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萍,闫玉玉
(1.上海市建设用地和土地整理事务中心,上海 200003;2.自然资源部大都市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工程技术创新中心,上海 200003)
食物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需求之一,过去三年疫情特殊时期,人们出行范围受到很大程度限制,社区成为居民活动的最主要场所,大都市“买菜难”、“买菜贵”现象也随之引发广泛关注,彼时很多居民便渴望拥有自己的一处小院,希望可以回归田园、享受农耕生活。“可食景观”的出现为城市居民亲近自然、就近体验农耕文化提供了可能。“可食景观”,也称“可食地景”,是一种用生态、可持续设计方式将农业融入园林景观,公众直接参与景观维护管理和生产,改变传统园艺景观给人带来的被动接受景观体验形式,兼具经济性、生态性、观赏性、教育性等特征的新型园林景观[1-2]。近年来,随着城市居民对生产性农业活动热情的持续高涨,“可食景观”这一概念受到越来越多关注。国外关于“可食景观”的研究起步较早、较为成熟,而国内尚处于起步阶段,对“可食景观”的研究更多聚焦在其跨学科的概念内涵特征探讨、风景园林规划设计及营建技术等方面,而在适地性研究及评价、本土化和地域化实践路径探索等方面均有待加强[3-4]。基于此,本文结合上海高密度城市社区特点,在系统梳理国内外“可食景观”发展状况基础上,探讨“可食景观”在上海城市社区推广的可能,并借鉴国内外成功实践经验,针对性提出未来“可食景观”在上海城市社区广泛应用的策略建议,以期为未来其他类似高密度城市社区“可食景观”营建提供参考借鉴。
19 世纪,霍华德提出“田园城市”理论,是现代城市中关于“可食景观”的早期构想[5]。20 世纪80年代,风景园林师和环保主义者罗伯特·库克(Robert Kourik),将农业和园林设计结合起来,提出了“Edible Landscape”(可食景观)的概念,倡导在园林设计中运用可食用性植物代替单纯的观赏性园林植物,使其兼具食用性和景观游憩观赏性功能[1-4,6]。“可食景观”将农业生产与景观设计进行了有机融合,与传统城市园林绿化不同的是,“可食景观”更加注重协调人与自然之间的互动关系,在强调其观赏游憩功能的同时,更加注重发挥其在食物生产、科普教育、公众参与、环境改善等方面的经济、社会、生态综合效益[1-2,7],能同时满足人的物质和精神需求。特别是在社区层面,“可食景观”的应用研究是伴随着社区健康、交流及民主实践的倡导展开的[3],社区“可食景观”的营建特别强调公众参与和社区互动,具有适应性强、种类丰富、维护成本低等优点[4]。美国、加拿大等发达国家社区“可食景观”运营在20 世纪80 年代已趋完善[8],据统计,纽约有超过80%的社区花园栽培“可食景观”[9]。在亚洲部分国家和地区,社区“可食景观”也获得蓬勃发展,如新加坡,从1965 年起就引入“花园城市”理念,并采取各种政策措施鼓励社区花园发展[10],形成了以垂直农业为主的特色发展模式[11]。
在国内,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人们亲近自然的需求日益增长,都市“可食景观”的营建也随之受到越来越多关注,学者们越来越重视“可食景观”在社区中的推广和实践,希望以此带动社区居民对环境建设的关注,促进社会共融[1-3],如刘悦来等以公共开放街区型“可食景观”营建案例“创智农园”和居住区内部自治型营建案例“百草园”为基础,探讨了不同空间属性“可食景观”营建在不同阶段上的参与主体与营造策略差异[12];王远石、何伟、吴慧等对社区“可食景观”的设计理念、空间载体、种植偏好等进行了分析,为“可食景观”在城市社区中的应用推广提供了有力参考[6,8,13]。社区“可食景观”营建正在逐步成为回应当下都市快节奏生活中,人与人、人与自然连接的新载体。
(1)食物生产需求:提升大都市农产品供给能力、保障粮食安全
