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波
(《大学图书馆学报》编辑部,北京 100871)
辽宁省图书馆界的同行们,大家上午好!刚才初景利老师对如何写好论文作了系统讲解,他是当前我们图书馆界的“第一主编”,学问好、研究水平高,担任多家刊物的主编很多年,执掌的《图书情报工作》又是我们图书馆学情报学领域最好的期刊之一,他的报告精辟深刻,建议诚恳实用。学习了他的讲座之后,我感觉对自己的编辑工作也有很大启发。接着初老师作报告,我感觉压力颇大,像是画蛇添足、狗尾续貂。不过刚好他的演讲的最后一句是希望大家通过研究,实现理论和实践融合、学者与干将统一,恰恰这句话就是我的报告题目。我就围绕这个话题,仅代表我个人,不代表编辑部,从几个方面谈几点拙见。
我们写了论文要投稿,首先要了解图书馆学情报学期刊的谱系。
一个事物的性质取决于其创办者、出资者,期刊也不例外,创办者、出资者决定了期刊的初心、使命。从创办主体看,图书馆学情报学期刊主要分为行业刊和学科刊。行业刊就是由中国图书馆学会、各省图书馆学会、教育部高校图工委、各省高校图工委办的期刊。我国图书馆学情报学期刊中的大部分是行业刊,少部分是学科刊。学科刊主要是由武汉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创办的,如武汉大学的《图书情报知识》《信息资源管理学报》、中国人民大学的《情报资料工作》等。
了解了刊物的谱系,便于将稿件投到与其风格相匹配的期刊,提高投稿的录用率。例如研究图书馆学教育的论文,宜投到学科刊。一线工作者写的论文,多和实践结合紧密,宜投到行业刊。研讨公共图书馆工作的论文,投到各省图书馆学会办的刊物可能更合适,研究高校图书馆工作的论文,投到高校图工委办的杂志无疑更对口。
图工委谱系的杂志比较少,教育部高校图工委主办的就是我们《大学图书馆学报》,各省图工委主办的杂志,有正规刊号的只有湖南省图工委主办的《高校图书馆工作》、安徽省图工委主办的《大学图书情报学刊》、山西省高校图工委主办的《晋图学刊》。这些刊物是高校图书馆员的学术阵地、精神家园,但具有开放性,也服务于整个图书馆学情报学领域,只是用稿角度稍微有所聚焦。
《图书情报工作》比较特殊,它是两栖期刊。这个两栖,以往我们只注意到一层含义,即它既是图书馆学期刊,又是情报学期刊。实际上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即它既是行业刊又是学科刊。原因是其主办单位中科院文献情报中心,很早就开展图书馆学情报学教育,其教育部门现在已演变为中国科学院大学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系。若从文献情报中心的角度考量,该刊是行业刊,若从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系的角度考量,它又是学科刊。所以《图书情报工作》的兼容度非常大,是一个广谱性质的刊物。大部分图书馆学情报学论文,就主题而言,投到《图书情报工作》都是没错的。
一个机构的初心、使命如何确定,取决于对3个核心问题的回答:为何办?为谁办?怎么办?
首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为何办?
《大学图书馆学报》创刊于1981年,随着高校图工委的创建而创办。2021年年底,高校图工委的创始单位、秘书处长期挂靠单位——北京大学图书馆举办会议,庆祝了高校图工委成立40周年。当初为什么创办图工委呢?原因是当时文化部有主管公共图书馆的文化事业管理局,中国科学院也有统一管理本系统图书馆的机关,但是高校图书馆缺乏这样一个机构。创建高校图工委的初心和使命就是推动高校图书馆开展协作,实现资源的共建共知共享。1981年10月份教育部创建高校图工委,12月份就创办了《大学图书馆动态》,此为《大学图书馆学报》的前身。《大学图书馆动态》于1983年更名为《大学图书馆通讯》,又于1989年定名为《大学图书馆学报》。《大学图书馆学报》本质上是高校图工委的会刊,图工委的初心、使命、职能、宗旨,完全适用于《大学图书馆学报》。
其次回答第二个问题:为谁办?
《大学图书馆学报》发表的内容代表着高校图书馆界的最高研究水平,是高校图书馆员的精神家园和学术阵地。当然,它不只面向高校图书馆,所有图书馆员皆可供稿,只是相对而言,它更像是高校图书馆员的娘家。
再次回答第三个问题:怎么办?
《大学图书馆学报》既然是高校图工委的会刊,办好这份刊物,就必须遵循高校图工委的宗旨——研究、指导、咨询、协调。
对《大学图书馆学报》而言,坚守初心、牢记使命,就是履行好高校图工委的宗旨,围绕“研究、指导、咨询、协调”组织研究、发现人才、发表成果。
那么何为研究呢?就是面向未来,解决想办而未办的问题。如:思考发展道路、加强古籍保护、建设未来学习中心、支撑慕课西部行、确定领跑领域等。
例如,去年年底,高校图工委发布了《大学图书馆现代化指南针报告》,这份报告采用专家调查法,召集30多名专家,从多个维度为高校图书馆的发展提出建议,然后对专家建议中的关键词进行机器抽取、机器归类和人工审核,并在此基础上进行阐述,为大学图书馆的发展勾勒了发展蓝图。战略规划既有全国性的,也有各个图书馆的。大家在制定的时候,都是绞尽脑汁、殚精竭虑,力图把图书馆工作分析得更透彻、更全面,把未来的发展目标、模式和路径考虑得很清楚。
再如,随着国家的强大,我们开始在跟跑、并跑的基础上,由点到面地争取领跑。那么,在全世界图书馆发展的前沿,有哪些方面我们能够走在前列,这是需要研究和谋划的。在高校图工委成立40周年大会上,高教司的吴岩司长重点提出两个问题,需要高校图书馆来落实。
一是未来学习中心建设。未来学习中心的建设不是孤立的,需要与其他教育场景的建设相呼应。我们知道,近些年高校的教务系统在建设智慧教室,实验室系统在建设虚拟仿真实验室,院系在建设虚拟教研室,那么图书馆呢?教育部希望建设未来学习中心,与其他4项数字化时代的先进教学场景构成四位一体。
二是为慕课西部行提供文献保障。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教育部力推在线教育强国建设,举办了世界慕课大会。因为我国西部的慕课发展没有东部快,2022年重点开展慕课西部行活动,需要高校图馆提供文献资源方面的支撑。接到教育主管部门的部署,各高校图书馆要积极领会、加强落实。有的高校图书馆的领悟力和行动力非常强,在积极进行未来学习中心的研究和布局,像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图书馆、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而有的图书馆就相对迟钝一些,尚未见付诸行动。
