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祥,彭小松*
路易斯·巴拉甘(Luis Barragan)作为第二届普利兹克奖得主,作品带有一种神秘感。作为土生土长的墨西哥人,巴拉甘具有强烈的地域文化意识,就像根植于那里的植物,他的设计风格带有强烈的墨西哥传统文化和地中海摩尔建筑的烙印[1]。正如199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克塔维奥·帕斯 (Octavio Paz)所言:因为巴拉甘“对我们广为人知的传统加以睿智的应用”,他的作品“对墨西哥的政治和道德遗产进行了有效而恰当地使用”, “为了真正成为现代的”,我们必须像巴拉甘那样,“与传统达成一致”[2]。在对他的作品进行分析后,我们可以发现,伴随着他一生中3次主要的出国旅行,巴拉甘的创作生涯可以清晰地分为3个时期。
巴拉甘于1902年出生于墨西哥瓜达拉哈拉市的一个庄园主家庭,23岁大学毕业后去往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腊旅行。结束旅行回国之后,他于1928年设计了卡斯迪罗住宅,其中拱形元素的运用(图1)以及花园静谧氛围的塑造,都体现出他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西班牙当地传统庭院风格和插画家费迪南德·贝克(Ferdin - Bac)花园插画(图2)的影响[3]。
于1931年开始的第二次旅行主要去了美、法、德等现代主义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国家。在这次旅行中,巴拉甘也结识了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等一批现代主义大师。此次回国后,从他创作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设计语言开始转向简洁的现代主义,他在这一阶段后期设计的巴拉甘自宅(1947年)和洛佩兹住宅(1950年)都体现出他对现代主义手法的运用已经逐渐成熟。此时巴拉甘作品中所体现的现代主义,已经是他对墨西哥当地文化传统的理解和转译重塑后的产物,这一点从他自宅起居室中十字形划分的大落地玻璃(图3)和他对抽象几何形体的喜爱可以看出。
1 卡斯迪罗住宅室内的拱形元素,来源:www.archiposition.com
2 费迪兰德·贝克花园插画,来源:Luis Barrangan: Space and Shadow, Wall and Color
3 巴拉甘自宅室内十字窗,引自参考文献[17]
在1952年,巴拉甘开始了他的最后一次长途旅行——北非之旅。此次回国后,由于受到北非粗犷文化的影响,他的建筑作品也开始变得更为粗犷自由,也更为纯粹和抽象。正是在这一阶段,他创作了卫星城塔(Torresde Satélite, 1958)以及圣·克里斯特博马厩与别墅(Cuadra San Cristóbal, 1968)等知名作品,并在1976年的纽约个展之后蜚声国际。本文主要选择了对其第三阶段末期的最后一个住宅作品——吉拉迪住宅进行分析。在吉拉迪住宅的空间叙事中,色彩、光影、质感和空间尺度都被设计得十分恰当,特别是阳光在室内水面的反射和折射效果非常独特。下文将对其内部空间的设计手法进行分析,并进一步阐述吉拉迪住宅中建筑空间叙事性的主要构建手法。
