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媛
(安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为民造福是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本质要求。必须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鼓励共同奋斗创造美好生活,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新时代,人们加速了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美好生活是什么?春秋时期的管仲曾提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也就是说只有物质上富足,美好生活才具有实现的可能性。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并没有直接关于“美好生活”的定义,但其在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基础上建构的共产主义社会就是他所设想的美好社会,其中的平等自由、普遍福祉、公平正义和人格尊严就是美好生活核心价值要素。“美好生活是理想性与现实性的统一,是基于某种善的价值,通过自由自觉的生活实践实现某种总体上满意的生活秩序或生活状态。”[1]可以说,每个人对美好生活的感知各异,但根本上来说,它应该是自然正确的生活,是有价值的生活,是能够帮助人们实现更多幸福的生活。美好生活就是我们生活的应然状态,兼具物质富足、精神充盈,是一种“好”的状态。新时代,美好生活不是单指某个个体,而是指一群人的共同价值追求。这个共同体具有胸怀天下的情怀,彼此可以和谐相处,共同构建和谐有序、公平公正的生活世界。
思想政治教育“通过宣传教育等方式,向其成员传播一定的思想观念、政治观点、道德规范和法律意识等,使他们形成符合一定社会或社会群体所需要的价值观念或思想政治品德的社会实践活动”[2]。它作为关怀人精神成长的重要途径,如何助力美好生活的实现;思想政治教育为美好生活提供了怎样的存在场域;适合美好生活存在的思想政治教育应然状态是什么;什么样的人才有能力去追求美好生活;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本身如何去关涉美好生活。基于对以上几个问题的思考,可以从现实、理论、目标、实践四个维度加以审视。
社会学家布迪厄认为:“一个场域可以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或者一个构型。”[3]场域是各种社会关系在特定空间中因为相互关联而构成的网络化空间。在新时代这个场域中,由于社会主要矛盾和主要任务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使得该场域中各要素的互动关系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尤其是目前“各种人民内部矛盾和社会矛盾已经成为影响社会稳定很突出、处理起来很棘手的问题,而其中大量问题是由利益问题引发的”[4]。之所以会出现各种利益之争,主要是人的相关需要没有得到满足。毕竟人的活动源于人的需要,人的需要推动着人的实践活动逐步深入与发展,人的实践活动就是为了满足自身不断增长的需要。各种需要得到满足则皆大欢喜,不能满足可能会引发各种矛盾,也会直接影响美好生活的实现。从精神层面来看,美好生活本身焕发着智慧、公正、幸福、和谐、自由的光彩,而个体能否体验这些则与自身的思维方式密切相关。如何让思维方式更为客观理性?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实践活动,具有开解心智、训练思维、解决困惑、预防矛盾的功效,对于提升美好生活的精神境界具有重要的作用。
思想政治教育在新时代场域中助力美好生活的实现,必须做到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首先,弘扬马克思主义辩证方法。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的序言中提出,人类只有经历“物种提升”和“社会提升”才能凸显主体地位和价值。在这两种提升中,人类要处理好与自然、他人、社会的关系,而这些关系却经常因为利益问题引发矛盾。思想政治教育有义务教会人们学会用马克思主义全面、发展、辩证的眼光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在正确认识社会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处理好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的关系,消弭矛盾冲突,更好地协调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矛盾,优化生存环境和人文环境,构建人与自然命运共同体,引导人们不断实现美好生活。