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际理念到本土实践：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日本模式”解析

苑大勇，王煦

（1.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北京 100089;2.北京外国语大学全球教育治理中心，北京 100089）

随着人类社会工业化进程的加速推进，生态环境问题已经成为国际社会共同关注的议题，可持续发展已经确定为联合国的首要发展目标。在教育领域，2021年5月17日—19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德国首都柏林召开了世界可持续发展教育大会，主题为“为地球学习——为可持续发展而行动”，谋划了未来可持续发展教育的重点。可持续发展教育已经得到世界各国的认同，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指导性理念。回顾历史，1972年在联合国人类环境研讨会上首次提出“可持续发展”的理念，1992年在里约热内卢举行的联合国环境与发展会议（地球峰会）上，可持续发展达成国际共识，并通过了《21世纪议程》作为落实这一理念的具体行动计划，其中明确阐述了教育与可持续发展的关系，即教育对于促进可持续发展和提高公民处理环境及发展问题的能力至关重要。[1]日本作为发达国家，深刻地意识到可持续发展教育的重要性，经过多年的实践推进，在2002年约翰内斯堡首脑会议上，日本政府策划并提出“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提案，于2004年10月在第59届联合国大会上通过，日本成功地将本国提倡的理念上升成为国际遵循的战略性准则，持续性围绕可持续发展教育理念开展多项研究和实践工作。此后，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支持与推动下，各国开始促进本国特色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理念与实践。日本作为该项目的发起国，对可持续发展教育高度重视，大力调动政府、学校等机构的积极性，并且一直在不断地发展与完善，已经初步形成了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政策语境，并利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平台持续发力，成功打上了可持续发展教育领域的代表性国家的“标签”，形成了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日本模式”。

一、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日本理解”：国际理念的本土化认知

（一）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基本内涵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可持续发展教育有着深刻的认识，认为可持续发展教育是“一种整体的、变革性的教育。它使学习者能够在尊重文化多样性的同时，为今世后代的环境完整性、经济可行性与公正社会做出明智的决定和负责任的行动。它有关终身学习，是素质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2]。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强调，并不存在普遍的可持续发展教育模式，需要由每个国家确定自己的可持续发展教育行动计划。[3]在日本语境中，可持续发展教育强调“为了可持续发展的教育”，主张教育对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旨在通过教育活动解决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减少、资源枯竭等人类开发活动引起的各种现代社会问题，在环境、经济和社会多个方面实现可持续发展。

日本政府积极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理念的本土化，并逐步形成了日本特色的概念框架。日本语境中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理念，强调个体从身边着手，努力理解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联系，在解决各种现代社会问题的过程中产生新的思考方式、价值观与行为变化，最终实现可持续发展社会的目标。[4]如日本文部科学省制定的可持续发展教育概念图所示（见图1），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从“构建可持续发展社会”的观点出发，通过环境研究、文化多样性、国际理解等跨学科教育，培养知识、价值观、行动等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基本思维方式，从而推动环境、经济与社会一体化发展。因此，在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基本内涵中，既包括如何理解可持续发展的社会，也包括可持续发展教育进程中的人才培养规格问题。

图1 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概念图

（二）日本可持续发展社会的概念维度

可持续发展教育是可持续发展社会的重要支撑理念。对于可持续发展社会的理解，日本文部科学省国立教育政策研究所认为，构建可持续发展社会的相关概念，大致可以分成两类上位概念。一类是人的所处环境（自然、文化、社会、经济等）相关概念，另一类是人（集团、地区、社会、国家等）的意志行动相关概念。可持续发展社会是一个个中要素错综复杂的系统。所谓系统有三个特点，即由多种多样的要素构成，要素之间相互作用，系统向某个方向变化的同时作为整体发挥一定的功能。按照这三个特点，每个上位概念又分别由三个下位概念构成，由此构成可持续发展社会的六个下位概念，即多样性、相互性、有限性、公平性、协作性与责任性[5]（见表1）。多样性、相互性及有限性构成人的所处环境层面的概念，公平性、协作性及责任性则构成人的意志行动层面的概念。因此，可持续发展社会突出人、自然与社会之间的联系和互动，强调在尊重规律的基础上，实现人与自然的协调共生，实现经济、环境与社会的一体化发展。

