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

张成海

夜晚在泗阳县运河岸边

树影轻颤的两岸

像睫毛浓密的眼睑

行船如黑色的眸子

眸子里是更黑的夜

黑暗只有在黑暗中

才能驰骋如马

如果河道弯成时钟

重回一千四百年前的子时

冷峻的尘土有生铁的腥味

抽搐的灯火形容枯槁

河水在黎明之时开始浅红

汩汩一河冰冷的热血

落 叶

落在池塘里的柳叶

是我童年时想像中的船

我理解古人送别时的那枝柳

江湖路远，水险波恶

一生要用多少舟帆

心形的叶子落得更早些

乌桕叶，霜还未降就泛红了

待雨水洗刷过蜡黄的日子

树根旁已是丹心片片

银杏叶是扇形的

纷纷扬扬，像一支扇舞翩跹

只是再也不是夏枝上的姿容

——世间所有的聚散，怎抵初见？

至爱人间

落是宿命，不是灾难

位 置

站在树下望远山

山峦比树都矮

站在楼上看楼

比楼近的是天

比天近的是满月

野蒺藜只有在无用的地方

才敢添绿

黑暗只有在黑暗中

才诞生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