巴拉甘曾说:“在墨西哥的村庄和偏僻的小镇中,我从那些谦逊的建筑中所领悟到的,是我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4]。在对巴拉甘的作品进行分析后,我们不难发现墨西哥传统文化在他的设计中所留下的烙印。比如,在圣·克里斯特博马厩中,利用片墙建造高架输水道景观的设计灵感,就来自巴拉甘儿时父亲农场里利用树木做输水道的这一传统做法。巴拉甘建筑中常用的粉红色涂料也不是化学合成的,而是由墨西哥传统的自然成分染料——花粉和蜗牛壳混合制成[5]23。同时,墨西哥强烈的太阳光所形成的光影,也给予了巴拉甘很好的创作灵感。墨西哥气候炎热,厚厚的墙体围合形成了建筑朴素的外表,其内部却隐藏着迷人的天井和廊子,宁静优雅的庭院、建筑外部参差错落的体块以及鲜艳的色彩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具有墨西哥当地色彩的抽象画。
一个完整的空间叙事序列,一般而言可以分为序列的开端、过渡、高潮与结束4个阶段。序列的开端一般是指人在进入建筑内部时,通过对内部空间的挤压,使人体验到室内外空间尺度的变化,从而让人在心理上意识到已经进入整个空间序列的开端,并为后续的叙事做铺垫。叙事序列中的过渡空间,通常是位于开端空间后,具有引导、启示等功能属性的空间。一般而言,这一空间能对位于序列开端空间中的人形成引导作用,并使空间形成向里的方向性,激发人继续前进的欲望。叙事序列中的高潮空间则是整个序列中最重要的空间,往往通过戏剧性的对比或空间的反差对人的情绪形成强烈的刺激,并激发共鸣。在最后的结束阶段,则是通过营造具有宁静氛围的空间,给予体验者一个回味的时间,并在精神上放松下来。
1976年,巴拉甘在接受采访时回忆说到:“去桃金娘宫中庭给我的印象很深。先得通过一条很低矮的隧道,几乎直不起腰,然后突然,庭院中宏伟的柱廊全部展现在我眼前,在空白的墙体和潺潺水声的衬托下效果非常强烈,我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我一直都需要这样强烈的对比,从小处到大处”[5]34。
5 吉拉迪住宅空间节奏变化分析
4 吉拉迪住宅空间尺度分析
7 蓝色墙壁上的光线
6 吉拉迪住宅中的光线分析
在吉拉迪住宅中,巴拉甘也正是利用丰富的空间尺度节奏变化,形成整个建筑空间叙事的主要线索,从而使体验者获得丰富的空间体验(图4、5)。首先在门厅空间的处理上,通过将门厅空间压低,并将通道宽度压窄的做法,使建筑的内外空间尺度形成反差,使人在心理上意识到已经进入室内,并结合后方的过渡空间,以形成向后的方向性,激起人向后探索的欲望。在序列过渡空间的处理上,将3层高的楼梯间置于空间的核心位置,由于楼梯间采用的是白色粗糙质感的墙面,结合天窗采光的设计,使得整个空间给人开敞明亮的感觉,与门厅空间中的幽暗闭塞形成对比,令人惊喜。在整个序列高潮部分的设计上,则是先通过一个天花压低的、充满黄色光线的连廊空间进行引导,与在进入金字塔前先通过的黑暗的甬道空间有些类似,但与之不同的是,在金字塔甬道空间的尽头,等待着体验者的是法老的陵墓,而在吉拉迪住宅中,等待着体验者的是充满梦幻光线的餐厅。位于餐厅的泳池被蓝色墙面包围着,一堵红色的墙壁静静地立在水中,这一幕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这个场景也是整个序列的高潮。如果说巴洛克园林的视线是为了导向一个无尽之处,而伊斯兰园林导向的地方必然有一个可对的物体,以此形成两者之间特殊的虚空,那么相对应地,巴拉甘同样擅长于对虚空的捕捉,并把他融入室内[6]。在整个叙事序列的末端,是一个内向的“虚空”的庭院。庭院被高墙四面围合起来,整个空间营造出一种静谧神圣的氛围,使人的精神从刚才的冲击中慢慢沉静下来,并获得自我的感悟和反思。巴拉甘所构造的空间往往能唤起人的一种情感、一种心灵反应、一种怀旧的情节或为人们的思绪提供一种归属感[7]。
