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传秀,程乐森
(潍坊医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潍坊 261053,diaochuanxiu11@163.com)
《“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指出,要“将健康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把健康教育作为所有教育阶段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1]。作为落实健康中国战略的重要举措,健康教育是素质教育的应有内容,其在素质教育中的基础性作用不可替代。健康教育是提高健康素养、绘就健康中国蓝图以实现民族昌盛、国家富强之目的的行之有效的路径之一。然而,健康知识的知晓率与健康行为的形成率并不完全对等。跨越知行不一的沟壑,必须加强医学生健康人文教育,培养适应健康中国建设的医学人才,承担起护佑人民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力量的使命担当。
“健康人文”于2010年由英国诺丁汉大学克劳福德率先提出。克劳福德充分肯定了医学人文学科的发展,并指出还需要一个“更具包容性、更加开放和更面向应用的学科即健康人文来确定”[2]。自此,健康人文作为一个学科在中西方发展和兴盛起来。健康人文与医学人文的殊异从字形结构和字面意思上能立时显现出来,它明显蕴含着“‘健康’与‘医学’的区别”[3]。医学人文是“医学”与“人文”的交叉学科,而健康人文则是“健康”与“人文”的交叉学科。相较于医学人文,健康人文的视域更加宽泛,其主体包含医生、医生之外的所有医疗从业者以及为健康作出贡献的所有人员,其内容也由医疗场域拓展到健康相关领域。因此,医学人文转向健康人文,并不是学术术语的简单置换,其背后隐含着对健康的高度重视。
以健康为中心的健康人文教育,其定义并不统一。克劳福德将其概括为“将艺术和人文学科渗入医疗、健康和幸福事业的所有专业人员的教育中,并倡导加强专业卫生人力、非正规护理人员和患者本身在艺术和人力资源方面的共享,以改善卫生和保健环境。重视和维持艺术与人文学科的现有治疗应用,以造福于任何国家的健康和社会福祉”[4]。汪文萍[5]认为健康人文教育是“从人文、社会和艺术学科领域来探讨健康服务之于社会的意义,研究如何将这些领域知识应用于健康服务从业者的教育中,促进从业者为服务对象提供全生命周期的人性化的技术或是高质量的产品服务,以提高服务对象的生活质量”。段志光[6]认为健康人文教育就是“对人的健康境遇和生命过程优化中的影响因素,给予个体或群体全方位、全流程、全要素的健康促进和凸显人性的关怀”。
上述关于健康人文教育的表述虽各有不同,但却在对象、过程、目标上颇为一致,即以所有的健康从业者为受教育者,将人文学科渗入健康教育中,以增进健康福祉。由此推之,对于医学生来说,健康人文教育就是以作为今后卫生健康事业储备军的全体医学生为教育对象,将人文学科全方位地渗透到医学生健康教育的全过程,以达到提高健康素养、促进健康的目的。医学生作为今后健康中国建设的主力军,正逢健康中国建设的重要战略机遇期以及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关键时期,肩负着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健康之基的历史使命,承载着以健康梦托起中国梦的时代重任。因此,加强医学生健康人文教育适应时代之需,迫在眉睫。
作为推动健康中国建设的行动纲领和行为指南,《纲要》也是定位健康人文教育时代内涵的重要坐标。以《纲要》为挈领,树立“健康优先”“以人民健康为中心”“共建共享”的时代定位,开启了医学生健康人文教育的新起点、新征程、新局面。
“健康优先”是健康中国建设依循的首要原则。健康是最基本的民生期盼。健康之于人、健康之于经济社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党和国家历来重视健康问题,继“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的重要论断之后,又有“健康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必然要求,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条件”“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1]等论述。显然,“健康优先”已得到普遍认同、广泛接受、高度重视。
“健康优先”其实就是要把健康置于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形成重视、维护和促进健康的良好氛围。基于此,作为护佑人民健康、服务健康中国建设的重要力量,医学生应明确界定健康。健康的概念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随着历史的演进而不断演变。现代健康观超越了“无病即健康”的传统健康观,向人的健康、经济健康、社会健康、环境健康等“大健康观”以及躯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适应能力良好、道德健康等的“全健康观”迈进。可见,“健康优先”要求医学生优先考虑健康而不是疾病问题,重视心理、社会、环境、道德等人文因素在健康教育中的重要作用。
医学生要牢固树立“健康第一”“生命至上”的健康意识,不断累积和更新健康相关专业知识,锤炼过硬本领,同时将健康优先的人文理念贯穿于健康教育全过程,培养和践履“敬佑生命、救死扶伤、甘于奉献、大爱无疆”的职业精神,为人民健康服务。
“以人民健康为中心”是健康中国建设的核心,它充分体现了我国实施健康中国战略的人民立场。人民需要医生,人民中有医生,医生是人民的医生。医者之所以为“医”在于其适应了人民对健康的刚性需求。失去了这个基础,医者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医学生的培养也就没有必要了。医者的角色认同与价值认可是在全心全意为人民健康服务的过程中实现的。
