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伟,罗智文
(1.贵州财经大学学报编辑部,贵州 贵阳 550025;2.遵义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贵州 遵义 563006)
法国作家圣埃克絮佩里所创作的《小王子》自1943 年问世以来,便深受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作品被翻译成一百多种文字,有近四百多种译本,同时还被改编成电影、音乐剧、话剧等多种艺术形式。2015 年,由美国导演马克·奥斯本执导的奇幻动画电影《小王子》被引入内地上映,凭借着爆红的口碑和超高的人气,最终以1.58 亿的票房创下法国动画电影在国内的票房新纪录。作为由儿童文学作品改编成电影的成功范例,《小王子》的故事性并不强,情节比较简单,但内涵却极其丰富,其以丰富的哲理和深刻的反思而发人深省。《小王子》中的“儿童世界”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与“成人世界”互为故事的一体两面而密不可分。儿童世界的美好恰恰是通过成人世界所反衬出来的,而故事的主题也是在两者对比之中显现出来。与其说它是一部儿童故事,不如说它是一部披着“儿童外衣”的成人故事,其叙述者、叙述视角和潜在读者都是为成年人设置的。作为儿童的“小王子”给潜在读者——成人讲述关于爱的本质,从而对成人世俗化的心灵进行“救赎”和“净化”。
故事是为谁而写,这是在阐释作品中首先要明确的。在故事开始之前,作者对此作了简短的说明:“请孩子们原谅我把这本书献给了一个大人”,并给出了三个理由,如果理由不够,那“把这本书献给还是孩子时的这个大人,因为所有的大人起先都是孩子”[1]。这里其实已经告知我们理解整个故事的关键所在,即“大人”和“孩子”是不同的。或许这个问题在今天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但需要注意的是,任何观念的产生和接受都是有特定的历史背景以及经济、文化根源的。这里,我们以“儿童”概念的产生作为研究的起点,对其产生和发展的过程进行一种历史性的考察,从而发现《小王子》中所塑造的“儿童世界”背后的哲学内涵。
在当今世界,儿童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儿童的权益被以法律的形式来保护。为了保障世界各国儿童的生存权、保健权和受教育权,1949 年11 月,国际民主妇女联合会决定以每年的6 月1 日为国际儿童节。在我国,儿童节作为法定节日,规定在儿童节不满14 周岁的少年儿童放假一天。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儿童作为一个特定的对象是近代才产生的观念。这里我们首先要澄清两个概念:一是作为生物性的儿童,其存在的历史也是人类发展的历史;二是作为观念上的儿童,即其被认为是儿童,而不再是大人的准备阶段。我们在此讨论的不是作为客观性存在的儿童,而是我们所思考的对象化了的“儿童”。关于“儿童”这一观念,其本身是一种历史性的产物,在卢梭之前,“儿童”这个观念是不存在的。
卢梭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发现儿童的人”,他认为童年是人生不可分割的、具有内在价值的阶段[2],他在1762 年出版的《爱弥儿》中提到“人们不知道何为孩子,因为对孩子抱有错误的观念,越议论越步入迷途”[3]。在此之前,儿童不是被当作儿童来看待的,而是以对待成人的方式来处理,即儿童与成人之间是一种未分割的状态。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当时也并没有专门为儿童而准备的食谱、游戏以及教育等。关于这方面的论证可以参考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的著作,美国学者罗伯特·达恩顿的代表作《屠猫记:法国文化史钩沉》中有一节是专门研究故事的变异[4],里面列举了我们熟知的《小红帽》《睡美人》《灰姑娘》等儿童故事,经对故事的演变进行考察发现格林童话及安徒生童话中很多故事的原型并不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那般温馨和美好,而是充满暴力和阴谋。在阅读儿童故事的原型时,我们甚至会震惊于当时的人们怎么能给儿童讲述如此残忍的故事,而这种反差恰恰是因为我们与前人对于儿童观念的认知不同。当儿童作为一种观念被产生,并随着时间被传播和被接受,近代儿童才真正被我们所发现。