在建造吉拉迪住宅时,巴拉甘基本上每天都会去工地观察一天中光线的变化,正是由于他对于光影的执着,在吉拉迪住宅中,色彩与光影的结合才达到了顶峰[8]。当从建筑入口进入吉拉迪住宅时,首先经过的是天花压低的门厅空间,这个空间无直接采光,因此是一个昏暗的空间(图6);进入建筑后,经过一个转折就可以看到利用天窗采光并将墙体都粉刷成白色的通高楼梯间,明亮的楼梯间对刚进入入口的人形成引导作用,并通过一大一小、一明一暗的空间对比关系给人以丰富的空间体验;继续向前,打开一扇门就能看到充满着黄色光线的“柱廊”空间,这个空间中墙体的颜色其实是白色,为了将空间染成黄色,外侧墙体的窗户采用了黄色的玻璃。由于采用的玻璃透光率较低,因而在这个空间中都是经过漫反射的光线,几乎感受不到光线的方向性,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线氛围不会出现明显的变化。通过将直射光转化为漫射光的方式,巴拉甘在这个空间中成功地将变化流动的光线转化成了静止永恒的光线。而在“柱廊”空间尽端的餐厅中,巴拉甘则是通过蓝色墙面与泳池水面的结合,实现了对流动光线的捕捉。正如建筑师华黎在回忆吉拉迪住宅给他留下的印象时所提到的:泳池里面红色和蓝色并置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击力[9]。在泳池的上方,巴拉甘选择了开天窗采光,透过天窗进入室内的光线,在一天中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在蓝色的墙壁上不停地移动(图7),在这个空间中,蓝色的墙面就相当于是光线叙事的空间载体。而水面对光线的折射与反射,也在墙壁上形成点点光斑,随着水面和光线的变化,墙上的光斑也不断变化,如梦如幻。
“建筑方面的出版物都抛弃了‘美’‘灵感’‘魔法’‘着迷’‘魅力’这些词汇,以及‘平静’‘静默’‘亲密’‘惊奇’这些概念。然而,它们在我的灵魂里盘踞已久,虽然力不能逮,但它们一直是指引我的明灯”1)。——路易斯·巴拉甘
巴拉甘终其一生,都试图在他的作品中塑造神秘感、孤寂感等空间氛围。而就其设计手法而言,将场景中的元素抽象化表达,使画面整体呈现一种抽象画般的感觉,也是巴拉甘常用的手法。为了最完美地呈现自己作品中的抽象感与孤独感,1940年,巴拉甘还专门请独立摄影师萨拉斯(Armando Salas Portugal)为他的建筑拍照。两人在1944-1976年间合作了30多年,萨拉斯也没有让巴拉甘失望,他用照片充分表达了广为人知的巴拉甘建筑中的寂静和孤独[10]。萨拉斯的照片上通常只有墙、门、岩石、水、树木和天空等少量元素,以抽象的构图忠实地反映了巴拉甘作品中建筑元素的抽象性特质。
如果要对巴拉甘设计中建筑元素的抽象化表达进行分析,就不得不提到契里诃(Giorgio de Chirico)的画作(图8)对他产生的影响。巴拉甘曾表述:“我一直渴求的魔幻终于在他身上发现了,看到他的画时,我想这正是我要做的”[5]47。在契里诃的绘画作品中,阴影关系通常是重点表达的元素,建筑物和人在画面中投下很长很深的阴影,但却看不到太阳,画面内建筑的透视感被强化,建筑仿佛是主角又仿佛是背景。这种形而上的艺术,表面上十分宁静,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宁静中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种梦幻的、不安的感觉给我们一种难忘的情绪[11]。
