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视域下遵义会议的重大决策与历史地位

2023-01-11 14:49薛庆超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王稼祥张闻天博古

薛庆超

(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北京 100017)

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一九三五年一月,中央政治局在长征途中举行遵义会议,事实上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党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开始确立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正确路线在党中央的领导地位,开始形成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开启了党独立自主解决中国革命实际问题新阶段,在最危急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并且在这以后使党能够战胜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胜利完成长征,打开中国革命新局面。这在党的历史上是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1]20世纪30年代中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红军进行的长征,是赢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环节。中共中央在长征路上举行的遵义会议实现了中国革命的历史转折,奠定了中国共产党走向胜利的重要基石。

一、中共中央在长征前期召开的通道会议、黎平会议和猴场会议为遵义会议的召开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起到了遵义会议预备会议的作用

1934年10月,由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指挥,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利。中共中央率领红一方面军开始长征。长征前期,中共中央相继召开通道会议、黎平会议和猴场会议,为遵义会议奠定充分的思想基础和政治基础。

毛泽东在通道会议上挺身而出,提出长征进军方向的正确主张。从红一方面军撤离中央革命根据地到连续突破敌军数道封锁线,渡过湘江到达湘黔边界,红军损失惨重,由出发时的8万余人锐减到3万余人。这时,掌控中共中央领导权的“左”倾教条主义代表人物博古(秦邦宪)听从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的意见,不顾蒋介石已调集重兵到湘西堵截红军的客观形势,坚持原定的到湘西与红二军团和红六军团会合的计划。如果按照博古、李德的计划,中央红军有全部覆灭的危险。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长期受到党内“左”倾教条主义负责人排斥的毛泽东在中央讨论进军方向问题的紧急会议——通道会议上,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他分析了客观形势,批驳了博古、李德的错误意见,力主放弃前往湘西同红二军团和红六军团会合的计划,改向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贵州进军。毛泽东历来重视调查研究,他的意见是以充分的情报为支撑的。据军委二局一位老同志回忆,长征初期,毛泽东经常到担负技术侦察重任的军委二局阅读侦察资料,了解国民党军动向。所以,毛泽东真正做到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从军委二局技术侦察获取的情报中了解到,蒋介石已调集重兵设下了“口袋阵”,准备全歼向湘西进军的红一方面军。毛泽东关于红军向贵州方向进军的主张,得到张闻天、王稼祥和周恩来等多数中央领导同志的赞成。李德回忆录《中国纪事》中写道,在通道会议上,毛泽东提出:“应该放弃在长江以南同二军团一起建立苏区的意图”“继续向西进军,进入贵州内地。”“这次他不仅得到洛甫和王稼祥的支持,而且还得到……周恩来的支持。”[2]但是,由于博右、李德固执己见,执意坚持北出湘西同红二军团和红六军团会合,通道会议虽然通过长征路线转向贵州的决策,但在战略上并未放弃原定计划。

毛泽东从黎平会议参与中央决策,逐渐掌握重大决策“话语权”。红一方面军进入贵州东部占领黎平后,中共中央在黎平召开政治局会议——黎平会议。周恩来主持会议,中心议题是红一方面军进军方向问题。毛泽东鉴于国民党军已在湘西布下重兵,并且正在向贵州东北部集结,再次力主放弃红一方面军去湘西与红二军团和红六军团会合的原定计划,建议继续西进,在四川、贵州边界地区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黎平会议经过热烈讨论和激烈争论,多数同志支持毛泽东的正确主张。黎平会议通过的《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指出:鉴于目前所形成之情况,政治局认为过去在湘西创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的决定,在目前已经是不可能的,并且是不适宜的。政治局认为新的根据地应该是川黔边地区。最初应以遵义为中心之地区,在不利的条件下应该转移至遵义西北地区。黎平会议还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以便审查黎平会议的决定和总结第五次反“围剿”及战略转移以来在作战指挥上的经验教训。黎平会议是中共中央在长征初期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这次会议接受了毛泽东的主张,决定转兵,避免了中共中央和红一方面军可能遭受覆灭的危险,同时也为遵义会议的召开作了重要准备。周恩来回忆黎平会议前后的情况时说:“一路开会争论。从老山界到黎平,在黎平争论尤其激烈。这时李德主张折入黔东。这也是非常错误的,是要陷入蒋介石的罗网。毛主席主张到川黔边建立川黔根据地。我决定采取毛主席的意见,循二方面军原路西进渡乌江北上。”[3]黎平会议后,红一方面军经贵州腹地向贵州北部前进,连克锦平等7座县城。同时,中共中央根据领导层存在争论的情况,决定到遵义地区后,开会总结第五次反“围剿”以来军事指挥上的经验教训。从黎平会议起,毛泽东在中央已经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开始参与制定红一方面军行动方向等重大决策,指挥红一方面军向贵州腹地挺进。

