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 孙 雷
字幕:早上6点20分。
繁华的早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伴随着刺耳的急刹车声,一辆轿车和一辆SUV相撞。
原本嘈杂的声音一下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围向岔路口查看情况。
由于是市区,两车速度都不算特别快,人员也无大碍,路人甲拿出手机拨打了120,路人乙帮忙维持秩序,路人丙和丁在交谈,更多的人开始聚拢了过来。
交警开始查看事故原因和车身受损情况,检查人员疏散群众。120很快到达现场,车主被拉往医院检查。
一个本来飞奔向学校的学生也赶来凑了一眼热闹,看清车牌号后,开始停下脚步,随后又飞奔着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字幕:6点28分。
刘强摆弄着要收的作业,将作业整理整齐后,满意地摞在了一边。
班级里的钟是上一届的纪念品,有些老旧,但是嘀嗒的声音特别清晰。
窗外飘着小雪。
顺着刘强的视角,看向窗外。
刘强看着窗外急忙奔跑的学生,突然笑出了声,他看见了死党张晓东。
张晓东正迈着四方步向教学楼走来。
警卫室的门卫一边擦着自己的老花镜,一边对进校门的学生微笑着。
门卫看了一眼腕表,距上早自习越发近了。
最近频繁下雪,路况很差,门卫也很理解学生的苦衷,但职责让他不能松懈,还是要盯住这些迟到的学生。
时间已经指向6点30分,几乎没有进校的学生了,少数几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学生,门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去了。
当张晓东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门卫愣了一下。
门卫:学生,你等会儿来,站那儿!
张晓东正叼着煎饼果子边走边吃,神情自然,一点不紧张,听到门卫的呼喊,想了想,也没开跑。
门卫本来准备跑两步意思一下,让这学生赶紧回去上早自习,看见张晓东这反应,门卫又愣了一下,然后将张晓东拎到了门卫室。
门卫有些生气:你这学生咋回事,你迟到了不知道吗?
张晓东:我这不吃着饭吗,那跑得呼哧带喘的不噎到了。
门卫:你这个学生,不能提前吃好饭来学校吗,怎么这么没正行。
张晓东啃完了最后一口煎饼果子,没说话。
门卫叹了口气:你这小孩……班级姓名,回去让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
张晓东:张晓东,高二(3)班。
门卫在一边将姓名班级记录下来,张晓东在一旁看门卫注意力并未集中自己,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字幕:6点40分。
班级内琅琅的读书声此起彼伏,大家在认真晨读。
刘强拄着胳膊看着墙上的表。
刘强心里不免犯嘀咕:都打铃10分钟了,班主任咋还没进班级?
刘强感觉自己后腰被捅咕了两下,回头看到了王启龙蹲在他椅子后面。
刘强:干啥?要哪科作业自己拿。
王启龙:强哥,不是作业的事,你今天出来瞅见钱梅了没有?
刘强:我成天盯着人家干啥。
刘强甩甩手,就要坐正。
王启龙:强哥强哥,你说你俩从小就在一起上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咋的也能看见啊。
刘强被王启龙掰了回来,有点不耐烦。
刘强:我没事盯着人家干啥啊,我俩爸是发小,人把把考第一,人都不爱搭理我。
王启龙:强哥你这话怪酸的,你也不差啥啊,不也次次年级前十的大手子吗。
刘强:你快一边凉快吧,赶紧准备上课。
王启龙讪讪地准备回自己座位。
后面闪过一道黑影,班级里一阵寂静。原来是张晓东从后面偷偷溜了进来。大家一阵哄笑。
张晓东没直接回自己座位,反而偷偷溜过来拍了拍刘强:强子,我有大事和你说,你下课出来一趟。
随着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大家鱼贯而出,还在讨论为什么班主任没有来上早自习的事情。
张晓东斜倚着厕所的墙,抬头凝视着天空,刘强顺手给了张晓东个脑瓜崩。
张晓东:今天咋的啊?
刘强:还说呢,你今天怎么的,仰望星空呢,还没黑天呢。
张晓东:强子,那你可真是有所不知了,我早上上学亲眼目睹了一件大事啊。
刘强:你小子迟到可从来不是大事,一个月你恨不得被罚站32天。
王启龙:强哥那你可说错了,东子迟到必须是大事啊,今天那少锻炼一天身体呢,别回头公交车和老太太抢不上座,那不得站着吗!
