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倩颖,黄 维
(西北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6)
中华民族是各民族在漫长的历史流变历程中持续交往交流交融形成的休戚与共、血脉相连的命运共同体。党和国家一以贯之重视民族工作,习近平以强烈的政治自觉在党的十九大上提出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论断,使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成为推进现代化强国建设和实现民族复兴的重要支撑力量。当前,学界着眼于人类学、经济学、民族学、历史学、政治学等不同视角诠释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时代背景、嬗变历程、科学内涵以及价值关切等内容,研究范式的多元性和多维面向的阐释,对于深化研究和全面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大有裨益。不过,深刻审视现有的研究成果,立足哲学面向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还处于初始阶段,尚未形成主题化研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本质上看,就是从客观实在性上全方位确证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彻底性,揭示理论彻底性从而达到掌握广大人民群众的目的,实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人的自身存在方式的高度耦合,使各民族为实现民族复兴而紧密团结,凝聚起无坚不摧的强大力量。马克思指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而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1](P11)这需要着眼于哲学视域从“人本身”来诠释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意蕴的理论彻底性(客观实在性),集中彰显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的哲思深度。
从唯物史观看,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意识就是存在于人脑海中并已经被人改造过的物质。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社会意识,是各民族在长期共同的生活、生产、斗争中不断流变交融形成的。这一流变历程决定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纯粹意识,是基于丰富实践并以不同位阶彼此支撑的意识体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融合统一的丰富内容,即“天下意识”(共同生活)、“幸福意识”(共同利益)、“复兴意识”(共同命运),三位一体形成了中华民族的共有历史、共通体认和共同愿景。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熔铸在各民族的共同生活之中,在新时代的伟大实践中全面转化和创新发展了中华传统文化之中的“天下意识”。基于共同生活形成的“天下意识”,其形成主要来源于各民族长期生存发展的特殊地理环境,东部浩瀚的海洋、西部险峻的高山都是无法跨越的天险,这样的地貌构成了相对稳定和较为封闭的生存发展环境,形成了各民族共同的生活、生产以及交往交流交融的特定空间。在这样的地貌环境中,各民族开始形成了原初的共同体体认,具有了较为稳定的同理心和向心力,在共同生活基础上形成了“四海皆天下”的意识。在这一较为稳定封闭的环境中,不同的地貌形态造就了不同的文化样态、生活模式以及生产方式。加之畜牧业和农业的分工,使中华大地上的各民族开始进行了频繁的物质交往,在交往交融中文化层面出现了兼容、生活层面出现了移风易俗,使“天下意识”具有了深厚的人文涵义和多样性的社会形式。在这里,“天下意识”在儒家思想中的内核涵义,指向的是教化了的文明道德,不仅体现了家国统一的个人价值观,也彰显了“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2](P20)的和谐社群观,集中反映了“大一统”的文化政治观,体现了中华民族对“系统稳定政治需求大于个人自由心灵的认知心态,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顽强抵御西方民族分裂思潮的强大思想武器”。[3]在道家思想中,“天下意识”尤其重视“无为而治、尊重自然”的国家治理思想,主张以天下来观察天下,“天下意识”是各民族在长期的共同生活基础上渐渐生成的朴素价值观。从历史发展历程看,“天下意识”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精神支撑,从整体性超越了传统“天下意识”固有的血缘性和地缘性,赋予“天下意识”新的时代内涵,成为中华民族身份认同层面上的强烈精神共契。从这一意义来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了对传统“天下意识”的批判继承与创新发展。
