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琪 刘小利 胡 瑾 龙 艳
广东省中山市中医院骨三科,广东中山 528400
膝关节结构复杂,是人体最大的承重关节。膝关节骨性关节炎(knee osteoarthritis,KOA)为一种退行性骨关节病,是导致老年膝关节疼痛,活动障碍的常见病因[1]。初期的KOA常因失治、误治而逐渐加重,到终末期关节肿痛、关节积液会引起膝关节屈伸活动障碍[2]。人工全膝关节置换术(total knee arthroplasty,TKA)是治疗终末期KOA的重要技术,但是,超过20%的患者在术后会出现恐动症,这是指患者因为受到疼痛性伤害或者对疼痛过于敏感,而对身体活动或运动产生的极度恐惧情绪[3]。TKA术后康复时间较长,如果患者长期忌惮行走或参加日常活动,就会逐渐出现“病废”现象。中山市中医院(我院)骨三科多年开展膝关节置换术,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为了解除这种困扰,专门开展课题研究,引入认知行为干预,观察对TKA术后患者恐动症的影响,现报道如下。
选取2020年1月至2021年6月我院骨三科收治的100例TKA后恐动症患者,经X线、CT确诊,KOA分级(Kellgren-Lawrence)为Ⅳ级,需要采用TKA治疗,经术前评估患者有恐动症。按照Doll’s临床随机表法分为对照组(n=49)和干预组(n=51)。对照组男17例,女32例;年龄45~67岁,平 均(58.31±5.37)岁;病 程2~8年,平 均(4.31±0.39)年。干预组男20例,女31例;年龄47~70岁,平均(58.35±5.40)岁;病程2~9年,平均(4.36±0.40)年。两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经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批,患者及其家属已签署《知情同意书》。
诊断标准:满足中华医学会风湿病分会2010年制定的关于膝骨关节炎的诊断标准[4]。
纳入标准:符合诊断标准;本市居住;首次行TKA且均为单膝关节置换;意识清楚,认知和听力正常;遵循知情同意,并能坚持随访,配合调查者;入院第1天恐动症评分(Tampa scale of kinesiophobia,TSK)>37分,被认定为恐动症患者。
排除标准:严重心功能衰竭、肾功能衰竭或多器官衰竭、恶性肿瘤、近期有严重感染性疾病、严重精神障碍疾病、血压及血糖控制不稳定者、随访期间内再次行骨科手术者。
两组患者均接受TKA治疗,手术由同一组医生完成,术后都实行康复训练,其内容包括:①术前:股四头肌等长舒缩及踝趾关节屈伸锻炼。②术后第1天:股四头肌等长舒缩及踝趾关节屈伸锻炼。③术后第2天:使用JK-A1型CPM机(浙江科惠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进行被动锻炼,角度从15°开始,以每天10°的屈曲幅度逐日递增,并指导患者主动伸直屈曲膝关节功能锻炼,主动收缩时间尽量较长,伸直屈曲幅度以患者可耐受最高值为度。④术后第3天:仰卧直腿抬高运动,抬高30°,2次/d,每次15 min。⑤此后根据患者肌力恢复情况,指导患者在助行器辅助下下地行走。
对照组接受TKA术后常规护理及功能康复指导,包括:发放常规宣传手册、观看康复锻炼视频、讲解术后注意事项、介绍预防并发症的知识、叮嘱患者定期复查等。
