组织提供的外部研究证据不一定真实可靠。

图1 教师感知到的证据关联性/影响[10]注：(内圈=内部关联性强,影响力大→外圈=较少的直接相关性,较少的直接影响)每个“证据影响范围”的相对大小和突出程度根据学校参与内部和外部研究证据的程度而有所不同。

(二) 高质量证据的获取困境

证据的品质影响着循证教学实施成效。教学中使用的高质量证据具有以下两方面特点：第一,证据是经过科学的研究生产的,证据本身可信度高;第二,证据与拟解决的教学实践问题相匹配,能为破解教师教学困境提供可参考的解决方案。然而现实中研究者生产的证据品质良莠不齐,种类多样,给教师在教学中获取最佳证据带来挑战。EIT研究指出,大部分受访教师表示不能轻松地通过互联网找到可靠的证据。他们一方面在阅读证据上存在困难,另一方面不知道如何判断研究证据的质量,对自己判断证据质量的能力有所质疑。一位学校教师专业发展中心的领导称：“我想我会对循证教学有热情,但我会永远怀疑我是否合格。因为我也知道如果是在提供证据,那么证据它需要是有效的。这样你需要了解更多,更重要的是找出你想要寻找的东西。”

(三) 证据的情境性应用困境

如何将研究证据转化应用于具体教学中是教师开展循证教学最关键的一步。EIT研究指出,教师普遍表示教师的时间精力有限,以最少的努力在复杂的教学情境中转化应用研究证据对于教师来说至关重要。但大部分教师认为他们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将研究证据“渗透到课堂”,并取得一定的成效。因而部分教师即使将外部研究证据视为教学潜在的重要信息,也因在转化应用研究证据上存在困难,未能充分利用研究证据改进其教学实践。例如一位教师在回答为什么研究证据没有成为他们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时说：“我们实际上只知道研究证据的来源和内容,而对于我们更感兴趣的方面——我们如何应用研究证据,没有了解。”可见,证据的情境性应用给循证教学理念的落实带来了较大的挑战。

二、 循证教学在英格兰学校落地的实践经验

虽然循证教学在学校落地存在一定困难,但仍有学校开展了循证教学并取得显著成效。这些成功落实循证教学理念的学校之间有何共性,促使学校成功的因素是什么?EIT研究者围绕这两个问题对成功案例进行了深入分析。

(一) 成功落实循证教学的学校具有四大共性

EIT研究者从学校领导和教师是如何看待研究证据、获取证据以及使用证据三个维度,对英格兰6所成功落实循证教学的学校的相似之处进行了探析。研究发现,实践中成功开展循证教学的学校主要有四方面的共性。

1. 以融合研究证据和实践智慧为导向

在循证教学的定位(Orientation towards EIT)上,6所案例校领导和教师持有相似观点,即使用外部研究证据来指导教学至关重要,但不是所有外部研究证据都适合学校教学情境,教师需要批判反思外部研究证据与教学情境的相关性,并且同时结合专业经验来开展教学。例如一位校长回答：“循证教学是寻找和调查好的、有力的外部证据,将其与你过去的经验和现在的经验进行比较、判断和应用,并试图通过一些良好的判断将两者结合起来。”国际上关于循证教学,有evidence-based teaching(EBT)和evidence-informed teaching(EIT)两种表达。报告指出,相较于EBT一词,受访者更认可EIT一词的表达,原因是教学作为一种复杂的、处于特定情境的专业实践,其开展依赖于一系列证据和专业判断,而不是仅基于某种特定形式的证据。外部研究证据的作用是为实践提供信息(inform),并不决定实践。一位校长认为意识到这个很重要,称“外部证据只能说明研究结果很好,但是并不一定适用于你的环境。如果完全根据研究结果去做事情,你会发现裂缝”。推崇循证教学虽是对外部研究证据的强调,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教师自身经验的否认。以融合研究证据和实践智慧为导向进行教学专业决策,是成功开展循证教学的学校的一大特征。

