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旨在探究我国东北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历史演变及其文化意义,通过系统梳理黑龙江地区的考古背景,明确了玉器分布的地理特点与时间框架。文章详细论述了史前玉器的类别与功能,分析其在不同社会结构和文化背景下的用途变迁。研究重点聚焦于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经历的四个发展阶段——发生期、发展期、繁荣期与低谷期。此外,文章还重点分析了鸡西刀背山墓地出土玉器,揭示了该时期社会文化与经济背景对玉器造型和功能的影响。本研究不仅对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系统分类提供了新的视角,也为理解东北地区史前社会的复杂性与文化特征提供重要参考。
关键词:黑龙江;东北地区;史前玉器;刀背山墓地
引言
我国境内的玉器文化遗存以东北地区为最早,且呈现愈北愈早的趋势。东北地区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渐形成了一个独立稳定的考古学文化区,其中,黑龙江地区出土史前玉器的地点多达30处,较早的是饶河县小南山、庆安县莲花泡、延寿县火烧嘴子山、依安县乌裕尔河大桥、尚志县亚布力、鸡西刀背山墓地等遗址。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不仅在数量上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现象,而且工艺精湛、形式多样,反映出了古人对美的追求和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特征。通过深入分析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发展脉络,期待能够为解读东北地区乃至整个东亚地区的史前文化互动提供新的视角和思考。
一、黑龙江地区的考古背景
黑龙江地区承载着丰富的史前文化信息,其受冰川时期遗留地形与丰沛水系的影响,形成了独特的自然环境和生态系统,吸引古人在此活动、定居。河流湖泊密布的地理特征,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和便利的水陆交通,是史前文化交流和发展的天然走廊。考古学上,黑龙江地区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其丰富的史前遗址,还在于这些遗址所反映出的多元文化交融及其在东北亚史前考古文化中的地位。尤其是该地区出土的玉器,不仅是工艺美术的瑰宝,更是研究古代社会结构、信仰体系和交际网络的关键。史前时期的主要考古发现,如新石器时代的居住遗址、墓葬群和众多的生产工具,揭示了当时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玉器的样式与制作技术的发展,反映了史前社会从粗糙到精细的工艺演进,以及社会由简单到复杂的文化变迁。黑龙江地区出土的史前玉器在形态、纹饰与制作工艺上显示出与中原地区截然不同的风格,如动物形态的玉雕、独特的图腾纹样等,不仅体现了当地文化的独自发展,也反映了远古时期北方文化圈内的互动,为研究古代东北亚地区的文化交流及社会变迁提供了珍贵的物质证据。
二、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分布特点
通过对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区域分布[1]的研究可以看出,该地区史前玉器的发现地多集中在松嫩平原及河流两岸的地形之中,这样的分布模式可能与古人的居住习惯和社会结构有关。其中,西部地区的玉器主要分布于嫩江中下游流域,这表明嫩江流域在史前时期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居住和文化发展区,也可能是玉器制作和使用的一个重点区域。这一区域的玉器集中可能与当地资源的丰富性有关,或许嫩江流域在史前时期就是一条重要的交通和文化交流路线。中部地区的玉器以松花江中游地区为主,而东部地区则是在松花江下游和乌苏里江流域发现数量最多,说明松花江流域在史前文化交流中同样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特別是东部地区的玉器数量之多,可能与当地的自然环境更为宜人或交通更为便捷有关。此外,大兴安岭地区的呼中北山洞遗址出土的玉石器,特别是我国旧石器时代唯一的菱形玉石佩,表明古人在这一地区不仅有生产活动,还有一定的精神文化生活和审美追求。基于此,我们可以发现黑龙江地区的史前玉器与河流、地形均有着密切的联系,可能与当时的居住模式、资源获取、社会交流乃至宗教仪式都有关系。其发现地点多位于河流两岸的山坡台地,也许与古人选择居住地点时对水源的依赖和对环境的选择有关[2]。这样的空间分布特征,为理解当时人群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组织结构提供了重要的物质证据和研究线索。
三、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类别与功能
