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 文/摄
2012 年,我在郑州画廊给中国国家画院画家李晓军策划了一次个展。展览前一周计划,我与李晓军、蒋玉强、尹帝元相约开车从北京到郑州参加画展的开幕式。北京与郑州相距约七百公里,四人都觉得在展览的前一天出发是可以到达郑州的。以我多年的经验,建议提前两天走,以便时间会更加充足。于是准备妥当,我们开启了一段惊险且难忘的旅程,无意间却成为了生死之旅,算一算已经有十来年了。如今再次回忆起往事,仍旧历历在目,四人之间的情谊也由此更加深厚,历久弥香。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在北方寒冬的一个早晨,我开车接上三人上了京开高速。当天上午空气里弥漫着沉着的土腥味,灰蒙蒙的一片,气温在零度左右,仿佛立马就要下一场雪似的。我们一行四人愉快地畅谈着,心情格外的好,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车窗外阴霾密布的情景。我开车的技术就是常年往返于京豫这条高速上练就的,还记着当初刚来北京,一切都不大适应,经常是周五下班独自开车回郑州的家里,想想还真是后怕。因此,我遇到这样的天气并没有觉得心惊胆颤,心底反倒是因为有同伴在而轻松自如。
开了一个多小时,当路过庞各庄收费站,临界河北时,我突然觉得开车有点费力,视线开始模糊。身旁的蒋玉强说:“开始起雾了,我开车吧,你休息会儿。”在服务区换了司机,我坐在了副驾驶开始时刻注意前方路段与天气预报。开了不多远,前方开始堵车,密密麻麻的货车和私家车一字长龙地排列着,使人望不到尽头。我们的车也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偶尔听旁边车里的司机说:“前面雾大高速封了,等着雾散才能正常行驶。”我们四人,在神侃中度过了两个多小时,车队仍旧是稳稳不能动弹。又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可以缓缓向前挪动,时停时走的状态令四人不时有点焦灼,“要不我们下高速,走国道吧。”不知道是谁的建议点醒了司机,于是就近出口下了京开高速,寻找合适的国道。十多年前的导航还处于初级阶段,车辆上的导航往往南辕北辙。在无名的公路上,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找到了106 国道,俗称京广公路。此时的大雾弥漫,路上车辆大多是货车,私家车也多是河北牌照的当地车辆。我们如同在空中行驶,慢慢悠悠、摇摇欲坠,迎面而来的大灯直勾勾照在我们的玻璃上,晃得我们更加缓慢,前车的雾灯提示着我们车间的距离,偶尔还有超车飞驰而过,途径的路上也有几处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车里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欢乐气氛,紧张兮兮地注视着车窗外的一切情况。我看着大家脸上的愁容,故意给大家讲笑话,一边讲一边乐,路上的欢乐依旧。
差不多过了一段时间,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是应该找个方便的地方吃午饭,顺便休息一下,缓解车内四人紧张的氛围。国道旁边总有餐厅闪现,我们选了一家灶台鱼的地方停了下来,走进饭店就被浓郁的香气和热气直灌全身,大厅几张桌子都已经被食客占据,老板便给我们找了单间享用美食。不知道四人是被饿久了,还是突然放松了的缘故,都觉得此家的菜饭可口,鱼肉无比鲜美,顿时缓解了大家在路上所遭遇的一切阴霾。此时的天空也像我们的心情一样,雾霾渐渐散去,天空明朗了许多,我们又开始向前行进。再找京开高速入口处也是费经周折,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雾气又开始弥漫开来,经过商量之后,我们索性就一直在国道上慢慢行驶,以安全为主。
此时道路上出现了团雾的危险状况,扑面而来的一簇簇、一团团的不明物,让车里的四双眼睛一丁点都不敢怠慢。周围来来往往的私家车大灯闪烁,缓慢行驶在国道上,只有大货车还在呼啸而过,天色已经漆黑下来,我们四人在交替中更换司机,以免身体出现疲惫。106 国道只有狭窄的两车道,在平时,如果遇到超车,也是非常考验车技的。当李晓军开车的时候,前面有一辆长途客车一直缓慢行驶,最关键的是还挡着了我们前方的视线。李晓军于是决定超车,但是一直拿不定是从左面还是右面超车,徘徊不定,对我们说道:“左面的话担心迎面而来的车辆,右面的话担心路况不明。”正在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时候,晓军一把方向盘从前面长途客车的右面超了过去,而我们的车已经处于半倾斜行驶中,我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身体已经离开了座位,瞬间处于失重状态中。“坐好了!”只见晓军喊了一声,车子飞速前行。颠簸了有几秒钟,感觉那是人生中最长的经历,视线不清,道路不明,晓军再一把方向盘使车辆转上了正常的车道。惊魂未定的我还在突突地心跳,一句话没敢说。大家片刻沉静中,尹帝元开玩笑说:“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不能再这样冒险了,不走了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冷夜空里,我们拼命地寻找落脚的地方,看导航显示还在河北省,随便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下来,四人心情也随着安定下来。
到了第二天的一早。路上仿佛下过雪似的,黏糊糊地车轮总打滑,刚经历了一场浓雾又开始一场小雪的天气,风一吹,雪花迎着挡风玻璃飘了过来,雨刷器不时地刮来刮去,一会儿功夫热气在玻璃上凝固,再次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我们不时打开窗户让冷空气进入车厢。现在的国道未必有高速路好走,于是大家决定再次上高速。此时的高速显然一路畅通,我们一口气开到了新乡,心想过了黄河就是郑州了,兴奋地开始展望美好的未来。在大家都放松的情况下,女司机开始驾驶。在经过新黄河大桥的时候,由于前方堵车将近五公里,心急如焚的女战士也得苦等,二个小时后,道路上的车辆逐渐开始松动。帝元在一次惊险的超车过程中,迎面而来的大货车一把方向盘让出了车道,假如大货车不让,后果可想而知,吓得我们傻了一样。我赶紧说:“马上就到郑州了,不急不急。”过了黄河大桥,郑州的高楼与立交桥不时映入眼帘,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当在郑州高速口看到迎接我们的朋友时,我一下子热泪盈眶,感慨这一路艰辛与惊险。
在画展开幕的当天,热烈的场面掩盖了我们一行人疲惫的神态,精神抖擞着与当地的嘉宾谈笑风生,其乐融融,谁会料想我们四人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才到达郑州呢?由此产生了我们“迷雾四人组”的绰号。十年的时光飞逝而去,每每回想起迷雾的经历,都是感慨万千,四人的感情也得到了升华,成为了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