2. 以学校领导为筛选和传播证据的核心力量

研究发现,在成功的学校里,领导在筛选和传播研究证据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是教师获取研究证据的“接线人”。受访的学校领导表示虽学校鼓励教师直接寻找和获取证据,但教师时间有限、获取证据的意识和能力水平不一,领导搜索和整理出对教师教学有用的研究证据供教师获取和使用极其重要。具体来看,学校领导主要是从约翰·哈蒂(John Hattie)的“可见的学习文本”(Visible Learning Texts)、英国教育捐赠基金会(Education Endowment Foundation)开发的教学与学习工具包、萨顿信托基金会(Sutton Trust)的出版物以及一些学者的综述文章中收集研究证据,并通过展示摘要、研究简报,或通过学校教师专业发展会议、志愿期刊俱乐部、咨询小组的方式传播证据。

3. 以“基于证据的反思与改进”文化为支撑

报告指出,成功落实循证教学的学校,形成了基于证据反思与改进的精神文化。具体表现在,这些学校十分注重在教师专业发展活动和绩效管理活动的设计上,嵌入循证教学的思想。在教师专业发展提升活动方面,学校主要采取行动研究和课例研究两种形式,为教师提供尝试利用研究证据优化教学实践的时间和机会,让教师能够更好地感受研究证据给学校教学实践带来的积极变化。在绩效管理活动方面,学校管理的定位是促进教师的发展而非评判教师。如何提升教师使用研究证据的意识,促使教师积极开展循证教学的“冒险”是管理活动设计的核心。一位校长称：“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如果你想让EIT融入到实践中,你就不能在EIT的同时用旧的评判方式运行绩效管理系统。”可见,在重视证据的学校文化氛围中,教师在教学实践中使用研究证据并非学校教学的“附加物”,而是学校日常活动的一部分。这与国外研究者通过调查79所学校696名教师发现,教师难以基于研究证据实施教学主要是因为研究证据的使用并没有作为学校层面的文化规范而存在的结论具有一致性。[11]

4. 以高校专家为强大的助推力

报告指出,成功学校的一个特点是校长和高校专家之间有着紧密联系,校长借助高校专家的外部力量来推进循证教学的落实。通过访谈结果可发现,高校专家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两大方面：其一,高校专家是学校领导获取研究证据的重要渠道,为学校了解和筛选研究证据提供了支持。一位校长声称：“这(与高校专家建立联系网络)是一种‘走出去’的方式,有助于证据的寻找,因为知道该问谁。”其二,高校专家是学校教师开展循证教学研究的合作者,既可破解证据从外部研究流向实践、教师难以理解以及应用转化证据的困境,又可突破传统上研究者与实践者的“生产—消费”模式的局限,促使教师自身成为研究证据的生产者,而非仅是外部研究证据的使用者。

(二) 学校的战略领导力是促使循证教学落地的关键因素

成功落实循证教学的学校靠的是什么?研究发现,学校的战略领导力(strategic leadership)是最关键的促成因素,成功落实循证教学的学校领导团队在识别、展示和领导证据的使用方面具有较强的战略规划和执行。一般来说,战略领导力体现在：领导者以战略为核心,经过愿景、参与、沟通、激励、授权、整合的互动历程,有效执行战略领导程序。[12]报告指出,在落实循证教学理念的实践中,学校领导者的战略领导力主要体现在如下方面。

1. 战略型领导者能确立符合教师期望的循证愿景

报告指出,战略型领导者能确立引导教师开展循证教学的有效愿景。确立的愿景既能反映不同教师群体的发展需求、符合教师的期望,又能激发教师开展循证教学的动力。成功开展循证教学的校长表明,要求所有教师都投入到外部研究证据的搜集与使用当中是个不切实际的期望,因此他们并不会强制要求所有教师开展循证教学。在确立推行循证教学的愿景过程中,战略型领导者会思考如何才能号召感兴趣的教师自愿参与,并思索如何给予教师相应支持进而减少教师的负担,激励教师积极使用研究证据优化教学。