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类别和功能,反映了先民们对于玉石的多方面应用与审美演进。从北山洞遗址出土的菱形玉石佩来看,在旧石器时代人类已开始欣赏并使用玉石。小南山文化玉器的发现将我国使用玉器的历史推至约9000年前,表明玉器的起始并非仅限于装饰和礼仪用途,而是更多地服务于生产和日常生活,此时期玉器多为功能性工具,尚未完全进入象征性领域。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审美意识的发展,玉器开始由纯实用转向具有象征意义,并逐渐成为礼仪之物。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按形态可分为19种(如斧、铲、锛、凿、矛、匕等),按功能则可分为实用和礼仪两大类。
实用玉器又可细分为生产工具和装饰品。生产工具类玉器多见残损与使用痕迹,表明它们在日常生产中被广泛使用,如乌裕尔河大桥玉斧、亚布力玉锛等,其刃部磨损、残缺,揭示出它们的实用本质。装饰品如环、璧等,形态多样,且常带有穿孔,显示其作为装饰或象征物的特点[3]。
礼器类玉器以其形制规整、制作精良而著称。倭肯哈达洞穴出土的兽形玉璜,体现了独特的地域性和时代性,而东翁根山遗址出土的无加工痕迹玉环,则反映出较高的制玉技艺。联、璧等礼器,其表面往往不设小钻孔,形态上大下小,显示了史前人类在玉器制作上追求的对称和比例美。
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发展从最早的实用性向象征性过渡,反映了社会结构和文化价值的转变。以辽西和环太湖地区为例,约5000年前,某些玉器已从实用性转为象征性,被用于祭祀和原始宗教活动,而黑龙江史前玉器中的象征性礼器虽罕见,但也体现了这一转变。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既是实用工具,也是社会地位和精神信仰的象征,更是对当时社会文化复杂性的直观反映,揭示了古人对于美的追求和物质文化的认知[4]。
四、黑龙江史前玉器的不同发展阶段
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发展阶段,可分为发生期、发展期、繁荣期、低谷期四个阶段。
(一)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发生期
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发展早期,即发生期,主要以小南山文化早期为代表。此时期的玉器制作与使用尚处于初步探索阶段,其类型、特点和用途等方面均显示出史前玉器由出现到逐渐发展的过程。
结合黑龙江饶河小南山墓葬出土玉器的情况,此时期的玉器类型相对有限,但已显示出鲜明的地方特色和工艺特征。出土的玉器多为实用工具和简单的装饰品,如玉斧、玉刀、玉锛等,大多为生产工具,其形状和制作工艺简陋,且功能明确,为满足当时的生产生活需求而设计。同时,部分玉器的装饰性功能开始显现,如穿孔的玉珠、玉环等,虽然在技艺上仍显原始,但已经展示出人们对美的追求以及对玉石特殊价值的认识。在主要特点上,此时期的玉器制作工艺尚未成熟,形制不甚规则,表面处理较为粗糙,缺乏后期的精细打磨,这些都表明当时的技术水平和审美观念仍在发展之中[5]。不过,从出土玉器的尺寸和形状可见,当时人们已经能够根据使用需求设计玉器的基本形态了,体现出一定的实践经验和初步的设计意识。在用途方面,生产工具类玉器更多地用于日常劳作,如砍伐、挖掘等,而装饰性玉器则初见端倪,可能用于身份标示或某种仪式活动中,说明玉器的社会功能和象征意义开始逐步建立。
因此,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发展的发生期标志着史前文化对美的认识和对玉石特性的初步探索。尽管技术和形式相对原始,但此阶段的玉器为后期的发展奠定基础,反映了史前社会从简单到复杂的文化进程,也为理解当地的社会结构和文化内涵提供了重要视角。
(二)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发展期
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进入发展期,主要以小南山文化晚期为标志,这一时期的玉器制作技艺与类型相比发生期有了显著的进步和扩展。
一方面,玉器的类型更加丰富多样,不仅生产工具和装饰品种类增多,而且出现了更多的仪式用品。黑龙江饶河小南山墓葬、依安乌裕尔河大桥遗址、庆安莲花泡遗址等地出土的玉器,从玉璋、玉戚、玉环到玉钺、玉瑗等,类型多样,表明了玉器制作的专业化和社会化程度提高。另一方面,器型变化明显,玉器的造型更趋规整和精细。这一时期的玉器不再局限于简单的直线和基本形状,而是出现了更为复杂的曲线和装饰纹样,如龙纹、云纹等象征性图案,动物形玉器开始出现,显示出当时玉器工艺的提升和审美意识的增强[6]。此时期的玉器呈现出工艺技术进步的显著特点。通过对出土玉器的研究发现,磨光技术得到显著提升,表面处理更加光滑细腻,表明玉器制作技术在这一时期已经达到一个新的水平。关于用途,玉器的社会功能更加明确,分化为日常用品和特殊场合使用的礼仪用品。日常用品如玉刀、玉斧等继续用于劳作,而礼仪用品如玉璋、玉瑗则可能用于重要的社会仪式或作为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反映当时社会等级的分化和权力结构的巩固。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发展期表现出一系列变革,包括技术革新、类型扩展,以及玉器社会价值的提升。此时玉器不仅仅是物质文化的产物,更是社会变迁、技术发展和文化演变的直观证据,具有重要的学术研究价值和历史文化意义。