表1 “构建可持续发展社会”概念元素及释义

（三）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的能力模型

在明晰可持续发展社会的概念构成后，对于如何构建可持续发展社会，如何培养具有可持续发展教育能力的学生，日本明确提出了可持续发展教育的能力模型（见表2）。该模型不仅综合分析了日本国内外对于可持续发展教育的能力要求，而且为了在学校教育中推进和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该模型还结合了日本“生存力教育”培养扎实的学力和丰富的人性这一目标以及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提出的核心素养框架，最终确定了批判性思考、预测未来并制定计划、综合性思考和沟通交流这四种能力，与他人合作、尊重联系和主动参与的三种态度。

表2 可持续发展教育的能力模型

二、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日本历程”：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同频

（一）2005—2008年：政府自上而下引导推进阶段

作为可持续发展教育倡议的主要国际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系列的政策文本，呼吁各成员国政府按照本国的实际情况遵照实行。日本政府主动配合，积极落实和推进各项政策，并不断引导实践。2005年10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颁布《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国际实施计划》，鼓励各成员国制定适合本国发展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实施计划，以共同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项目的开展。同年12月，为加强各行政部门的密切合作，全面有效地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日本政府在内阁中设立了“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关系省厅联络会议”[6]，并于2006年3月出台《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实施计划》，明确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建议，践行“发挥地区特色”“多主体多场所共同实施”“多领域互相学习与合作”“注重实践与参与式学习”的基本方针，详细列出了各参与主体的职责与重点事项等具体推进方案，成为日本国内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总行动纲领。[7]与此同时，日本政府于2007年举办“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圆桌会议，为行政部门、教育从业者、政府组织、企业等相关人员搭建沟通平台，各方就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展开交流与意见交换，对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实践成果进行评价，并提出改进建议。[8]

日本政府积极推动学校层面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2008年1月，中央教育审议会发布《关于幼儿园、中小学、高中及特殊教育学校学习指导要领的改善》报告，明确提出各学科教学要融入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理念，特别是社会科、地理历史科、公民科与理科，要求“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社会为目标，重视培养儿童参与公共事务的意识与能力”作为教学改善的基本方针；教学内容从可持续发展社会的目标出发，加强环境教育，重视高龄少子化社会中社会保障与财政等问题的学习。[9]基于本次报告，文部科学省先后于2008年2月、2009年3月公布了修订版《幼儿园教育要领与小学、初中学习指导要领》与《高中学习指导要领》，将可持续发展教育理念正式融入各学科，明确教学内容与教学原则。[10]总而言之，这一阶段的可持续发展教育以政府为主导，各实施主体多为被动接受政策要求，能够按照政府的要求完成各项工作，但缺少主动推动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本土化实践的行动。

（二）2008—2015年：深化实践与国内外拓展阶段

日本通过积极推进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合作，拓展可持续发展教育的范围。2007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秋季大会上通过《关于进一步促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决议，提出“应充分利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的网络平台，构建全球学校网络，促进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11]在该项决议的指导下，日本政府积极作出回应，于2008年2月举行“通过学校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研讨会，明确指出目前学校开展的国际理解教育、环境教育等学科领域应加强与可持续发展教育之间的联系，要求不仅能够理解和解决日本目前的问题，而且还需要将国内问题与国际问题联系起来，注重国际视野的培养，在学习过程中加强对可持续发展未来建设与社会转型所需的价值观、行为与生活方式的培养。此次会议还提出了建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的网站，加强案例宣传，增加活动资金，建立官产学合作框架等建议，为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提供了更多的实践指导。[12]

此外，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理念也明确写入了日本教育发展战略计划中。2008年7月，日本政府出台第一期《教育振兴基本计划》，确立了“教育立国”的基本方针。该计划将可持续发展教育作为日本教育发展的理念之一，指出“要通过广泛的宣传活动，政府各部门通力合作，致力于开发可持续发展教育人才培养等项目，推进可持续发展社会相关的教育措施，使每个人都能认识到地球资源的有限性及环境破坏问题与个人息息相关，可持续发展教育是未来安心生活的保障”，并且强调增加日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是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关键。[13]可见，日本政府对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发挥示范性作用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据统计，在日本政府的大力推动下，到2014年十年活动结束时，日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加盟校已从2006年的20所增加到705所，47个都道府县中已覆盖44个，对全国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推进起到重要作用。[14]

