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

程方明，邵 杰，苏 畅，王泽立

（1.西安科技大学安全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2.西安工业大学光电学院，陕西 西安 710021）

0 引言

在应急疏散时，疏散个体为达到自身目的所产生的危害他人、阻碍群体疏散的行为，统称为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1]，这是由于人处于危险环境中会产生应激心理，引发消极情绪，在一定情绪下为保证自身生命或财产安全可能做出非理性行为，严重影响应急疏散。因此，在突发事件下为加快应急疏散进程，保证疏散人群生命财产安全，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研究至关重要。

国内外学者针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开展研究，王彦雲等[1]建立相关模型研究个体特征对非适应性行为的影响，发现安全知识和安全态度对非适应性行为有显著影响；刘颖[2]通过对群体性恐慌与乘客不安全疏散行为影响关系模型进行性别差异性分析，发现恐慌情绪在群体性恐慌和乘客不安全疏散行为之间存在间接效应；何理等[3]运用调查问卷方法分析地铁乘客疏散行为特征；唐玲玲等[4]建立假设模型，研究证实群体安全氛围对建筑工人从众性不安全行为的影响；孙剑等[5]利用结构方程建模方法，研究安全氛围在工人心理资本与安全行为关系中的跨层调节作用，得出自我效能、韧性、自我调节和冷静对安全行为有显著正向影响；Mackay[6]通过对某火灾案例的部分幸存者进行调查，认为发生火灾时，家庭成员会产生相互帮助和返回火场抢救亲友的行为；黄晓萱等[7]认为风险感知会影响适应性行为；孟博等[8]通过心理测量范式和社会认知模型等经典理论方法研究得出，风险感知是风险中人群行为决策和风险判断过程的基础。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关注较少，还有待进一步探究。风险感知属于心理学范畴，指个体对存在于外界的各种客观风险的感受和认识[8]。大众对客观事物的感知必然影响大众对待客观事物的态度，风险感知是测量公众心理恐慌的重要指标[9]。若能确定突发事件发生时，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就可以对其进行干预，以减少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产生，加快疏散进程。

一般当人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危险性，可能做出冲动的、不受控制的、自我保护的行为，即人的风险感知能力与产生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密切相关。为证实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本文构建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模型，通过设计量表对二者关系进行定量分析，根据其相关特性进行干预，以期减少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优化疏散效率。

1 提出假设

个体风险感知能力及心理韧性、群体恐慌情绪、周围环境的安全氛围都会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产生严重影响。风险感知是人们对某个特定风险的特征和严重性做出的主观判断，是测量公众心理恐慌的重要指标。从个体角度出发，事故严重性和群体趋同效应会增强个体的风险感知能力，个体感知到周围环境中的风险，会做出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这类行为的产生与风险感知能力密切相关。风险感知的定义具有复杂的交叉性，由人的心理而引发的对外界风险事件的认识过程构成的，会对个体的疏散行为决策产生影响[8]。针对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1：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突发事件下，心理韧性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表现为个体适应突发事件下发生一系列危险状况的能力，这个能力会明显影响个体应急疏散行为。良好的心理韧性能使个体控制情绪，理性看待事态，更好地遵守应急疏散秩序并服从管理人员安排。部分学者针对不同视角下不同人群心理韧性展开研究，冯旭艳[10]认为心理韧性是保护性因素与危险性因素抗衡的结果，心理韧性水平的高低取决于个体保护性因素的数量，通过数据收集和资料分析发现，心理韧性水平较低时易滋生不安全行为；Richardson[11]认为人们在面对困难与危机时，其心理韧性发挥关键性作用，良好的心理韧性有助于护理者保持积极心态应对压力和挫折，提高工作效率；刘召客[12]认为心理问题是风险应对的无形因素，风险感知是风险预判正确与否的前提条件，而角色扮演和情绪状态与其担负的责任相联，角色偏差和负向情绪都是面对风险所产生的心理误区表现。针对以上分析，提出以下2 点假设：

