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属性偏序的针灸治疗原发性痛经取穴规律的知识发现*

廖胜兰 张 宏 洪文学 刘超男 徐笋晶 李卫红※

（1.广西中医药大学护理学院，广西 南宁 530200；2.广州中医药大学针灸康复临床医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3.燕山大学电气工程学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4.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内分泌科，广东 广州 510006；5.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原发性痛经（Primary dysmenorrhea，PD）是指生殖器官无器质性病变，经期或行经前后出现下腹部坠胀、疼痛，伴腰酸或其他症状（如腰腿痛、头痛、头晕、恶心、呕吐、腹泻等不适）。PD 占痛经的比例高达90%[1]。现代医学对PD 的常规治疗失败率为10%～30%[2]。中医针灸简、便、验的传统优点在治疗痛经方面体现明显，且现代医家针灸治疗PD 的数据丰富。如果能系统地、多层次地从海量的中医针灸文献中发现其中隐含的信息规律将有利于临床决策。近年来，燕山大学洪文学教授及其团队提出了一种基于偏序关系的偏序结构图生成理论，并用于知识发现。该方法已被有效运用于多种研究，如中药方剂配伍规律研究[3]；中医辨证可视化方法研究[4，5]；名医经验研究[6-8]等。本研究即由此建立针灸治疗PD 的数据库，构造相应形式背景及相关子形式背景并优化生成系列属性偏序结构图，并运用基于属性偏序的知识发现方法，发现隐藏在大量而驳杂数据中的规律，为临床提供进一步的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分别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万方数据库及重庆维普全文数据库建库起至2017 年12月的有关针灸治疗PD 的文献，中文检索主题词：痛经、经行腹痛、原发性痛经、经期疼痛、经后腹痛、经前腹痛；英文检索词：（“Primary dysmenorrhea”OR“ Dysmenorrhea”OR“ Menstruation Painful”OR“ Painful Menstruation”OR“ Pain Menstrual”OR“Needling”OR“Acupuncture Therapy”OR“Moxibustion”OR“Acupuncture”），并辅以文献追溯和手工检索，以免遗漏。

1.2 入选标准 纳入标准：明确诊断为PD；临床报道或临床研究文献；实施的治疗为不结合其他方法的针灸疗法；有详明的穴位和治疗方法，疗效明确且数据可靠。排除标准：综述、科普或者理论研究类文章；研究对象为机理探讨、动物实验类、细胞和组织学的文献；PD 并发其他疾病论治者；治疗处方为腕踝针进针点、非经非穴等；重复发表者，保留发表年限最近的一篇，其余排除。

1.3 数据处理

1.3.1 数据输入和预处理（建立现代针灸治疗PD 临床文献数据库）按照纳入标准收集1455 个案例，采用Excel 2007 软件建立现代针灸治疗PD 数据总库。根据分析的具体需要绩效在总库基础上，建立多个子库并构建相应形式背景。在录入过程中，根据国家标准《腧穴名称与定位》（GB/T 12346-2006）、《中医症状鉴别诊断学》、《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中医临床诊疗术语证候部分》对数据进行规范化处理。

1.3.2 生成所需的属性偏序结构图并进行知识发现 在前述Excel 表的基础上，通过洪文学教授团队的属性偏序结构图自动绘图工具软件成图，据图进行知识发现挖掘针灸治疗PD 的证治规律。

2 结果

根据收集到的1455 条病案建立的针灸治疗PD 的数据知识库，构造并优化出相应形式背景，生成相应属性偏序结构图并进行知识发现。

2.1 现代针灸治疗PD 常用穴位的知识发现 三阴交、关元、次髎、地机、气海、中极为常用穴位。

2.2 现代针灸治疗PD 常用穴位对的知识发现 三阴交-关元、三阴交-地机、三阴交-次髎、三阴交-气海、三阴交-中极、关元-气海、关元-中极、关元-地机、关元-足三里、次髎-地机、次髎-关元、次髎-中极、次髎-太冲、地机-中极、地机-太冲、气海-中极、气海-足三里、气海-太冲为现代医家针灸治疗PD 的常用穴位对。

2.3 现代针灸治疗PD 常用经脉及其常用穴位的知识发现 任脉、脾经、膀胱经、胃经、肝经为常用经脉。其中，关元、气海、中极、神阙为任脉常用穴位。三阴交、地机、血海、阴陵泉为脾经常用穴位。次髎、肾俞、肝俞、脾俞为膀胱经常用穴位。足三里、归来为胃经常用穴位。太冲、曲泉为肝经常用穴位。