干预组增加认知行为干预,具体方法为:①成立恐动症干预小组:小组成员包括4名骨科护士、2名康复治疗师、1名骨科医生,小组内部做好分工,明确各自职责。②认知评估:通过交流访谈和前期TSK评分,评估患者对术后康复锻炼的认知与态度,特别是分析患者产生运动恐惧的社会、心理、行为因素。③确立锻炼目标:护士讲解全膝关节置换术后锻炼相应内容,然后与患者及家属商量,确定功能锻炼的短期、中期、长期目标,设定的目标应明确细化,可量化、可测量、可评估,由少到多、由简单到复杂,便于评估锻炼的效果,使患者有动力、有信心、有热情投入到功能锻炼中去[5]。④纠正错误认知:术后第2天开始,小组成员宣讲早期锻炼对于恢复膝关节功能的重要性,分析恐动症的消极影响,鼓励患者说出恐动的原因,强调逃避运动会增加疼痛感,并且影响膝关节活动的能力与耐力。分享其他克服运动恐惧的案例,与其盲目担心,不如积极改变,引导患者树立战胜恐动症的信心与决心。另外,帮助患者梳理家庭、工作、生活情况,分析影响康复锻炼的因素,避免过度关注周围的恐惧信号,引导患者转移注意力,积极投入康复锻炼。⑤行为干预:指导患者取舒适姿势,实施渐进性肌肉放松训练,从脚趾到腿部到胸部到头部,慢慢上移,交替收缩和放松,患者在此过程中感受肌肉紧张与松弛带来的放松感。20~30 min/次,2~3次/d。另外,引导患者在柔和、轻松、悠扬、恬静的乐曲声中进入愉悦的想象世界,解除紧张、焦虑、恐惧等负性情绪。⑥恐动干预:患者按照康复师教导的方法进行锻炼,在此过程中小组成员在旁指导,让患者掌握减轻疼痛,并且正确地表达疼痛,小组成员不断鼓励患者,让他意识到锻炼和疼痛并不可怕,自己完全可以克服困难和心理障碍,从而逐步减轻恐动症。⑦认知重建:出院当天检查是否完成前期目标,对取得的进步和成果进行肯定,通过前后比较让患者明白自己是可以战胜恐动症的,进而坚定继续锻炼的信心。⑧效果巩固:术后定期随访,了解患者锻炼与康复的情况,及时答疑解惑,鼓励患者坚持锻炼,巩固干预效果。
比较两组患者的术后首次下床时间、住院时间;比较两组患者术后第2天、第7天、出院日的疼痛数字评分表(numerical rating scale,NRS)评分;比较两组患者干预前,术后第2天、第7天,出院日和术后1个月的TSK评分;比较两组患者术后1个月的膝关节优良率。①采用NRS评估疼痛程度,从左到右是0~10共11级,数字越大越疼痛[6]。②采用TSK评分量表评估恐动症,涉及17个项目,>37分视为有恐动症,分值越高越严重[7]。③采用膝关节功能量表(knee society score,KSS)评估膝关节功能,满分为100分,80~100分为优,70~79分为良,60~69分为一般,<60分为差[8]。优良率=(优+良)例数/总例数×100%。
采用SPSS 24.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用[n(%)]表示,采用χ2检验。P<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干预组患者的术后首次下床时间、住院时间均短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的术后恢复时间比较(±s)
表1 两组患者的术后恢复时间比较(±s)
组别 n 术后首次下床时间(h) 住院时间(d)对照组 49 47.84±2.12 8.51±0.61干预组 51 46.71±2.01 7.59±0.49 t值 2.736 8.331 P值 0.007 0.000
干预组患者术后第2天、第7天、出院日的NRS评分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的NRS评分比较(分,±s)
表2 两组患者的NRS评分比较(分,±s)
组别 n 术后第2天 术后第7天 出院日对照组 49 4.98±0.97 2.34±0.66 1.57±0.49干预组 51 4.31±0.92 2.08±0.63 1.35±0.38 t值 4.207 3.971 4.362 P值 0.043 0.046 0.041
干预前两组患者的TSK恐动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干预组患者术后第2天、第7天、出院日和术后1个月的TSK评分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TSK评分比较(分,±s)
表3 两组患者TSK评分比较(分,±s)