关于慕课西部行的文献资源支撑,也有高校图书馆响应速度相当快,如四川大学图书馆,在党跃武馆长领导下,在最新的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名单公布后的第一时间,发起组成了西部双一流高校图书馆联盟,表示要从文献资源上全力保障慕课西部行。
以上这些工作,共同特点都是面向未来,按照上级的指引,进行方向性、路径性探索,确定实现的方法、步骤。这种带有谋划性质的探索,可称之为研究。
何为指导呢?就是解决办了但没办好的问题。比如学科馆员、嵌入式服务、信息共享空间建设、图书馆数据统计等,已经推动了不少年,但是因为发展不平衡,在某些地区、某些类型的图书馆,仍然不普及,先行一步、成效突出的图书馆的做法对落后一些的图书馆就极具指导性。
学术期刊的编辑,很多情况下就是放眼全国,扫描哪个图书馆在哪个方面成绩突出,恰好做出成绩的图书馆的老师就本馆亮点写了论文,或者编辑约请其写了论文,那么这类论文主要发挥的就是指导作用。当前图书馆学期刊上发表的大量的经验介绍、案例分享类的论文,都属于指导型论文。但是这类论文不能写成流水账式的工作总结,需要进行适当拔高提升,总结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
何为咨询呢?就是提供标准规范和决策依据。比如图书馆经费与学校经费占比多少更科学?新建图书馆的面积以多大为宜?书架占用面积和交流空间面积的比例达到哪个数值区间更合理?图书馆员人数与师生人数比例保持在哪个范围为佳?……这些问题都是高校图书馆经常遇到的,如果能把考察和研究的成果写成论文,就等于回答了一个普遍性的咨询问题,具有很大的应用价值。
何为协调呢?就是推动整个行业的分工协作更科学、更扎实地推进。例如围绕中国图书馆学会、高校图工委、高校图书馆分会、CALIS、CASHL等专业组织和行业联盟所开展的工作而进行的研究,包括平台建设、集团采购、联合编目、文献传递等,目的是统一认识,下好全国一盘棋,提高协作效能,更好地进行整体化建设。
行业和学科的关系,原则上是不矛盾的。办图书馆学教育就是为图书馆行业服务的,图书馆行业是图书馆学教育的市场,也是图书馆学教育的科研和实践基地,图书馆行业和图书馆学教育是一个命运共同体。
但是在事物的发展过程中,行业和学科往往有分有合、时亲时疏。比如,“文革”期间,图书馆学教育停滞,北京大学的图书馆学系被合并到图书馆,图书馆领导图书馆学系,故而该系长期被简称为“馆系”。改革开放后,我国的图书馆学教育发展迅猛。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信息类理工科教师越来越多地充实到图书馆学系,他们多数没有图书馆行业从业经历,加上互联网企业对图书馆学毕业生的欢迎,图书馆学教育大踏步向计算机科学、数据科学方向发展,不断扩大学科范围,不专心为图书馆行业服务,渐渐疏远图书馆行业,发生了异化。如此图书馆学期刊就面临着类似这样的一个尴尬:本来是林业部门创办的,探讨如何植树造林的,突然所有的林业专家都去研究基因工程,造林员和人民群众都看不懂、用不上了,那么还发不发表此类内容?
近些年,复旦大学、天津师范大学、贵州民族大学等院校纷纷创办古籍保护与修复专业,山东大学高等儒学研究院和一些大学研究出版史的专业,很多研究生的毕业论文选题更像原来的图书馆学系的选题。这些院系可称为第二代图书馆学系,将来愿意学图书馆学的文科生可能更喜欢到这些院系学习,因为在这里才能接受到更加正宗的图书馆学教育。
那么为什么第二代图书馆学系会崛起?就是因为原来的图书馆学系部分地忘记了初心和使命,为这些新专业的生发、壮大让出了空间,让它们成为第一代图书馆学系所忘记、所忽略、所疏远、所抛弃的领地的新主人。如果大家翻阅一下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的创始人王重民先生当年谋划创建这个系的时候,与校长胡适的一些书信,就会发现他们创办图书馆学系的初心,是搞好文献保障,包括古籍的保护和利用,以及培养能够助力教学科研的目录学家、版本学家。70多年来,如果图书馆学系一直能按照初心指定的路线走,当前这些与古文献相关的院系还有何新建的必要呢?
正是因为行业和学科的关系时近时远,所以我认为图书馆学期刊应该关注学科建设,但不盲目追随学科建设,尤其是行业出资办的期刊,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定力、主心骨,扎稳行业立场,不追学科潮流,不看学科脸色,对所有来稿合行业者用、背行业者弃,对学科的发展产生一定的规约性,为学科系上风筝线。如果学科走得太远,就要往回勒一勒、收一收,不能学科飞得多远我们都跟着它,迷失在混沌的高空。假若一味纵容,以行业出资办的刊物发表与行业弱相关或不相关的论文,那就相当于付出了昂贵的抚养费,却养大了将来必然改姓的小孩子。
期刊应该努力让学科服务于行业。《大学图书馆学报》发表的论文,遵循的一个原则是:图书馆员要么当时看得懂、用得上,要么过些时看得懂、用的上,但不会一直看不懂、用不上。
《大学图书馆学报》选用论文不搞鄙视链,类型上不拘一格。当前的学术期刊,有一个流行的倾向,就是特别重视数理方法,将其吹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大学图书馆学报》对这种倾向持欢迎态度,也持谨慎态度,因为期刊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杂志,说明期刊的特点就是丰富博杂,需要倾听各个方面的呼声,代表各个方面的意见,广纳各种方法研究的成果。
当前的图书馆学论文,大略可以分为以下类型,我们都一视同仁。
第一类是政策家论文。
如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李国新教授的论文。他是我们国家公共文化服务方面的专家,一直致力于公共文化服务政策的制定,其研究领域都是政策方向的、智库性质的,如制定公共图书馆法、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如何布局、如何实现城乡普惠使用图书馆、如何让基层图书馆在乡村振兴中发挥作用等,这些成果的价值取向、检验标准是能否得到决策者认可,转化成法案、政策,印发落实,把学者智慧实实在在变成现实。
