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师生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意愿及影响因素研究*——基于河北省五所高校的调查

王 惠，姜 涛，吴欣凯，孙天怡

（河北农业大学渤海学院，河北沧州 061100）

一、引言

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使得混合式教学方式迅速遍及全国各类学校尤其高等学校，已成为实现课堂教学供给侧改革的重要途径之一，体现了向“以学习为中心”教学范式的转变。同时，混合式教学是信息技术与教育深度融合的产物，综合了线上学习的便利性、个体性与线下教学互动性与深度性，是成为推动教学改革的重要手段。综合国内外学者对其现有研究，2002-2006年的研究主要是基于Web远程教学模式的探索[1]、企业远程培训方案的探索与实践[2]及对国际相关研究文献的梳理[3]。2007-2011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网络环境下不同课程混合式教学模式及对教师能力等方面要求的探索[4-7]、混合式学习下学生满意度及影响因素的分析[8-9]等；2012-2016年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探索混合式教学的深度融合[10-11]，尤其对MOOC和SPOC的反思及应用[12]；2017-2021年研究则主要结合等多种平台和方式方法[13]、理念[14]等对混合式教学进行进一步探索，以及针对混合式教学质量评价体系构建的相关研究[15-16]和对常见混合式教学模式的对比研究[17]以及对学习者行为差异的研究[18]。

现有研究多集中在不同的课程如何进行混合式教学，现行混合式教学有哪些不足、如何弥补等；部分研究集中在如何评价混合式教学效果上，而对其师生参与意愿形成机理的研究及对教师和学生群体差异的研究尚属空白。因此，本研究以TPB和TAM模型为基础，以河北省五所高校师生为研究对象，一方面确定影响师生群体混合式教学参与意愿的关键因素，厘清其内部影响机制；另一方面，对比教师与学生两大主体混合式教学参与意愿内部影响因素的解释力异同，针对两大群体提出针对性激励措施，实现因人施策，进一步推动混合式教学模式的实践与推广。

二、理论基础与模型研究假设

（一）理论基础

1.计划行为理论（TPB）

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是社会心理学范畴用来解释行为决策的重要理论，对个体的行为决策具有较好的预测力。TPB理论指出，行为意愿受到行为态度（Behavioral Attitude，BA）、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s，SN）和知觉行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PBC）三个因素的影响，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是个人决策行为，一方面受预期行为的决策态度影响，另一方面还需要个体对客观因素进行评价后才做出决策，符合计划行为理论的应用假设。

2.技术接受理论（TAM）

技术接受模型（Technology Acceptance Model，TAM）是Davis运用理性行为理论研究用户对信息系统接受时所提出的一个模型，该模型认为行为意向会直接决定行为的产生，而行为意愿则是态度影响之后的主观结果。与此同时，Davis在吸收期望理论与自我效能理论部分思想的基础上，提出感知有用性（Perceived Usefulness，PU）和感知易用性（Perceived Ease of Use，PEU）两个概念，认为两者是决定行为态度和行为意愿的关键因素。当师生认为参与混合式教学足够有利于自身发展时，就会增加该群体对参与混改这一行为的有用性感知，进而提升行为态度，提高行为意愿。

（二）研究假设

对此，综合以上理论基础，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行为态度对师生混合式教学参与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2：主观规范对师生混合式教学参与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3：知觉行为控制对师生混合式教学参与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4：感知有用性对师生的行为态度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5：感知易用性对师生的行为态度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6：感知有用性对师生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TAM模型与TPB理论均是在理性行为理论基础上延伸而来，两种理论的同源性与衔接性为理论整合提供了可行性与适用性。相关学者研究表明，TAM-TPB混合模型比单一使用其中一种理论进行个体行为意愿解释的应用效果要好。基于此，本文构建如下高校师生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决策模型（如下图）：

基于TAM-TPB的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概念模型

三、数据搜集与样本特征

（一）问卷设计

本次调查研究使用的问卷综合考量计划行为理论和技术接受模型，主要包括感知有用性、感知易用性、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接受意愿与行为意愿等潜变量（如表1），深入探讨混合式教学改革理论研究的影响因素，综合参考国内外学者相关方面的指标设定和样本选择，并结合河北省五所高校实际教学情况和混合式教学模式发展程度，设置问卷指标的潜变量，其测量题项均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进行测量——“完全不同意”“不同意”“不确定”“同意”“完全同意”，分值依次为1-5分。问卷设计结合教师和学生两大主体的角色差异，分设两套问卷，问卷分为三大主体，第一部分是人口统计特征；第二部分对教师和学生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的基本情况；第三部分为TAM-TPB模型的测量量表。