人类所开展的一切历史活动,是为了追求物质、精神、社会等方面的利益,“人类所进行的一切奋斗,都离不开自己的利益”,[4](P187)而形成稳定的社会关系(共同体)是保障自身利益的重要方式,因为只有“在共同体之中,个体才能得到发挥自己才能的工具,进而真正实现自身的自由发展”。[1](P571)因此,假如说“天下意识”具有一定的道德劝导和自然秩序意味,那么共同利益带有的客观实在性就是逐渐巩固“天下意识”的黏合剂,是“天下意识”推进现实发展的坚实物质根基。马克思强调无产阶级政党的目标就是消灭建立在阶级剥削上的“虚假共同体”,建立代表广大工农群众利益的执政共同体,这个共同体将为“每个人实现全面发展提供所需的一切条件”。[4](P53)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政党,毫无自身的特殊利益和特权组织利益,其初心使命自始至终都是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中国人民实现了“站起来”,中国人民的共同利益与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实现了全方位的融合统一:从内部来看,消除了民族压迫和阶级剥削,使各民族一律平等,基于民族平等实现了中华民族的紧密团结;从外部来看,彻底摆脱了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奴役,为中华民族共同利益的持续攀升和实现民族复兴营造了空前良好的外部环境。毛泽东指出:“新中国的建立,使工农和其他人民摆脱了地主和帝国主义的剥削和压迫,使他们真正获得了自己的利益,工农和其他人民的利益就是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5](P159)由此可以看出,中华民族的共同利益从根本上来看,就是工农和其他人民的整体利益,就是涵盖中国各民族的人民大众的整体利益。中国共产党始终着眼于人民的利益,将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作为不懈追求的目标,坚强有力的中国共产党是中华民族奔向美好幸福生活的“主心骨”,必将带领人民大众不断创造出更加丰富的物质财富。因此,基于共同利益,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由原初表征道德和自然的“天下意识”逐渐发展为体现社会性和自为性的具象化“幸福意识”。
中华大地上各民族休戚与共的命运使中华民族紧密团结起来,凝聚起推进民族复兴的强大力量。着眼于世界历史演进历程来看,“天下意识”形成于各民族的共同生活,“幸福意识”形成于各民族的共同利益,这些意识的形成从根本上来看,都源自中华民族在世界发展历史上所处的地位。中华民族共同体从本质而言就是命运共同体,“五十六个民族是和睦平等大家庭中的一员,共同形成了血肉相连、团结奋斗、共同发展的命运共同体”。[6]同时,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鲜明的历史与现实逻辑,基于此形成了具有恢复繁荣昌盛的“复兴意识”。着眼于历史逻辑来看,中华民族的命运共同体集中体现在近代以来共同抗击帝国主义侵略、为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的艰辛斗争和顽强抵抗之中。中国共产党在抗战时期指出:“中华民族是中国各民族的总称,亿万人民的生死存亡是一致的。”[7](P808)就是在抵抗外来侵略的共同斗争之中,中华民族从实质上摆脱了分散割裂的状态,在顽强抗争和团结一致中获得了民族独立,为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东方夯实了基础。从现实逻辑看,中国式现代化不断巩固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现代化不仅是文明进步的象征,也是一种世界现象。”[8](P72)资本主义的现代化是资本驱动下的现代化,出现了城市主导农村、西方主导东方的文明后果,催生了一系列的民族冲突和国家对立。中国式现代化与西方现代化有着本质区别,中国式现代化以人的现代化为着力点,是借助资本并驯化资本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之路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培育提供了强大的力量,能够消除民族冲突和民族隔阂,推进各民族的紧密团结和深度交融,全面传承各民族的优秀文化,在传承基础上推进各民族优秀文化的交流交融。从长远看,中国式现代化之路创造了有别于西方现代化的全新道路,开辟了推进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从根本上来看,人类文明新形态之中的“新”集中体现在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复兴为核心,全面创造了社会主义的现代文明形态,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通过中国式现代化之路打破了西方自由竞争和西方文明的神话,在人类文明层面上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世界性价值。