第二类是思想家论文。
典型的是华东师范大学范并思教授的论文。他的论文思辨性很强,对时代的回应相当敏捷。从图书馆2.0到图书馆精神、图书馆制度、阅读推广等,他一直站在理论前沿,思考我们习而不察的问题,如阅读推广的定义、目标、合法性与合理性、思想和实践的流派等,不少都是实际工作者只顾埋头干活而不去深入探究的问题,范老师可谓是我们这个行业的思想家。
第三类是实践家论文。
这方面比较典型的是中山大学信息管理学院程焕文教授的论文。他的论文和著作的目录,与我们常见的论著的风格完全不同,不少都是一些原则性的大白话,如图书馆精神始终是最重要的、用户永远都是正确的、规划不是鬼话、空间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人家说好才是真的好、有字的纸都是有用的……他通过对高校图馆统计数据的分析,认为高校图书馆的发展面临着缺经费、缺馆员、缺读者,就是缺血、缺钙、缺氧,要回归常识、回归专业、回归本分。这些观点都相当形象、简明、管用,因为他做了20多年馆长,所归纳的每一条都是长期经验的结晶,表现形式是个大白话,但都是以真实案例和扎实数据作支撑的,故意不讲究用书面语,追求通俗易懂,目的是让各个层次的图书馆员都听得懂,提高每条原则的实践指导性。
第四类是方法家论文。
这一类论文当前比较受推崇。其特征是引进国外一些对国内而言相对比较陌生的方法,诸如扎根理论、知识图谱、数字人文、算法、建模等,其本质是慢动作播放思维过程,分解思维,把思维赋值,通过数据推导结论。其优点是客观呈现、逻辑严谨、过程清晰,但是也有明显缺点,就是适合验证,但不适合谋划和展望,不少论文给人“小心求证,假设拙劣”的印象,一些论文是用高射炮打蚊子,以复杂方法验证常识。
比如自认为新方法在手的学者,通常会喜欢研究“阅读疗法到底有没有用”这个问题,因为用不同的方法可以研究很多遍,发表一系列论文。其研究过程可能是很严谨的,比如采用量表、分为对照组等。不过就算动用了100种方法,发表了100篇论文,最后得出的结论无非都是50%~70%的人认为有用,和此前国内外的一些调查结论都差不多,阅读疗法对读者的有效性总是以超过半数的微弱优势胜出,不会因为研究方法的新旧而发生变化。这种验证性质的文章发表得再多,徒然增加数量,不会把阅读疗法的理论和实务研究推进到一个新高度。可是阅读疗法需要研究的选题是很多的,大量的研究者痴迷于用所谓的新方法搞基础性的验证,是对学术生产力的浪费。
我读过一篇文章,研究哪种学习方法更有效,把研究对象分为3组:一组只听不记,一组边听边记重点,一组边听边记下每个字。最后发现边听边记重点的这组学习效果最好,只听不记的这组学习效果次之,学习效果最不理想的是边听全记那一组。这其实和我们的常识是差不多的。
还有人发表论文,研究老年人的健康信息搜索行为,得出的结论是:老年人对电脑、手机的操作不够熟练,所以更喜欢替代性搜索,就是让子女帮他去搜索健康信息。这个结论当然有道理,但显然意义不大,是个常识,谁都知道。
诸如此类的论文,做了几个月的实验,写了上万字,学术回顾句句都有出处,研究过程一丝不苟,结果却比较可笑。所以我们《大学图书馆学报》一向客观看待所谓的新方法,认可新方法有其科学性,但不认为其有多么了不起。
第五类是文化家论文。
本人不是文化家,但拙作大致也属于这一类型。我研究过阅读疗法,现在研究中国古代读书图,都是属于文化范畴的。我曾经在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过图书馆行业的职业神有哪些?但是没有认真追究过。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的李明杰教授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发表了一篇论文《我国古代图书的神灵崇拜及文化阐释》,总结了在中国古代文化体系中,哪些人堪称图书馆行业的职业神、关联神,作者点到的有造字的仓颉、主宰科举的文曲星与魁星、书法快手吴彩鸾、书法妙手曹文姬、司书鬼长恩等[1]。
我在研究中国古代读书图的过程中,发现还有另外一些知识神、智慧神。如钟馗,相传他是唐代终南山人,文武双全,因为相貌丑陋,殿试落选,激愤之下,撞死于殿前台阶。进入地府后,阎王量才使用,令其捉拿恶鬼。后来唐太宗在梦中见到钟馗捉鬼吃鬼,得知原委,在其避邪镇妖作用之外,恢复其文神地位。屈原《楚辞》之《九歌》中的少司命,也是一位读书神,他一手执剑,一手持书,主管青少年的命运,其形象寓意青少年的前途要靠读书来开拓。《五星神图》中的北极星,其形象是头顶猴子、手持纸笔的女性,猴子是智力仅次于人类的灵长类动物,人与猴两种聪明生灵的结合,加上笔和纸的掌握,代表北极星是有文化、有智慧、明方向的神灵。佛教中的文殊菩萨、南海观音菩萨,形象也都是手持书卷,主宰智慧。民间还流传着一位大家不太熟悉的知识神——马郎妇观音,说是观音下凡,容貌超群,一众男士皆想娶其为妻,观音提出“背书招婿”的条件:谁先把《心经》背会,则嫁与谁,可是《心经》属于佛经总纲,只有260字,许多人同时背会,观音又说谁能把《金刚经》背会就嫁给谁,结果马郎率先背会,观音便嫁给马郎,被称为马郎妇观音。另外,在藏传佛教的十八罗汉里边,第八和第十一尊者,都是知识分子出身,形象是手中持书。以上诸神,都可以称作我们图书馆行业的职业神、关联神。
可能大家会问,图书馆员为何要了解这些神灵呢?我认为,至少有以下好处:一是这些神灵是一个职业的最高境界、永恒宗旨的形象表达,将他们的共性提炼出来,就是图书馆员的最高使命、终极目标,即:提倡读书、传播知识、启迪智慧、助人幸福。这是普适性的,是文化交融、文明互鉴的结果,不因图书馆员的国籍、党派、信仰而更易。二是了解这些神灵必须学习文化史,熟悉文化史是图书馆员应该具备的素养。三是关于这些神灵的知识都是图书馆文化范畴的内容,神灵的奇幻功能是人们对知识、智慧的力量的想象,反映了人们的信息崇拜心理的演变,承载了人们对图书馆的需求和期许。故而,关于图书馆职业神的探讨,对于图书馆确立宗旨、塑造职业共同体的文化背景、提高行业凝聚力是相当重要的。例如去照合影,一般人为制造微笑,可能齐喊“茄子”,而图书馆员应该齐喊“老子”,因为老子一般被认为是我国最早的国家图书馆馆长,是神一样的存在,连孔子都要向他请教,齐喊“老子”是向职业鼻祖致敬,也喊出了图书馆行业的团结和自信。