在对空间叙事性的营造上,正是由于叙事序列上一幕幕如同抽象画般静谧、神秘的场景出现在人们眼前(图9),才更进一步强化了其空间序列中的叙事性和可读性,这也使得每一个曾到过由巴拉甘设计的建筑空间中的人在离开后,仍然回味无穷。总的来说,巴拉甘建筑空间的抽象化表达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墙体的抽象化:巴拉甘作品中的墙体元素,通常没有任何装饰,仅仅采用人工粉刷,手工的粗糙感十分明显(图10),基于此,墙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影效果十分丰富,同时也消减了建筑的尺度感;(2)窗户尺度的异常化处理:巴拉甘建筑中的窗户,往往结合特殊的尺度或光环境进行设计,塑造某种奇异神秘的空间氛围;(3)无扶手的楼梯元素:巴拉甘后期作品中的楼梯,基本上都取消了扶手,这一点在他的自宅中体现地尤为突出,木质的楼梯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个构件(图11),结合作为背景的白色粗糙墙体,整个空间如同一幅抽象画,给人一种充满戏剧性的离奇体验。
8 契里诃绘画,引自参考文献[18]
9 巴拉甘自宅中的光影
10 自宅中抽象的片墙
11 自宅中的楼梯,2017
13 吉拉迪住宅中“虚的隔断”
14 通向连廊的门,2017
15 通向泳池的门
作为电影重要叙事手段的“蒙太奇”就来自于建筑术语。蒙太奇,是法文的建筑学词汇 “Montage”的音译,原意指装配、构成,引申在电影中就是剪辑和组接[12]。总的来说,就是根据电影剧情表达的需要,通过对影片的剪辑和重新组接,以形成具有对比、冲突的镜头,给人带来强烈的刺激,以此向观众传达一种特定的情绪。在建筑空间的叙事性表达上,类似蒙太奇的空间拼贴手法也十分常用。爱森斯坦 (Sergei M. Eisenstein)在1930年代晚期的作品《蒙太奇与建筑》中,曾提出两种空间之眼的“路径”:一条是电影的,观众在一系列对象之中跟随一条想象的路线,这是“不同地点在固定观众面前掠过”的过程,它既是视觉的,又是心理的;另一条则是建筑的,“移动的观众经历一系列悉心安排的现象并依次注视它们”[13],则更进一步指出了电影空间与建筑空间在叙事上的相似性。作为典型的导演型建筑师,巴拉甘在吉拉迪住宅的设计中也十分清晰地向我们展示了他是如何利用不同场景的拼贴去实现空间叙事。
在设计中,巴拉甘常常是通过“空间隔断”的运用,实现多个场景的分隔与拼贴。在大多数时候,“隔断”就是巴拉甘在空间中设置的“门”,偶尔这个“隔断”也有可能采用虚的“隔断”实现,比如:通过设置片墙去挤压走道空间、或通过压低天花的方式实现,也有可能通过明暗光线的强烈对比去实现。在吉拉迪住宅中,巴拉甘则同时运用了上述几种手法去实现不同空间场景的分隔与拼贴(图12)。在吉拉迪住宅中,从一个空间进入另一个空间,基本上都采取了打开一扇扇门的方式。对于空间叙事而言,此时门这一元素,就如同一个个场景的幕布,一层层掀开幕布,就有不同的场景呈现在眼前,通过空间序列的组织,将不同的场景串联起来,给人完整的叙事感受。当人进入建筑后,首先经过的门厅,则是通过压窄走道宽度,以形成虚的“隔断”,分隔门厅和楼梯间这两个场景。而要到达位于空间序列尽端的室内泳池和餐厅,必须打开两扇门。通过天窗采光的楼梯间后(图13),首先打开第一扇门(图14),映入眼帘的是充斥着黄色光线的走廊空间,这一场景与通高楼梯间处洒下的白色漫射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使得两个场景的转换具有强烈的戏剧性。在走廊尽端,打开另一扇门进入餐厅(图15),映入眼帘的则是十分纯粹的、体现墨西哥当地手工质感的蓝色背景墙和红色片墙,此时背后黄色的光线向餐厅渗透,一时间空间中光的三原色都具备了,再一次给人视觉上的冲击。在吉拉迪住宅中,巴拉甘正是通过这一幕幕场景的设计,利用“空间隔断”进行分隔,最后结合空间序列将所有的场景拼贴起来,形成完整的空间叙事。
16 嘉布遣会小教堂中黄色的运用
17 吉拉迪住宅中黄色的运用,来源:César Pesquera, 《In Residence, Casa Gilardi,Mexico City》(短片)
18 圣克里斯博马厩中粉色的运用