(三)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繁荣期
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繁荣期,尤其是以红山文化晚期出土玉器为代表,显现出一系列技艺与风格的高度发展。这一时期的玉器出土地点广泛、类型和造型多样,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玉器文化的高度成熟。这一阶段的玉器主要出自黑龙江杜尔伯特李家岗墓葬、鸡西刀背山墓地、延寿县火烧嘴子、泰来东翁根山遗址、尚志县亚布力新石器时代遗址、大山种羊厂遗址、五常县兴盛乡莲花村遗址等,其中,以鸡西刀背山墓地最具代表性。1980年冬,鸡西市在第四座积石冢中陆续发现文物70余件,其中有带纹饰的陶片59件,鼓腹罐、陶钵各1件,石斧4件,石锛2件,玛瑙质雕刻器1件,双孔青玉瑗、玉瑗、玉璜、玉环、玉璧各1件,此外还收集了部分人体碎骨,如肢骨、下颚骨、头盖骨、牙齿等,是黑龙江地区仅见的一处大型积石冢。
首先,从器型上看,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延续并发展了红山文化的玉器类型,体现了当时社会对玉器工艺要求的提高和审美的进步。几何形玉器如璧、环、珠等变得更加精细复杂,显示了几何美学的发达;动物形玉器涉及鸟、龟、鱼等,反映了自然崇拜和图腾信仰。此外,兽面纹牌饰等玉器揭示了浓郁的宗教神秘色彩。其次,在器型变化上,这一时期的玉器加工更为精细,器型更加规范和多样化,琢磨精致,如勾云形佩和钩形器展示了玉器造型發展的新趋势。玉器的装饰性和实用性得到更好的结合,既满足了当时人们的审美需求,也体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7]。其次,此时期的玉器在制作技术上有了显著提升。钻孔技术更为先进,可见于各类玉器的多孔设计,不仅为玉器的装饰性添彩,同时也表明了更为复杂的社会用途。如鸡西刀背山墓地出土玉器中,我们发现了精致的钻孔和雕琢技术,显示出当时工匠的高超技艺。再者,玉器的社会功能也有所增强。红山文化晚期的黑龙江地区玉器不再仅仅作为生产和装饰物品,在宗教仪式中的作用也日益凸显。玉器的复杂程度和出土数量可能与社会等级的分化有关,某些特定的器型或许只能由特定的社会阶层所拥有。玉璧等特殊器型的出现,可能象征着权力和地位,一些精美的玉器也许用于宗教活动或作为身份地位的象征。
(四)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低谷期
在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发展的低谷期,小河沿文化出土玉器显示出的特征,尤其是依兰倭肯哈达洞穴遗址之所见,为研究该时期玉器发展提供了依据。
首先,从出土玉器的类型来看,倭肯哈达洞穴所见的璧、环、管、珠、璜、牙璧、穿孔工具等,说明即便在文化相对低谷的时期,玉器的种类依然保持一定的多样性。尽管如此,与红山文化晚期玉器丰富的造型和繁复的装饰相比,这些玉器在艺术表现和技术制作上显得较为简单,反映出社会经济和文化艺术活动的减弱。
其次,玉器的器型变化在这一时期似乎减缓。璧和环等传统器型仍是主流,但在制作技术上的精细程度和装饰纹饰上的复杂性不及先前时期,这可能与当时社会对玉器需求的减少以及工艺传承可能出现的中断有关。
最后,玉器的主要特点反映出当时社会的实用性需求,器型简单,装饰性减少,但实用功能增强[8]。例如,穿孔工具的出现可能是为了适应特定的使用需求,如绳结制作或者其他日常生活的方便。玉器的装饰性和象征意义虽存在,但没有达到红山文化时期的高度。
结语
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是研究古代东北地区文化与社会发展的重要物质文化遗产,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挖掘黑龙江地区史前玉器的更多信息,以充分认识其在东北史前文化中的价值与地位。此外,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将为解读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提供更为丰富的视角和深度。
参考文献:
[1]钟雪.黑龙江史前玉器系统研究[J].文博,2022(05):54-60+14.
[2]王强,邓聪,栾丰实.海岱地区与东北亚史前玉器文化交流——以野店遗址所出璧环类玉器为例[J].考古,2018(07):107-120.
[3]朱永刚.哈民忙哈史前玉器研究[J].边疆考古研究,2017(02):91-108.
[4]张雪微.嫩江流域旧石器晚期晚段至旧新石器过渡期石器工业研究[D].吉林大学,2023.
[5]赵宾福,孙明明.论乌苏里江流域的“新开流—鲁德纳亚文化”[J].边疆考古研究,2022(02):95-122.
[6]于永明,徐萌.探究黑龙江流域古文化遗址的保护方式[J].明日风尚,2022(03):167-170.
[7]岳健平,李有骞,杨石霞.中国东北北部地区旧—新石器时代过渡的文化生态研究[J].考古,2022(03):59-68.
[8]赵磊.黑龙江东南部地区新石器时代陶文化艺术特征研究[J].天工,2021(12):48-49.
作者简介:
金盼(1988—),女,汉族,辽宁铁岭人。大学本科,文博馆员,研究方向:文物保护,博物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