以上是关于图书馆学论文的粗浅分类,总之是文无定法,大家可根据自己的兴趣,撰写某种类型的论文,也可将各种类型进行混搭。
我们图书馆行业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工作做得好的馆员,通常思虑就多,思虑一多,必然诉诸笔端,研究成果就多。业内熟知的一些明星馆长,如吴建中、吴晞、李东来、邱冠华诸公,都既是一流的实践家,也是著作丰富的理论家。可以说,缺乏理念、理论的馆长不是一流的馆长,同理,不写论文的馆员大概率也不是精通专业的图书馆员。
《大学图书馆学报》在论文遴选时主张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拘一格选择采用各种方法的论文,从不盲目推崇数理方法。我们认为发扬传统研究方法的优势,比如文献调查、开座谈会等方法,照样能够取得一流成果。过去我们调查问题、寻找对策,通常依靠座谈会,这种方法管用、高效,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现在这种方法被西方赋以“头脑风暴”“焦点访谈”的名号,又作为一种新方法被引进过来。
应该发扬的还有基本逻辑法,如观察、归纳和演绎。同时要重视新兴的方法,如实证研究、数字人文、知识图谱、扎根理论等。要清醒地认识到新方法有优势也有缺点,必须正视新方法的弱点。新方法更适用于试验性、验证性的项目。其缺点是假设人脑产出的结果皆不客观,却忽视了人也是机器、人脑就是超级计算机,人脑想出的东西未必不客观。早在1747年,法国唯物主义哲学家拉·梅特里就发表了名著《人是机器》。据我所知,当前最好的人工智能专家,十年内的奋斗目标是推出智力相当于两到三岁小孩的机器人。所以我们不能完全依赖计算机,要知道人就是机器,就是超级计算机,观点都是人这台计算机运算的结果,并不是绝对的主观产物。最伟大的奇思妙想往往不是通过人海调研和机器运算得出的,如牛顿的万有引力、诸葛亮的空城计等,而是天才精英人物脑海中的灵光一闪。
胡适认为学术研究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计算机只能负责“小心求证”,“大胆假设”还得靠人。过度依赖计算机,迷信数理模型,就会导致“有方法无思想”。要避免这种倾向,就要既讲方法,又要提高问题意识、假设水平,增强思辨能力。
《大学图书馆学报》不在研究方法上搞优越链、鄙视链,不以方法新旧论稿件水平的高低。期待作者们一方面积极学习、使用新方法,另一方面灵活发挥各种所谓旧方法的优势,让各种方法取长补短,聚焦于解决问题,指导事业发展。
科学研究提倡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最忌思路狭隘。在这里,我只是从编辑部和图工委秘书处的角度,建议加强两个方面的研究。
学习党和政府的重要公告,不是单位领导、国家干部的专利。普通图书馆员需要知道图书馆事业向哪个方向发展,也要认真学习党和政府的重要公告。比如党的十九大报告及历次全会决议、政府工作报告等,这些公告展示了国家对各项事业的谋划,包括图书馆事业。
除了全局性的公告,党和国家领导人对图书馆事业、传统文化也有一些指示、回信、讲话等,党和政府针对高等教育、传统文化、智慧中国等也出台了很多法规和政策文件,这些文献对高等教育、图书馆事业的发展都给予了方向指引,提出了发展要求。
图书馆学的根本任务是总结过往业务的经验教训,面向图书馆的新使命、新目标、新责任等,形成一套理论,指导图书馆实践的发展。图书馆员不了解国家关于文化事业、高等教育的顶层设计,怎么能知道大局、理解大局、服从大局,把图书馆工作做好呢?
例如对高校图书馆来说,相对直接的任务通常来自于教育部高教司,因为高教司是直接管理全国高校的机关,包括高校图工委在内的教学指导委员会都归口高教司领导。故而高教司的文件和司长的一系列讲话、报告,都需要高校图书馆界学习和领悟。
例如“双一流”建设已经进入第二个周期,图书馆应该非常清楚本校有哪些一流学科,必要时应对面向国家战略、有可能率先解决卡脖子问题的学科给予重点服务。在这方面,高校图书馆曾经创造过奇迹。例如,在北京大学图书馆的历史上,每个阶段都有一些敏锐的馆员,识别出了极具发展前途的研究,为课题组提供了主动、有效的服务。
北京大学建校以来,在自然科学领域有两项国家级的最重要的成果,一是与中国科学院合作,于1965年成功合成牛胰岛素,二是王选教授团队于1985年研制成功汉字的计算机激光照排系统,使汉字印刷发生革命性变化,告别纸与火,进入光与电的时代。在这两项伟大成果的攻关过程中,北京大学图书馆都投入了热情周到的服务,分享了成功的荣光。
尤其在激光照排项目上,北京大学图书馆贡献颇大。王选教授最初之所以选择这个研究方向,某种程度上也得益于图书馆员陈源蒸为其提供的信息。陈源蒸对科研信息具有十分敏锐的感知力,他告诉王选教授汉字精密照排技术是国家“七四八”工程的子项目,以及工程的发展情况和参与单位情况。当王选教授全身心投入这个项目后,图书馆的领导十分重视,专门提供两间办公室供课题组使用,以方便就近利用图书馆的文献资源和信息服务[2]。激光照排技术研发成功后,王选教授特别感谢图书馆。1998年,由北京大学图书馆倡议实施的中国高等教育文献保障体系召开启动大会,王选教授欣然出席,高兴地坐在主席台上,代表科学家表达对高校图书馆事业的支持态度。
这个例子说明,图书馆面向学校各机构、各用户的基础服务要一视同仁,但也要根据形势,突出重点。在当前形势下,图书馆要重点关注学校的一流学科建设,要了解学校哪个学科的水平最接近世界前沿,哪个教授的团队成果最具尖端性,要主动与他们接触,为他们提供超出其他用户的最大程度的优质服务,为他们在科学上的登顶助力,成为奖章背后的汗水付出者和荣誉分享者。
当前面向经济社会重要领域——芯片、储能、人民健康等,图书馆若能通过对课题组的精准精细服务,帮助课题组取得代表学校最高科研水平的国家级成果,那么就能充分体现服务价值,与有荣焉。高教司提出“以本为本”,要求加强本科教育,那么图书馆的服务就要进行适当分层,划出部分服务专门面向本科生,向本科生倾斜。教育部要求“三全育人”,这是当前高等教育政策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全员育人、全过程育人、全方位育人,图书馆的服务就要考虑如何响应“三全育人”,对服务进行重新调整和架构。
