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品
乡土伦理和文化寻根:当代汉族作家的地域书写——以张祖文“藏边体小说”《光芒大地》为例
胡文品
(东南大学 人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6)
21世纪以降,文坛上开始出现以汉族作家张祖文为代表创作的“藏边体小说”系列。作者基于“藏漂族”的特殊身份重新审视和观照汉藏人民的生存之累和精神之痛。他在《光芒大地》的城乡二元空间视域中探讨青年人的身份焦虑和年长者的灵魂归属问题,其动物叙事具有“动物性”和“精神性”双层内蕴,借以实现“以物喻人”的语义指归。小说弱化藏区边地的地域特色,而聚焦汉藏融合代际关系的矛盾冲突,借助葬礼的“虚化”和“简化”来表现传统乡土伦理的变迁及新乡土伦理的形塑,“下乡回城”的可逆性,实则是“边缘区域”的文化活力为文化寻根提供了必要性和可行性。
“藏边体小说”;《光芒大地》;动物叙事;乡土伦理;文化寻根
西藏自1951年和平解放以来,在国家观念的统摄下一直被视为相对于中心的边地,然而正因为其边地的特殊位置,受主流意识形态的规约或是流行文化的辐射程度较轻,从而保留了较多少数民族特有的文化景观和精神品格,这恰恰成为“藏地小说”创作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相较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马原为代表的先锋作家借助“元叙事”手法立足西藏神秘的宗教文化而创作的带有显著“猎奇”色彩的“神化藏地小说”,新世纪的藏地小说显示出视角下移的日常生活化倾向。张祖文小说《光芒大地》中西藏不再是贫穷和落后的代名词,而是汉藏人民尤其是汉人流寓海隅的精神园地,汉藏融合的新时代语境在其中得到较为充分地展现。
费孝通先生曾一语中的地指出:“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1]1中国社会不断走向现代化尤其是后现代化文明阶段,其根基在于广大乡村在人力资源、物质资源、文化资源等方面的供给,即使到了经济高速发展的数字人文时代,“城乡二元”并置的社会结构中乡村仍是扶贫、改革和振兴的主要对象和重要环节。文学在某种程度上是时空体的艺术化呈现,与不断嬗变的城乡之间有着较强的“同频共振”效应。小说《光芒大地》是以农民身份焦虑为中心来架构故事情节的新乡土小说,可分为“城市人下乡”和“乡下人进城”两个层面来探讨乡村城镇化、村民市民化等诸多具有现实指涉意义的社会问题。
张祖文焦虑叙事的实质是借小说来剖析情感创伤,正如阿兰·德波顿所言:“在人类为彼此创造的艺术形式和作品中,有一个门类占据了最大比重,即以某种形式探讨伤痛……这些伤痛的情绪自古以来就是艺术的主要成分。”[2]1作者采用插叙的方式交代了陈姓家族三代人在“拉萨”和“川南——光芒村”之间迁徙、定居的日常生活方式,相较于父辈陈列,陈虎的身份焦虑症候表现得尤为明显,原因在于前者生于物质匮乏、战乱频仍的年代,“标识同化”和苦难经历让其重视“生命”活着形态而无暇顾及其生活质量提升或是条件改善,而后者则迥然不同,陈虎在追求“市民身份”“工人职业”几乎陷入了疯狂的境地,甚至丧失了基本良知。“在饿殍遍地的饥馑年月里,很少有人会因为身份而焦虑。历史证明,社会保障了生活的基本需求之际,就是身份的焦虑滋生之时。”[2] 2少年陈虎亲眼目睹了弟弟陈龙因饥饿以“白鳝泥”(泥巴)为食被堵塞肠道,后被父亲用竹签头刺破肛门惨叫而死的情状,心理阴影迫使陈虎对于农民苦难生活产生逃避甚至憎恶的非道德化情感指向,由此产生身份认同的危机。