2. 战略型领导者能营造使用研究证据的文化氛围

EIT研究发现,具有战略领导力的校长很注重通过文化氛围“渗透”循证的思想,提高教师对循证教学的价值认同度。例如,一位校长称：“学校的战略领导层必须重视这一点(学校文化),并理解它是如何发挥作用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创造这样一种文化来说服人们。”依据案例校的访谈结果,EIT研究者将实践中学校的证据文化分为三大类：弱证据文化(weak evidence culture)、学校领导型证据文化(School leadership evidence culture)、全校证据文化(whole-school evidence culture)。这三类学校证据文化的具体特征如表1所示。EIT研究者指出,成功开展循证教学的学校具备“全校证据文化”类型的大部分特征,因此学校教师能重视并积极利用研究证据开展教学。

表1 EIT研究者定性分析得出的学校证据文化分类[13]

3. 战略型领导者能建立助于循证教学实施的活动机制

循证教学的落实,除愿景的引导和文化氛围的熏陶,最重要的还需要相应的机制保障。EIT研究发现,战略型领导者能基于战略愿景进行部署,组织相应的活动支持循证教学的实施。具体来看,实践中战略型指导者主要组织了以下活动支持教师循证教学的开展：教师学习共同体、课例研究等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活动;定向阅读活动;同伴观察、评估与反馈活动;与外部大学链接的活动。研究者调查发现,成功开展循证教学的学校,其战略领导者会充分考虑到教师时间限制问题,思考如何给教师安排特定的时间参与这些活动。

三、 对我国推动循证教学在学校落地的启示

从上述分析可见,循证教学理念在学校层面落地并非易事。为破解循证教学在学校落地困境,近几年英国政府加大了对致力于推行循证教学的教育基金捐赠会(Education Endowment Foundation,简称EEF)的资助,支持EEF进一步研究如何提升学校教师实施循证教学的能力,发展促进学校运用研究证据的策略。[14]迈克·科尔德威尔(Mike Coldwell)指出,通过英国政府的努力,到2021年,英格兰学校教师对循证教学的理念与实践已普遍持积极态度。[15]基于循证教学在英格兰学校落地的现实困境、实践经验的详细分析,结合现有理论探讨,本文认为循证教学在学校的落地,需正确的循证教学观引领,及多方主体的协同参与(见图2)。因此,我国需从以下几方面着力推动循证教学理念落地。

图2 多方主体协同推动循证教学理念落地的体系

(一) 以“语境证据主义”价值观为引领,形成对循证教学的合理认识

对学校循证教学的开展形成合理认识,是推动循证教学理念在实践有效落实的重要前提。基于已有理论探讨和成功的实践经验发现,推行循证教学应首先明确坚持“语境证据主义”的实践取向,即外部研究证据并非决定教师教学决策的唯一因素,教师教学开展需有机结合实践智慧和与具体情境相符的研究证据。当前学者认为外部研究证据在实践中的推广应用成效是有限的[16],反对循证教学开展过程中视科学研究知识为“万能药”[17]、强调证据而忽视价值[18]的理念,均反映“强证据主义”取向的循证教学不可取。强证据主义主张“当且仅当有足够的证据支持一个信念时,这个信念才是合理的”[19],而这违背了教师的认知功能。在实践中,教师已经普遍认识到外部研究证据无法证明其在教师当下所处的复杂教学环境中的效用,教师并不会简单地轻信外部研究证据的价值以及质疑自己长期以来形成的教学信念。因此,循证教学的开展需以“语境证据主义”价值观为引领。语境证据主义者主张证据具有主体性、时间性等语境性特征,既要明晰信念的确证取决于特定语境下的证据,又要能看到一些基础信念的价值。[20]这与学者们主张有效证据的获取需兼顾客观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两方面[21],以及循证教学的开展需基于具体情境中的具体问题,结合本地教师的价值观等来思考、预测什么样的科学研究证据将会起作用[22]等观点具有内在一致性。