目前,高校图书馆还有一个更具体的任务,就是建设“未来学习中心”,这是高教司的领导在高校图工委的会议上多次提到的一项任务,最近的一次是在2021年12月举办的纪念高校图工委成立40周年的“继承与创新:大学图书馆现代化新征程”学术研讨会上,吴岩司长在讲话中再次提出在高校图书馆建设“未来学习中心”。“未来学习中心”这个概念最早由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图书馆于2016年提出,用来命名新改造的图书馆空间。在教育部的规划中,这个概念有别于、高于国外图书馆同行以前提出的信息共享空间、第三空间等概念,不是这些国外概念的衍变,而是中国高等教育主动谋划的一个概念,志在领跑高校图书馆空间建设,体现中国高校图书馆事业的文化自信。
“未来学习中心”超越信息共享空间的地方在于:第一,“未来学习中心”是新时代的一种新型教学和学习形式,不单是图书馆的服务形式。第二,“未来学习中心”不单是图书馆的事,而是整个高校的事,需要高校进行总体策划、顶层设计。第三,“未来学习中心”是和智慧教室、虚拟仿真实验室、虚拟教研室等相呼应、相配套的我国智慧高校、智慧高等教育建设的远大规划之一。
基于以上特点,“未来学习中心”不仅有信息资源、图书馆员、检索系统、巍巍邺架、舒适桌椅等,还有负责写作、答疑的老师,有供线上授课、开会、面试的隔音空间等,与智慧教室、虚拟仿真实验室、虚拟教研室等能够无缝链接、互相支持,形成高度关联的信息生态系统。
因此,“未来学习中心”的建设,眼界一定要宽,要充分了解校园信息生态链上存在关联的左邻右舍的信息需求,要了解相关单位期待什么样的学习中心。在此基础上加快试点建设,尽快推出一批目标统一、形式多样的“未来学习中心”,然后再互相启发、取长补短,形成我国高校图书馆建设的新模式,继而成为世界高校图书馆建设的示范项目、领跑项目。
“有馆眼镜”是基于“有色眼镜”生造的词汇,意思是用图书馆事业、图书馆学的眼光,专业地、有情怀地看待一切。在工作上、研究上有所成就的图书馆员,应具有的最基本的素质,就是戴上“有馆眼镜”思考一切。
例如中文系出身的图书馆员,《文心雕龙》《二十四诗品》之类的文艺理论经典,可能都看过,这类书或许还是某些馆员当硕士、博士研究生时的一个研究对象,只不过当时是从文学理论的角度研究它们,关注的是其对不同风格的文学作品的溯源、分类、评论等。但是当您成为图书馆员,负责阅读推广工作,再看这类书,就要将其当作阅读推广的指导书来学习、来应用。可将注意力转移到研究不同风格的文学作品与不同性格的读者的匹配关系,按照因材施教的原则因材荐书。这里所说的匹配不一定是迎合,有时候还包括纠正。例如《文心雕龙》里论及的“铭箴”“养气”方面的文章,《二十四诗品》里的冲淡、沉著、飘逸、旷达这几类风格的诗歌,都有开阔心胸、祛火降躁、抒愁解郁的功效,是实施阅读疗法的良药,对处于焦虑、抑郁等困境的读者有较大帮助。
再如,《红楼梦》这样的书,如果关注书中人物的阶层立场、斗争智慧,那就是政治学的读法。如果关注书中人物喜欢读什么书、读书的动机和兴趣,他们从书中得到了哪些吟诗作画的题材和灵感、他们的书房如何配置、对当今图书馆的阅读推广和空间建设有何启发等,如此一番研究的结果就是图书馆学论文。
再比如法国作家福楼拜的名著《包法利夫人》,描述的是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士因向往浮夸奢侈的生活,最终导致家庭和自身毁灭的故事。读者一般认为这是一部关于婚外情的佳作,包法利夫人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出轨者形象。但是从阅读学、图书馆学的角度看,包法利夫人是文学名著中一位少见的超级爱阅读的女士。大家可以欣赏一下各种版本的基于小说《包法利夫人》拍摄的同名电影,其中关于阅读的场景相当多,而且特别优雅美好。包法利夫人不是在书房里阅读,就是在花园里阅读,她是一个特别爱读、爱写、爱画的人。她的悲剧的根源之一是她的阅读倾向跑偏了,从而带动她的人生走向了歧路。她特别爱看内容为时装、艺术、舞会等与上流社会生活有关的报刊、小说,导致她极度向往富人的生活,尤爱接近贵族,最后当上了本地小地主的情妇,被始乱终弃,私奔不成,抑郁而死,毁了自己和家人。
图书馆员读《包法利夫人》,不必像普通读者那样,把注意力集中于包法利夫人在爱情方面的情节,而要把注意力高度集中于包法利夫人买过、读过哪些书,认真分析她是如何因为阅读,一步步成为悲剧人物的,那么对于我们开展阅读推广就会有极大启发。要通过这本书,多引导学生思考:倘若包法利夫人平时爱读的是护理学、教育学方面的书,那么她会不会成为医生丈夫得力的事业助手,会不会成为教女有方的贤妻良母,会不会带领家庭走向幸福兴旺?
《包法利夫人》对于图书馆阅读推广的重大启发就是:图书馆一定要尽可能帮助青年读者树立正确的阅读倾向,选择正确的读物。选书如选友,次次选书选对了,一生就会养正遇吉,而如果经常选书错误,则会埋下难以预料的祸端。
出身数学、统计学、经济学的图书馆员,可以探讨能用到数据、模型的问题,如图书馆的存在价值、学生成功与图书馆的关系、馆藏各类资源的价值变化趋势、图书馆资产管理、图书馆资源和设施布局的最优化、图书馆服务的效能等问题。
如果您的原生学科是社会学、人类学,可以用扎根理论,开展社群信息学、健康信息学方面的研究。
出身历史学的图书馆员,可以研究图书馆的建筑史、家具史、名人史、书籍保护史等。图书馆行业、每个图书馆,不乏传奇人物,有的人物长期无人研究过,可以深入探讨其生平、贡献。
如果您原来的学科背景是美学、艺术学,基于图书馆学视角,也有很多可研究的选题,比如如何欣赏藏书印。以北京大学图书馆为例,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印章多达几十枚,各个时期的都有,但是无人能够说清这些印章出自哪些名家之手,书法和技艺风格主要包括哪几个流派,哪个时期的哪个印章、哪个印章的哪个字艺术价值最高。如果我们能够通过遍检印谱,查出刻制名家、讲出刻制故事,从书法美学和刻制技术的角度,选出艺术价值最高的每个单字,再组成一个新的“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印”,那么就会得到一个最完美的印章。这样就既出理论成果,又出实践成果。还可以继而对全国高校图书馆的藏书印开展研究,了解其总体概况,归纳其艺术特点。例如阳文印多,还是阴文印多;哪种材质的多,有没有地域特点;哪种书体多;哪些是效法汉印,白文而朴拙;哪些在书法上求新求异,例如笔画交接处故意制造“焊点”……能把诸如此类的问题讲清楚,就是一部艺术大著、一系列艺术大课。