张晓东:你俩可别搁那儿贫嘴了,我早上起晚了,急忙往学校走的工夫,听见菜市场那条岔路口那儿撞车了,吓我一跳,走近一看,好家伙,班主任的车和一辆SUV撞了,不过还好,人没啥大事,而且120很快就到了。
刘强心里一惊,他今天刚想和班主任谈一谈自己出国留学的事。
王启龙:真的?
刘强挥手打断了王启龙的话:你看清车牌号了吗。
张晓东:真的,强子,我亲眼看见120都来了,她自己下车的。
王启龙:那今天他的课就自习了吧。
刘强:启龙你咋说话呢,人不就说过你几次吗。
张晓东:这不是关键,我估摸着这几天她铁定来不了了!
王启龙:咋的,有想法啊!
张晓东:强哥你去不去,劳逸结合,咱们把自习课改为去体育馆打球,我俩体育生得时刻准备着。
刘强:我就不去了。
第二堂课的上课铃已经打响了,雪下得越发大了。
张晓东摊了摊手:启龙你说啥时候咱们请假去?
王启龙:“秦老虎”来没?那“老虎”可厉害了。你早上看见她的车没有?
张晓东搔了搔后脑勺:咱去停车场看一眼吧。
王启龙:好!
两人打闹之间靠近了学校停车场。
王启龙:那车是不是她的车啊?
张晓东:是她的,车牌号是她的。
王启龙:这车不像刚停的啊,上面落的雪挺厚的。
两人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
张晓东:咱去她办公室看一眼不就成了。
王启龙:行,她办公室如果没动静,今天估计就是没来。
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三楼走廊的拐角处。
三楼主要用来存放体育器材和各种工具,当然,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也在三楼走廊的尽头处。
王启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我好像听见她动静了。
张晓东:不对啊,我这两天好像都没瞅见她查课。
王启龙:多上层保险总没错。
张晓东:启龙你这个小胆啊。
办公室的沙发一直很干净,真皮的质感闪着油亮的光泽,钱梅穿着校服端坐在上面,略微紧张的双手一直揪住校服下摆。
秦主任与往日威严的形象不同,随意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她身后紫檀竹节雕花鸟笼分外显眼,里面的八哥不断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秦主任随手将鸟笼子遮上,八哥的话戛然而止。
秦主任语气很温柔:小梅啊,今天又降温了,感觉冷不冷啊?
主任的声音通常都低沉而又有威严,一反常态的语气使得钱梅有些恍惚。
秦主任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小梅你不用客气啊,是不是有点冷啊,我这屋子靠墙,供暖是差点,我把空调打开吧。
钱梅连忙摆手示意不需要,但是秦主任已经打开了空调。
钱梅坐的沙发正好位于空调的正下方,空调风徐徐地吹过钱梅的头发,暖暖的细流从头皮慢慢渗入大脑,麻酥酥的感觉让她的身体闪过一阵舒服的颤栗。
秦主任:小梅,你母亲和我电话聊过好多次了,要我来做做你的工作,美国的教授看了你的文章,对你非常欣赏,这种好事很多人都求而不得呢,你到底有什么顾虑呢?嗯?
钱梅低下头,不是因为别的,空调温度太高导致有汗流了出来。
秦主任:小梅啊,别那么拘谨,你母亲和我沟通多次,过来坐过来坐,那边是有点太热了。
钱梅还是低头不作声,她清楚主任讲的是什么事,主任说的是学校的出国保送的事情,母亲也和她电话里谈过很多次了,她最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很激动的,但是……钱梅想到这儿,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秦主任看钱梅没有动作,走过去将她轻轻扶起带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顺手拉了拉门。
秦主任:你父母都忙,两口子还都是干经贸行业的,特别是你父亲,国内国外地折腾,你母亲虽说在国内,但回家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你爷爷又过世得早,你从小就是跟着奶奶过,近来奶奶怎么样了?
钱梅还在沉默着,任由主任将她扶过去坐好,听到“奶奶”二字,不由得哭出了声。
秦主任:小梅?小梅?怎么了啊这是?
主任也不清楚钱梅怎么突然就哭了,钱梅其实是在担心自己出去后,自己奶奶该怎么办。奶奶年龄大了,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现在除了她,奶奶谁也不认,如果她出国了……钱梅不敢往下想。
秦主任脱下大衣挂到了门口的衣帽架上。
钱梅还在不断啜泣着,主任将纸巾递给了钱梅,并帮她擦了擦汗。
钱梅在秦主任的安慰下逐渐平静了下来。
秦主任:小梅啊,和老师说说,咋了?