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中华儿女历经数千年积淀得来的宝贵精神财富,在规律性上具有重大的世界意义,为世界上多民族国家维护国家统一和促进民族团结提供了行之有效的全新选择。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了对民族主义抽象性和排他性的超越,把人类学的民族升华到了社会性的国族,为深化把握和深刻认识民族概念创造了崭新的阐释范式。民族主义思想在现代世界范围内的兴起开始于启蒙运动之后,民族主义作为政治意识形态,内在地要求每一个民族都应该建立属于自己民族的主权国家,这就把国家主权与民族认同的合法性紧紧结合在一起。因此,经典的民族主义概述为“民族的、政治的单位是应该高度统一的”,[9](P1)在斯大林的民族四大特征中,这一民族主义思潮得到了完整表述,“民族是在长期历史发展中形成的拥有共同经济生活、共同地域、共同文化、共同语言以及共同心理的共同体”。[10](P64)但是这种民族主义实际上缺乏民族融合和民族交往,从客观实在性上看就是狭隘的种族主义。伴随现代社会中产生了多民族国家,对于民族主义的阐释框架和认识范式就显得入不敷出,在整体上无益于多民族国家的国家主权和民族认同的系统建构,无益于世界历史的发展和全球化的纵深发展。民族主义的目的是建立基于政治共同体的民族国家,就是以单一民族的形式组建起理想的国家,并把单一的本民族利益放在首要地位,这一民族主义“希望一种带有目的性的奋斗,要大规模大范围将传统的部落主义重新兴盛起来”。[11](P9)可见,民族主义的排他性非常鲜明,全面凸显了本民族的至高性和实体性,把其他民族视为外部无关紧要的部分。这一狭隘的民族观集中反映了民族问题上的自由主义,以“原子式个体”为根本立足点的自由主义,是一种“了无牵挂”的无序自我,往往将个体置于社会前面,把社会的发展目标看成是对个体抽象权利的全面保障。按照这一观念,自由主义民族观把民族问题抽象化、简单化以及个人化,把民族发展简单地从社会关系中抽离出来,置于真空的静止地带,势必会导致民族对立和民族冲突的出现。中华民族共同体与民族主义所阐释的“民族”有着本质区别,即民族不是片面的、单一的民族,是关系上、总体上的民族(国族)。这一民族指向的是广义的民族概念,“具有鲜明的民族特征,涵盖了两个狭义民族以上的多个民族的共同体”,[12]是各民族彼此融合交往的结果和产物。中华民族基于共同生活产生了“天下意识”,基于共同利益产生了“幸福意识”,基于共同命运产生了“复兴意识”。这些意识意涵的文明体认、美好愿景、共有历史是中华民族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逐渐生成的,是中华民族生成稳定的政治认同和坚定的民族认同的伦理根基,也是中华民族显著区别于其他民族的根本标识。因此,中华民族的概念从根本上赋予了民族概念的社会性、政治性以及历史性,基于“社会关系的总和”全方位拓展了民族概念的外延与内涵。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了对民族异质性与民族共同性的统一,消除了多元文化主义对民族异质性的固化,增强和凸显了民族共同性。多元文化主义既肯定了多民族国家的积极作用和合法性,又忧虑民族异质性对多民族国家认同所产生的不良影响。在各民族的交往中,多元文化主义突出了各民族间的不同和差异,特别强调了少数民族在教育发展、环境保护、政策制定、文化传承以及经济发展等领域参与度不高、资源匮乏、能力不足的弱势地位。在此基础上,多元文化主义倡导多民族国家肯定不同民族间存在的异质性,发展和尊重各民族的传统文化,在分配社会资源上主张给少数民族适当的优惠政策。多元文化主义与自由主义民族观的区别在于,把特定民族放在一定的社会关系场域中对待,并及时发现和承认各民族的差异。然而多元文化主义仅仅立足人道主义看待各民族之间存在的差异,尚未把民族差异视为民族融合交往的条件和根基。多元文化主义基于人道主义关怀从某种程度上是推进了少数民族的发展,但一定意义上使民族差异进一步固化,严重阻碍了民族交往中民族共同性的形成,将民族异质性和民族共同性推到了相互对立的境地,以僵化不变的形而上学眼光对待各民族的交往,没有意识到民族异质性对于民族交往的推动作用,没有看到民族交往对于推进民族融合的作用。从这一意义来看,多元文化主义和民族主义存在一致性,二者仅仅看到了某一民族的特殊性,但看不到各民族的共同性,二者的差别在于民族主义在实践结果上有益于强势民族,多元文化主义在实践结果上有益于弱势民族,这是二者彼此对立的根本原因。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区别于强调单一性的民族主义与突出异质性的多元文化主义的彼此对立,既非各民族异质性相互碰撞博弈的结果,也非忽视各民族异质性单纯叠加的产物,“不能将其视为苹果和苹果口袋的简单关系,将中华民族视为把各民族放在同一口袋之中就好了”,[13](P30)而是需要深刻认识中华民族共同体具有的显著“多元一体”的特征,“中华民族是一体之中包含着多元,由多元构成一体,一体和多元是彼此离不开的统一体”。