其次,追求马克思主义幸福之境。马克思主义认为,幸福是一种和谐统一的状态,包括个人幸福与社会幸福、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以及创造幸福与享受幸福三个层次的统一。美好生活中的人们是积极追求幸福生活的群体,在追求幸福的过程中,思想政治教育应该教会人们树立正确的幸福观,将个人幸福融于集体、民族、人类幸福之中,通过追求去实现幸福,获得幸福后也要享受幸福,传播美好,传递善,最终接近或达到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获得更高层次的幸福感。最后,夯实马克思主义实践之基。马克思主义认为,实践是人们改造世界的一切活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从实践形态来看,马克思认为主要存在三大实践形态,即物质生产实践、社会政治实践、科学文化实践。思想政治教育是以改造人的内在精神世界为目的的社会实践活动,它广泛存在于三大实践形态中,并通过影响人的“精神世界”进而改变“物质世界”。“精神世界”与人的认知、思想相对应,思想政治教育通过引导政治方向、激发精神动力、塑造健全人格等方式改变人的“精神世界”,培育拥有高度政治自觉性、正确道德观、崇高理想信念的人。在新时代场域中,人们追求的美好生活不仅是一种精神向往,更多地还要依赖于个人的实践活动,这种实践活动是在思想政治教育的浸染和熏陶下实现的。可以说,思想政治教育既能让人们在复杂的物质世界中把握好人生的方向,也能帮人们辨识社会发展方向,更能为人们追求美好生活提供思想引领。
如果说思想政治教育为实现美好生活提供了辩证的思维、实现幸福的可能以及实践的基础,那么在此场域下,思想政治教育在助力实现美好生活时应然样态是什么,也就是说什么才是“好”的思想政治教育。“好”的思想政治教育是针对现实中的突出问题,是对现实思想政治教育存在问题的批判与反思。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是由其所处的历史条件和时代任务决定的,而历史条件和时代任务必然要反映到思想政治教育在特定时代的主要矛盾上。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主要矛盾是集中在新时代民族复兴任务与实现这个任务的个体实际思想政治品格素养之间的差距,主要表现为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之间、理论与实践之间的矛盾。具体来说:一是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之间的矛盾。教育者用稳定、固化的知识传递特定的价值理念,而受教育者具有思想多变、价值观多元化的倾向;教育者对受教育者进行社会化教育,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价值,而受教育者却渴望保留个性,实现自身独特价值等;二是理论与实践之间的矛盾。思想政治教育往往采取灌输式的单向传播,较少采用体验式、互动式的双向交流;理论中的精神超越引导与实际生活中物质诉求之间的冲突,如何让受教育者真正内化那些“超越”式理由并恰当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关系,仍然是思想政治教育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矛盾的存在也会对人们感受或追求美好生活产生影响。
那么“好”的思想政治教育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人们的观念、观点和概念”是“随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的社会存在的改变而改变”[5]。“好”的思想政治教育是从“现实的人”出发,关注人的心灵变化并及时育化,探索人的内心世界和本质要求,帮助人们摆脱以依赖物为基础的独立性,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具体表现为:一是思想政治教育要关注“现实的人”。从“现实的人”出发,也就是要关注人的现实生活状况,从人的需要出发,观照与理解人性,表现为尊重人的尊严,维护人的利益,实现人的发展。这种关怀既与中国共产党“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理念相契合,也是让人复归人本身,体现合规律性、合法性、合目的性的理性诉求。美好生活实际上就是让人民更热爱生活,有着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舒适的居住条件,等等。只有物质生活丰富了,人们才有可能去提升精神境界。