再如每个图书馆都有一个匾额,多出自社会名流之手,若能调研一番,收集齐全,分析出自书法家、政治家、学问家等各占几成,书法家中,各种书体、各种风格又各占几成,谁的书法艺术最受图书馆界欢迎,上匾次数最多……诸如此类的问题探讨一番,也可能成为横跨图书馆学和书法社会学的一篇佳作。
按照党和政府制定的宏伟蓝图,2035年我国将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面向这个宏伟目标,各图书馆都制定了发展规划,规划需要统筹兼顾,必然面面俱到,反而不容易让人看到图书馆事业未来发展的主线。从中外对比、补短板的角度,我国图书馆明显有一个方面需要加强、两个方面亟待赶超。需要加强的是关于古文献管理与服务的研究,以赓续中华文脉、弘扬民族精神;亟待赶超的是以主阅览室为标志的美丽空间建设,以智能书库为标志的科技应用。只有在这3个方面补齐短板,加上改革开放以来一直进行的新馆建设、人才培养、业务创新,我国图书馆的面貌才能大致与发达国家相当,基本实现现代化,为在本世纪中叶跻身世界一流打下坚实基础。
如果从1898年京师大学堂藏书楼成立算起,我国现代图书馆事业大发展的一百多年,主要解决的是对平装书——机器胶装、锁线并加装封面、封底的这类图书的管理和服务,在这方面已经实现了标准化、专业化,但是对文献发展史两端的载体——古文献和数字资源,我们的研究尚不成熟,管理和服务远未到位,大有深化、拓展的空间。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古籍视为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涵养文化自信的根基,非常重视古籍的保护与利用,强调要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为落实党和国家的要求,加强古籍整理研究与古籍保护和利用的结合、理顺文化系统与教育系统在古籍保护与利用方面的衔接,更加全面、有力地推动“中华古籍保护计划”。2022年2月24日,教育部财务司、社科司、高教司的领导齐聚北京大学,宣布调整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员会的职能和领导班子,由时任北京大学校长的郝平教授担任委员会主任,委员会的职能从侧重于古籍的整理研究和人才培养,拓展为在发挥原有职能的基础上,增加统筹规划全国高校图书馆的古籍保护与利用工作的职能。
关于高校图书馆古籍保护与利用的现状与发展趋势,我已在《大学图书馆学报》2022年第4期发表了《高校图书馆古籍保护与利用的现状、亮点、问题与建议》一文,请大家参阅,更具体的内容,在此不再赘述。
古籍既有文献价值又有文物价值,既是文化遗产又是文化资产,古籍的保护和数字化牵涉到非常广泛、复杂的法律、经济、技术、政策方面的问题,迫切需要通过高水平研究,系统地加以解决。
从古籍在图书馆的遭遇可以发现,图书馆的博物馆化是大势所趋。大多数古籍在晚清和民国初年是普通图书,之后因其稀少,渐次受到珍重、推崇,逐批成为珍本善本,被藏于深库,偶尔在展览中露下真容,享受博物馆文物的待遇。古籍之后,其他的纸质资源也会排队进入博物馆,先是手写的稿本,后是铅印纸本文献,后是激光照排的纸本文献。图书馆在局部向博物馆转型的过程中,空间如何适应博物馆的需要、如何举办高水平的展览、图书馆员如何具备博物馆馆员应有的素养等问题,都是需要开展前瞻性研究的。
2022年7月23 日,中国国家版本馆举办了落成典礼。中国国家版本馆包括位于北京的中央总馆文瀚阁和西安分馆文济阁、杭州分馆文润阁、广州分馆文沁阁,历时3年建成,其和清代乾隆时期建设的四库七阁一样,都是文化盛世的地标,但有所不同的是,版本馆重视展示,不但是文化基因库,而且是文化博物馆,是图书馆和博物馆的二位一体。4个版本馆某种程度上也是为未来的图书馆形态探路、打样,未来的图书馆必然会发展成为兼有博物馆的功能。
总之,党和政府已经为古籍的保护与利用提出了要求、创造了条件,古籍保护与利用大发展的“风口”已经到来,高校图书馆要利用好这个风口,加快古籍保护与利用的整体化、协同化建设,为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世界上文化强国的图书馆都有两大特征:美的外观和美的空间。美的外观自不必说,像牛津大学图书馆、耶鲁大学图书馆都是学校的地标建筑。美的空间不是说图书馆的每个空间都很漂亮,而是都要有一个辉煌壮丽、令人赞叹的主阅览室(Main Reading Room)。主阅览室的必备,是欧美建设图书馆的一个通则,或者说是一项制度。
在社会化媒体上,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介绍世界多少所最美图书馆的文章,文中展示的照片多是这些图书馆的主阅览室。
例如纽约公共图书馆,它的主阅览室被称作“玫瑰大厅”,原因是其天花板大量采用金色玫瑰花装饰。2014年,天花板上掉下一朵玫瑰花,图书馆花费1200万美金,用两年时间,对玫瑰大厅进行了重修,2016年又开放了。这是美国注重保持主阅览室辉煌壮丽的重要例证[3]。
美国被广为称道的经典的主阅览室,还有波斯顿公共图书馆、华盛顿大学图书馆的主阅览室等。它们的共同点是空间高阔开敞,四周实木书架合围,桌椅厚重而有质感,桌上皆备台灯,台灯样式讲究,家具和台灯排列整齐、横平竖直,保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不变,以致成为视觉品牌。
我们之前看到国外那些美丽的穹顶高耸的主阅览室,通常认为这是受基督教的影响,和基督教教堂的内景很像,认为我们不是基督教国家,便没必要建设如此华丽的阅览室。但是当我们国家逐渐富强,图书馆也有能力提高内部装修档次的时候,再看这些国外图书馆的主阅览室,就会感悟到,这种主阅览室并不是宗教影响的必然产物,更多的是发达国家进行审美教育,展示文化繁荣的一种形式。这些阅览室的环境通常是黑金色调,强调冷暖对比,如此配色正是古今绘画、摄影等艺术创作所奉行的美学原则。它们的灯光多采用暖色的层次丰富的护眼射灯,营造出安宁温馨的氛围。很多留学归国的读者对国内图书馆体验不佳的方面之一,就是国内的图书馆通常是天花板上布满了灯光,亮若白昼,但鲜见暖色的射灯,缺乏美感和氛围营造,不利于聚精会神地阅读。