猴场会议肯定了毛泽东的主张,作出了《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1934年12月底红一方面军占领乌江南岸猴场(地名)。此时,在红一方面军进军方向问题上再次发生争论。博古、李德提出红一方面军不过乌江,回头东进和红二军团与红六军团会合。1935年1月1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的猴场会议上,多数同志仍然支持毛泽东的正确主张。于是,猴场会议重申由毛泽东提出并经中央政治局黎平会议同意的在川黔边地区建立新根据地的主张,作出《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其中专门规定:“关于作战方针,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这就取消了李德以“军事顾问”身份独揽军事指挥大权,以个人专断取代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集体领导的错误的不正常做法,把军事指挥权重新收归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与中央政治局。猴场会议是中共中央在长征途中黎平会议后、遵义会议前,召开的又一次重要会议。猴场会议《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标志着中共中央和红一方面军的战略转变,为中共中央和红一方面军北渡乌江提供了组织上、思想上的保证;取消了凌驾于中共中央之上的由博古、李德主导的“三人团”的领导,从组织上解决了党指挥枪的问题,使军事指挥正常化;初步接受了毛泽东军事思想和战略战术原则,重视毛泽东提出的正确主张;恢复了红军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帮助群众建立革命政权的传统;确立了中共中央集体领导重大原则,结束了重大问题由独断专行的博古、李德说了算的不正常状态。

中共中央长征前期的通道会议、黎平会议和猴场会议,从思想上、组织上、政治上为遵义会议作了充分准备,起到了遵义会议预备会议的作用。

二、毛泽东力挽狂澜,实现中国革命的历史转折,遵义会议作出了一系列重大决策

1935年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遵义召开扩大会议——遵义会议,总结第五次反“围剿”失利、丧失中央革命根据地等教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陈云在《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手稿里写道:“参加这个会议的同志除政治局正式及候补委员以外,一、三军团的军团长与政治委员林聂、彭杨及五军团的政治委员李卓然、李总政主任及刘参谋长都参加了。”[4]

遵义会议第一阶段是三大报告——博古作政治报告、周恩来作军事报告、张闻天(洛甫)作《毛洛王提纲》的报告。遵义会议开始,首先由“左”倾教条主义代表人物、中央主要负责人博古作关于第五次反“围剿”的总结报告即政治报告。他将失利原因推到客观因素方面,主要强调客观因素的困难,把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归之于帝国主义、国民党军队力量的强大,中共白区地下组织和各革命根据地军民的斗争配合不够等,而不承认主要是由于他和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压制正确意见,在军事指挥上犯了严重错误造成的。其次,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委员周恩来作副报告即军事报告。他实事求是地指出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军事领导的战略战术的错误,同时也批评了博古和李德。再次,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人民委员会主席张闻天按照会前与毛泽东、王稼祥在长征路上商量形成的共同意见撰写的《毛洛王提纲》(毛是毛泽东,洛是洛甫即张闻天的化名,王是王稼祥)作了反对“左”倾教条主义军事错误的报告,着重从理论上系统地批评博古、李德在军事指挥上的错误。

遵义会议第二阶段是毛泽东、王稼祥等批判“左”倾教条主义军事路线的重要发言。遵义会议上博古、周恩来、张闻天分别作报告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作长篇发言。他高屋建瓴,成竹在胸,有备而来,义正词严,对博古、李德在军事指挥上的错误进行了切中要害的分析和批评。毛泽东将斗争锋芒集中在长征中最迫切的军事问题上,针对博古强调客观原因、竭力推卸责任的辩解,列举大量事实,针锋相对地进行了有力的批驳,尖锐地批判了博古、李德推行的错误的“左”倾军事路线,认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军事指挥和战略战术的错误。毛泽东指出,博古和李德以单纯防御路线代替决战防御,以阵地战、堡垒战代替运动战,以所谓“短促突击”的战术原则支持单纯防御的战略路线,使红军在敌人采用持久战和堡垒主义战略战术的进攻中遭受重大损失;强调这一路线同红军第一至四次反“围剿”取得胜利的战略战术的基本原则是完全相反的。毛泽东立场坚定、旗帜鲜明、突出重点、有理有据的发言,得到绝大多数同志的赞同和拥护,“左”倾教条主义代表人物博古和李德成为众矢之的。毛泽东的发言,系统阐述了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战术问题,提出了在长征形势下挽救危局的意见和应对国民党军队围追堵截的军事方针(后来,毛泽东在延安说过,自己在遵义会议上长篇发言的主要内容就是长征结束后撰写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的主要内容)。紧接着,中共中央政治局成员、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在发言中严厉批评博古、李德的错误。他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支持毛泽东的正确意见,第一个明确提出请毛泽东出来指挥红军,领导中国革命。