上海作为一座人口超2400 万的高密度超大城市,人地矛盾十分突出,耕地后备资源不足态势尤为严峻,且当前70%以上的蔬菜依赖于外省市供应[14]。有研究表明,合理有效地实施城市“可食景观”建设可满足15%~20%的全球粮食需求[15]。因此,在城市社区内种植“可食景观”,不仅可以为城市居民提供新鲜、安全、健康的季节性农作物,实现部分食物的自给自足,缓解大都市农产品供应压力,在像疫情这样的特殊时期,还能保证居民足不出户就可以获得绿色健康食品,有效增强城市风险应对能力。
(2)生态环境品质提升需求:增加城市绿色空间、提升城市安全韧性
2010 年以来,在以上海为代表的高密度城市的中心城区,开放绿地空间的增量已近乎为零[16]。“上海2035”城市总体规划明确提出至2035 年全市人均公园绿地面积不低于13 m2/人的要求,但2022 年底上海人均公园绿地面积约为9 m2,生态空间不足问题仍较为严峻,而在城市社区内种植可食作物即可增加城市绿色空间又能促进局部生态循环。一方面,种植区域可以形成若干类似踏脚石的小型生态源地,有效调节城市微气候,缓解城市热岛效应;另一方面,种植的农作物会吸引昆虫、鸟类等进行授粉、觅食,促进形成完整的小型生态链,有助于增加生物多样性。此外,通过农作物灌溉还可对雨水进行循环利用,从而进一步提升城市安全韧性。
(3)空间资源高效利用需求:提升城市闲置空间利用率、推动资源节约集约利用
一方面,上海面临严峻的资源环境紧约束态势,“上海2035”城市总体规划锁定了城市建设用地总规模,上海进入存量发展时代,持续盘活利用好存量资源是上海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另一方面,当前上海城市高楼林立,大量楼宇、停车场等顶层基本处于闲置状态,建筑第五立面景观凌乱,且现有社区公共绿地、附属绿地等空间也基本以园林景观种植为主,将“可食景观”引入社区,营造形成多样化的大都市独特生态田园景观,可在有效提升城市空间资源利用效率的同时,促进城市整体空间品质改善。
(4)基层公共治理需求:满足城市居民美好生活需要、提升社区公共治理水平
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人民对绿色生态游憩的需求日益增长。据上海城市发展目标公众调查结果显示,“开放、绿色、关怀”是市民对上海未来畅想的三个核心关键词。社区“可食景观”作为一种家门口的农业种植活动,可以近距离满足居民亲近自然、体验农耕、接受自然科普教育等多重需要。社区“可食景观”强调居民共同参与的特性,还可为加强邻里互动提供契机,有助于改善邻里关系,提高社区凝聚力和共识度,促进社区治理效能提升。在农作物栽培生产过程中,社区管理者还可通过组织诸如园艺技能大比拼等活动,丰富居民们的日常生活,让传统农耕文化融入社区,促进形成独特的社区文化,形成高品质的城乡共融社区生活圈,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1)上海城市社区拥有大量的第五立面闲置空间资源
上海是我国高密度城市的典型代表,据上海2022 统计年鉴测算,2021 年上海中心城区人口密度达到约2.4万人/km2,高密度的人口聚集形成了高密度的城市社区建筑空间,2021 年上海中心城区各类房屋建筑总面积超374 km2,其中,居住类房屋占54.28%,非居住类房屋,包括含办公建筑、商场店铺、学校、工厂、影剧院等,占45.72%。当前,各类房屋建筑的屋顶、露台、阳台等空间基本都处于闲置状态,有待进一步进行盘活利用,提高大都市空间资源利用效率。
(2)上海拥有丰富的专业技术和人才优势
近年来,上海深入贯彻“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方针,坚持人才引领发展战略,人才优势正成为上海城市核心竞争力和软实力的重要体现。据统计,2023 年上海市专技人才队伍总量已超过300 万人,高学历专业技术人才数量和占比明显上升,大学本科及以上占比近70%。此外,上海集聚的众多高等院校、科研机构等拥有的科技创新平台为各类创新活动开展创造了有利条件。丰富的专技人才和创新优势为大都市“可食景观”发展提供了技术和人才保障。
(3)城市居民亲近自然、体验农耕意愿强烈