钱梅在秦主任温暖的话语中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从小缺乏和父母沟通,在大人面前总是很拘束。
秦主任:我之前也听你妈提起过,是不是因为你奶奶的事情啊?
钱梅默不作声,微微点了点头。
秦主任上前拍了拍钱梅的肩膀:小梅啊,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出国这件事吧,你也不用多纠结,国外的大学制度很宽松的,而且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回国也不难,想回来就能回来。你父母准备给你奶奶找家国内最好的疗养中心。你放心去继续学业吧。
秦主任刚想给钱梅介绍一下国外大学的各方面优势,就被门外沉重的一声嘭给打断了。
秦主任:小梅啊,文件什么的都在桌上了,你自己先看看,我出去看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王启龙和张晓东两人正在决定谁先上去看看情况。
张晓东:咋整,谁上去赶紧瞅一眼。
王启龙:东子你上。
张晓东:凭啥啊?
王启龙:我体格子大,你轻。再说,我东哥那身手,没的说。
张晓东很是受用:行吧,你等着,我去瞅一眼。
张晓东三步并作两步蹿了上去。
过了三四分钟,王启龙也没听见动静,心里有点慌,也上楼去了。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的门没有装修,还是老式的铁门,这种铁门最大的毛病就是很难关严。张晓东正撅着屁股顺着门缝往里瞄。
王启龙轻轻一拍给张晓东吓了一跳:看啥呢,她要在咱们赶紧回班啊。
张晓东神神秘秘地退了出来:启龙,啥戏啊。
王启龙心中一阵狐疑,顺着门缝往里看去,看见沙发上那个背影实在太熟悉了,正是钱梅。
两人挤在门缝那儿往里看。
张晓东小声地和王启龙说:你说这咋回事。
这时两人刚好看到秦主任在不断抚摸着钱梅的头发。
两人对上了眼,都在琢磨着。
这时他们听见了门后好像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哭声。
王启龙:别瞎搅和,这不明显给说哭了。
张晓东揉了揉脑袋:是不是和强子之前讲的出国那事有关系啊。
王启龙挠了挠头:之前是不是强哥说就一个名额来着?
张晓东:我记得好像是,这是背后有事啊。
王启龙有点缓过神了:这是不是要抢强哥名额!
张晓东:事情都放眼前了,咱赶紧回去和强子说一下。
王启龙有些犹豫:别急着下结论吧。
张晓东拽着王启龙:走吧,一会儿别被逮到了咱就傻了。
王启龙脑子里乱糟糟的,脚下一滑,一脚踹到了门上。(闪回完)
王启龙和张晓东两人躲在一堆器材中间,大气不敢喘。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两人松了口气,瘫软下来。
张晓东:启龙,现在几点了?
王启龙抬抬手腕:马上9点半了。
张晓东活动了一下身体:咱赶紧回去吧,马上下课了。
王启龙也站起身来:成。
刘强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表,马上第二节课下课。
张晓东和王启龙两人偷偷躲在后门,下课铃一响,两人就猫腰进来了。
刘强被吓了一跳,两人鬼头鬼脑地蹲在他椅子后面。
刘强:你俩咋的请假没成功,就想吓死我啊。
王启龙:强哥,我俩刚撞见个大事。
刘强笑了笑:不是你俩没溜成功可不算什么好事。
张晓东有点急了:强子,这事跟我俩没啥关系,是你的大事!
刘强有点蒙住了:你这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王启龙看老师走了,一把薅起来刘强:走,出去说。
学校的大喇叭喊着课间操暂停的消息,班级内一片欢呼雀跃。
刘强被王启龙两人带着,到了教学楼墙根下。
张晓东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对王启龙比了个OK的手势。
刘强还是一头雾水:你俩今天打球没成功刺激到了啊?
王启龙:我俩今天去“秦老虎”办公室了。
刘强打断了他:你俩请假去了呀。
张晓东插了句嘴:你别管那事了,这对你真格的大事,启龙你继续说。
王启龙尴尬地笑了笑。
张晓东忍不住了:强子,你之前不是和我俩说你申请了出国留学的名额吗,我俩去“秦老虎”办公室的时候,你猜瞅见谁了?
刘强:咋的,看见谁了?