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的人文关怀应以现实生活为起点,以生活元素的复杂性、人性特质的多样性等客观事实为观察点,从教育对象的角度去思考他们存在的问题和思想的发展,选择和采用他们易于接受的方式去说服。注重情感的融通性,促进由“共情”走向“共识”。在美好生活的追求过程中,相较于厚实的物质生活基础,人与人之间的心灵契合以及个体对这个世界的清晰认知,是个体拥有高尚精神生活的重要保证,也是思想政治教育人际互动、情感交流功能的现实表达。二是思想政治教育要关注“现实的事”。在追求美好生活中,“现实的事”是指与人民实现美好生活息息相关的事。这些事有的表现为正面热点问题,得到弘扬;有的则显现为负面问题,引发舆论。这些事以人为承担者,关涉人自身的存在。思想政治教育关注“现实的事”说到底还是关注“人”在“事”中的思想,让人们知晓在面对各种“事”时应该要有正确的价值取向,进而产生正确的行为,以便更好地办“事”。
聚焦当下,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中,要重点关注教育的“公平正义”与人的“全面发展”这两方面的“人”和“事”。思想政治教育始终关注的是人的思想发展以及培养出来的人能否为国家和社会作出贡献。从宏观上来看,思想政治教育的关注点要从“有没有”过渡到“好不好”,重点解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城乡思想政治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和办学条件不均等之间的矛盾,尤其是教育资源的共享和教师队伍的优化问题。另外,欠发达地区人们的思想政治教育水平仍然需要大幅度提升,特别是对于一些受教育程度较低、生活困难的群体,思想政治教育要勇担“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的时代重任,尽可能拓宽思想教育的途径,提高个体思想道德水平。从微观上来看,思想政治教育要改变传统粗放型的发展模式,解决内部系统运行的不平衡不充分。要紧扣教学这个“主渠道”,同时还要有效利用思想政治教育的各种“微循环”,如师生谈心谈话,校园文化,社团活动等,激发学生成长的内在动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则是马克思主义终极价值取向。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全面发展是一种理想状态,是在占有了人的本质的前提下作为一个完整的人与社会生产要素产生互动,并让自己的个性、能力和知识得以发挥,自然素质、社会素质和精神素质得以提高,政治权利、经济权利和其他社会权利得以体现。思想政治教育作为维护、传递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重要途径,应以“人是类存在物”为基点,解决好个体发展与社会发展的关系,尤其要关注人的合理的、本质的需要,帮助人们尽可能地突破现有的社会关系,建立人与人之间新的思想联结,从而让人们获得新的发展空间。同时,思想政治教育还要关注人的个性发展。关于全面发展与个性发展的关系,《共产党宣言》作了深刻的揭示,其指出,共产主义社会“将是一个以各个人自由发展为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的联合体”。思想政治教育应尊重个体的差异性、特殊性,既能引领个体主流思想的发展,也能给予个体一定的空间让其自由表现和发挥,确保人的才能得到充分展现。事实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是个体不断完善自我、挖掘自我潜力、发挥并展示自身能力的过程。个体只有不断超越历史发展的束缚,不断前进,才能越来越接近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全面发展。
以“现实的个人”为出发点的思想政治教育,通过“以人为本”的关怀,追寻教育公平正义,朝着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方向前进,不断帮助人们接近美好生活。其中有一个问题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那就是思想政治教育究竟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换言之,什么样的人才能去追寻美好生活。毫无疑问,培育的应该是能助力实现美好生活并能积极追求美好生活的“好人”。下面我们将围绕“什么是‘好人’”“为什么培育‘好人’”“怎样培育‘好人’”三个问题展开论述。