近年来,以农业为依托的乡村旅游已成为不少大都市居民外出游玩的新选择,居民在自家阳台、小区绿化带等种菜的相关报道也屡见不鲜,据淘宝发布的《2022 阳台种菜报告》显示,上海位列全国最爱在阳台种菜的城市第一名。上海郊野公园也已经成为市民休闲游憩的好去处[18-19],据相关报道,截至2022 年底,全市郊野公园累计接待游客量已超2800 万人次,2022 年国庆假日期间,仅长兴岛郊野公园游客接待量就累计达15.4 万人次,充分说明了大都市居民渴望亲近自然、享受绿色田园风光的旺盛需求。
(4)国内外已有丰富的社区“可食景观”营建成功实践
美国纽约市布朗克斯区的“绿途”社区屋顶农场[6],利用住宅区闲置屋顶空间种植蔬菜、果树、杉树等多样化作物,在生产食物的同时满足生态、观赏等需要,同时引入健身、游戏、剧场、餐饮、园艺、果树栽培等活动,将农业、景观、休闲等多功能与社区建筑融为了一体。新加坡林厝港的“天鲜农场”利用垂直种植技术,将蔬菜种植在多层铝制塔架的种植槽内,大大提高生产率的同时也极大地节约了土地资源。加拿大多伦多“大胡萝卜”购物中心的屋顶农园,通过运用雨水收集、堆肥、太阳能发电、容器种植、垂直种植等方法进行“可食景观”营建,并开设社区饮食和烹饪示范等区域,将屋顶打造成了集农业生产、科学研究、示范学习、活动交流于一体的公共空间[17]。上海杨浦区四平路街道鞍山四村第三小区中心广场的百草园,由街道牵头出资,通过与同济大学合作开展场地景观设计,引入社会公益组织进行运营管理支持,并成立居民自治兴趣小组开展园区养护管理等,将老旧小区中原来单调的绿地转化成了包含儿童活动区、香草螺旋花园区、花卉地被区等功能分区的居民公共客厅,极大增进了邻里关系[12,16]。上海五角场的创智农园,以推动自然科普教育和社区公共参与为重点,对原有街旁公共绿地进行综合性的景观改造和社区营建,打造形成包含设施服务区、公共活动区、朴门花园区、一米菜园区、园艺农事区等不同功能分区的上海市首个建于开放街区中的社区花园,在花园的运营维护过程中还逐步建立起政府支持、企业推动、社会组织和社区民众共同参与的空间共治模式[12,16]。这些案例的成功实践为上海城市社区“可食景观”的营建提供了有力参考。
社区作为城市基层社会治理和为居民提供服务的基本单元,其建筑空间形态和居民生活模式为“可食景观”的发展提供了实施平台。社区建筑屋顶、墙体、阳台、庭院、道路、绿地等区域均可根据其空间形态特点选择性进行农作物种植,根据土地所有形式及其所在位置的不同,种植空间可划分为社区公共空间和家庭私人空间两大类。社区公共空间主要包括面向社区内部群体使用的公共绿地、小区花园、宅旁绿地、庭院广场、建筑屋顶、墙体立面等空间以及社区周边面向公众开放的公园、广场、街旁绿地、闲置空地等公共空间。家庭私人空间主要包括阳台、露台、私人庭院等。
不同空间可根据需要采取不同的“可食景观”设计策略,对于现状绿化率较高的社区公共空间,可在综合评估其空间设计合理性及其生产、生态、经济、景观、休闲等价值基础上,对现有绿植进行部分或全部可食用作物替换,公共绿地、小区花园、街旁和宅间绿地等作物种植限制较小的区域,可种植各类粮油作物、果蔬、药材等;对于较为缺乏绿色空间的城市社区,可结合城市更新对社区公共空间进行重新规划设计,重点挖掘建筑屋顶、立体墙面、街角和街旁、宅旁空闲地等空间利用潜力,利用屋顶绿化、垂直绿化等技术,开展多样化的“可食景观”营建,打造形成点、线、面立体发展的“可食景观”系统;对于家庭私人空间,居民可根据个人喜好利用盆栽、水培等方式选择粮食、小型果蔬等作物进行种植。此外,“可食景观”营建过程中还要考虑不同空间之间的协调性及其与周边环境的适应性,以区域整体景观系统性优化为目标,建立社区内外景观结构的有效串联模式,实现社区“可食景观”营建与周边经济-社会-生态复合系统的有机融合。
“可食景观”具有生产、生态、景观、社会、文化等多重价值,在高密度城市社区中的应用应以农业种植生产、区域环境品质提升和居民精神生活改善等为基础,综合考虑社区环境条件、可种植空间面积大小以及受众需求等因素,选择一种或几种主导功能组合进行多元化模式打造。