随着可持续发展教育逐渐在本土打开局面，日本还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国际经验交流活动。2009年3月，为促进可持续发展教育方面的国际交流合作，日本与美国政府正式启动“可持续发展教育日美教师交流”计划。该计划面向日美两国教师，围绕可持续发展教育相关主题，通过交流会、联合研究、两国互访等方式，加深对该国的社会、文化及促进可持续发展教育举措的了解，加强日美两国的教育交流与合作，进而促进本国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开展。[15]同年11月，日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内委员会举办了第一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的全国大会”，首次就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研究开展交流。此后每年举办一次，各利益相关主体就国内外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最新进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中出现的问题以及培养未来人才的学校教育的应有态势等积极展开讨论与交流[16]，可持续发展教育进入国内外融合发展阶段。

至此，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已基本形成了以政府为主导、学校教育为主要实践机构以及多主体共同参与的特点。政府通过制定目标和计划自上而下地推动政策实施，在学校教育中积极开展跨学科教学，与社会合作开展实践活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作为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实施示范点，通过推广优秀实践，进而推动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进程。

（三）2015年至今：整体构建与高质量发展阶段

随着可持续发展在教育领域的持续推进，日本非常注重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国内与国际之间的合作交流。通过建立健全可持续发展教育推进机制，搭建交流平台，加强中央与地方、学校与社会的联系，形成一股合力，共同推动可持续发展教育进程（见图2）。

图2 可持续发展教育促进网络组织与主体关系概念图

2015年，为加快实现可持续发展推进进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全球可持续发展教育行动计划（2015—2019年）》，作为《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国际实施计划》的后续行动计划，为各国推进本国可持续发展教育指明战略方向。[17]在《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教育2030行动框架》文件中，多次明确教育对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作用，“教育既是可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目标，也是实现其他可持续目标的重要手段”[18]。

为加快日本国内可持续发展教育进展，日本政府废除了原来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关系省厅联络会议”，设立“可持续发展教育关系省厅联络会议”，并重新审视原有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实施计划》，于2015年3月出台新一版《可持续发展教育国内实施计划》[19]，可持续发展教育更加注重与国内多方利益主体、国际机构和海外各个国家的合作交流与互动。如在活动方面，2015年环境省与联合国大学可持续发展高等研究所联合主办的“全国青年环境活动发表会”，为开展环境活动的高中生提供了广泛的交流与实践发表机会。据统计，截至2019年，5年间共613所学校报名，报名学校数量从2015年的103所增加到2019年的162所。[20]在推进机构方面，日本同样注重不同层次的跨部门合作，如文部科学省与环境省共同成立的“可持续发展教育活动支持全国中心”与“地域可持续发展教育活动促进中心”，他们与政府各省厅组成可持续发展教育促进网络，互相合作，共同支持全国可持续发展教育工作的开展。

2021年5月世界可持续发展教育大会召开后，日本政府再次修订国内可持续发展教育实施计划与指导手册，首次在官方文件中明确强调教育对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重要作用。将性别平等、碳中和、人工智能发展等方面作为实现面向可持续发展社会变革的重点领域，从推进政策、转变学习与培训环境、提高教育工作者与培训者的能力、赋权与动员青年及地方提供可持续发展方案五个优先领域提供最佳实践与指导工具，促进利益相关者合作关系的同时，系统推进全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教育，达成可持续发展目标，继续在国际社会发挥先导作用。

三、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日本实践”：本土化的实现路径

（一）在组织机制方面，多主体合作推进

多主体共同参与可持续发展教育是日本实践模式的主要特征之一。从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实施的现状来看，中央政府是主导者，提供方向引领和制度保障；地方政府根据各地发展特色与规划，进一步明确地方政策与措施；学校是主要实施者，积极开展同国内外的交流与合作，这呈现出社会全机构合作参与的特点。据统计，截至2019年11月，日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数量已达到1120所，已覆盖日本全部都道府县，[21]对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1.市町村主导推进模式

日本福冈县大牟田市是该模式的代表。为举全市之力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大牟田市设立了专门机构——可持续发展教育推进本部，由市长任部长，教育长（日本地方教育行政长官）任副部长，为全市所有教职人员制定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指南，可持续发展教育在全市范围内展开。除此之外，大牟田市教育委员会还根据所有学校实践过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形式、地区资源与发展特色，制定了大牟田版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制定并发布与之相匹配的相关政策与措施，更加有目的性与针对性地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在扎根地区特色发展的同时，为解决日本甚至全球性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努力。[22]