关于“儿童之发现”,日本学者柄谷行人在其《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中有着精彩的论述,在论述儿童文学的产生时,他指出作为孩子的意义在之前是不存在的,实际上我们所认为的“儿童”不过是晚近才被发现而逐渐形成的观念。因此他提出了一个观点,即“所谓‘儿童’乃是一个‘风景’”[5]。把儿童作为儿童而非作为大人来看待的前提,首先是要把“儿童和成人”分割开来,而把人的一生分割成不同时期从而成为不同的研究对象这本身就是历史、人为的产物。法国学者菲力浦·阿利埃斯的《儿童的世纪:旧制度下的儿童和家庭生活》更是通过追溯儿童的历史来将童年时期视为人最特殊的人生阶段。随着“儿童”观念的产生,儿童不再是成人的附属,儿童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生阶段,成为各学科研究的对象,如儿童心理学、儿童哲学等学科也相应产生和发展起来。而这些学科知识的兴起,也促使儿童观念有了更深入的发展,从而使得儿童的观念席卷了整个现代世界,并成为现代世界中不可动摇的基础共识。当儿童作为一种观念被我们理所当然地接受,儿童也就此完成了从概念到实体的双重进化,由此,所谓的“儿童世界”也正式宣告诞生。
儿童作为一种风景被发现是一种历史性的产物,是我们把儿童观念内化才被观察到的对象。在《小王子》的叙述中,圣埃克絮佩里采用了一种简单的二元对立的方法,粗略地把人划分为成人与儿童,飞行员代表的是成人,小王子则代表儿童。虽然这种划分本身是否合理和严谨值得商榷,但这并不是我们在此讨论的重点。需要强调的是,《小王子》的“儿童世界”与“成年世界”所展现出的差异被我们理所当然地接受,其根源是由于我们对于儿童观念的认可,这种观念本身蕴含着一种历史性。在现代的学术研究中,历史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的代表作《存在与时间》对“此在是具有历史性”这一哲学问题的论证奠定了存在哲学的基础。历史性作为一种生存的存在状态,进而万事万物被赋予其生命周期,即任何一个对象都有生老病死。而在这种观念中,人的一生也被分成不同阶段,这种理论预设的是人在不同阶段的状态是截然不同的。
正是在这种理论的预设之下,读者在阅读《小王子》时自觉地接受了儿童与成人的不同。随着儿童研究的发展,儿童不仅作为人的特殊阶段而独立起来,并逐渐因其作为人生的最初阶段而不断被神秘化和神圣化。例如,弗洛伊德的学说特别强调童年经历对后天成长的影响,他认为成人出现的问题都能在童年时期找到答案。《小王子》中飞行员作为成人的代表,也是借小王子之口说出一句哲理:“重要的东西是眼睛看不到的,要用心才能看”[1]。所以,在观看《小王子》影片时,与其说我们是被小王子和玫瑰所塑造的儿童世界所吸引,不如说我们因为对成年世界的厌倦而产生了返回童年的期望。
在电影的众多理论中,有一种观点强调电影首先应该“被看见”。上文我们讨论儿童作为一种风景被发现,即被看见的过程。但是,“被看见”并不等于“被重视”,儿童在社会中的重要性主要是由其价值决定的。接下来,我们要谈论的是关于儿童的社会价值。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由孩子自身所决定的,而是孕龄夫妇基于综合考虑养育孩子的成本及其收益后的理性选择。我们的爷爷辈奶奶辈基本上都是兄妹多人,孩子被视作未来的劳动力以及养儿防老的依靠而选择多生。但如今,家里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已经成为整个社会绝大多数家庭的普遍现象,三个及以上孩子的家庭反而少见,这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现在养育孩子的成本太高了。所以,儿童的社会价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同样是一个在历史中不断变化的过程,儿童的社会价值必然与当时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文化观念和家庭关系等因素形成一种互相影响的复杂关系。
在近代以来,儿童社会价值的一个最明显的变化是,儿童的经济价值在不断消减,而情感价值在日益增加[6]。儿童的经济价值降低主要表现在儿童从劳动力市场的退出,在经济不发达的年代,儿童劳动力是家庭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论是到工厂当学徒还是帮忙做家务,都能帮助资源有限的家庭分担风险。童工从劳动力市场的退出并不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更不是一蹴而就的,其过程是经过长时间艰巨而复杂的斗争。雇用童工违法是以法律的形式来阻止儿童参与劳动市场,但法律本身也是支持童工和反对童工双方争斗的领域。美国第一部童工法于1916 年由国会通过,但两年后被宣布违宪,然后又是经过多次的斗争才最终被人们广泛接受。当儿童不再作为劳动力给家庭带来经济价值时,儿童的另一价值——情感价值,就得到了人们特别的关注。