遵义会议第三阶段,绝大多数同志发言赞成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的意见。周恩来、朱德、刘少奇等绝大多数同志在遵义会议上相继发言,不同意博古的总结报告,同意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提出的提纲和意见。只有共青团中央书记凯丰(何克全)在发言中为博古、李德的错误辩解,遭到毛泽东的迎头痛击。后来毛泽东多次讲过凯丰在遵义会议上用反批评的方式来维护博古、李德的内情。毛泽东说:“遵义会议时,凯丰说我打仗的方法不高明,是照着两本书去打的,一本是《三国演义》,另一本是《孙子兵法》。其实打仗的事,怎么照书本去打?那时,这两本书,我只看过一本——《三国演义》。另一本《孙子兵法》当时我并没有看过。那个同志硬说我看过。我问他《孙子兵法》共有几篇?第一篇的题目叫什么?他答不上来。其实他也没有看过。从那以后,倒是逼使我翻了翻《孙子兵法》。”[5]出席遵义会议的陈云在传达遵义会议精神时指出:“扩大会中恩来同志及其他同志完全同意洛甫及毛王的提纲和意见,博古同志没有完全彻底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凯丰同志不同意毛张王的意见,A同志完全坚决的不同意对于他的批评。”[6]从陈云的《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可以知道,遵义会议与会同志以“一边倒”的绝对压倒优势赞成毛泽东、张闻天和王稼祥的意见。坚持“左”倾教条主义错误的只有博古、李德和凯丰3个人(应该指出的是,遵义会议后继续长征过程中,在战胜张国焘分裂主义的斗争中,博古、李德和凯丰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共中央正确路线的立场上)。

遵义会议第四阶段,作出关系中国革命前途命运的一系列重大决策。遵义会议最后一天讨论了中共中央领导机构改组等重大问题。陈云在传达遵义会议精神时指出:“扩大会最后作了下列的决定:(一)毛泽东同志选为常委。(二)指定洛甫同志起草决议,委托常委审查后,发到支部中去讨论。(三)常委中再进行适当的分工。(四)取消三人团,仍由最高军事首长朱周为军事指挥者,而恩来同志是党内委托的对于指挥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者。”“扩大会完毕后中常委即分工,以泽东同志为恩来同志的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并决定决议到支部讨论时,指出华夫同志的名字(华夫即A名,常用此名在军委刊物《革命与战争》上发表许多文章,特别是短促突击的文章)。在团以上的干部会中才能宣布博古同志的名字。”“决议发出以后常委各同志——毛张陈——均到各军团干部会中传布决议。在一切会议中对于政治局扩大会决议是积极的拥护的。”“在由遵义出发到威信的行军中,常委分工上,决定以洛甫同志代替博古同志负总的责任。”[4]

陈云撰写的《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解密遵义会议翔实内情。长期以来,遵义会议翔实情况鲜为人知。遵义会议亲历者陈云1935年亲手撰写的《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长期保存在莫斯科“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档案”里。1957年1月,苏联共产党中央决定将部分中国共产党档案移交中共中央。由中共中央办公厅接收、中央档案馆保存的这批历史档案中,包括陈云撰写的《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由于没有署名,难以判断作者的名字。1982年4月中共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将陈云这份手稿复制件分送参加过遵义会议的邓小平、陈云、杨尚昆、聂荣臻等同志进行辨别和鉴定。陈云经过反复思考证实,大约在1935年2月中旬到3月上旬,军委纵队从云南威信到贵州仁怀鸭溪镇的行军途中,为了向部队传达遵义会议精神,写下了这份手稿。这份历史文献详细记述了遵义会议参加人员、主要议题、基本情况与重大决策。此后,中国共产党历史关于遵义会议的内容主要来自这份陈云手稿。