表1 师生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测量题项与信效度分析

（二）数据采集与样本特征

样本主要选取正在推进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河北省五所高校。调查时间为2021年8月到9月，教师群体共收集问卷219份，学生群体共收集问卷483份。

本次调查对象为河北农业大学、河北经贸大学、河北师范大学、保定理工学院、唐山师范学院五所省属高校师生，并集中于人文社科类和理工类，有效保证了问卷的可信度和实施的可行度。其中调查高校教师219名，男女教师分别占比46.58%与53.42%，性别比例较为均衡；年龄40岁及以下的教师占比近74%，教师群体以中青年教师为主，由于中青年教师对于混合式教学改革学习能力和接受效率高，所以样本符合现实。职称为助教的占比35.62%，讲师占比38.81%，副教授占比15.98%，教授占比9.59%；调查学生群体483人，男学生有147人，占比30.43%，女学生有336人，占比69.57%；一年级至四年级学生占比分别为20.08%、17.81%、28.78%、33.33%，年级分布较为均衡；60%以上的学生未参与过混合式教学。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信度与效度检验

采用SPSS20.0与AMOS24.0分别对教师组与学生组的信度和效度进行了验证，如表3所示。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结果显示，首先，教师组与学生组的内部一致性信度指标Cronbach’ a值分别为0.983与0.967，均显著高于标准0.7，师生组潜变量组的组合信度CR值分别取值于0.775-0.922以及0.772-0.867之间，如表3所示，均高于0.6的最低标准，具有较高的一致性与稳定性。其次，教师组与学生组的KMO值分别为0.973、0.975，P值均小于0.01，各潜变量组的标准化因子载荷均大于0.5，所对应P值均小于0.01，两组AVE值取值分别位于在0.535-0.778以及0.504-0.686之间，均大于0.5，具有较好的区别效度与可靠性（如表1）

（二）模拟拟合效果评价

本文根据绝对适配度指数、增值适配度指数和简约适配度指数三个方面对模型拟合效果进行评价。由表2所示，所有适配度指标与评价标准相比，均落在标准范围内，可见理论模型拟合效果较好，模型路径估计结果可靠，能够支撑后续分析。

表2 模型拟合结果

（三）师生混合式教学参与意愿模型结果分析

针对学生群体，感知有用性与感知易用性对混合式教改行为态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路径系数为0.521、0.816，P＜0.01，即H4与H5得到验证（如表3）。即学生认为参与混改过程越易于参与，其参与混改的态度就越积极，且影响要明显强于感知有用性；行为态度（0.371）、知觉行为控制（0.588）、主观规范（0.637）、感知有用性（0.165）对学生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意愿有显著的正向作用，P＜0.01，即H1、H2与H3均得到验证。其中，主观规范对学生行为意愿的影响最强，其次是知觉行为控制与行为态度；感知有用性一方面对学生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有直接影响，另一方面，还以行为态度为中介变量，对参与意愿有间接影响。

表3 模型的检验结果

针对教师群体，感知有用性与感知易用性均显著正向影响其行为态度，路径系数为0.662、0.66，P＜0.01，即H4与H5得到验证。可知，高校教师越觉得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是易于进行且能够获得红利的行为，其进行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态度则越积极。行为态度（0.261）、知觉行为控制（0.717）、主观规范（0.471）、感知有用性（0.265）对教师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意愿有显著的正向作用，P＜0.01，即H1、H2与H3均得到验证。可见，高校教师能否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是综合考虑态度评价、自身控制能力、周围压力、利益判断等因素的结果。首先，教师最看重知觉行为控制的影响，其次，高校教师亦看重主观规范，即来自社会、同事、教育部门等群体的压力。再者，行为态度与感知有用性对高校教师混合式教改参与意愿的影响程度较低，较前两者，教师群体对参与改革的自身态度评价是激发教师群体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的重要因素，但并非最为关键因素。

综上分析，基于TAM-TPB理论框架的师生群体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的假设均得以验证，知觉行为控制、行为态度以及主观规范均能够显著提升师生的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与此同时，行为态度作为中介变量，通过“感知有用性、感知易用性——行为态度——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意愿”路径对师生产生间接影响，说明TPB理论与TAM理论对师生参与混改的行为有很好的解释力，能够为后续剖析教师与学生群体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决策异同与关键影响因素异同提供理论支持。

