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园——惠阳第七中学及附属小学/墨泰建筑

沈驰

1 概述

这是一座九年一贯制中小学，基地孤独地身处乡野之中，不远处是起伏的山峦，北侧是一条小河，小河以北已有部分住宅建成，未来这里会被住宅楼盘和公共设施环绕。在我心目中，这座校园应该具有某种自然属性，未来能让人忆起这里曾是一片山水田园。

我们设计了一座蜿蜒跌宕的线性建筑，与山峦、小河对话，并把校园分隔为一个个半开放的庭院，取意“九曲园”。建筑群面向东侧运动场呈开敞的姿态，让校园内部空间联通渗透；而在北侧和西侧主要道路面，建筑贴线塑造了街廓边界，并自然形成两个内凹的院落，分别作为小学和中学主入口。中小学被分为两个区域，日常上下学互不干扰。

2 气候与文化的思考

在建筑空间塑造上，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将气候与文化梳理为一条完整的线索，创造生动又浑然一体的校园。针对本项目的场地和特质，我想到两个词——洞穴与园林。

2.1 洞穴——对气候的回应

南方的中小学校园本就比较低碳节能，因为教室主要依靠自然采光和通风，走廊、楼梯等均为半室外空间，能耗低。但节能不代表舒适，岭南不缺阳光，缺的是阴凉的场所。老师和孩子们常用的外走廊、楼梯、架空层等空间很浅，很容易被阳光晒透，舒适度并不高。

再看岭南传统民居，厚墙小窗、窄天井的做法却能创造更多的阴凉，如同自然界的洞穴。洞穴不仅有顶，外墙面开口也相对少，与灰空间有所不同，开放度高的洞穴可以是阴凉又通风的空间。

我们尝试借用洞穴的逻辑，在教学楼外廊、首层拱廊、部分楼梯、体育馆立面等以实墙面包裹，再有限度地挖洞口。教学楼东西向外廊日晒严重，洞口较小；北向外廊日晒少，洞口大幅度敞开；南向和东西向教室窗洞有遮阳的必要，增加了遮阳窗套，并把空调室外机位整合在内。实际建成后，建筑内各处空间亮度适宜，且阴凉舒适。在有意识的控制下，建筑呈现出洞穴般的形态。

2.2 园林——作为文化的参照

在开放与遮蔽之间，人与人的相望时隐时现，空间开始有了中国园林的意味，这恰恰是我们有意追求的效果。正如童寯先生所说，“中国园林建筑布置得如此错落有致，即使没有花草树木，也成园林”。5～6层的建筑尺度其实很难让人直接感受到传统园林的情境，但我们尝试引入一些要素来创造校园的空间趣味。

1 半鸟瞰

2 中学主入口

3 一层平面图

4 二层平面图

5 拱廊内空间

6 架空中厅

7 架空中厅

8 体育馆内景

（1）云墙建筑——蜿蜒的建筑可被视为有窗有洞的“云墙”，让人能够看到一个个被“云墙”分隔开的小庭院。建筑跌宕起伏，至校园中心处最低，为庭院带来空间变化的同时，尺度也更亲切。

（2）山石洞塔——“云墙”建筑外矗立的四个“洞塔”，是我心目中太湖石山的意象。它们是一座座可以“探索”的楼梯，孩子们行走其中，不时通过洞口与外部世界对望，如同捉迷藏；自然光自顶部圆形天窗洒落，似有某种精神的力量。

（3）变拱游廊——一条单层游廊依地形逐级而上，蜿蜒穿行在主体建筑间，串联起各功能区，并与图书馆、报告厅、中厅、体育馆、游泳池、展示区等共享设施连接。自由形式的拱券阻挡了侧向阳光，形成一种庇护感。游廊在校园入口架空区放大，成为富有仪式感和精神性的“光之中厅”。

云墙建筑、山石洞塔、变拱游廊三套系统的叠加，让校园既有标准化的普通空间，也有差异化的节点空间，创造了一种园林式的深度感和复杂性。在安全和管理便利的前提下，充满童趣的空间体验成为孩子们少年时代的记忆，也成为了教育的一部分。

3 经济性策略

3.1 技艺的经济性

惠阳紧邻深圳，但这座学校的单方造价不到同期深圳中小学的2/3。在设计之初，我们制定了几个应对低成本的设计策略，如少使用异形或曲线；不使用昂贵的结构/构造做法；在满足通风采光的前提下控制窗墙比，减少窗的面积；不做不必要的装饰元素，不依赖材料品质和精美细节，以空间本身叙事等。为响应以上策略，我们选择了表现体积感、弱化建构表达、富有抽象性的白色体量，这一做法也具备细节容错、容差的能力。

3.2 空间的经济性

低成本策略的另一个关注点是控制建筑总量，需要在满足54班规模的前提下把总建筑面积控制在最小。我们无法像深圳的中小学那样设计宽大的走廊和架空层，但孩子们同样需要足够的活动场地，怎么办？

除基本的走廊和少量架空层外，我们采用了立体分散、突出便利性的策略，平衡分配孩子们的活动空间。连续跌落的屋顶创造了高楼层孩子们同层可达的活动平台；拱廊及报告厅的二层屋面，弥补了中间楼层孩子们的活动空间；建筑间的庭院，自然满足了低楼层孩子们的活动需要。

4 结语

项目实施中，因为控制造价的需要，屋顶绿化和农场未能实现，连接屋顶各层平台的楼梯也被取消，有趣的空间少了很大一部分，成为项目最大的遗憾。低成本的建筑往往会倒逼建筑师用更诚实的设计去应对，以实现高质量的空间，“九曲园”是一次校园设计的有趣探索。

10 拱廊外景

11 二层连廊

12 教学楼

项目信息

项目名称：惠阳第七中学及附属小学

业主：惠州惠兴房地产有限公司

建设地点: 广东省惠州市

建筑设计：深圳墨泰建筑设计与咨询有限公司、中外建工程设计与顾问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

项目负责人：沈驰、文奕、王淞

设计团队：沈驰、王淞、朱维、梁晨、徐卫子、冯文清、沈晓明、潘晋、谢浩东（方案）；文奕、贺杰、罗正岗、陈静儿、葛铁昶、刘为霞、吴丽萍、陈棋炜（建筑）；陈惠明、岑慧园、胡海武、黄明星、朱安安、付修政（结构）；彭天辉、赫可可、陈鹏、吴尚宽（暖通）；李和、黄杰、刘教良、郭君豪、谢翼遥（给排水）；张维林、孙健有、周永华、吕珍地（电气）

景观设计：深圳有限设计咨询有限公司

室内设计：深圳洲际建筑装饰集团有限公司

标识设计：深圳市振瑞标识有限公司

总建筑面积：29897m2

设计时间：2019

建成时间：2022

摄影：TAL

图片版权：墨泰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