对于面积较大的公园、绿地、建筑屋顶等社区公共空间,可综合考虑社区居民亲近自然、体验农耕、接受自然教育等需求,打造集生产、生态、景观、社会、文化等价值于一体的多功能“可食景观”系统,根据功能需要划分农业种植体验、农艺或生态景观观赏、娱乐社交公共活动、自然科普宣教等不同区域,为后续“可食景观”细节设计提供依据。农业种植体验区域可由社区居民优先进行租种,生产的粮食、水果、蔬菜等食物在满足社区居民部分自给自足的情况下还可进行商业化运营,以此提高经济效益;农艺或生态景观观赏区域可重点展示现代化智慧农业、立体农业等先进技术以及具有较高生态性、观赏性价值的农作物,还可结合大地景观等进行艺术性营造设计;娱乐社交场所可根据社区不同居民年龄、行业、喜好等,以健康生活为原则,打造包含采摘、餐饮、健身、休憩等在内的多样性活动区域,为促进社区人际交往提供便利条件;自然科普宣教可引入高校、科研院所或社会公共组织等机构,探索打造相关科研和科普教育基地,在传播农耕知识和文化的同时,为未来社区“可食景观”营建相关创新技术探索提供有力支持。对于街角、街旁等点、线空间,充分考虑其作为城市绿色基础设施非正式组成部分的特点,重点打造生态和生产功能兼具的景观模式,与周边绿色基础设施和生态系统相协调、相适应,充分发挥其作为城市生态廊道和踏脚石等的作用,改善城市环境品质,缓解城市热岛效应。对于宅旁绿地、立体墙面、私人庭院、阳台、露台等社区或家庭内部空间,可根据社区居民意愿,在不破坏社区整体环境的前提下打造集景观观赏性和农业生产性于一体的微景观系统,满足社区景观营建整体化、系统化、多元化和人性化需求。
社区可食用作物的种植应在充分考虑不同空间特性基础上,综合作物的生产性、生态性、景观性、乡土性等因素进行合理化配置,要符合自然发展规律,保证社区“可食景观”群落构建的整体性、系统性、协调性、多样性和稳定性。从作用类型上来看,可以选择粮油、果蔬、食用花卉、药材等进行种植,上海属北亚热带季风性气候,气候温和湿润,可种植的主要农作物包括水稻、小麦、玉米、各类蔬菜以及水蜜桃、柑橘、草莓、葡萄、西瓜等水果,可食药草或花卉包括薄荷、金银花、向日葵、玫瑰等。在社区“可食景观”具体实践过程中,可结合社区不同空间特点、不同功能需求及其后续维护成本等因素综合考虑选择作物种植类型及其相应的配比关系,优先选取具有鲜明上海大都市特色的、兼具可食性和可观赏性、容易管理维护等的作物类型。纵向上可进行乔、灌、草等不同高度植被搭配来丰富景观层次,对于墙体立面等垂直空间或对作物向上生长限制较小的区域,可搭建爬架、棚架等种植黄瓜、葡萄等爬藤类作物或利用盆栽竖向组合等方式种植番茄、辣椒等。横向上合理布置作物种植密度,并注重其渐次过渡,同时,结合种植作物的色彩搭配、形态轮廓、观赏期、成熟期的丰富性等,对“可食景观”进行多结构、多种类的合理配置,有条件区域还可考虑设置粮食、果蔬、可食花卉等特色种植园区,以最大化展现上海本地特色农耕景观,发挥景观综合价值,提升景观的平衡性和统一性。此外,在作物种植过程中还应尽量选择施用有机肥,以减少对环境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
要实现社区“可食景观”的广泛推广既需要自上而下的有力引导也需要自下而上的多方参与,政府、社区、市场主体、社会力量、居民个人等均可在其中发挥不同的主体优势。
政府既是城市管理者也是服务者,在推广社区“可食景观”营建中起到主导作用,可通过制定相关支持政策来鼓励社区“可食景观”营建工作的开展,如将社区“可食景观”营建纳入控详规划、绿地系统专项规划等城市规划中,为其发展预留或安排合理空间;在实践过程中推动与现行社区责任规划师制度相结合[4],为“可食景观”营建提供必要的规划、设计等专业技术支持和培训,制定鼓励社区公共空间、建筑空间多元复合利用的管理规则及多方共建共享机制,吸引社区居民、社会主体等共同参与,同时,探索出台社区“可食景观”营建的相应技术标准、导则,制定具体监管规则等,为社区“可食景观”营建提供从规划设计到建设实施、租种管理、运营维护和监测监管的全流程、一体化服务。
社区作为基层社会治理的基本单元,是“可食景观”营建的具体组织者和实践者,在鼓励和引导居民共同参与、改善社区治理模式、凝聚社区共识方面发挥着主导作用,是政府、企业、居民之间沟通的桥梁,既可以在政府支持、指导下自主开展社区内部空间“可食景观”营建,也可以密切配合政府、其他社会主体等组织开展多空间“可食景观”营建。城市居民作为社区真正的主人,可参与到社区“可食景观”营建的全流程、各环节,为高品质社区营建提供决策参考的同时优先享有共建成果。企业、社会组织等在管理运营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可为社区“可食景观”营建提供一定的资金保障以及专业化的技术、管理支持和指导,同时有助于推动行业发展,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