首先,什么是“好人”。“所谓‘自然’的好人意味着,“好”“善”的价值在任何时候(超历史)、任何地方(超民族、超地域)都是好人的品质和德性。”[6]“好人”的第一个特质是“德性”。有德性的“好人”是向善的,品德高尚。德性是内在的不可改变的善,这种善不会因人因地因时而改变。美好生活是人人向往的幸福生活,“好人”拥有德性品质才能感受到幸福、体悟到美好生活的真谛。“立德”才能“树人”,这个有德性的“好人”作为思想政治教育和美好生活的联结点,是思想政治教育培育的目标所指。“好人”的第二个特质是“自由”。关于自由,黑格尔将其分为“自在的自由”“自为的自由”和“自在自为的自由”三个层次。其中“自在自为的自由”层次最高,是自由的理想状态。“自由不是主体的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而是主体和客体的统一,是权利和义务的统一,是自由和责任的统一。”[7]阿克顿在《自由与权力》一书中指出,自由是良知的统治得以成长的主宰。也就是说,自由对于道德的意义在于其是道德良知得以发挥作用的条件,真正的个人德性是在自由的社会和自由的精神状态下形成的。一个人遵守着道德良知来生活就是一个有德性的人,就是一个“好人”。当然,一个有德性的人还要尽可能地限制或者根除绝对的权威,合理地追求自己的利益。这就是自由的限度,而设限的正是“好人”的第三个特质“理性”。“理性”是人类特有的活动,人类社会的发展也是一个不断理性化发展的过程。它不仅在于获取知识,更为行为目的的正当性与合理性寻找依据。亚里士多德曾经就提出理性的“美学价值”,认为理性的沉思能给人心灵带来愉悦。个体如果经常处于这种理性沉思的状态,他是可以体会到不依赖于外在物质条件产生的幸福感,从而更加接近心中向往的美好生活。可以说,自由是人的本性,德性在自由的空间中生成,而理性让自由更加节制,让德性更加厚重,这三者也为人类拥有智慧、美好和幸福的人生提供了可能。
其次,为什么培育“好人”。一是时代之需。思想政治教育所要培育的“好人”,实质是培育人具有德性、自由、理性的特质。美好生活是新时代的价值追求,根源于社会发展与社会生活的矛盾运动。美好生活需要人与社会之间协调共进、人与人之间互惠共荣,培育“好人”既能促进社会和谐发展,又可以让国家和民族有精神支撑和道德脊梁。一直以来,教育似乎更关注训练人的技能,技能多获利也多。尤其在当下,各行各业的“内卷”现象频频出现,“工具人”的教育越来越多,“好人”的品质培育越来越少,生活价值的评价被物化,这些现象与美好生活中的价值追求是相悖的。思想政治教育培育“好人”就是引导人们形成追寻美好生活的德性品质,让人们围绕怎样实现美好生活这样的目标,作出自由理性的价值选择。二是个人之需。思想政治教育关注人的思想发展,并通过一定的方式方法去传递符合社会主流思想的价值观念。其根本使命是让人成为一个完整的、理想的“好人”,积极建构生活,引领人追寻更有利于生存与发展的好生活。“好人”的存在能增加社会正气,能引发更多的善,这些都是构成美好生活精神要素,也是人类求真、求善、求美的本真体现。对于个体来说,求真意味着对社会运行规律的尊重,求的是人生真理,是人生理想与社会理想的统一;求善意味着对人类进步利益的追求,求的是人生价值,是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统一;求美意味着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向往,求的是人生境界,是追求美与享受美的统一。因此,思想政治教育之所以需要培养“好人”,是帮助人们改变无知或迷茫,培养人们健全的理性,让人们减少对外物的依赖,教人自主。将征服欲与贪图安逸转换为积极的进取心、平等心,让人们多点服务与奉献精神。减少强权崇拜,引领人们崇尚道德,不断提升思想境界,最终越来越接近“好人”的品质。
最后,怎样培育“好人”。具体来说,思想政治教育助力“好人”的形成主要表现在“理性的训练”和“理性的选择”两个方面。“理性”不仅包括概念、判断和推理,还包括质疑、反驳和辩护。思想政治教育之所以能训练人的理性,是因为人们需要对其传递的思想观念、政治观点、道德规范和法律意识进行理性的认知,然后去内化这些内容,从而形成符合一定社会或社会群体所需要的价值观念或社会实践活动。“理性的训练”这一过程包括对问题的“悬置—理解—质疑—批判—重构”。思想政治教育如何对追求美好生活的人进行理性训练呢?可以先“悬置”问题。“悬置”是对原本熟悉的事物“陌生化”的过程。什么是美好生活?表层意义就是人们追求幸福的生活,物质上、精神上更加丰富。但是美好生活仅此而已吗?需要进一步去阐释美好生活的内涵,这个对问题的解析就是“理解”的过程。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平等自由、普遍福祉、社会正义、人格尊严是马克思美好生活的最基本的或核心的价值要素,按照理性训练的步骤,这些观念是否具有合理性或合法性则要进一步去“质疑”,在“质疑”的基础上,用“批判”思维对质疑所呈现的原理进行逻辑或价值的批评与分析,最后在此基础上进行问题或行为的重新构建。理性的训练让人们能在理性分析的基础上进行判断,而不是仅仅崇拜一种所谓的权威。这种自由与开放,充分保证了每个人的知情权、抉择权,并形成“理性的选择”。当然,理性的选择须依赖于人的德性品质,当一个人处于两难或者迷茫状态时,必须要按照社会正义、道德法治、个人良知,作出合理合法合情的选择。思想政治教育为何能指导人们作出“理性的选择”呢?关键是其能优化人的内在认知图式。“所谓认知图式,即认识主体在长期的实践活动中,逐渐构建而成的、具体稳定性的意识因素的总和。”