遵义会议解决了长征中亟待解决的军事问题和组织问题,实现了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历史转折,体现了毛泽东的政治智慧,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集体智慧,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巨大力量。

三、遵义会议成果蕴含着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张闻天、王稼祥为遵义会议成功作出重大贡献

遵义会议在决定长征方向的危急时刻、在决定中国革命前途命运的紧要关头、在历史发展的重要环节,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政治勇气,在生死存亡之际实现中国革命起死回生。以此为起点,中共中央率领红军披荆斩棘、砥砺前行、完成长征,开创中国革命新局面。这些都离不开张闻天、王稼祥的卓越历史贡献。

当时的中共中央第二号人物张闻天在遵义会议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张闻天是遵义会议确定的取代博古在中共中央“负总责”的人选。他早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入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红色教授学院学习。1931年初回国,在中共中央机关工作。1931年起,任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人民委员会主席。毋庸讳言,张闻天曾经是“左”倾教条主义代表人物之一。在中国革命实践中,他逐渐认识到“左”倾教条主义对中国革命的危害,在中央革命根据地多次批评“左”倾教条主义代表人物博古的错误。长征途中,张闻天同毛泽东、王稼祥一起同“左”倾教条主义的错误领导进行了坚决斗争,并首先把变换中共中央领导的问题提了出来。在遵义会议上,张闻天第一个系统批评“左”倾教条主义的严重危害。所以,遵义会议形成的比较一致的意见是由张闻天代替博古在中共中央“负总责”。张闻天具有较高理论水平,在莫斯科红色教授学院深造期间兼任共产国际的工作,是共产国际信得过的中共中央领导人。他出席遵义会议时,是中共中央第二号领导人,具有举足轻重、一言九鼎的“话语权”,在遵义会议上“顺位”上升“负总责”,有利于共产国际认可和支持遵义会议改组中央领导机关的既成事实,有利于毛泽东发挥核心作用。由于在遵义会议上张闻天再三推辞,更换中共中央主要负责人问题被暂时搁置起来。长征到达四川、贵州、云南交界地区时,中共中央举行“鸡鸣三省会议”,这个问题才得到彻底解决。“鸡鸣三省会议”通过由张闻天根据《毛洛王提纲》、集中遵义会议集体智慧起草的遵义会议决议。关于张闻天在遵义会议上被推选在中共中央“负总责”和遵义会议后张闻天在中共中央“负总责”的情况,张闻天在《延安整风笔记》(1943年12月16日)中作了实事求是的说明。张闻天写道,在遵义会议上,我不但未受打击,而且我批评了李德、博古,我不但未受处罚,而且还被抬出来代替了博古的工作,当时政治局许多同志推举我当书记。张闻天还写道,1938年9月六届六中全会之前,在(从共产国际到延安的)王稼祥传达了共产国际的指示(中共中央领导机关以毛泽东为首)后,张闻天向毛泽东提出,党中央总书记的职务应该由毛泽东来担任了。毛泽东认为目前还不是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要张闻天继续担任下去。张闻天在中国革命中的重要贡献,是与毛泽东合作一致,在遵义会议上实现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伟大历史转折。“毛洛(洛甫即张闻天)合作,实现转折”,已成党史定论。延安整风期间,张闻天指出:遵义会议在我党历史上有决定转变的意义。没有遵义会议,红军在李德、博古领导下会被打散,党中央的领导及大批干部会遭受严重的损失。遵义会议在紧急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这是一。第二,遵义会议改变了领导,实际上开始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领导中心的中央的建立。第三,遵义会议克服了“左”倾机会主义,首先在革命战争的领导上。第四,教条宗派开始了政治上组织上的分裂。这个会议的功绩,当然属于毛泽东同志,我个人不过是一个配角而已。[7]