（四）教师与学生群体差异分析

1.感知变量差异分析

感知易用性对行为态度影响的群体差异明显，对学生组的影响程度最强（0.816），明显高于教师组（0.66）。解释因素方面，学生群体的感知易用性主要是受教学环节参与难易程度与平台操作简便性的影响（0.77；0.745），教师群体则更为看重过程考核便捷化与教学设计能力挺提升因素（0.897；0.882）。师生群体感知有用性对行为态度影响的群体差异不大（0.662；0.521），教师群体的感知有用性对参与意愿的影响略高于学生群体（0.265；0.165），教师群体更为在意混合式教学改革对获取信息技术与优质教学资源的帮助（0.861；0.851），学生群体更为看重混合式教学改革对提升学习效率和自主学习能力的作用（0.777；0.741）。

2.主观规范差异分析

学生组主观规范对参与意愿影响要高于教师组（0.637；0.471）。解释因素方面，学生的社会压力来源依次为教师期望、传统课堂弊端、同学影响以及疫情背景（0.808；0.772；0.728；0.727），教师组的社会压力来源依次为同级教师影响、国家以及学校政策要求、社会数字化与信息化趋势以及学生期望（0.882；0.881；0.862；0.834）。

3.知觉行为控制差异分析

教师组知觉行为控制对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的影响要明显高于学生组（0.717；0.588），教师群体以其丰富的教学经验与综合能力，更能够根据自身条件决定是否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学生群体这方面的自我评判能力要弱于教师组。教师组自身信心指数越强、积累教学资源的愿望越迫切（0.767；0.750），其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意愿越强烈。相比之下，学生群体的精力越充沛、抗挫折能力越强（0.93；0871），其越愿意接受混合式教学改革。

4.行为态度差异分析

行为态度能够有效提升师生群体参与意愿，态度越积极，其参与意愿则更强烈，其中，学生组的影响要略高于教师组（0.371；0.261）。具体影响因素中，学生组越是认为混合式教学改革过程越具有吸引力、参与形式越丰富（0.759；0.706），其行为态度越积极。教师组越是觉得混合式教学改革提升教学效率与教学质量评价水平的作用越强（0.868；0.834），其行为态度越积极。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本文基于TPB理论和TAM理论实证分析了河北省高校师生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的形成机理，并重点剖析了教师群体与学生群体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行为意愿的异同与关键影响因素，结果显示，教师组与学生组重点关注因素的群体特征差异显著，主要结论如下：

1.感知有用性与感知易用性显著正向影响行为态度，进而对师生混合式教学改革参与意愿产生间接影响，行为态度在其中发挥中介作用，感知有用性还对参与意愿产生直接影响。其中，感知易用性是激发学生群体行为态度的关键因素，而教师群体则同等看重易用性与有用性。

2.河北省高校师生混合式教学改革的参与意愿主要受行为态度、主观规范与知觉行为控制以及感知有用性四个因素的影响，且对教师与学生的影响程度存在群体差异。主观规范是影响学生组行为意愿的关键因素，其次是知觉行为控制、行为态度、感知有用性。知觉行为控制是影响教师组行为意愿的关键因素，其次是主观规范与行为态度。

3.当前造成教师对混合式教学改革持观望态度的三个主要顾虑因素依次为：改革影响学生对课程的教学质量评价、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教学环节设计能力以及改革平台的选用及操作。造成学生对混合式教学改革持观望态度的三个主要顾虑因素依次为：不熟悉改革模式而影响课程学习成绩、学生自控能力以及学习平台操作等因素。

（二）建议

1.关注教师与学生群体实际诉求的差异性，多举措提升师生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感知效能与行为态度。相关技术人员应对技术平台进行优化、改良，不断完善技术平台的内容，同时确保技术平台的易操作；学校相关部门及工作人员（教务相关部门）应积极与各方沟通，将师生所需纳入合同要求，尽量使平台提供相对灵活且系统的定制化服务。

2.学校有效对接国家教改政策导向，健全师生参与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激励制度。教育部门及学校可加强宣传力度，让高校师生充分了解改革所带来的利益，增加师生群体对混合式教学改革的有用性感知；对教师进行短期培训等方式引导教师参与改革、指导其如何改革及成功后对比传统授课方式带来的优势；加强对学生的引导，激发学生对线上学习的兴趣，缩短教师与学生之间的距离。

3.学校完善混合式教学改革培训体系，增强师生的知觉行为控制。对整体混合式教学改革来说，将部分教师、部分学科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先发展起来，再大范围扩展开来。同时，教学模式的探讨应走出高校，对其他高校的参观学习，参加学术会议、开展系列学术沙龙等活动学习经验并加以整合运用。从提高学生学习成绩、培养认知能力两个方面出发，将教学要点与学生的需求相结合，做到课程内容、学习者特征和人的认知特征三者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