如小说中写道:“陈虎抽的烟是一种在当地叫做‘叶子烟’的土烟,很便宜,不过味却很大。但也是因为抽这种烟,导致全家虽然只有陈虎刷牙,但他的牙却还是很黄。”[3]139陈虎虽是农民,但潜意识中以市民自居,对于农村人事物都持厌恶的拒斥态度,刷牙的日常化行为使之成为光芒村的“异类”,然而一口黄牙和令人作呕的口气是其根深蒂固的身份标识,对城里人刷牙习惯的强制性模仿和沿袭是陈虎竭力美化城市和贬抑乡村的“嫌贫爱富、阶层幻想”心理使然,这种数典忘祖的文化心态是陈氏家族纠纷勃谿的主要原因。
具体来看,在陈虎眼中,城乡差距悬殊且不可逾越,城市永远是先进文明、上流社会的象征,而乡村则沦为落后低俗、破败不堪的指称。他以农村人为耻,竭力摆脱自己的农村面孔,由此产生种种“亲城远村”近乎病态的行为,其背后“血缘亲情”已渐趋让位于“阶层符号”,力图通过空间的置换来抹去或是遮蔽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乡下人”身份。小说中陈虎以跻身市民阶层作为人生的唯一价值导向,这恰恰与康德所说的“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著名命题相悖,“你的行动,要把你自己人身中的人性,和其他人身中的人性,在任何时候都同样看作是目的,永远不能只看作是手段。”[4]47陈虎将“人”视为“手段”,妄图攫取市民身份,而忽略了“人是目的”伦理关怀指向。以陈虎三次“城市梦”破灭为例,第一次是岳父王大明的无意之举断送了陈虎的大好前程。陈虎原本可以“顶替”叔叔陈常在拉萨的工作,却因大跃进时期父亲陈列的“僭越”(“农家肥”事件被判落后分子而政审未通过)化为泡影,王大明(生产队队长有抓反面典型的职责)因此被仇视,自认理亏被气死,女儿王吖因连带关系被迁怒屡遭家暴被赶出家门;第二次是政府在选征西藏退休干部安置房建设用地的举措中因户主陈列拒绝而被搁浅。土地被征后无地的农民,政府一般会安排进厂当工人,无疑是实现身份逆袭的绝佳途径,陈虎暴力征地的行径导致父亲自杀未遂成为哑巴,自己也遭到党政部门的训斥;第三次是借助迁孩子户口和改民族成分的特殊手段来实现孩子进城,自己沾光的想法。儿子陈洛因为肺水肿手术伤及智力交白卷而无缘高考“仕途”。“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纹所推及的就发生联系。每个人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所动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相同的。”[1]26在以自我为中心的“差序格局”中,陈虎在诸如岳父、父亲、妻子、儿子等不同的亲属关系圈子中与他者关系的远近完全取决于“工具人”的利用价值,血缘关系在其追求市民阶层的偏执行径中业已化为冰冷的利益链条,亲情的淡薄也借此表现得淋漓尽致。
杨义先生曾提出一个重要的观点即“边缘文化活力说”,“边缘的活力,既表现在精神思维的原始性、原创性和多样性,具有超越中心部分模式化、模仿化和僵化的倾向;又表现在它是对边缘外进行接触的前沿。”[5]146内陆汉民族聚居区由于经济建设的“趋同性”,部分文化景观业已陷入颓败的泥潭,而藏区相对而言则较少受到现代工业文明的“侵染”,呈现出原始的神秘感和多样的民族性。韩少功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可分为规范文化和不规范文化,乡土中所凝结的传统文化诸如神话故事和风俗习惯等应划归不规范文化之列[6]45。李杭育同时也指出:“我以为我们民族文化之精华,更多地保留在中原规范之外。规范的、传统的‘根’,大都枯死了。”[7]87张祖文在藏多年的工作经历,使其有条件近距离接触非主流、不规范的藏区中所蕴含的民族文化之根,如小说所涉及的青稞面、酥油茶、糌粑等独具风味的饮食文化名词,然而真正带有鲜活生命力的莫过于藏族的“天葬”仪式。