伴随着国家繁荣发展的步伐,我国图书馆的外观已得到极大改善,国内很多图书馆的外观与对标的欧美图书馆已经难分伯仲了。例如北京大学图书馆的总馆与哈佛大学的总馆相比,大唐样式的北京大学图书馆总馆还更有韵味和气势。外形美丽的图书馆在国内比比皆是,如建在河上、状似如意的深圳大学城图书馆,红色交椅形状的重庆大学图书馆,书筒形状的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打开书本形状的中山大学珠海校区图书馆等,可以说从圆形、梯形到多边形等几何形状,从蝴蝶状、海螺状到眼球状等仿生形状,国内的图书馆外观可谓异彩纷呈、佳作频现。我国图书馆的外观已经初步达到了文化强国应有的样子。
但是图书馆内部空间的水准与国外尚有较大差别,举个简单的例子,大家提到国内的一流大学图书馆,我们通常想到的是它们的外观,但是提到国外的大学图书馆,我们通常想到的是它们跟《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的魔法学院图书馆类似的馆内空间。社交媒体上经常出现的关于世界多少家最美图书馆的文章,国外上榜的图书馆占绝大多数,而且一般都是介绍它们的内景——主阅览室;我国图书馆上榜的很少,偶尔有一两家上榜,介绍的也多是其外景。此外,国内的公办图书馆,也经常在内部空间的设计上受到私营的网红图书馆、网红书店的“碾压”。好像每个地方,出现一个装修有些特色的私营图书馆,都会引起追捧,并累及对公办图书馆寒酸内景的嘲讽与批评。而欧美发达国家的图书馆,因其主阅览室体量巨大、场景华丽,几乎看不到社会民间图书馆在阅览室内景上成功挑战专业图书馆的现象。这些情况表明,我国图书馆在内部空间建设上亟待补课,就像我国的农村房,改革开放以来经历了3个阶段的发展,早期是告别茅屋泥墙,建起多层楼房,外墙贴上瓷砖,后来逐渐发展成为造型个性化的欧式别墅、中式庭院,再后来开始重视内部品质,硬软装修、家具设施赶上甚至超越城里人家。
近些年,我国高校图书馆掀起空间再造潮流,这个潮流又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因应网络环境下的读者需求,建设信息共享、学习交流空间,第二个阶段是建设学校文库。学校文库是一个突出展示功能的文化殿堂、荣誉殿堂,因而需要轻奢的环境和氛围。从一些大学图书馆已经建成的学校文库看,某种程度上发挥了图书馆主阅览室展示知识力量、体现文化自信的功能,是对我国图书馆长期缺失主阅览室这种现象的补课。
例如中山大学图书馆的学校文库,采用欧式装修,用到了玻璃花窗等元素。2022年2月23日,武汉大学图书馆的珞珈文库开放,装修风格也是欧式,采用了螺旋楼梯、罗马式拱门等元素。倘若把建设文库的气魄进一步扩大,用到建设主阅览室上,装修风格再多元一些,融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批体现中国文化自信的图书馆主阅览室就会呼之欲出。
中国科技信息研究所的刘雨农博士,在《大学图书馆学报》2022年第3期发表了《未来一瞥:科幻文学中的图书馆与相关问题思考》一文,分析102篇历年获得“星云奖”“雨果奖”的最佳长篇科幻小说对图书馆的描写,探讨未来的图书馆应该是什么样子。研究发现,在全世界最善于幻想的科幻作家心目中,未来100年至200年,图书馆的空间会更加工业化、科技化、智能化,但是更长时段之后的图书馆,都是复古形式的图书馆,甚至是19世纪的样子,就像《哈利波特》系列电影里的霍格沃兹魔法学院图书馆的取景地——牛津大学总馆博得利图书馆。
这个发现表明,在社会各界的脑海里,对于图书馆之美已经形成了刻板印象,采用古典形式、古典家具的图书馆更受欢迎、更具永恒之美。
2014年,我参加中美图书馆员暑期培训班,在美国培训了一个月。据我观察,在日常生活方面,美国图书馆中至少有三样东西与我国图书馆不一样:一是图书馆必设主阅览室,二是树坑都以木屑填充,三是保洁员端风枪扫地。近两年我在北京大学发现,部分树坑开始填上木屑,校史馆的保洁员也扛起了风枪,希望图书馆早日建成主阅览室。
当图书馆有了像样的主阅览室,就不必忍受被网红书店、网红图书馆所谓“碾压”“秒杀”的屈辱。以纽约公共图书馆的主阅览室玫瑰厅为例,因为掉了朵玫瑰花,就花费1200万美元彻底大修两年,这不是任何一家网红书店、网红图书馆所能做到的。
我国的图书馆因为每层每室在装修上平均用力,缺乏设计感强烈的主阅览室,和时代审美有较大脱节,导致经常受到网红书店和图书馆的“碾压”,成为落后于时代的老古董。今后要从树立和展示文化自信的高度重视主阅览室的建设。
图书馆是读者关于书房的集体想象,一定要比绝大多数人的书房华贵雅致。这两年,我在讲座中多次强调一个观点:“对于大学而言,院系负责赚钱养家,图书馆负责貌美如花”,主张高校图书馆已经到了必须高度重视美的建设、美的教育的阶段。2021年底,为庆祝教育部高校图工委成立40周年,我参与编辑了一个小册子——《图书馆是大学的心脏——大学图书馆馆长采访书记/校长访谈录》,共有32所大学的主要负责人接受采访,访谈中关于高校图书馆的定位,出现次数最多的是信息中心、文化高地、精神家园。文化高地和精神家园这两个概念,都是需要“美”来支撑的,公立图书馆一定要建成民间图书馆、业余图书馆难以比肩的文化殿堂,才能称之为高地、家园。
在实现了外观美,图书馆已纷纷成为本地建筑地标之后,我国的图书馆普遍需要进行一轮内在美的大升级,打造以主阅览室为代表的藏展空间,成为文化殿堂建设的本地样板。2022年7月23日,中国国家版本馆举办落成典礼,北京的总馆文瀚阁和西安的文济阁、广州的文沁阁、杭州的文润阁一并亮相、惊艳世人,它们皆兼具收藏和展示功能,实现了外观美和殿堂美的和谐统一。版本馆的建成,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为图书馆的内在美建设打了样、开了头,我国的图书馆要高度重视营造空间之美、环境之美。再过若干年,就像我国的大学今天纷纷进入世界200强,等我国的图书馆也纷纷进入世界最美的200座图书馆的时候,那是何等的文化盛况、文化自信,离实现文化强国的目标也就更近了。
一提到科技在图书馆的应用,以往我们的注意力过度集中于计算机和通讯技术,大概率会想到如何开发管理和服务系统,这是有局限性的,是对科技在图书馆应用的狭义理解。随着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一定要开阔思路,全面地、独立地思考哪些科技进展可以应用到图书馆,诸如仓储的机械化与自动化、温湿度的可控化、扫描的高速化、物联网、机器人、无人驾驶等科学技术都在图书馆有用武之地。