王启龙小声说了一句:钱梅。
刘强突然心中有了点数,这名额基本上可以说是只有钱梅和他竞争,虽说他就比钱梅成绩稍微差了点,但据说国外的教授拿到对他提交的材料也是很满意的,他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刘强:那能咋的啊。
张晓东:强子,这事我感觉是她背后那个了。
王启龙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憋回去了。
刘强摆了摆手:各凭本事的事,咱不好说啥。
王启龙:走吧强哥,一会儿要上课了。
三人回班级,镜头逐渐拉远。
字幕:第三节课。
刘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听课听得心不在焉,他还在琢磨着出国的事情。
他如果这次不能顺利出国,也没有说很大的影响,就算是正常高考,他也自认为能去一所不错的大学。
前排的张晓东和同桌王甜甜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王启龙在自己桌子上涂涂抹抹,感觉也没听课。
“报告!”这时候钱梅突然进来了。
课堂暂停了一下,随后老师示意让钱梅进来,又恢复了正常的讲课。
钱梅在座位上,看着出国留学申请的相关材料,情绪明显还是有些低落。
下课铃声响起,王甜甜招呼着李丽一起上厕所,有点故意地避开了钱梅的位置。
钱梅还沉浸在自己纠结的世界中,并没有察觉到闺密的异样。
张晓东又加入了别的同学,开始了新一轮的八卦。
钱梅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叫上王甜甜一起去食堂吃饭。
钱梅拉了一下王甜甜的手:走啊,甜甜,去食堂吃饭啊。
王甜甜甩开了钱梅的手:可别了,我这种人不太配和你吃饭。
钱梅很疑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啊?
王甜甜没理她,径直自己出去了。
李丽拉了拉钱梅:梅梅走,咱俩一起吃饭去。
李丽兴致勃勃地多打了一份菜,和钱梅分享。
钱梅:丽丽你今天怎么打这么多菜啊,咱俩吃不了的。
李丽:梅梅这不是庆祝一下吗!
钱梅:你生日不是在下个月吗?庆祝什么啊。
李丽一笑:梅梅你别瞒着我们了,这不是庆祝你出国吗?
钱梅心里一惊:我只是申请打上去了啊。
李丽悄悄地凑到钱梅的耳朵根前:张晓东都和我们说了,这次咱们学校内定了,保送你出国。
钱梅心乱了:你胡说什么呀。
李丽又说:张晓东现在到处嚷嚷着呢,说什么不能让他强哥受委屈什么的,你小心点。
钱梅有些生气:这都是靠个人能力的,你别胡说。
钱梅说完起身就走,饭都没吃,留下李丽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刘强和张晓东、王启龙刚吃完午饭,在回班级的路上被钱梅突然叫住了。
张晓东:哎哟,这不是钱家大小姐吗,今个这么有空啊。
钱梅:刘强,我找你有事。
刘强: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呗。
钱梅:不方便,能单独找你聊聊吗?
王启龙:强哥,走吧,咱还有别的事呢。
说完就给刘强拽走了,张晓东还回头扮了一个鬼脸。
下课铃声响起,张晓东立刻撒着欢往外跑,猛然间像遇见鬼一样转身就往班级跑。
班主任熟悉的呵斥声响了起来:张晓东你给我出来。
看见班主任回来了,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张晓东灰溜溜地走了出去,发现秦主任也在外面。
班主任:张晓东,你给我站好。
秦主任打量了一番:上午是不是你在我办公室外面啊?
张晓东有点害怕,不敢抬头。
班主任:秦主任都和我说了。你说你,虽说走体育生,但是文化课也不能丢呀,一天天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这些邪门歪道,心思能不能用在正地方。
秦主任打断了班主任的话:这位同学,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和你说明一下,钱梅同学是通过正规途径,在重重筛选下通过了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考核,我今天只是在做她的思想工作。
班主任:听到没有,天天听风就是雨,进去吧。
看到秦主任和班主任一起进来了,大家都赶忙端正坐好。
班主任:大家肃静,接下来秦主任有一件好消息要宣布。
秦主任:大家下午好啊,今天来呢,主要是想通知大家,钱梅同学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国外的考试,成功拿到了升学名额,并且由于她独特的女性视角,在解题过程中受到了校方教授的一致赞赏。校方决定今年多给我们学校开放一个名额!
班主任:大家要多向钱梅同学学习这种独特的解题思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奋勇争先,争取再为我班拿下一个出国名额!为钱梅同学鼓掌!
大家掌声雷动,刘强、张晓东、王启龙鼓得尤为大声。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