王稼祥挺身而出,慷慨陈词,在遵义会议上“投了关键的一票”。出席遵义会议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兼外交人民委员(外交部部长)、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在遵义会议和长征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中央革命根据地第四次反“围剿”期间,王稼祥身负重伤,长征中乘坐担架行军;毛泽东因为长征前夕重病尚未痊愈,长征前期也乘坐担架行军,这就造就了毛泽东与王稼祥交流思想、交换意见、商讨关于党和红军前途命运等重大问题的机缘,并在诸多问题上达成共识。王稼祥回忆说,毛主席在长征路上不断地和我谈话,教育了我。(王稼祥撰写的历史自述,1972年5月)周恩来回忆说:“在长征中,毛主席先取得了稼祥、洛甫的支持。”[8]王稼祥与毛泽东沟通思想过程中,对若干问题的认识有了质的飞跃,他认为要挽救党和红军面临的危急局面,必须改变军事指挥,必须改变中央的错误领导,这个意见得到毛泽东的支持。随后王稼祥与张闻天也进行了开诚布公的思想交流,与张闻天达成了共识。红一方面军湘江战斗后,红一军团政治委员聂荣臻因脚伤化脓乘坐担架,与军委纵队一起行军,王稼祥与聂荣臻谈话时指出,红军第一至四次反“围剿”取得重大胜利,是按照毛泽东制定的诱敌深入、隐蔽部队、突然袭击、先打弱敌、后打强敌、各个击破等战略战术原则指挥的结果。王稼祥认为,应该让毛泽东同志出来领导。他对聂荣臻说,博古、李德不行,“到时候要开会,把他们‘轰’下来。”王稼祥的明确意见,犹如石破天惊,得到聂荣臻的支持和赞同。聂荣臻说:“我完全赞成,我也有这个想法。”聂荣臻认为,这个问题势必要在一次高级会议上才能解决。[9]遵义会议上,毛泽东作了长篇发言后,“王稼祥同志慷慨发言,他同意毛主席的讲话,指出博古、李德等在军事指挥上的严重错误,尖锐地批判了他们单纯防御的指导思想。”[10]王稼祥在中国革命的危急关头,义无反顾,挺身而出,第一个在遵义会议上明确提出请毛泽东出来指挥红军、领导革命。后来,毛泽东多次评价王稼祥在遵义会议关键时刻的关键发言是在遵义会议上投了“关键的一票”,他说,王稼祥在党的历史上是有功劳的,他在遵义会议上投了“关键的一票”。需要说明的是,遵义会议最后没有投票,毛泽东说王稼祥在遵义会议上投了“关键的一票”是其特有的“政治幽默”所表现出来的一种生动形象的说法。参加了遵义会议的聂荣臻回忆说,毛泽东同志是批判他们(指博古、李德)的主要发言人,王稼祥同志紧接着发言支持毛泽东同志。所以毛泽东说遵义会议王稼祥投了“关键的一票”。由于王稼祥在遵义会议上的重大贡献,会后,被中共中央补为政治局委员。中共中央组织部1980年4月8日复遵义会议纪念馆函中指出:“陈云记得稼祥在遵义会议后补为正式政治局委员。”1945年中共七大期间王稼祥填写的简历表中写道:“1935年遵义会议后,补为政治局正式委员。”他在1968年夏天撰写的《我的履历》中再次写道:“我在遵义会议上是支持毛泽东的,并补选我为正式政治局委员。”

对张闻天、王稼祥在遵义会议上坚决支持毛泽东出来指挥红军、领导革命的重要历史贡献,毛泽东多次予以高度评价。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期间,毛泽东在关于选举问题的一次讲话中指出,遵义会议是一个关键,对中国革命的影响非常之大。但是,大家要知道,如果没有洛甫、王稼祥两个同志从第三次“左”倾路线分化出来,就不可能开好遵义会议。同志们把好的账放在我的名下,但绝不能忘记他们两个人。当然,遵义会议参加者还有别的好多同志,酝酿也很久,没有那些同志的参加和赞成,光他们两个人也不行;但是,他们两个人是从第三次“左”倾路线分化出来的,作用很大。从长征一开始,王稼祥同志就开始反对第三次“左”倾路线了。(《毛泽东在七大的报告和讲话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第231页。)

毛泽东没有忘记张闻天、王稼祥在遵义会议上的历史贡献。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选举中央候补委员时,毛泽东指出,昨天的选举中,王稼祥同志没有当选。我在这里要说几句话。王稼祥同志是犯过错误的。在四中全会前后犯过路线错误。但是,他是有功劳的。他现在在病中,他的病也是在第四次反“围剿”中负伤而引起的。我认为他是能够执行大会路线的,而且从过去看,在四中全会后第三次“左”倾路线正在高涨时,在遵义会议时,在六中全会时,也都可以证明这一点。昨天选举正式中央委员,他没有当选,所以主席团把他作为候补中央委员的第一名候选人,希望大家选他。百年党史没有忘记张闻天、王稼祥的历史贡献,中国改革开放后,解放思想,拨乱反正,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张闻天、王稼祥在遵义会议上的历史贡献得到深入发掘和充分肯定,已载入史册。