值得注意的是,陈氏家族的第一代人有着较为强烈精神割裂的痛感,而这种症候的表现源于其家园情节,现实生活的窘境无法排遣肉体和灵魂二分的残酷境况,因此小说只能通过死亡方式的殊途同归来表达人物内心深处的“轮回”思想或满足其对第二故乡的深切怀念。小说中陈常作为军队转业的农场主,是一位典型的援藏干部,作者没有将笔触集中于颂扬其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团结、特别能奉献的“老西藏精神”,而是着眼于其为“援藏干部”退休安置房的选址和建设而来回奔波给“光芒村”带来的“骚动”。作者对陈常几十年在拉萨的工作业绩只字未提,对“高原环境”造成的身体危害却有所交代,在某种程度上陈常身上的高原性疾病如心脏病、高血压等数不胜数的病症最终汇聚成一种绝症,正是援藏干部献身精神的例证。然后回内地疗养并没有改变陈常走向死亡的悲剧性命运,“陈常去世后,按国家的政策规定,国家干部只能火化。但是在整理遗物时,却意外发现了他在一个笔记本上留下的一句话。那句话让陈列大感意外。陈常那句话的大意是说,他虽然是生在四川,长在四川,但真正给了他生命的地方却是拉萨,所以,他想以后自己去世后能葬在拉萨。”[3]162国家政策和乡村宗法制的桎梏,使得陈常的后事成为难题,最后以“空骨灰盒”下葬而骨灰带回拉萨这种“人坟分离”的方式获得了死后灵魂的安宁和夙愿的象征性满足。这种情况同样发生在陈列和卓玛的身上,对于前半生和后半生分别置于不同地理空间的人来说,对于精神原乡的期盼是始终如一的,而现实琐事的纷扰往往粉碎个人对于故土迷恋的幻梦,如卓玛常想起拉萨便独自抹眼泪,意识到自己早已被相夫教子和抚养孙子的伦理职责所捆绑,踏上故土遥遥无期,因此作者安排“尸首返藏,天葬还愿”的情节来消弭人物精神支点在身体隔膜中的偏离,达成一种返璞归真、天人合一的理想化效果。作者没有浓墨重彩地大肆渲染天葬仪式的神秘、神圣和庄严感,如小说中陈洛替爷爷实施天葬,“一般天葬时都必须要先由天葬师吹响海螺,然后燃起桑烟,在桑烟浓烟升至空中发出信号后,鹫鹰才会来到天葬台。”[3]8陈洛只是将爷爷的骨灰跟糌粑用水搅拌成团,抛给鹫鹰食用,作者简化天葬,是一种民族命运共同体意识下反崇高的世俗化叙事方式。
另一方面,小说中动物描写存在一种“人化”的趋势,是一种典型的动物叙事手法。“西部小说动物叙事可分为两种创作倾向:工具性和精神性。工具性是借动物来讽喻人类世界、社会生活和荒谬历史,从而达到观照社会人生和评判人世是非的目的,人性审视、文化批判与历史凝望是其核心;精神性是指以人化的情感把动物人性化,以此来褒贬人性的善恶,人性反思与情感寄寓是其核心。”[8]47小说的动物叙事是以藏獒这一雪域高原特有的犬类作为中心来架构小说的部分情节走向,凭借人与藏獒关系的变化,来窥探人类社会人性的堕落历程。藏獒作为高原牧民的守护神,具有罕见的“人性”和“灵性”,经陈常从拉萨带至光芒村之后便成为陈家乃至整个村庄里的重要一员。小说中的藏獒名叫拉佳狄马,夜里负责在村里巡逻,保护村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即使被歹徒弄伤,也毫不畏惧,因此深受全村人的喜爱。生存空间的置换没有影响藏獒忠诚、坚守等良好秉性,其以肉为主的饮食习惯也未改变,这对于生活条件较差的陈家来说无疑是个挑战,而一家人在陈常资助的情况毫不吝啬地给予藏獒以正常的温饱,在某种程度上彰显出以生命为核心的本位意识和齐物论的生态伦理观念。