一般而言,电影的主题色彩都有其特定的含义。例如,冷色调经常被用在坏事即将要发生的时候,用以渲染冷清凄惨的氛围;而暖色调则一般被运在温馨的情节中,以渲染温馨的氛围。在著名的影片《布达佩斯大饭店》中,导演韦斯·安德森(Wes Anderson)就是通过精湛的色彩控制手法,讲述了一个四层嵌套的故事[14]。影片开头,主人公来到名倾一时的布达佩斯大饭店度假休养,此时画面上呈现的是大片的粉色,粉色的天空、粉色的饭店外墙,甚至是粉色的雪和树木,这些超现实的童话般的色彩结合哥特式建筑和连绵的雪山迅速将观众带到了一种神秘而又浪漫的氛围中。而后到达饭店内部则是另一番景象,地毯大面积的红色一跃成为画面中的主色调,从这里走过的宾客们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度,仿佛有着无限的荣光与尊严。而在影片后半部分,古斯塔夫先生被关在拘留所时,影片的主要色调就转向了灰色调和偏冷的蓝色调,用以渲染压抑冰冷的氛围,同时也预示着后面的剧情走向。在这部影片中,我们能很确切地体会到电影中色彩的运用,对叙事和情节的推动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回归到建筑中,笔者认为色彩的运用对建筑空间的叙事也同样重要。墨西哥人喜爱浓烈的色彩,巴拉甘经常出门下乡,去考察民间的色彩、质感等,他也与一些艺术家好友一起研究色彩[15]。在巴拉甘的建筑中,色彩也是十分重要的空间叙事元素。在色彩的运用上,巴拉甘习惯于用黄色去营造空间的宗教性和神圣感。当想要作为抽象性元素,去作为承载光影的载体,以营造静谧的空间氛围时,多采用粉色。例如在嘉布遣会小教堂(图16)和吉拉迪住宅中(图17),都用黄色去渲染空间的神圣性。而在圣·克里斯博马厩与别墅的片墙(图18)和其自宅的屋顶花园中,多用粉色去将墙体这一元素抽象化,结合空间中的其他元素的运用共同营造静谧的空间氛围。在吉拉迪住宅中,巴拉甘也将建筑外墙涂上显著的粉色,使其与周边建筑区分开,以形成一定的标识性。在进入建筑后,则是先在门厅处利用由于没有开窗而导致室内缺少光线所形成的黑色空间,去营造一种压抑的空间体验。而后在通高的楼梯间中,则是通过白色墙面漫反射太阳光形成的白色空间,对门厅中的人形成引导作用,以吸引人流向前。在连廊空间中,利用黄色的玻璃将进入室内的光线渲染成金黄色,利用神圣性的黄色光芒充满的连廊空间,形成叙事序列的过渡空间,对后面泳池部分的高潮空间起到一定的铺垫作用。在最后则是通过蓝色墙面和泳池水面对由天窗进入室内的太阳光进行反射,结合红色片墙的运用,使得整个场景充满了抽象性和戏剧性(图19)。
综上所述,通过色彩将不同空间场景赋予不同的叙事属性,最后,以连续的空间流线去串联起整个叙事序列正是巴拉甘构建建筑空间叙事性的常用手法。这一点与色彩在电影叙事中的运用十分相似。
19 吉拉迪住宅中多种色彩的运用
空间叙事是以空间文本为载体,通过一系列的空间操作直接作用于人的存在本体,激发和唤起人在空间中的一系列序列性经验(感知、理解和记忆等),从而完成从空间文本的“叙述”到体验者的“受叙”的过程[16]。通过对吉拉迪住宅的分析,不难发现,巴拉甘在建筑空间叙事性的设计上,正是通过将空间中的光线、墙体、天花、楼梯间、门等空间文本作为载体,结合有组织地控制空间节奏、将建筑元素进行抽象化等空间操作,配合色彩的使用,构建起一幕幕不同的空间场景,进而唤起人在空间中的一系列体验,随后通过完整的空间序列将所有的场景进行拼贴,最终形成完整的叙事结构。在吉拉迪住宅的设计中,他就像是建筑空间的幕后导演,通过巧妙地布置“舞台”上每一幕的布景,配合对叙事节奏和叙事元素精湛的把控力,为 “观众”带来一场惊奇而又神圣的“受叙”体验,并通过“舞台”中永恒的空间,向世人叙述着他的建筑哲学。□
注释
1) 巴拉甘于1980年获普利兹克奖的获奖谢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