[8]认知图式具有稳定性,但也并非僵化不动,而是处在不断变化之中。一般来说,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体性功能主要是能够塑造人的品德、促进人的发展,这是人的认知图式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以自己的认知图式为基础,不断地用新的内容强化或更新已有的认知图式。这些积极的认知图式的形成和强化,将为个体的选择奠定基础,同时也能促进思想政治教育的正向开展和良性运行。以此认知图式为依据,结合理性训练,思想政治教育改变人的他洽(heteronomy)状态,减少他控的权威性,降低个人在道德或政治上的狂热、盲从,让人成为自我经营的主体,拥有更多的自主和自律。真正成为“一个单纯、自足的个体,他依靠自己的理性进行生活的抉择,依靠自己的资源和奋斗成为自己”[9],终身保持自身评判生活的价值准则。通过理性的训练和选择,让“‘好人’的品质在追寻美好生活中形成,同时,又成为瞻视、承担、践行价值的品格,这是一个相互回归的过程。”[6]
在新时代场域中,思想政治教育无论是价值的追寻还是目标的定位,实际上都是为了让人能够成就更好的自己,实现更美好的生活,这种美好生活是可以尽物之性,赞天地之化育的。正如前文所探讨的,思想政治教育是培育“好人”,“好人”如何成为自己,又如何去改变自己生活的世界?人与世界是互动的,人作为世界的存在者,在不断寻求自我、追求自我价值的时候也在不断地认知、改造这个世界。这种作用是一个“成己”与“成物”的过程,“成物以认识和变革对象世界为内容,成己则以人自身的认识和成就为指向”[10]。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包括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物”则指与思想政治教育相关的教育内容。思想政治教育如何成就“人”与“物”?可以从转换思维、培养情感、促进交往三方面加以审视,从而为实现美好生活提供实践理路。
首先,转换朝向美好生活的思想政治教育“人”“物”思维。思维方式是人们看待事物的角度、方式和方法。思想政治教育思维方式是人们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教育者或教育对象(人)看待教育内容(物)的方式和方法。这里面会涉及到教育者对待受教育者、受教育者对待教育内容以及教育者对待教育内容三个方面,实际上就是如何看待“人”与“物”?这个“如何”二字就是思维方式。美好生活中的“人”是“现实的人”,是追求自由全面发展的人,思想政治教育应做好从“人是工具”到“人是目的”的价值转换,凸显人本身的价值。既要关注人的多样性,也要注重全面发展。在思维方式上,注重从单一思维转向整体思维,全方位、多渠道获取人的思想信息,以“现实的人”为基点,看清每个时代在人的思想上的烙印,多角度、分类别地观察人,多口径、多面化地评价人,多手段、多方法地培养人,积极探索思想政治教育的新模式,确保思想信息的时代性、完整性和多重性。当然,除了“人”,作为教育内容的“物”也是内在于人存在的各个方面。思想政治教育者通过教育内容与受教育者产生联结,创造新的境域,教育内容通过实践既扬弃了本身的天然属性又因为人的活动而被赋予了人性,人在此过程中,也得到提升,实现既“能其事”也“能其心”。新时代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很多新的命题,如何将这些新命题转换为教学内容,如何将人的思维更好地与教学内容融为一体,积极构建新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体系具有坚实的内在逻辑。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体系“承载着思想政治教育意义的符号系统,表征性的符号系统以文字、信息、语言、文本等形式将一定的政治价值观、意识形态、道德观念、思想意识等传递给教育对象。”[11]新时代是一个更加积极开放的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必须要适时制定一套符合宣传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体系,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上的主导权。同时还要不断吸收鲜活生动的语言素材,用人民喜闻乐见的形式进行宣传,让新时代思想政治话语体系更加接地气,更富有国际化、生活化和多元化的特征,另外还要有批判意识,这与前文所述“理性的训练”所讨论的“质疑”意义相似。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武装头脑,始终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与时俱进,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在这种思维转换中,实现人的身心统一、情理相通、知行一致,展现人的丰富性、复杂性和多面性等特质。