2.基础教育校本推进模式

为推进具有学校特色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福冈县大牟田市市立吉野小学在校内设置了可持续发展教育部会，与大牟田市教育委员会共同推进活动的开展。吉野小学以“提升地区发展活力”为主题，根据年级设计不同主题的实践活动，展开了系统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如四年级的“濒危生物大作战”、五年级的“吉野小樱树计划”等活动。[23]在开展实践活动中，学生通过思考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区的联系，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入手，在提高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能力的同时，也加强了学校与家长、社区的联系，打破学校与社会的壁垒，共同为可持续发展社会的构建贡献力量。

3.基础教育与高校合作推进模式

日本高校发挥着教学科研与社会服务的职能，提高了地区可持续发展能力。2019年，日本东北大学提出了一项跨学科项目“全球治理与可持续发展计划”。该计划旨在通过产业—学界—政府合作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与研究，以区域振兴为目标，培养解决区域问题的人才，提高推进全球治理和可持续发展的能力。日本东北大学还积极参与东北地区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包括支持灾区小学重建教育项目、与儿童组织合作支持贫困儿童项目、参与高中可持续发展教育问题研究等[24]，通过与当地社区的紧密合作，积极开展产业与学界的交流合作，对东北地区的可持续发展教育作出很大贡献。

（二）在课程设置方面，强化可持续发展能力的融入

课程是可持续发展教育的主要载体，其课程设计、教学形式及评价方法与可持续发展教育效果直接相关。从整体来看，日本学校在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时遵循以下原则：一是注重培养学生的可持续发展社会的价值观，同时培养其实践可持续发展所需的思考力、判断力与沟通力；二是坚持主体性、对话性及以问题为中心深入学习的教学原则；三是将学习内容与实践行动相结合。学习不应只停留在知识理解的层面，而是要将各种可持续发展问题视为“自己的问题”，培养解决问题的实践能力。[25]

1.重视学生跨学科能力的培养

2006年，东京都江东区区立八名川小学加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系学校，并开始在全校范围内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研究与实践。在课程内容方面，学校从环境、人权、文化理解三个角度设计了跨学科课程管理，为每个年级制定不同的可持续发展教育日历与年度教学计划，并主要通过理科、社会科、综合学习时间课程实施；在教学方法方面，学校采用主体性对话式学习指导，注重培养学生的问题意识及解决问题能力；在实践活动方面，学校在每年1—2月举行“八名川节”，为学生提供成果展示平台，使他们在交流中相互学习，相互促进。此外，学校向社会与家长开放，举办“可持续发展教育交流会”，为日本各地教师、研究人员、教育行政部门、非政府组织等相关机构提供了学习与交流的平台。[26]

2.重视学生全球素养的培养

名古屋国际中学是日本著名的国际学校，该校在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过程中充分利用学校的国际性优势，从课程内容、海外培训及课外学习三个方面着手，培养学生的国际视野与解决问题能力。在课程内容上，开设“可持续发展”与“可持续发展在行动特别课程” 。特别课程又分为三个领域，分别是多文化共生与减灾、经济活动与贫困、社会生活与循环，以高中生视角发现与解决社会课题为目标，融合各科内容，开展跨学科学习。为加深学生对三个领域学习内容的理解，学校在高二阶段展开短期的海外培训。如“经济活动与贫困”国际志愿者项目，学生通过与马尼拉当地贫困儿童的交流，体验当地生活，理解贫穷，并思考解决贫困的方法。再如，“社会生活与循环”项目，通过访问马来西亚与新加坡，了解新加坡的水资源问题，并思考如何运用技术解决日本水资源问题。[27]名古屋国际中学通过与社区合作开展公平贸易和河流保护等行动，不仅调动了学生参与社会活动的积极性，提高了他们的参与能力和问题解决能力，而且使教师们也获得了成长，积极活跃在各个领域。

3.重视可持续发展教育的评价

东京都大田区区立大森第六中学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主要从制定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课程日历、单元式教学过程以及实施六中式可持续发展教育评价三个方面进行，其中学生运用六中式可持续发展教育评价量规表进行自我成长式评价是该校的最大特色。该评价量规表着眼于可持续发展社会所需的思考力、判断力与沟通力3项核心能力，将每项核心能力再细分为3项基本能力与15项评价指标。每单元课程结束后，学生需要根据这45项指标进行自我成长评价，评价结果反馈给教师后再有针对性地对课堂内容、教学方式进行调整。[28]该评价量规表不仅使学校可持续发展的教育结果可视化，而且作为学生评价与教师教学的桥梁促进了教学内容、教学形式与方法的改进，进而丰富学校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创新。

