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强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吸引力

■文／胡文秀

2022 年4 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推动个人养老金发展的意见》（下称《意见》），提出要推动发展适合我国国情、政府政策支持、个人自愿参加、市场化运营的个人养老金制度，实现养老保障补充功能。《意见》确立个人养老金制度实行个人账户制，规定参与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或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的劳动者均可加入；个人可自主选择个人养老金的投资范围，当其达到规定年龄或满足规定情形下可领取个人养老金；国家将出台相关税收优惠政策，以提高居民参与的积极性。6 月10 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银保监会、证监会联合发布《意见》宣传提纲，要求各地各部门加强宣传，引导人民群众积极参与。

《意见》的出台为我国养老金体系第三支柱的发展提供了遵循、指明了方向。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实际落地与逐步完善，预计将给我国经济与社会带来深刻影响。对于国家而言，个人养老金制度的推出意味着做实第三支柱，通过长期积累逐步提升退休人群的收入替代率。对于我国资本市场和宏观经济而言，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建立和发展能够带来大量长期稳定资金，既为我国实体经济发展提供更多稳定资金支持，也有助于提高社会直接融资占比，优化我国资本市场结构和资产质量。对于个人而言，制度有助于个人通过养老金账户享受税收优惠，借助金融产品参与资本市场，分享经济增长的红利，扩大了个人养老积蓄选项，并促使个人由短期储蓄养老转向长期投资的理念转变。

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由于此次政策设置的缴费上限较低、锁定周期长，且该政策的推行将“结合实际、分步实施”，短期内实际参与的人数可能比较有限。但个人养老金制度是符合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趋势的重要制度安排，未来随着相关政策的陆续出台和不断完善，该制度将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为此，需要继续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切实提高居民参加个人养老金制度的积极性。结合其他国家第三支柱的发展经验和我国前期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养老理财试点等实践，未来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实施差异化的税收优惠，提供适当的财政补贴。个人养老金制度设置缴费上限是每年12000 元，该缴费上限所对应的税收优惠力度，无论对于高收入群体还是低收入群体而言，吸引力均较低：对高收入人群的边际效应较为有限；而对低收入人群来说，由于其原本需要缴纳的税费就较少，税额的减免或递延对其影响甚微，参加该制度反而会增加其当年支出负担，因此该群体的积极性将尤为低下。该政策的主要吸引对象是中等收入群体，但当前经济环境下这部分人群现金流压力较大，且面临收入下行风险，其参保前景亦不明朗。对此，应当实施差异化的税收优惠与财政补贴安排，一方面，针对不同收入群体实行有差别的税收优惠安排，提高不同收入、不同地域个人参加制度的积极性；另一方面，对低收入人群，可考虑提供适当的财政补贴，鼓励低收入人群开展养老投资，以扩大制度覆盖面。

建立适度灵活的领取机制，允许特殊情况下提前领取。鉴于当前我国居民金融资产配置结构仍以储蓄类为主，长期投资理念尚未形成，要想提升居民特别是年轻人群的参与度，可考虑针对特殊情形下的流动性和应急性需求做出适当安排，建立适度灵活的领取机制，如在参与者罹患重大疾病、家庭有重大支出等情况下，允许其提前领取养老金账户资产，解决居民参加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后顾之忧。

探索打通第二、三支柱，实现资金转移接续。从国际经验来看，第三支柱近乎与第二支柱的发展同步，难以离开第二支柱独立发展。如美国第三支柱个人退休账户（IRA）基金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企业年金转入的，参与者在跳槽或退休时，可将企业年金转入IRA 账户，也可以单独向IRA 账户储蓄。鉴于我国二、三支柱均是采用委托投资运营模式，由市场上专业机构进行投资运营，可探索打通二、三支柱，当个人从设立企业年金（职业年金）的单位调整到未设立企业年金的单位或离职时，允许个人将其企业年金的资金归集到其第三支柱中，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增强个人参与的积极性。

完善资本市场，提高金融机构投研能力和投顾服务。德国政府于2001 年推行李斯特养老金改革，旨在通过税收优惠与财政补贴等政策鼓励个人进行养老储蓄，但该政策实施20 多年来基金规模增长缓慢、覆盖面有限。究其原因，尽管该计划可投资四类产品，但由于德国资本市场发展较弱，产品池真实收益过低，大多数参与者因此将资金投向了收益率低的保险产品。而美国的第三支柱运行却如火如荼，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美国资本市场相对稳定且发达，而且美国共同基金等投资机构为养老金的保值增值充分发挥了自身专业性。只有建立健全更加完善的资本市场，才能够为个人的养老资金提供具有充分回报的金融产品和金融工具。金融机构应持续提升投研能力，根据个人养老金的属性和特征，不断创设更加满足个人多元化养老需求的金融投资产品，提出有针对性的可行投资组合方案。与此同时，资产管理行业也要积极完善对投资者的咨询服务，在投前、投中、投后为客户提供持续专业的顾问服务，引导客户选择适合的金融产品并坚持长期投资。

加强运行监管，切实保护投资者权益。保护投资者的权益是个人养老金制度良性发展的重要环节。个人养老金制度是一项系统工程，它由人社部门统筹设计，财政、税务部门作出相应的税收支持与安排，银保监会、证监会等金融监管机构对其进行金融业务上的监管。个人养老金投资产品分属不同金融细分行业，需要建立起系统、完善、透明的监督体系，以维护投资者的正当权益。例如建立健全关于个人养老金投资产品及其销售的信息披露机制，切实加强各部门之间的联系与沟通，互通有无、相互支撑形成监管合力，从产品和机构的严格准入、规范市场秩序、防范风险等诸多环节入手，切实做好投资者权益保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