H2：心理韧性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具有显著负向影响；

H3：心理韧性通过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产生影响。

此外，个体所处环境的安全状态即安全氛围，会影响个体行为，对个体的心理状态会产生一定影响。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人的情绪会相对稳定，不容易做出冲动行为，越危险的环境越容易让人恐慌，做出冲动行为。安全氛围是个体在特定时间对特定场所安全状态的认知[13]。张修[14]通过对煤矿、石油、医学、建筑等高危行业领域的相关文献进行研究，发现安全氛围可直接或间接影响安全行为。针对以上分析，提出以下2 点假设：

H4：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疏散行为具有显著负向影响；

H5：安全氛围通过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产生影响。

恐慌情绪是1 种负面情绪，会导致一系列高风险性行为。王建国等[15]认为群体恐慌是1 种突发危机情境下的灾害性心理，是涉及众多影响因素的复杂问题。发生突发事件时，群体性恐慌会降低大家的心理防线，使人更容易感知到周围风险，出现冲动行为。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6：群体恐慌在风险感知影响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过程中起到调节作用。

综上，得到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影响理论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影响理论假设模型Fig.1 Theoretical hypothesis model for influence of risk perception on non-adaptive emergency evacuation behavior

2 研究方法

基于现有量表并结合本文研究对象以修正设计调查问卷，测量风险感知、心理韧性、安全氛围、群体恐慌与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之间的关系。

风险感知量表从可能性、持续性、可控性、影响性及严重性5 个方面设计5 个题项[16-17]；心理韧性参考Connor等[18]开发的心理韧性量表，从个人能力、忍受消极情感、积极接受改变和控制感4 个方面设计5 个题项；安全氛围从人员安全氛围、管理安全氛围和基础设施安全氛围3 个方面设计5 个题项；群体恐慌从信息识别能力、群体趋同效应、应急环境刺激和事故严重程度4个方面设计5 项测量指标；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从从众行为、竞争行为及折返行为3 方面设计4 个题项。被调查者的个体属性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及突发事件经历等，具体题项，见表1。

表1 模型潜变量的测量题项Table 1 Measurement items for model latent var iables

3 问卷分析

3.1 调研情况

本文采用电子调查问卷形式获取调研数据，问卷包含6 个部分，第1 部分是个人信息，第2 部分从风险感知维度进行调查，第3 部分从心理韧性维度进行调查，第4 部分从安全氛围维度进行调查，第5 部分从群体恐慌维度进行调查，第6 部分从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维度进行调查。第2 部分到第6 部分均采用李克特5 级量表，1～5 分别表示完全不同意、不同意、一般、同意和完全同意。

本次问卷调查共回收问卷320 份，剔除无效样本后剩余有效问卷297 份，问卷调查有效率92.8%。

3.2 信效度分析

1）信度检验

本文采用α系数检验量表内的一致性信度。当α值越高，表示问卷内各项目的结果愈趋于一致，代表量表内的信度越高。采用上述方法计算问卷维度信度，各变量信度检验结果见表2。当信度值大于0.9，表明问卷数据结果非常稳定，信度介于0.7～0.8 时，问卷数据结果比较稳定。

表2 各变量的信度检验Table 2 reliability test of each variable

由表2可知，本次问卷调查各变量信度值为0.876～0.933，结果稳定性较高，表明问卷结果的可信度较高。

2）效度检验

量表的效度指标可以通过KMO和巴特利特检验结果判断，当KMO＞0.6 且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显著性P＜0.05 时，表明问卷非常适合进行主成分分析（因子分析）。由表3数据可知，本次因子分析结果KMO=0.889＞0.6，且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结果P＜0.001，说明该量表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表3 KMO和巴特利特检验结果Table 3 KMO and Bartlett test

4 模型分析

4.1 模型拟合

经过多次修正，整体量表的模型拟合指标如表4所示，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模型的拟合指标均达到要求，故此模型可用于解释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

表4 整体量表的模型拟合指标Table 4 Model fit indexes of overall scale

影响因素结构模型如图2所示，其中ei表示残差，i=1，2，…，21。由图2可知，模型的适配度良好[19]，各观测变量的因素负荷量均在合理范围内，说明该模型具有较好的解释能力。