3 讨论

原发性痛经的病名并未直接见于传统中医文献中，但其中的“经水行，心腹刺痛”“至月水来时，脐腰疼痛”“月水来即少腹刺痛”“月水不调，或多或少，腹中冷痛”“经行腹痛”“月水不调，或多或少，脐下块结，痛如锥刺”等描述，皆与之有关。先天禀赋不足、饮食起居不节、外感六淫、情志所伤等是中医学所认为的该病病因。气血肝肾不足者易为不荣而痛，不通而痛者多责之以气郁及寒、热、湿等邪客人体之冲任、胞宫。而据以上属性偏序结构图的研究可知，现代医家运用针灸治疗PD 时六大常用穴位出自脾经、任脉和膀胱经，这与脾主运化，为后天之本，乃月经经血的重要来源，如先天禀赋不足者，可从脾入手调补后天之本，徐徐图之以期充养先天之不足者，可作缓则治其本观。且脾统血，阴经的郄穴又善治血分之病，譬如脾经的郄穴地机。痛经的发生与肝、脾、肾三者关系密切，而任脉“总任诸阴”，为“阴脉之海”，常用任脉治疗，即是通过联系所有阴经的任脉来一以贯之总领肝脾肾之三阴也。加之任主胞胎，起于胞中，其经脉循行路线也与本病病位直接相关，故关元、气海、中极亦常用也。何以膀胱经亦为常用经脉？《灵枢·经脉》中言膀胱足太阳之脉“是动则病……脊痛，腰似折”，现代人生活中过度使用空调制冷，使风冷之邪客于人体机会大增，恰如《诸病源候论·月水来腹痛候》中所言，“妇人月水来腹痛者……受风冷之气，客于胞络，损冲任之脉……故月水将下之际，血气动于风冷，风冷与血气相击，故令痛也”。而足太阳膀胱经作为人体最外一道藩篱，通过激发它驱邪外出不失为对证之治疗。至于次髎穴，《备急千金要方》即有“腰痛不可俯仰，刺次髎，入三寸，留七呼，灸三壮，在第二空挟脊陷中”。故临床上痛连腰骶者多用次髎。PD 病在冲任、胞宫，且和统血之脾、藏血之肝、藏精之肾关系密切，故膀胱经上三脏对应的背俞穴：脾俞、肝俞、肾俞即为膀胱经常用穴位，三穴作为督脉之气通于足太阳经并输注于脾、肝、肾脏的部位，可直接调整对应脏腑的气血阴阳平衡进而起到调经止痛的效果。根据以上属性偏序结构图及相关知识发现即从治疗上印证了病机。若论其常用穴位对的配伍，关元-足三里、三阴交-次髎、次髎-地机、次髎-关元、次髎-中极、次髎-太冲，既有腧穴的远治和近治的配合，也体现阴经和阳经穴位联用；三阴交-地机、关元-气海、关元-中极、气海-中极，独取一经两穴者似意在集中攻破主要病机；气海-足三里、气海-太冲的配伍重在治气；三阴交-气海、地机-太冲的配伍，体现了现代医家在治疗过程中重视血气同理的取穴特点，亦暗含了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的中医基础理论，正如《丹台玉案·妇人科》中所言：“气顺则经自调，经调则血常足”。除了脾经、任脉、膀胱经三条经脉之外，胃经和肝经也属于常用经脉。《灵枢·经脉》载：“胃足阳明之脉……还出挟口环唇，下交承浆……其支者，别跗上，入大指间”，《灵枢·五音五味》言：“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其浮而外者……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又有《奇经八脉考》载：任脉“……会手太阳、少阳、足阳明于中脘……上颐、循承浆与手足阳明、督脉会……至承泣而终”，综上可知，胃经于任脉经由中脘、承浆、承泣而互相沟通的。又《灵枢·逆顺肥瘦》载：“冲脉者……伏行出跗属，下循跗，入大指间”，亦可知冲脉在足部与胃经相交通。据《奇经八脉考》载：督脉“起于肾下胞中……大椎，与手足三阳会合……经素髎、水沟，会手足阳明……入龈交，与任脉、足阳明交会而终”，可知足阳明胃经与督脉借大椎、水沟、龈交相交通。冲脉、任脉、督脉三脉皆起于胞宫，胃经则借助冲脉、任脉、督脉间接沟通胞宫。又因足阳明胃经为多气多血之经，尤适用于气血虚弱型痛经，譬如作为胃经的合穴足三里在此型治疗中尤为常用。而《灵枢·经脉》有载：肝足厥阴之脉“……抵小腹……连目系……与督脉会于巅”，《素问·骨空论》载：“任脉者……上颐循面入目”。故可知肝经在小腹、目交通任脉，又肝经与督脉于巅相会，而任脉、督脉皆起于胞中，于是肝经通过任督二脉联系胞宫。女子又以肝为先天，肝主疏泄，喜条达，又主藏血。情志不调易引发肝郁，肝郁则气机不畅，气滞则易血瘀，于是不通则痛作矣。因此肝经穴位尤其多见于肝郁气滞型痛经的治疗中，譬如肝经的输穴、原穴“太冲”即是如此。

中医的数量庞大的临床数据与大数据颇有相似之处，如二者皆有多样性、模糊性、全面性、不确定性等特征[9]。传统的数据挖掘方法彼此之间相对独立未能统而贯之，而基于属性偏序结构图研究方法的优势便在于将多种统计分析方法集成到一个框架下，还能同时可视化表达出传统数据挖掘方法的频次、聚类和关联分析[10]。运用该知识发现方法，可以生成能系统、多层次、多因素反映针灸治疗PD 的属性偏序结构图，能有效挖掘出基于大数据的、能多因素反映实际临床的针灸治疗PD 的特点和规律。篇幅所限，本文所述仅为抛砖引玉，期望能为大数据时代的中医针灸研究同好提供一定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