组别 n 干预前 术后第2天 术后第7天 出院日 术后1个月对照组 49 51.88±4.75 47.39±4.31 45.43±4.17 42.76±3.86 36.74±3.29干预组 51 52.04±4.79 41.25±3.75 38.51±3.42 34.92±3.06 30.94±2.65 t值 0.216 4.016 4.579 5.316 4.892 P值 0.795 0.036 0.038 0.034 0.036
干预组患者术后1个月的膝关节功能优良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的膝关节功能比较
接受TKA的患者多为中老年人,KOA已经进展到非常严重的程度,患者长期经受病痛折磨,对于手术治疗效果存疑,对术后早期康复锻炼怀有恐惧情绪。研究发现,患者存在两种担心,一是担心在疼痛的时候锻炼关节会受损,二是害怕在疼痛的时候锻炼关节丧失功能[9]。问题在于,充足的活动量对于TKA后患者是必须的,如果不愿或者不敢进行早期功能锻炼,患者很容易发生关节囊粘连和萎缩、下肢静脉血栓等。所以,针对恐动症进行积极干预,让患者克服对运动的恐惧,就显得非常重要。常规护理关注疾病和手术,对患者的担忧心理不够关注,导致术后恢复受到影响。
当前我国对于恐动症的研究仍处于初始阶段,把认知行为干预应用于TKA恐动相关的文献较少。我院是一所综合性三级甲等中医院和国家示范中医院,病例来源充足,依从性较好,有利于开展这方面课题研究。认知行为干预的背景是患者存在不良认知、负性情绪、消极行为,干预的目的是改变患者的思维、信念和行为。临床研究表明,认知行为干预有利于纠正患者的错误认知和不良行为,降低术后恐动水平[10]。本研究结果显示,干预组患者的术后首次下床时间、住院时间更短,与蔡立柏等[11]的研究结果类似,提示认知行为干预可以加快术后康复。其原因在于,在经过“认知评估-认知干预-行为干预-恐动干预”之后,患者克服了紧张、恐惧等不良情绪,增强了自我效能感,积极主动地接受了康复功能锻炼,逐渐适应了全膝关节,从而促进身体康复。TKA术后疼痛与手术造成的损伤、感染、膝关节粘连、假体的植入影响、假体松动、软组织缺血再灌注损伤等多种因素有关。术后第2天、第7天、出院日干预组患者的NRS疼痛程度更低,与章昕等[12]的研究结果相近,其原因可能在于,认知行为干预有利于重塑正信积极理念,促进早期功能锻炼,并且提高疼痛阈值。临床研究发现,当患者具备“我能”理念的时候,就会克服运动恐惧,积极尝试努力,血液中的儿茶酚胺随之下降,中枢疼痛神经元受到抑制,而旁人的支持和鼓励会使他们忘记疼痛,忘情投入康复训练中[13]。干预组患者的术后TSK恐动程度更低,与曹雪晶等[14]的研究结果相似,其原因在于,经过经验总结和个性化评估,认知行为干预具有针对性,能够直击痛点,解除制约因素,使患者认识到自己恐动的原因,明白恐动症是可控制的,从而如释重负,减轻应激,把注意力集中到康复锻炼方面。从KSS膝关节功能评分来看,干预组患者的优良率更高,与既往研究结果相近[15],这是因为本研究的认知行为干预强调效果,引导患者纠正不良思想,克服恐惧心理,为了短、中、长期目标而加强功能锻炼,逐渐适应了人工膝关节,因此在行走、活动、上下楼梯等方面有着更好的表现。综上所述,认知行为干预有利于促进TKA术后患者康复,减轻术后疼痛,缓解恐动症状,并且改善膝关节功能,从而更好地保障手术治疗效果。
本研究有利于消除影响TKA患者术后恐动症的各项因素,建立一种规范化的“治疗-护理-康复”模式和由“医-护-患-属”联动推进的康复体系,促进患者尽早进行功能康复锻炼,尽快恢复正常的日常生活。但由于受到资金、人力等的限制,本研究只选择了中山市中医院骨三科收治的患者,而且样本量较小,因此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从干预阶段来看,术前的干预内容不多,有待加强;术后随访1个月,时间比较短,不利于看出长远的效果,这些都影响了本研究的说服力。从干预内容来看,本研究只涉及认知和行为干预,没有充分考虑TKA恐动症患者的心理、情绪等。未来将扩大样本来源,增加样本量;丰富干预内容,采取多种方法;加强术前干预,建立长期随访制度,从而为患者提供更好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