图2 影响因素结构模型Fig.2 Structure model of influencing factor s

各变量间的路径系数及显著性验证结果如表5所示，其中，标准化系数β 表示相关变量之间的路径系数。由表5可知，安全氛围与风险感知P＜0.001，安全氛围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心理韧性对风险感知的P＜0.001，因此，心理韧性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负向影响；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对应的显著性P＜0.001，故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具有显著负向影响，故假设H4 成立；心理韧性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对应的显著性P＜0.001，故心理韧性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具有显著负向影响，假设H2 成立；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对应的显著性P＜0.001，因此，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故假设H1 成立。

表5 各变量之间的路径系数Table 5 Path coefficients between variables

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路径系数为-0.323，心理韧性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路径系数为-0.252，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路径系数为0.268，由此可知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产生主要正向影响，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产生主要负向影响。

4.2 调节效应

调节效应见表6，在模型1 中，以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为因变量，以风险感知、群体恐慌为自变量，探讨风险感知和群体恐慌对应急疏散行为影响；在模型2 中，以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作为因变量，以风险感知为自变量，探讨群体恐慌在风险感知与应急疏散行为之间的调节作用，风险感知×群体恐慌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有着显著的影响关系，说明群体恐慌在风险感知与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之间具有调节作用，故假设H6 成立。

表6 调节效应Table 6 Moderating effect

4.3 中介效应

为检验模型中各中介回归关系，采用bootstrap 法抽样5 000 次，计算各中介效应量大小及显著性。将计算及检验结果汇总至表7，心理韧性→风险感知→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中介路径上下区间均不包含0，P＜0.001，故假设H3 成立，中介效应成立；而直接效应同样达到显著性水平，说明风险感知作为中介变量在心理韧性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

表7 中介效应Table 7 Mediating effect

安全氛围→风险感知→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中介路径上下区间均不包含0，P＜0.01，故假设H5 成立，中介效应成立；而直接效应同样达到显著性水平，该中介路径为部分中介效应，说明风险感知作为中介变量在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

5 讨论

风险感知与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风险感知不仅可以直接影响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还可作为中介变量在心理韧性与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中起到显著作用。

1）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直接作用

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正向影响显著，说明适当降低风险感知能力，可以减少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产生，越强的风险感知能力导致越多的人产生恐慌。群体恐慌作为调节效应，会促进公众风险感知能力提升，二者互相影响，因此，降低风险感知能力对疏散的意义尤为重要。

2）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中介作用

风险感知作为中介变量在心理韧性和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中起负向中介作用，而心理韧性和安全氛围本身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产生负向作用。当公众风险感知能力增强时，容易出现恐慌心理，心态不平和会降低人的心理韧性，公众恐慌会降低周围环境的安全氛围；同时，糟糕的安全氛围会对公众的心理韧性造成较大影响，将会加剧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产生。因此，加强安全氛围建设，降低公众风险感知能力，提升心理韧性也比较重要。安全氛围的建设应从管理和宣教培训抓起，提高管理安全氛围，制定管理条例并严格落实；通过相关理论与技能培训加强工作人员的安全意识；通过张贴海报、播放广播和播放动态视频科普安全知识，例如公众遇到不同危险情况的应急处置措施及相关设施的正确使用方法。

6 结论

1）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公众对周围风险的感知能力越强，对风险感受越敏感，越会产生恐慌心理，进而做出一系列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心理韧性和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均具有负向影响。

2）在心理韧性和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影响中，风险感知均存在负向中介作用。公众风险感知在直接影响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同时，还会作为中介变量，在心理韧性与安全氛围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中起到显著作用。基于此，可通过加强安全氛围建设，降低危急时刻人的风险感知能力、科普安全知识，提高公众心理韧性。

3）群体恐慌在风险感知对非适应性应急疏散行为的影响中起到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恐慌人数越多，越能提升公众的风险感知能力；若恐慌人数少，大多数公众拥有平和心态，对疏散进程起到促进作用。因此，发生突发事件时，管理人员应维持好现场秩序，安抚好公众情绪，提升群众心理韧性的同时，降低群体恐慌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