其次,培养融入幸福生活的思想政治教育“人”“物”情感。情感是人类主体对客观事物的价值关系的一种主观反映。“人类的情感方式,是由情感主体、情感需要、情感对象、情感手段四要素相互作用构成的不同情感状况和模式。”[12]情感需要是情感内生动力,正如人有困惑需要解惑,有忧伤需要被关怀一样,这个解惑、关怀的过程就是人与人之间建立感情联结的时候。思想政治教育“人”与“物”的情感则包括教育者与受教育者、教育者与教育内容、受教育者与教育内容之间的建立的情感链接,是在教育过程中通过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互动,(受)教育者对教育内容的慎选与接受表现出来的。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互动包含两个层面的内容:一是在人与人之间本有的平等与尊重基础上产生出来的情感互动。思想政治教育以尊重人性为前提,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与交流,教育者既要“走近”更要“走进”受教育者的思想,帮助其澄清认知,平衡其情感诉求与个人追求,引领思想发展方向。二是在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主客体地位相互转换中产生的情感互动。思想政治教育中教育者所传授的思想道德观念和规范被受教育者认知、选择、接受、认同和内化后,其思想品德实际情况及其变化发展现象被思想政治教育者所认识和掌握,也会让教育者改变或丰富自身的认知和观念。这种转化表达了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之间是相互作用和相互渗透、共同发展的关系。在此过程中,教育者会更加接近和理解受教育者,受教育者也更加理性对待教育者传递的理念。“思想政治素质是人的最重要的素质,而决定思想政治素质的根本性因素则是鲜活的实践、生动的事实。”[13]这些“鲜活的实践”“生动的事实”就构成了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丰富的教学内容。从理论层面来看,马克思恩格斯在论及人的发展时就强调指出人的生存发展取决于存在与生活。从实践层面来看,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要将广阔的世界、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程作为教育的背景,引导他们理性看待现实,把握发展规律,探寻事物本质。让受教育者在国家百年发展历程中感受到新时代的美好,不断增强个人理想信念,坚定信仰,厚植爱国、爱党、爱人民的美好情怀。
最后,促进朝向现实生活的思想政治教育“人”“物”交往。“物和人这对对立命题的含义最初是在人对物所具有的显然的优越性中发现的。人表现为一种由于自己的存在而受尊崇的东西。另一方面,物则是那种被人使用、完全受人支配的东西。”[14]通常来说,交往仅限于人与人之间的互动,物只是人类活动的对象,受人操控或为人所用。然而,在思想政治教育这种特殊的实践场域中,物不再仅仅是“被人使用”或“完全受人支配的东西”,而是作为一种“交往主体”共存于人的交往活动中,表现为人与物交往的共时性和共视性。共时性结构是指“特定社会内部诸种要素、环节之间深层的、稳固的相互联系与相互作用。”[15]美好生活的追寻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共同生长于新时代这个空间,物之呈现与意之所向交互作用,既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又是两者共通的现实体现。思想政治教育者要从社会发展的角度去透视美好生活的由来、要素及实现的可能,同时也要从时代需求出发,充分利用历史与当下所提供的条件,探索两者的共同点,引导受教育者思考在历史和现实所提供的各种条件下实现走向美好生活的各种可能性。共视性的“视”是“视域”,是指“对事物和世界较为一贯、稳定的看法和态度,它不仅包括认识论意义上对世界的理解,而且也涉及价值观意义上对待世界的立场。”[11]共视是指人与物处于共同的历史或现实之空间时人所有的视域,以及该视域对物的生成所产生的影响。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者利用自己的视界,将美好生活的构成要素看成是另一个可以“讨论”并进行“对话”的交往主体,在获得和积累知识经验的过程中走向智慧之境。新生成的智慧与知识将会形成新的意识和视域,这些既为个体视域的转换、提升和扩展提供了社会前提,又为个体人性能力的提高提供了丰富的精神动力。可以说,人与物的交往渗透于人类实践的全过程,其中的人性能力又为人认识和改变自己、改变世界提供有效的内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