当儿童被界定为家庭中的情感对象时,其各种权益的保护就被人们重视起来,例如受教育权。儿童从劳动力市场退出的同时,还被要求进入学校接受教育,而且接受教育的最低年限不断提高。如今我国实行的是九年义务教育,义务教育阶段不需要缴纳学杂费,由国家提供经费保障,这是国家通过法律的手段对儿童受教育权的保护。父母需要把儿童送进学校并关注学业上的进步,这被视为父母对儿童的爱的证明,否则就会被认为不够爱自己的孩子。在此背景下,市场上的各种育儿经大行其道,它们不仅对养育孩子的方式进行了规范,还区别了不同性别儿童的养育方式,如史蒂夫·比达尔夫的《养育男孩》以及唐·艾里姆和珍妮·艾里姆的《养育女儿》。育儿经无一例外地提倡亲子陪伴、亲子互动、亲子阅读,强调父母在儿童成长中与他们沟通和交流的重要性,其实质是从道德上确立父母对儿童付出的合理性。所以,现在的育儿环境是这样的:父母要关注儿童,并为之付出,这是作为父母的责任和义务,只有这样才是合格的父母,如此才能证明父母是真正地爱孩子的。
现在询问父母关于“拥有孩子的优势和好处”这一问题,最为通常的反映是对爱和情感的需求,以及成为一个家的感觉[6]。现在养育一个孩子,父母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以及陪伴,育儿成本是极其高昂的。而育儿观念又要求父母不能通过养育孩子获得经济上的回报,在这种情况下父母还愿意去生育,说明父母在育儿过程中获得的情感价值让父母觉得付出是值得的。儿童脸上的微笑、亲密的亲子关系以及情绪上的满足这些情感价值是无法衡量的,这使得谈论儿童的经济价值显得廉价和庸俗。如果说货币成功地将万事万物转化等同于一定数量的现金,从而也在现金与具有人类价值独特性的现代信念之间建立了等同关系[6],那么儿童情感价值的出现就成功地阻止了货币对私人情感领域的入侵,维持了人之为人的尊严和高贵。西美尔指出“给予价格将平庸化或者摧毁价值:无论何时,只要真正的个人价值被赋予了货币的衡量……,就会发现个体生命的松懈甚至丧失。”[7]因此,儿童的情感价值在整个社会观念上的确立,使得儿童从有价的劳动力转变成无价的情感对象。这标志着儿童在社会中地位的提升,也是情感价值对于经济价值的一次伟大胜利。
我们来重新审视影片《小王子》中的人物关系,会发现影片中几组重要的关系之间都是一种情感的牵绊。不论是小王子与玫瑰、小王子与狐狸,还是小王子与飞行者(叙述者),他们都是由于陪伴而建立了情感。影片中借狐狸之口讲到了建立情感联系的方式:驯养。驯养,是建立感情联系的纽带。影片中最经典的一句话:“只有用心才能看见,本质的东西用眼是看不见的。正是你为你的玫瑰花费的时光,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1]。在这里,陪伴的重要性一再地被强调。对于个人来说,判断重要与否不再由外在的价格来决定,而是由你对其付出的多少决定的。作为一种价值标准的重要转变,这和现代哲学的研究重心的转向是同步的。现代哲学关注的主题“由外(物质世界)转向内(人自身),核心是人的生命以及与人的生活不可分割的生活世界”[8]。只有基于儿童哲学的视域之下,《小王子》中关于生命意义的阐述才有了存在的理论基础。
儿童世界是随着儿童作为独特群体存在而不断丰富和发展起来的,我们在对儿童定义的同时也是在定义儿童世界。当我们认为“儿童”是纯真、自由的,那么儿童世界就是一个童真、自由的世界。儿童的情感价值高于经济价值是儿童社会价值的一个重要转变。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谈论到异化问题,马克思认为“钱是从人异化出来的人的劳动和存在的本质;这个外在本质却统治了人,人却向它膜拜”[9],于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物的关系、钱的关系,人被“物”化、被“异化”、被“钱化”了。在此背景下,儿童作为家庭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生命价值的情感化被视为对金钱异化的有力反抗。不过,存在悖论的是,当儿童失去经济价值而在情感上作为一种神圣的存在时,其父母却愿意在其身上花费更多的金钱。可以说,作为成人的父母,对人或物重视的表现形式是为之付出更多的金钱,由此也能看出金钱在成人世界根深蒂固的影响。
在现代社会中,金钱与情感作为一种对立关系的存在,分别代表着生活中的世俗与神圣。我们在激烈抨击金钱消解生活的多样性和独特性的同时,会不由自主地对难以同质化的情感领域进行神圣化。二十世纪以来,人们已经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金钱对于生活的破坏性,它用数量来衡量一切事物,从而混淆事物之间的特性,把生活变得越来越单调和庸俗。于是,“一个更为深刻的二元悖论产生了,二十世纪的家庭被定义为一种情感机构,是‘对人类关系进行市场经济理解的对立面’,儿童的情感价值是作为市场洪流的防护堤存在的”[6]。相较于养育儿童所付出的可衡量的经济成本,父母在抚养孩子过程中所获得的快乐和满足因其无法衡量而显得更有价值。如果有人想给一个儿童脸庞的微笑定价,这将被视为对情感的亵渎。而心甘情愿地去爱并为之付出,则彰显了现代社会中人们的勇敢和尊严。[10]