四、遵义会议的历史地位和重大意义,百年党史三个历史决议的科学结论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形容大雁鸣叫,飞过云端,旭日升起,新的开端。“潜龙在渊”寓意韬光养晦,积蓄力量;“飞龙在天”引申抓住机遇,迅速发展。遵义会议开启中国革命新的开端,中国革命的巨龙在积蓄力量的基础上,终于迎来“飞龙在天”的大发展。

遵义会议“事实上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党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长沙早期组织创建人,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中国共产党创建者之一。中共三大当选为中央局委员首次成为中央领导核心成员,并任中央局秘书、随后兼任中央组织部部长。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任国共合作的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中央宣传部代理部长等。大革命时期任中共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书记,领导农民运动,撰写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领导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创建中国工农革命军,建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和中央革命根据地,担任红一方面军总前委书记兼总政治委员、中共中央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等。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与战友们一起,开创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道路。毛泽东开创的道路代表了中国革命的正确道路,毛泽东指引的方向代表了中国革命的正确方向。遵义会议“事实上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党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是中国革命的正确选择、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选择。邓小平指出,遵义会议以后,毛泽东同志对全党起了领导作用。那个时候行军,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和我是在一起的。每天住下来,要等各个部队的电报,一直等到深夜,再根据这些电报来确定行军的路线。在重要问题上,大多是毛泽东同志出主意,其他同志同意的。尽管名义上他没有当总书记或军委主席,实际上他对军队的指挥以及重大问题的决策,都为别的领导人所承认。朱德、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这些同志确实顾全大局,确实有党性原则,只要毛泽东同志的意见是对的,都一致支持,坚决执行。[5]因此,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遵义会议标志着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形成,是毫无疑义的。从遵义会议开始,毛泽东虽然在组织形式上没有担任中共中央最高领导职务,但是,由于他领导红军三次反“围剿”的胜利、由于他的卓越政治智慧和丰富经验、由于他总结的红军战略战术和军事原则、由于他倡导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均已为遵义会议充分肯定,因此遵义会议后,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已处于核心地位。党的六届七中全会《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和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都明确肯定了这一点。

遵义会议“开始确立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正确路线在党中央的领导地位。”[1]毛泽东在开创中央根据地过程中,总结实践经验,“反对本本主义”即教条主义,深刻指出:“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毛泽东:《反对本本主义》,1930年5月)毛泽东对教条主义深恶痛绝,坚持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历史、中国国情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坚决反对右倾和“左”倾错误,形成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正确路线。毛泽东指出,从1932年1月开始,在“三次‘围剿’被粉碎后争取一省数省首先胜利”那个包含着严重原则错误的决议发布之后,“左”倾机会主义者就向着正确的原则作斗争,最后是撤消了一套正确原则,成立了另一整套和这相反的所谓“新原则”,或“正规原则”。此后,从前的东西不能叫做正规的了,那是应该否定的“游击主义”。反“游击主义”的空气,统治了整整三个年头。其第一阶段是军事冒险主义,第二阶段转到军事保守主义,第三阶段变成了逃跑主义。直到党中央1935年1月在贵州遵义召开扩大的政治局会议的时候,才宣告这个错误路线的破产,重新承认过去路线的正确性。这是费了何等大的代价才得来的呵![11]遵义会议肯定了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正确路线;肯定了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坚持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改组中央领导机关,推举毛泽东指挥红军、领导革命,将“左”倾教条主义代表人物博古和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从领导岗位和军事指挥岗位赶了下去,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组织路线;充分肯定毛泽东总结的战略战术和军事原则,恢复了毛泽东创造的马克思主义军事路线。