[13](P29)从根本上来看,“多元一体”以超越异质性和单一性的共同性贯穿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全过程,“立足关系实在论看,共同体是具有共同性的人群关系的聚集”。[14](P34)着眼于唯物史观看,这一共同性并非凭空产生,而是在中华民族的共同生活生产中逐渐生成的,内在地涵盖了“生活、利益、命运”的共同性。一是将共同性深深嵌入人的对象性的存在形式之中。“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P505)如同人与人一样,民族和民族之间也彼此成为对象,不同民族在彼此交往的实践过程中形成了公共生活空间,在这一空间中,不同民族彼此互惠互利、求同存异,在交往基础上就涉及本民族根本利益的问题达成复合共识。这一站位于哲学世界观面向的共同性包含了对民族压迫、民族剥削、民族歧视的全面消解,其最终价值关切是各民族的共同生存和共同发展。二是将共同性视为共同体成员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伦理要求,并进一步制度化为约束共同体成员的法律法规。具体体现在对象性的共同性上,需要立足哲学世界观嵌入到共同体的现实生活之中,并从社会关系上生成具有强大规约力的伦理要求,最后上升为具有强制性的法律法规。这为加强民族团结、解决民族问题、处理民族争端提供了公正合理的客观立场,最大程度消除了民族偏见、民族情绪等主观主义对民族工作的干扰和影响。三是将共同性上升为决定共同体成员思维的道德自觉,并成为被广大共同体成员接受并积极践行的道德风尚。共同性在终极意义上需要在哲学世界观上内化于心,在要求规范上外化于行,切实转化为每一个共同体成员的自觉道德操守,使对共同体的维护成为各民族源自内心自觉自愿的道义意识和主动行为。
立足世界历史来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规律上深刻认识了民族共同体、全面透视了民族国家,构建了新型的民族共同体和民族国家的阐释框架。资本主义民族观在解决民族问题上,集中反映了资产阶级自私自利的本质属性,这一本质属性直接导致资本主义民族观难以考量全人类的利益,无法制定和实施平等公正的民族政策,出现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就在所难免。资本主义往往以民族冲突遮蔽阶级矛盾,试图以资产阶级私利替换全人类的利益。在资本主义国家,只存在阶级团结和阶级利益,不可能出现考量全人类利益的民族团结和民族平等。资本主义的根本原则就是追求利润,损人利己、弱肉强食、唯利是图集中彰显了资本主义的本性,这决定了其对内剥削本国的劳苦大众,对外侵占、掠夺、压迫、奴役别的民族,实施扩张主义和大国沙文主义政策,在民族强制同化、民族歧视、民族压迫、民族剥削中极力维护资产阶级利益,并将资本主义粉饰为人类最美好的社会制度,试图将这种剥削压迫的制度永远保持下去。在资本主义社会,普遍存在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现象,一旦民族矛盾尖锐化,资产阶级为了保障自己的私利必然以大欺小、恃强欺弱,甚至发动民族战争都在所不惜。资产阶级的本性决定了资本主义民族观摆脱不了民族歧视、民族剥削、民族压迫的属性,其根本特性就在于资本逻辑,既固守自己的独特边界,又凸显自己的中心性和实体性,将自己的原则强加给世界其他民族,试图以自己的原则掌控世界,实质就是资本逻辑通过民族国家开展自我扩张的后果。相反,社会主义民族观凸显的是各民族的共同性,任何民族都应该拥有平等的地位,都应该具有平等的参与权和发展权。正如马克思区分了新旧唯物主义那样,“市民社会是旧唯物主义的出发点,人类社会是新唯物主义的出发点”,[1](P501)资本主义民族观与社会主义民族观的根本区别在于:民族个体是资本主义民族观的立足点,而民族共同体是社会主义民族观的立足点。诚如马克思所言,“人对人的压迫、剥削、歧视一经消失,民族对民族的压迫、剥削、歧视也将随之消失”。[4](P50)可见,民族共同体作为一个范畴性的理念,主张消灭一切形式的剥削、歧视和压迫,以坚决的革命精神反对一切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主张各民族的团结和民族平等。从这一意义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根本上具有了认识论上的世界意义,为世界上多民族国家深化国家认同和维护民族团结贡献了中国智慧。
新时代,面对百年变局和复杂诡谲的形势,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凝聚全党全社会的强大力量,对于实现民族复兴、推进民族团结、推进人的自由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具有重大意义。