“人与动物的并置参照叙事模式,不仅是人兽同一的和谐可以用来传达某种生命伦理和人性特征,人兽关系的不和谐或对立性,同样可以达到某种话语情境下的批判与审视。”[8]54拉佳狄马是第三代人陈洛亲密无间的伙伴甚至是亲人,可在第二代人陈虎眼中,拉佳狄马只是帮自己赚钱的“生育工具”,人与动物的关系恶化,温情荡然无存,两者只有赤裸裸的金钱利益。陈虎不顾自然界的“动物伦理”,利用拉佳狄马雌性的生理属性尽可能多与纯种藏獒交配受孕,从而获取更多纯种小藏獒来贩卖。而拉佳狄马历经懵懂无知到激烈反抗到最后的绝地逃亡,隐喻着人类突破自身局限和外界条件禁锢的可行性,是“人性”的复苏和坚守。最终陈常因为其他藏獒的疯狂撕咬而丧失了男性生殖器,无疑是命运的惩罚和悲剧的戏剧化演绎。小说中土狗是乡村文化的象征,其于拉萨城里“水土不服”直至死亡的结局,是乡村与城市间文明隔膜甚至难以调和的影射,而拉佳狄马钟情于土狗,甚至不远万里跨省追逐土狗的足迹,最后守护着土狗尸骨,犬类动物间真挚深沉的“情感”是对人类狭隘自私本性的无情鞭笞和嘲讽。藏獒钟情于土狗,其实是浑厚乡土情结的隐喻,土狗亡于拉萨,藏獒驻足此地,之后藏獒欢快奔跑于牦牛群中,恰恰是第二故乡覆灭后,精神原乡(第一故乡)的回归给予其精神面貌上的焕然一新。
张祖文的藏边体小说有其自身的审美特质和文化属性,且多以西藏拉萨市为空间视点,如《拉萨别来无恙》《拉萨河畔》《我在拉萨等你》等系列小说,较少以猎奇心理去“神化”藏区,多运用写实主义的笔法,刻画汉藏人民的丰富人性。所谓的“藏边体”这一较为新颖概念最早是由《百花园》杂志的编辑田双伶老师提出,而真正完整地阐释其内涵并将其运用于文本实践当中的是张祖文,“‘藏’,是西藏,‘边’,是边疆,‘藏边体小说’即是有关边疆地区的西藏小说,就是站在内地在藏生活的人的角度来看西藏,是一种西藏边缘体验异度写作,主要反映内地进藏人员和受千年佛教熏染的藏族人民,在面对现代文明交融时他们的思想和生活状况。其内容主要以发生在当下的题材为主,也就是我们所提倡的现实主义”[9]243-244。因此这一小说系列有着明确的题材范畴和叙事手法,甚至对于作者的身份即异乡人都有规定,由此决定了其小说创作的共性即注重叙述者(“藏漂者”)边缘化情感体验书写。
值得一提的是,张祖文的“藏边体叙事”与通常意义上的文学史名词“边地叙事”有着较大的区别,这里的“边地”“既是一个实际的地理区域,也是一个抽象的文化空间,是一个由地理环境、生产方式以及民族、宗教、文化等因素构成的独特的文明形态的指称,与地理意义上的边疆成内涵上的交叉,但又完全不等同于靠近国界的边疆区划,它是以不同于汉族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所呈现出的生产方式、文化、民族、宗教的多样性、混杂性、独特性为依据划分的”[10]4,它是以边地文化为主要叙事对象,即着重表现边地视域内历史文明形态、前现代性、宗教文化、民风民俗等浓厚地域色彩属性,然而“藏边体叙事”则不以民族景观和民族风俗为叙事要点,以日常生活中人性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为创作依据,将边地视域仅仅聚焦在西藏或是西藏与周边省份疆域中所值得品鉴的人和事。