“以人民健康为中心”彰显了健康教育“为谁培养人”的目标导向、价值取向和政治方向,亦是健康人文教育的核心问题。健康中国建设中,医学生负有普及健康生活、提供健康服务、完善健康保障、美化健康环境等角色的责任,故而应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人民至上”的价值理念,在医学教育中始终涵养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健康人文情怀,在“以人民健康为中心”的真挚情怀中始终培养知识技术硬实力和高尚医德软实力,从而成为满足人民健康需求的德艺双馨的医学人才。
“共建共享”是健康中国建设的基本路径。共建就是共同建设,共享就是共同享有。从逻辑上说,共建与共享密切联系、相互贯通、相互促进。共建是共享的前提和基础,而共享是共建的目标和梦想。共同建设、共同享有健康是医学生服务健康中国建设的基本方向和根本任务,蕴含着为全民健康服务的奉献精神和人文力量。
医学生以医学为专业,更懂得如何形成自主自律的健康生活方式以维护个人健康。但医学生的角色定位注定其不能止步于此,而应以守护他人健康为己任,推动健康生活方式在全民范围内的普及,并在与广大民众一起共建健康的同时,享受自己和他人带来的健康红利。因此,“共建共享”开创了健康人文教育的新局面,它要求医学生切实贯彻落实预防为主和防治结合的卫生方针,在学习之余,开展便民服务,进行健康科普,消除健康影响因素,全面提升全民健康素养,树立热爱健康和追求健康的社会新风尚,以实现促进健康之目的。
医学生要维护自身健康、守护他人健康。人民是医者角色的赋予者和价值的认同者。医学生要坚守“健康优先”和人民面前“我将无我”的原则,秉持全心全意为人民健康服务的根本宗旨,树立与人民群众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同心协力共创健康中国新时代的决心和信心。
新时代,要紧跟“健康中国”战略部署,直击当下医学教育的难点、医学人文教育的痛点和堵点,精准定位提升医学生健康人文素养的靶点,切实提升健康人文教育的实效性。
医学人文教育被长期置于医疗场域中,面向“医学问题”,开展“以疾病为中心”的人文教育,从而成为医学的“附属品”和“调味剂”,导致“在医疗工作和卫生事业发展中,运用医学人文的规范和引领不够,没有发挥它的主体作用”[7]。同时,医学人文教育、医学专业教育与医学实践各自为政、平行进行,缺乏深度融合,尤其是“医学人文与医学实践的结合刚刚起步,存在一些困难有待克服;教育方法不适应医学生人文品质和能力的养成特点;教学管理机构、教学组织和教师不适应医学人文素质培育的需求,全国发展极不平衡”[8]等。此种情况下,相当一部分医学生重专轻文,即重视医学专业知识而轻视或忽视医学人文知识的学习和践行。
健康人文教育从根源上扭转了当前医学人文教育“近医学、疏健康”所造成的诸多局限,实现了从“以疾病为中心”到“以健康为中心”的教育理念的转变,从医学场域中的“医学问题”到健康领域中的“健康问题”的教育内容的拓展,重在传递健康知识,并寓价值引领于知识传授中,强调医学生健康人文能力的培养及实践运用,并通过情感内化,最终提高医学生的健康人文素养。一方面能改变“重治轻防”观念带来的临床治疗上的滞后性,推进关口前移,强调未病先治,筑牢疾病“防火墙”,当好健康“守门人”;另一方面又能改变“重专轻文”的思想倾向,让健康人文关怀渗透到健康知识的普及和医疗的技术性服务中去,推动健康服务更有精度、更有温度,做好健康的“贴心人”。
部分医学院校寄望于通过医学科学技术的培养和医学生专业技术水平的提高来解决医学发展中存在的疾病与健康问题。这一观点片面夸大了医学科学技术的作用,会导致医学的人文本性被技术性遮蔽。在此种培养模式下,一些医学毕业生更愿意去大中城市的大型医院或综合性医院工作,基层医院在人财物上仍存在较大缺口。这与卫生事业发展需求、与人民对健康的需求不相适应,加剧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健康人文教育着力于培养“仁心仁术”的医学人才[9],在承认技术重要性基础上强调医学的人文本性以及人文学科对医学生的育化功能,呼吁医学回归人文,寄望从人文层面提高医学生的执业能力,在进行职业选择时去功利化,践行雷锋式的钉子精神和奉献精神,回归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初心和本心,全心全意服务地方、服务基层、服务群众健康。
传统健康观以疾病为中心,对作为疾病宿主的人体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并致力于寻找疾病产生的生物学原因,从而人为地造成了身心的二元分离。这不仅不能解决医学中存在的问题,反而引发人们对医学存在的必要性以及医生水平的质疑。
为增强人民群众的健康保障感[10],就需要全方位、全周期护卫健康。“全方位、全周期维护和保障人民健康”是《纲要》的重要内容,也是我国“以健康为中心”的卫生与健康工作的工作宗旨和行动指南。全方位与“全健康”的整体健康观相对应,与“无病即健康”的传统健康观相背离。全健康观关注“全人”的整体健康,包括生理、心理、道德、社会、环境等的健康。同时为保证全人健康,提供全方位的健康服务,如开展心理问题的基础性研究和健康服务、保护与治理人居环境等。全周期与“从摇篮到坟墓”的人的生命发展过程相一致。在人生任何一个阶段,健康都需要精心呵护。为提供全周期的健康管理和服务,做大做强基层医疗卫生服务,实施基层首诊和分级诊疗,可以有效地分流病人,从而自下而上地解决人民群众的健康问题。
为实现该目标,就需要改变“重专轻全”的医学生培养模式,培养全科医生。全科医生因其所掌握的知识之“全”而成为多面手,能深入基层、社区、家庭解决一些常见病、多发病和一般急症,为包括健康者和患病者在内的全体人员提供个性化的、综合性的、持续性的健康管理和服务,全方位守护人民健康。与专科医生不同,全科医生强调照顾、服务和管理人民健康,强调以人为中心而不是以病为中心,关心与人的身体健康与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问题,游离于医疗场域之外治未病。也就是在疾病未发生以前就加以预防,而不是在疾病形成以后再进行被动的诊治。基于此,全科医生还需要有高尚的医德、丰富的生活经验、良好的沟通能力和执着的奉献精神等人文素养,以更好地为患者提供全生命周期不间断的健康管理和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