建立共同体的前提在于树立共同的价值目标,这是共同体成员追求美好生活的集体目标,体现了共同体成员对美好生活愿景的真实表达,表征着共同体成员的最高利益和个体利益,指引着共同体成员的思想和行动。这需要在国家面向上借助整合各民族的共同价值目标,加强共同体成员对国家、党和社会的认同,全面构筑携手奋斗的思想根基。一是在主权统一价值目标的指引下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和国家统一。作为具有国家属性的中华民族共同体,必须具有自主行使主权的能力,以保障各民族共同目标的顺利实现,统一独立的主权国家关系到各民族的幸福生活,国家的统一和独立是各民族始终如一的共同价值导向。“中国史就是各民族交流交融的历史,各民族的团结交融和多元一体,来自各民族情感的亲近、经济的依存、文化的包容,来自各民族追求团结统一的内在动力。”[15](P7)历史一再表明,各民族只有在国家主权统一的背景下,才能拥有荣誉感、获得感、安全感和归属感,才能在强大的祖国保护下追求美好生活。伴随中国国际地位的不断提高,面临的竞争压力和反分裂斗争日趋复杂和激烈,维护领土完整和国家统一依旧是新时代的重大课题。这就需要进一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指引全党全社会树立正确的国家观,深化对祖国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将国家利益放在首要地位,始终维护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二是在政治民主价值目标的指引下始终维护党的领导核心地位。共同目标的实现需要发挥自身的主体性作用,这就要求必须在政治民主为理念的领导核心的正确引领来实现全社会成员意志的统一。先进的中国共产党是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坚强领导核心,始终将人民至上贯穿在民主政治建设的方方面面,持续健全和完善一系列的制度体系,始终站稳人民立场将实现人民的美好生活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全面推进和创新了人类民主政治实践。习近平指出:“在党的集中统一领导的重大原则上,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决不能出现任何动摇。”[16](P2)新时代正处于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重要时期,必须坚定不移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使各民族切身体验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显著优势,增强对党的认同感,全方位激发各民族的创造性和积极性,最大程度地整合各民族的力量共创新辉煌。三是在经济繁荣价值目标的指引下坚持中国道路。经济层面的繁荣发展和共同富裕,是各民族矢志不渝的共同价值目标,是维护和推进共同体发展的物质基础,是各民族追求美好生活的价值标准。改革开放以来,邓小平深刻总结了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教训,以强烈的人民情怀提出了社会主义本质论,着力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将实现共同富裕作为我们党矢志不渝的目标。在中国共产党的有力领导下,各民族通过共同奋斗创造了举世瞩目的经济发展奇迹,实现了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和社会经济的迅猛发展,使各民族的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改善。习近平指出:“进入新时代,我们的重要任务就是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17](P19)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实现共同富裕,这是各民族的共同期盼,推进经济社会的繁荣发展,最终目标就是实现各民族的共同富裕,整合各民族的经济繁荣价值目标,正确指引各民族坚定国家认同和制度认同,齐心协力为实现各民族的共同富裕而奋斗。
共同体的维系离不开共同的价值理念,在民族关系中借助凝聚各民族的共同价值理念,加强各民族的历史认同、文化认同以及民族认同,使各民族彼此交流、彼此了解和彼此认同,维护和谐团结平等的共同生活秩序,全面创建民族团结新格局。一是在包容性的价值理念指引下加强各民族的交融意识。包容是社会主义民族观的内核价值理念,是推动各民族持续融合的内驱动力。以包容性文化为中心的民族观大力推动了各民族的融合,以强韧的包容性吸引了众多民族,构成了精神、地缘、血缘等方面一体性的中华民族共同体。融合是中华民族发展的历史主流,各民族在通婚、聚居、迁徙中不断融合,突破了血统和身份的藩篱与隔阂。主张包容价值理念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能够唤醒各民族深沉的血脉融合的共同记忆,增强各民族对中华民族的深度认同,指引各民族正确看待和尊重民族差异,以广博的胸襟接纳其他民族,实现各民族的守望相助和手足相亲。二是在团结互助价值理念的指引下强化各民族的休戚与共意识。团结互助是中华儿女生生不息的源泉,是各民族在长期发展演进中锤炼得出的共同价值理念。近代以来,帝国主义的入侵,使中华民族陷入了亡国灭种的境地,为了抗击外来侵略、反抗封建专制统治,各民族共同团结奋战,在反帝反封建中进行了一系列不屈不挠的斗争,这一抗争历史增强了各民族命运与共、福祸相依的深厚情感,推动中华民族由“自在共同体”向“自觉共同体”的转变。