儿童的情感价值一再被强调和拔高,其结果就是儿童作为情感对象被抽象化,从而被供上神坛。儿童世界的神圣化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虽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及哲学等多方面,但理论基础却是二十世纪诞生的“儿童哲学”[11]。儿童哲学的理论建基于两个基本前提:一是哲学与儿童之关系,二是儿童自身的哲学性。[12]马修斯提出了“童年哲学”理论,他认为儿童具有哲学思维因此儿童都是哲学家。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儿童是人最自然、最纯粹、最本质的形态,而哲学本身就是探讨关于“本质”的学说,因此,儿童因其生活在一种本真状态之中而蕴含丰富的哲学性。反观中国的先哲也有类似的观点,如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复归于婴儿”,即强调要回归到婴儿的纯真状态;而孟子的“赤子之心”论更是强调人应该具有婴儿一样的纯洁无瑕的心。总之,儿童哲学的产生和发展,使得儿童世界作为人生的一种理想状态而哲学化和神圣化。
儿童世界的哲学化和神圣化使得儿童的价值超越家庭内的私人情感而转化为社会中的公共情感,因此,保护儿童权益、维护儿童的纯真也不再是家庭内部的事情,而成为整个社会的责任和义务。在这个世界中,儿童不仅可以按其想法自由行事,成人还应该对其天真的想法和行为给予支持,而不能随意去阻止和处罚。影片《小王子》中飞行员是由于飞机出现故障而降落在撒哈拉大沙漠,他需要对飞机进行修复,不然将面临生死问题,这个时候他遇见了小王子,故事由此而展开。小王子作为儿童,他关心的是绵羊、猴面包树、日落、玫瑰,当他说起绵羊要是吃掉了花儿,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此时,飞行员作为一个成人,他“放下手中的工具。锤子呀,螺钉呀,口渴呀,死亡呀,全部丢在了脑后”,他想到的是“在这个地球上,有个小王子需要安慰”,并“觉得自己笨嘴笨舌的,我不知道怎样去接近他(小王子)”,甚至感叹道“泪水的世界,是多么的神秘啊”。当然,这样的描述在二十世纪之前的作品中是不可想象的,但在二十世纪后的作品中比较常见,如《麦田的守望者》中的主人公霍尔顿的理想就是当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来保护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由此我们发现,儿童世界随着儿童这一概念的深入发展逐渐变成了人们向往的理想世界。成人世界作为儿童世界对立面的存在,对儿童“纯真”的赞美必然伴随着对成人“世俗”的批判,儿童的情感价值则在成人功利的金钱世界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光芒万丈。正是《小王子》中对儿童世界的描绘唤醒了我们内心深处的那份柔情和暖意,我们怀着对自身童年的追忆和向往而赋予了作品丰富的意义和价值。
《小王子》是一部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也是一部写给成人看的童话。儿童与成人的阅读趣味有很大的不同,给儿童看的作品情节要相对简单,给成人看的作品要有内涵和哲理,这种矛盾被作者以巧妙的方式化解,具体来说,就是简单的形式和深刻的内涵相契合。《小王子》的故事很简单,飞行员(叙述者)因为飞机损坏而被迫降在沙漠里,在维修飞机时遇见小王子,通过小王子的讲述了解了小王子的经历,小王子最后决定回到玫瑰身旁,而飞行员则在飞机修好之后离开了沙漠。从故事性上来讲,这并不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可它还能深受世界各国人民的欢迎,原因就在于它有一个丰富而深刻的内涵。在《小王子》的世界中,成人不是以强者的身份出现的,恰恰相反,他因为忘记了生活的本质而迷失在空洞、无聊的世俗之中,而最好的解决之道是向儿童学习,从而回归到自然、淳朴的状态。由此,我们能够看到圣埃克絮佩里对于儿童和成人的不同价值倾向,即对儿童世界的推崇和对成人世界的蔑视。
关于如何去看待儿童和成人之间的不同,这涉及个人价值观的问题,不同的人自然会给出不同的答案。但如果在一定时期内不同学科视角的讨论中会出现相似的答案,那涉及的将是整个社会的一种价值趋向。《小王子》从1943 年出版至今刚好八十周年,其能够一直被世界各国人民喜爱必定是符合了时代价值。基于这样的思考,对儿童这一概念进行历史性的考察,发现儿童作为一种观念是近代才产生和发展起来的,特别是自二十世纪以来儿童的社会价值经历了重大转变:一是儿童从家庭经济的协助者变成家庭内情感的寄托对象;二是儿童从家庭内的情感对象变成整个社会共同维护的价值趋向。儿童的价值变迁背后是家庭经济结构、关系结构以及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多层次之间互相影响、互相促进的过程。因此,《小王子》既是受儿童价值变迁的影响而产生的作品,同时作品的感染力又影响着人们对儿童价值的认识。从这个视角来看,《小王子》的时代价值和社会意义也就变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