在具体实践过程中,对于利用社区周边的公共绿地、公园等空间进行“可食景观”营建的,可由政府层面主导进行规划设计,并搭建形成由社会组织、企业、社区、城市居民等多方共同参与的共建共享平台,构建多方协同和利益平衡机制,社会组织、企业等主要负责专业技术指导、日常运营管理、活动组织策划等,社区作为中间桥梁,引导居民积极参与到设计、建设、运营、管理等各环节,并为居民提供丰富多样的活动资源,推动形成人人参与、人人共建、人人共享的社区“可食景观”构建模式,提高社区公共治理效率。对于利用社区内部公共空间进行“可食景观”营建的,可探索形成由社区主导、自发推进的组织管理模式,推进过程中充分发挥社区居民的主观能动性,促进社区团结、互助,提升社区自治能力,同时可引入第三方社会组织、市场主体等负责给予规划设计指导和建设运营支持等,以提升其设计、管理等的专业性、规范性。
与传统农业相比,在城市社区中种植“可食景观”应更注重其生态性及其对空间品质提升的作用,因此,除农业外,还涉及到园艺、生态、环境、建筑、美学等多学科专业领域,需要多维度创新技术支持,特别是各类绿色低碳环保技术等。考虑到社区“可食景观”生产、生态、经济等综合效益发挥及其广泛推广的普适性需要,可重点强化雨水回收利用、自动化灌溉、生态有机堆肥、立体栽植、无土培育、生物病虫害防治等相关成熟技术的应用。雨水回收利用即在社区“可食景观”营建过程中采用雨水花园构建技术,运用天然或人工挖掘的浅凹绿地等汇聚并吸收来自屋顶或地面的雨水,通过多样化植物、砾石等综合作用使雨水得到净化,以用于补给景观灌溉用水或冲厕、消防等城市用水[20],在满足景观需求的同时增强城市雨洪调节能力,提高城市生态安全韧性抵御。自动化灌溉主要考虑采用喷灌、滴灌等节水灌溉措施减少资源消耗、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和效益。生态有机堆肥主要指通过微生物作用对社区中产生的厨余垃圾、庭院垃圾以及绿化废弃物等有机垃圾进行降解,生成的有机肥直接用于作物种植。立体栽植和无土培育等主要利用立体栽培架、栽培袋、种植容器、水培雾培等方式实现。生物病虫害防治可通过合理控制用药、保护有益生物,引进有益生物或人工繁殖与释放有益生物、开发利用生物产品等措施实现。除此之外,还应根据社区不同空间特点、建筑结构形式等考虑土壤培肥改良、建筑承重、防水等,在此基础上针对性选择适宜技术。未来随着智能化、信息化技术的不断发展,各类农业智能化管控、监测系统也有望在社区“可食景观”中得到推广。
在高密度城市社区引入“可食景观”,利用多样化空间场地,进行多功能价值塑造,不仅能延续和创新中国传统农耕文化,满足城市景观绿化需要,改善城市生态环境品质,还能极大提高城市各类空间资源利用效率,为市民近距离提供健康食物的同时满足其亲近自然、体验农耕、接受自然教育的需求,提升社区宜居、宜游、宜学、宜养能力和水平,有助于构建形成大都市特色的社区15 分钟城乡共融生活圈,这是资源环境紧约束条件下对大都市景观模式的一种探索和创新。虽然当前我国社区“可食景观”的探索尚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理念尚未被广泛认可和推广,但相关研究与实践已经表明,社区“可食景观”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上海作为我国高密度城市的典型代表以及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创新发展的先行者,理应跨前一步,积极推进社区“可食景观”开展,本文结合上海实际从空间利用、功能打造、植物配置、组织运维以及技术支撑等方面提出了社区“可食景观”推广的初步策略建议,但在未来实际应用过程中,仍需结合实践进一步完善规划、运维、行政管理审批等相关方面的政策、机制保障,强化各类绿色低碳创新技术探索并推动形成相关标准规范,尽量减少因增加农业生产而对城市环境产生的负面影响,使其真正成为上海大都市践行“人民城市”理念,推动城市高质量发展、居民高品质生活和基层社区高效能治理的生动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