在团结互助的价值理念中,深刻蕴含着各民族的精神追求和情感认同,激励着各民族以强烈的民族自觉、高度的社会共识、坚定的斗争意志、顽强的拼搏精神来共同抵御侵略、保家卫国。各民族在共患难中将团结互助价值理念熔铸于内心深处,以此激发出强大的民族力量,进而汇聚成中华民族奋发向上的精神动力。步入和平时期,战场拼杀随着时代发展转变成了意识形态斗争,国内外各种破坏分子和分裂势力不择手段向我国渗透民族分裂主义、新自由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等一系列错误思潮,企图破坏中国和谐的民族关系和民族感情,试图引发中国各民族的分裂。以团结互助价值理念为核心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能够唤醒各民族共同抵御外来侵略的共同记忆,加强各民族的历史认同,深化各民族间的精神纽带和情感联结,以坚定的立场维护民族团结、反对民族分裂。三是在共同发展价值理念的指引下加强各民族的和谐共生意识。“天下一家”思想集中体现于共同发展价值理念之中,体现在各民族一律平等原则之中,主张各民族享有平等的社会共建共享权益,以一系列的平等权利促进各民族的共同繁荣发展,为建构和谐互助团结平等的民族关系夯实了基础。新时代以来,党和国家将民族工作和民族问题放在重要位置,正确处理好繁荣发展与稳定团结的关系,集中体现了我国各族人民平等的根本原则,凸显了以共同利益加强各民族的和谐共生意识,推动各民族在实际活动中的融合互动。因此,在共同发展价值理念的有力指引下,推动各民族基于共同利益而彼此互助、彼此理解、彼此包容,进而建构、铸牢和谐互助团结平等的全新民族关系,在创造中华民族美好未来的实践中实现民族团结的蓬勃发展。
共同体的共同价值能够使共同体成员在共同生活中,借助共同价值来规范、协调和指引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把自己形塑成符合共同体价值要求的成员,使共同体成员更好地融入并推动共同体发展。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借助规范来指引和教育各民族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将各民族塑造为推进现代化强国建设的主体力量。一是在共同价值准则的指引下推进社会和各民族的全面进步。人从本质上来看是一种“类”的存在物,共同体就是人的“类存在”的根本形式。人的“类”本质直接决定了必须借助彼此联合来相互成就,以此得到高度的荣誉感、强烈的归属感和深沉的安全感。与此同时,人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其自身具备改造其对象和改造自身的主体性意识,是推动和创造社会历史的主体。个体由于个体价值目标,建构和推进了共同体的发展,共同体为个体发展夯实了坚实基础,成为人们实现全面发展的重要依托。具有鲜明社会主义属性的中华民族共同体,其属性决定了各民族在国家中当家做主的地位,凸显了各民族追求共同富裕的根本价值追求。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根本利益就是各民族的共同利益,这一共同利益为各民族在伟大实践中实现自由全面发展奠定了基础。因此,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能够指引各民族正确把握个体与共同体之间命运与共的关系,使各民族正确处理个体发展与共同体发展的关系,把个体目标与共同体目标有机结合,合力推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繁荣发展。二是在共同价值准则指引下推动各民族的自由全面发展。正如马克思所言:“人从本质上来看,就是人的真正共同体。”[18](P394)共同体价值准则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能够把共同体成员形塑成符合共同体价值要求的个体,能够激发共同体成员的强烈斗志,为实现共同目标不懈努力。在新时代的社会实践中彰显了马克思“真正的共同体”理论,达到了“人、社会、自然”之间的真正和解,使各民族在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借助共有记忆深化归属感。因此,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各民族共同发展的根本保障,能够以共同价值准则全方位规范各民族的言行,使各民族融入和自觉推动共同体的发展,使各民族深切感受到唯有在共同体的发展中才能真正实现自身的价值,在现代化强国建设中实现各民族的自由全面发展。三是在共同价值准则指引下推动社会的全面进步。共同价值准则通过培育共同体成员的道德规范和伦理传统,激发共同体成员全面发挥主体性作用,以共同体成员强大的力量推动社会的全面进步。新时代我们要实现现代化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的目标,离不开各民族的通力合作,离不开各民族强大的凝聚力,需要全面发挥各民族当家做主的创造性和主动性,使各民族团结一致参与民族发展和国建设的伟大实践,共享社会全面进步的伟大成果和共同富裕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