遵义会议“开始形成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列宁认为,阶级通常是由政党来领导的;政党通常是由最有威信、最有影响、最有经验、被选出担任最重要职务而称为领袖的人所组成的比较稳定的集团来主持的。[12]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中国革命迅猛发展,但屡屡受挫,其中一个关键问题是没有形成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核心。非常熟悉中国共产党历史的邓小平说,以前的领导都是很不稳定,也很不成熟的。从陈独秀起,一直到遵义会议,没有一届是真正成熟的。在这中间有一段时间,说是要强调工人阶级领导,就勉强拉工人来当领导。我们党的历史上,真正形成成熟的领导,是从毛刘周朱这一代开始。”[13]从毛刘周朱开始,中国共产党才真正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成熟的领导集体。[13]邓小平还指出,在历史上,遵义会议以前,我们党没有形成过一个成熟的党中央。从陈独秀、瞿秋白、向忠发、李立三到王明,都没有形成过有能力的中央。我们党的领导集体,是从遵义会议开始逐步形成的,也就是毛刘周朱和任弼时同志,弼时同志去世后,又加了陈云同志。到了党的八大,成立了由毛刘周朱陈邓六个人组成的常委会,后来又加了一个林彪。这个领导集体一直到“文化大革命”。[13]遵义会议确立毛泽东在中央的领导地位,出席遵义会议的张闻天、周恩来、朱德、陈云、王稼祥、刘少奇等中央领导成员和一大批长期从事党政军实际工作的领导干部,全力拥护毛泽东,使中央领导成员和骨干力量紧密地融为一体,形成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坚强有力、团结一致的领导集体。在遵义会议确立的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领导下,完成长征,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夺取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胜利,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取得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重大成就。

遵义会议“开启了党独立自主解决中国革命实际问题新阶段。”中国共产党一成立就成为共产国际成员,共产国际对各国共产党实行集中统一领导。遵义会议前,凡是中国共产党重要会议都有共产国际代表参加或遵照共产国际指示进行,甚至由共产国际代为起草各项决议案,审定和批准中央领导成员。长征路上,中共中央与共产国际失去了电讯联系。遵义会议是在中共中央与共产国际失去联系的情况下,第一次独立自主地解决中国革命重大问题的会议。遵义会议在没有共产国际干预情况下,独立自主地解决中国革命重大问题,包括确立中央领导核心这样的重大问题,在党的历史上是一个崭新开端,标志着中国共产党走向成熟。从此,中国共产党独立自主地领导中国革命,根据实际情况独立自主地解决各种重大问题,乘风破浪,胜利远航。毛泽东指出,只有到了遵义会议(1935年1月在贵州遵义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以后,党才彻底地走上了布尔塞维克化的道路,奠定了后来战胜张国焘右倾机会主义和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基础。[14]

遵义会议“在最危急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周恩来指出,在遵义会议上,毛主席作了讲话,扭转了航向。遵义会议的主旨是纠正军事路线错误,因为当时是在惊涛骇浪中作战,军事路线最紧迫。经过多次挫折,到了遵义只有三万多人。这么大的损失!这个严重的错误是血的教训。毛主席取得领导地位,是水到渠成。事实证明,在千军万马中毛主席的领导是正确的。毛主席的办法是采取逐步的改正,先从军事路线解决,批判了第五次反“围剿”以来作战的错误:开始是冒险主义,然后是保守主义,最后是逃跑主义。这样就容易说服人。其他问题暂时不争论。比如“左”倾的土地政策和经济政策、肃反扩大化、攻打大城市。那些都不说,先解决军事路线,这就容易通,很多人一下子就接受了。如果当时说整个都是路线问题,有很多人暂时会要保留,反而阻碍党的前进。这是毛主席的辩证唯物主义,解决矛盾首先解决主要矛盾,其次的放后一点嘛。[8]遵义会议在中国革命最危急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并且在这以后使党能够战胜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胜利完成长征,打开中国革命新局面。这在党的历史上是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

遵义会议得到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三个历史决议的高度评价。抗日战争时期,在全党整风运动基础上,党的六届七中全会《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遵义会议集中全力纠正了当时具有决定意义的军事上和组织上的错误,是完全正确的。这次会议开始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中央的新的领导,是中国党内最有历史意义的转变。也正是由于这一转变,我们党才能够胜利地结束了长征,在长征极端艰险的条件下保存并锻炼了党和红军的基本力量,胜利地克服了坚持退却逃跑并实行成立第二党的张国焘路线,挽救了“左”倾路线所造成的陕北革命根据地的危机,正确地领导了1935年的“一二·九”救亡运动,正确地解决了1936年的西安事变,组织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1935年1月党中央政治局在长征途中举行的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红军和党中央的领导地位,使红军和党中央得以在极其危急的情况下保存下来,并且在这以后能够战胜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胜利地完成长征,打开中国革命的新局面。这在党的历史上是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进一步坚持和发展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和《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遵义会议的科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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