(二) 构建循证式领导力培养体系,激发学校领导层的能动性

基于EIT研究得出的“学校的战略领导力是促使循证教学落地的关键因素”这一结论,可知落实循证教学理念,需激发学校领导层的能动性,发挥其在推行循证教学上的领导力。因此,教育部门构建循证式领导力培养体系,提升学校领导的循证素养就显得极为重要。从成功的实践经验来看,循证式领导力的培养需注重以下三方面：第一,应注重培养学校领导层确立发展愿景的能力。不同学校所处的现状、面临的环境不同,学校领导层应该能够研究自身学校教育的发展环境,分析学校教师的发展诉求,制定出符合学校教师期望且切实可行的推行循证教学理念的战略。第二,应注重培养学校领导层营造循证氛围的意识及建设以信任为基础的学校循证文化的能力。克里斯·布朗(Chris Brown)等学者的研究表明,以信任为基础形成的重视研究证据的文化氛围,能潜移默化的影响教师循证的意识,有益于促进教师利用研究证据优化教学实践。[23]第三,应注重提升学校领导层设计合理的组织结构及实施方式以保障循证教学运行的能力。EIT研究调查表明,鼓励和支持教师开展循证教学,学校领导层需建立相应的活动机制保障。

(三) 搭建循证科研与教学互动平台,发挥高校专家的研究优势

以高校专家为助推力是成功落实循证教学理念的学校表现出的一大共性。故而,在推行循证教学的过程中,我们可搭建循证科研与教学互动平台,加强高校与中小学的互动联系,发挥高校专家的研究优势。高校专家与中小学建立强大的联系网络,有三大方面的益处：一是可以提高高校专家对教学实践困境的感知,提升生产的研究证据的质量。国外学者凯恩(Tim Cain)通过对教师的调查发现,教师对研究证据的价值存在质疑,其中一个原因是研究者探讨的研究问题与他们所期望破解的实践问题有所差距,故而其生产的研究证据对于破解教学实践困境价值不大。[24]加强高校专家与中小学教师的互动,则有益于增加研究与实践者的相关性,进而增加实践者使用研究结果的可能性。二是能让学校教师及时掌握到相关的研究成果。三是有利于高校专家与教师合作开展循证教学的研究,既可破解教师难以基于研究证据优化教学的困境,又可助于高校专家开展提升教师循证教学素养等方面的学理研究。

(四) 开展系统的循证教学实践培训,提升教师的循证教学意识和能力

教学是教师教学生学的统一活动,循证教学理念的践行最终取决于教师这一实践主体。EIT研究发现,循证教学的开展对教师来说是一大挑战。在推行循证教学过程中,我们需注重构建教师循证教学素养的提升体系,开展系统的循证教学实践培训,指导教师更好地实施循证教学。循证教学的实践一般遵循“确定教学实践问题—获取最佳研究证据—融合研究证据与实践智慧开展教学—总结成效并反思改进”的路径,故开展的教师培训应既要注重教师搜集和筛选证据、在情境中使用研究证据的能力,又要注重提升教师提出问题、评价反思的能力。具体而言,可通过行动研究、课例研究等这些具有实操性的培训活动提升教师的循证教学意识和能力。因为从英国的实践探索来看,相较于理论讲座,行动研究、课例研究这些活动的开展,更容易促使教师成功开展循证教学实践。正如袁丽等学者所说,循证实践的理念与课例研究有着逻辑一致的价值导向,实施基于循证的课例研究可帮助教师突破经验型教学思维。[25]

(五) 建设开放性的证据资源库,提供获取研究证据的渠道

推行循证教学应具有相应的资源保障。EIT研究发现,英国教育基金会等专门建立的证据资源库是学校获取研究证据的主要渠道,证据资源库的建设一定程度上能解决教师搜集和筛选研究证据费时、费力的困境。鉴于此,我国需充分发挥教育部门的统筹作用,组织建设免费的开放性证据资源库,为教师提供高质量的证据。在建设开放性证据资源库的过程中,我们需要考虑到教师难以被研究证据本身说服的困境,资源库除了呈现外部研究证据之外,还应配套呈现使用该证据进行教学的视频。这样既可提高教师对研究证据的价值认同,又可为教师如何基于外部研究证据改善教学实践提供具体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