张祖文藏边体叙事的价值在于记录了农民与牧民之间文化心理结构的交流、碰撞、冲突、融合的过程,进一步阐释了在恋土重农和“恋草重牧”价值观支配下人对于婚姻伦理和生活伦理的折中、妥协和屈服的精神状态,如小说中卓玛为典型的西藏牧民,对于草地和牦牛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当听说要被迫举家东迁至光芒村,经过复杂内心斗争,最后在夫权中心话语和生活困境的双重裹挟下背井离乡开始了安土重迁的农耕生活。
此外,张祖文打破了写作的惯性思维即农民工进城地域的程式化问题,目的地不再是像北上广这样繁华富丽的大都市,而是将不发达或是欠发达的拉萨作为小说城市的典范,纠正了以往城市作为人性堕落、道德滑坡的“恶之邦”负面符号指称,开始重新审视西南内陆城市景观。如小说中牙签作为新生代农民工在“比内地高几倍”工资的驱动下只身前往拉萨建筑工地上干活,由此可见在改革开放之初,拉萨有其自身内需的优越性,“现在全国开放还没多少年,在诸如成都这样的大城市很多人都还处于计划经济体制的氛围里面,认为卖东西的人才是上帝,而顾客不过是来乞讨自己要东西的人而已。但陈虎现在居然在拉萨这么一个边地城市里享受到了这种‘顾客是上帝’的待遇,这委实让他感到意外。”[3]196相比较而言,小说中的光芒村却是一个人情浇漓、信息闭塞的村落,乡土自然风景减少意味着乡土地域色彩的弱化,其背后是一种新乡土伦理的形塑,乡土伦理在特殊城市伦理的观照中发生变化,“乡土伦理是在封闭和稳固中实现自身的平衡,并以此成为传统乡土社会的伦理根基,那么,新乡土伦理则应顺应开放和变革的时代背景实现种‘动态平衡’。”[11]10陈列舍弃了汉民族乡土伦理观念中“叶落归根”的“土葬” 而选择了藏民族的“天葬”,但这种“天葬”是与汉民族的火葬相结合的新式葬法,即鹫鹰食用带有骨灰的糌粑,乡土社会不再是“生于斯、死于斯”的“终老之地”,陈列的“另类葬法”是试图在新旧伦理更迭中寻求一种“动态平衡”,来调节自身灵与肉的紧张关系。由此可见,乡土伦理的变迁及新乡土伦理的产生是张祖文“藏边体叙事”自觉承担社会关怀和凝聚文化价值方面所着力开拓的场域。
《光芒大地》单从“题解”角度来看,小说中的“光芒村”是一个位于川南地区毗邻县城的小村庄,其封闭落后的面貌和自私冷漠的人情显然是作者竭力批判和反思的乡土社会典型。作者以“大地”与“光芒”形成并列结构,实则预示其必将在城镇化大潮中渐趋融入现代文明社会,寄寓其走向新生的美好希冀。小说着重揭示了新生代底层人民在城乡分隔的户籍管理制度支配下的身份焦虑以及由此引发的利益分化下血缘关系的离合。新时代汉藏融合已成趋势,但其弊端在于容易造成迁徙地、定居地和户籍所在地三者空间相隔从而引发人肉体和灵魂的割裂,“文化之根”丢失的遗憾只能死后通过“汉藏杂糅”的葬礼来终结。总之,张祖文“藏边体小说”的价值在于“藏漂者”“流寓之感”的捕捉以及新乡土伦理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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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1047(2022)04-0071-04
10.3969/j.issn.1672-1047.2022.04.18
2022-07-06
胡文品,男,安徽六安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责任编辑:何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