4.重视可持续发展教育展示平台的建设

为展示学生的学习成果，开展与其他学校的交流合作，东京都杉并区区立西田小学作为可持续发展教育推进基地，通过以下活动积极宣传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研究与实践成果。一是研究发表会与实践交流会结合，在汇报可持续发展教育实践研究进展的同时，开展不同学校间的实践交流，并对外大力宣传优秀的实践案例。二是开展研究协议会，将参加成员分成几个小组，小组成员在交流板上写下意见，就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研究实践进行分享与讨论。三是可持续发展教育成果学生报告会，全校学生将一年的学习成果进行发表汇报。[29]学生通过与当地居民和家长的对话，不仅可以增进对当地需求的了解，而且可以提高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促进主动式学习。对学校的教职工而言，通过实践交流与研究协议会讨论，在学习与吸收新鲜想法的同时，增进对课程教学的自我反思，从而促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课程改善。

（三）在创新性发展策略上，注重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本土化融合

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最终目的是构建可持续发展社会，而“社会”一词是具有一定区域性的概念，也就是说根据区域发展特色，可持续发展社会的构建具有多样性与有限性。因此，各区域的可持续发展教育也会着眼于本地社会发展，依托本地资源而开展，如气仙沼市的防灾教育项目和奈良市的世界遗产教育项目。

1.宫城县气仙沼市防灾教育项目

气仙沼市是日本著名的渔港城市，也是日本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先驱城市。20世纪末以来，气仙沼市便依托丰富的自然资源，以建设可持续发展社会为目标开始推进各项特色活动，如“森林是大海的恋人”植树活动、“慢食都市宣言”等。从2002年开始，该市以学校教育为中心，开展国际化与本土化结合的可持续发展教育。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后，气仙沼市基于过去十多年的可持续发展教育推进实践与东日本大地震的经验教训，积极致力于开展以可持续发展为基本理念的防灾教育。学生还与地方自治体联合设置避难所，实施避难训练，并举办向地区宣传学习成果的发表会。[30]通过学校与地区联合，以构建震后可持续发展社会为目标，有目的、有组织且有系统地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

2.奈良市世界遗产教育项目

奈良市是日本历史名城，拥有众多世界文化遗产，奈良市将可持续发展教育视角纳入世界遗产学习过程。通过制作与印发了以小学5年级至初中3年级学生为群体的《最喜欢奈良的世界遗产》学习读本。在奈良市济美小学，开设了世界遗产学习的课程，以地区的“人”“事”“物”为题材，从低年级到高年级开展不同内容的系统学习。低年级学生以城市探险为主要学习方式；中年级学生以观察奈良市公园的四季自然景观和开展对当地有贡献的人物调查为主；高年级学生以保护文化景观为目的，通过对当地居民和游客的问卷调查与数据分析，发现地区发展过程中的问题，开展思考奈良市未来的学习活动。[31]通过开展世界遗产教育，学生不仅增进了对当地社会的了解，增强认同感与自豪感，而且促进了可持续发展教育理念的传播与实践创新。

四、结语

日本在理解和吸收国际可持续发展教育认知的基础上，形成了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日本理解”，通过颇具特色的“日本实践”，最终形成了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日本模式”。回顾日本可持续发展教育历程，分析日本政府与学校等多方面的行动以及各个地方的特色项目，可以看出日本在可持续发展教育上形成了自身的特色。在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理念的进程中，日本政府的引导起到关键作用，可持续发展教育是国际理念，也是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计划的重要手段之一，日本政府一方面通过法律政策强调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战略地位，提供实施路径参考，同时建立健全中央与地方共同推进机制，搭建国内外交流合作平台，全面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日本政府也特别重视本土化的融入，将地区特点与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理念融合，创新实践方式，注重发挥学校自身特色或所在区域特色。日本政府通过多种渠道，大力宣传可持续发展教育中的优秀实践案例，尤其重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项目学校的示范作用。随着日本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积极合作推进，在培养师生国际视野与跨文化理解的同时，成功地将国际理念融入本土的教育实践中，可持续发展教育成为日本重要的代表性教育理念，成为日本教育的重要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