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安生
故乡黄陂是一个千年古镇,一条长而窄的小街倚河而建,小街的路面用鹅卵石铺就。儿时的我就住在这条小街上,与姑姑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
姑父上过几年学,能识字读书。我从记事起,就知道姑父特别爱读书看报。他每天下班后,稍有闲暇,便会拿张竹椅子,坐在门前,戴上老花镜,读起书报。他可是真正的“读”书,每次看书报时都会轻轻读出声来。
在我6岁上小学后,开始翻看连环画,刚上学的我识字少,只能浏览连环画的图像,对书中内容知之甚少。姑父看到我放学后看书,总会夸我,随后便叫我把连环画交给他。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把一页页内容非常认真地读给我听,并对书中人物做些点评,夸赞正面人物的勤劳、勇敢和坚强,批评反面人物的懒惰、贪婪和胆怯。家中有限的那几本连环画让姑父给我读完后,我又在学校将同学的连环画借回来,让姑父读给我听。偶尔放学后无书可读时,姑父就会问我:“今天没借到连环画吗?”听到我回答“没有”后,姑父便拿起自己手中的书报读了起来,我照常搬个小凳子坐在他身旁听。
记得那时姑父读的报纸多为《人民日报》《江西日报》和《参考消息》,看的杂志和书籍均为《红旗》《毛泽东选集》。姑父知道我听不懂,每每读过几段后,便停下来给我做一番解说。
那时,母亲在副食店当营业员,店里常会收购旧书报用来包糖果等物品。每当我来到母亲店里,看到旧书报被裁开包物品,都觉得怪可惜的,便会露出贪婪的目光,偶尔能挑到一张报纸、一本杂志或书籍,怯怯地拿走后如获至宝。
儿时,父亲一直在外执教,母亲虽不识字又耳背,晚上却经常要参加单位组织的学习活动,哥哥姐姐要上晚自习,家中就只留下年幼的我。因为担心我,姑父便会从隔壁过来照看我。待我做完作业,他就给我读连环画、讲故事,哄我睡觉。待我睡着,他轻唤我几声没应答后,就会帮我轻轻盖好被子,再悄然离去。
姑父的读书声,伴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增长了我的知识,使我爱上了读书、学习。长大后,我还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如今,姑父已去世多年,但往事仍历历在目,他那琅琅的读书声常回荡在我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