先从储存图书馆的建设和科技应用谈起。关于储存图书馆的建设,包括“储存图书馆”这个词,我们都是从美国那里学来的。“储存图书馆”特指储存低利用率的书的空间。美国早期比较成功的做法,是几个图书馆联合,在离各馆都不远的地方,联合起来或建或租一个空间,存放低利用率的图书,哈佛大学等高校的图书馆就采用这种模式。我国的图书馆学习这种模式,有的在利用率不高的校区开辟储存图书馆,有的干脆在农村购买一块地,准备建设储存图书馆。但是后来一些图书馆发现这种模式有缺陷,比如管理困难、运输困难,开始拉近储存图书馆的距离,有的在校园边缘建设储存图书馆,如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有的干脆就在图书馆附近的草坪下挖一个深坑,建成储存图书馆,如芝加哥大学。
芝加哥大学的储存图书馆名叫曼索托图书馆,于2011年5月建成启用。该馆深入地下15米,书库是封闭式的,采用高密度书架,恒温恒湿,常年保持在15.5℃的温度和30%的湿度,设有12000个书架和24000个金属箱,每个金属箱可放置100余册图书或期刊,整个书库可容纳350万册藏书,取阅文献都由自动化系统完成。建筑外形为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穹顶,形如“巨蛋”,类似小号的我国国家大剧院,所用的特殊玻璃可以隔绝73%的太阳热能和99%的紫外线,同时可吸收50%的日光,其独特的外形兼具美感与功能,被视为芝加哥大学的标志性建筑之一[4]。
以上事例给我们的启示,一是不宜快速跟风,否则一旦领跑者突然转向,我们来不及刹车,就会陷入尴尬。做事情一定要有定力,不急不躁。二是要实事求是、独立思考,根据区情、校情、馆情灵活决策,不陷入本本主义,不机械地循规蹈矩。三是要追踪科技进步,及时应用最新科技。哈佛大学建储存图书馆的时候,可能不是不想建在近处、建在地下,只是当时的技术不成熟。而芝加哥大学建储存图书馆的时候,刚好地下建筑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决策者看到了建造地下储存图书馆的技术可行性,而进行了正确的决策。
随着中国的基建技术更加成熟,我们也要开阔思路,研究一下图书馆周边的操场、球场、停车场、草坪、湖泊、山林等,是不是都可以建成地下储存图书馆,实现文化和景观、文化和体育、文化和避险、文化和战备的结合。就我所在的北京大学而言,图书馆离未名湖不远,未名湖的湖底将来也可以成为建设北京大学储存图书馆的选址之一,读者在储存图书馆的大厅研修,就可以抬头仰望湖中的锦鲤。这样的场景实际上已经在一些图书馆有所实现,如东京大学2017年5月建成使用的综合图书馆附属馆,是在图书馆前广场的地下深挖46米,建造的可容纳300万册图书的自动化书库和可供200人学习使用的空间,广场的地面就是附属馆的天顶,安装了一个大玻璃水箱,设计成喷泉池的模样,表面看是一道景观,实则作为消防水箱用。喷泉池波动的水面引导自然光,透射到地下大厅,营造出明亮而轻松的空间[5]。
书库仓储技术的机械化、智能化、自动化也是我国图书馆的弱项,亟待实现跨越式发展。在欧美图书馆,自动分拣机很常见,恒温恒湿的高密度书库也很常见,例如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的储存图书馆,温度低,书架高,图书馆员上班时穿着厚实的卡其色工装,披挂着防护安全的十字吊带,开着高高的装卸车,但我国这样的设施只有少数图书馆才有。当前我国最先进的书库在贵州省图书馆和苏州第二图书馆。
贵州长期在我们心目中是欠发达地区,但2021年5月29日正式开放的贵州省图书馆新馆的建设起点很高,尤其重视科技兴馆,装备了先进程度全国第二、西南地区第一的智能立体书库,实现了图书的自动分拣、传递,从读者提出需求到拿到书,均在10分钟之内。另外采用机器人、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前沿技术手段,提供机器人导览、虚拟阅读站、寄语触摸屏、光影流书墙、智能书法台等全新的互动体验良好的服务模式,使图书馆跨越式地迈入国内现代化程度较高的先进图书馆行列[6]。
那么全国智能书库最先进的是哪家图书馆呢?是苏州第二图书馆。该馆于2019年12月10日对外开放,大量应用最新科技,建成了国内首个最大、最智能化的高密集型书库,可容纳近700万册藏书。书库装备大型分拣系统,可高速分拣和精准配送图书,实现图书的全程自动化存取、高密度储存和高效率利用。图书馆的无人值守借书柜可全天24小时借书。图书馆开设了385平方米的数字体验区,采用虚拟现实、增强现实、雷达感应互动、体感交互、360度全息、裸眼3D等高科技多媒体互动技术,对知识进行动态化、可视化展示,充满趣味性、科技感[7]。
高校图书馆中,深圳大学图书馆和改建完毕、将在2022年10月26日启用的北京大学医学图书馆,也上马了智能化立体书库。北京大学医学图书馆的智能化立体书库,可以自动化存储分拣150万册图书。
苏州第二图书馆和贵州省图书馆、深圳大学图书馆和北京大学医学图书馆,分别代表公共图书馆、高校图书馆开辟了我国图书馆发展史上的一个新节点,即从信息化向机械化、从因特网向物联网升级,其历史转折意义业内暂且还认识不深,但当智能化立体书库的应用逐渐成为一个潮流,回头再看,这四馆的带头作用功莫大焉。
在图书馆应用高科技,也是中国梦的一部分,影视导演早就代表人民群众,在作品中展示过梦想的场景。
2011年上映的电影《鸿门宴传奇》,描述刘邦带兵攻进咸阳,调阅自己的户籍,只见户籍简册顺着飞檐下的滑槽呼啸而下,瞬间来到刘邦面前。这是通过幻想秦朝图书馆、档案馆的高科技,来批评现实中图书馆、档案馆的低效率,表达了对图书馆早日应用高速传输系统的期待。
2014年上映的电影《四大名捕》,女捕快无情兼任图书馆员,她坐在一个机械臂末端的圈椅上,围着中心轴承旋转并上下移动,快速翻阅呈圆环状排列的书架上的武林秘籍,很快检索到了有用的江湖情报。这个场景的塑造,表面上看是导演的创意,实则折射了人们对图书馆提高检索速度和精度的诉求,因为导演的想法也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必然是基于对现实的不足、对未来的渴望,而产生了这样的灵感。
社会大众对高端图书馆的想象,通常还会聚焦到高速扫描。现在有一些高端的扫描机器,一小时能扫描三四千页,速度之快,简直超越了青藏高原上十级大风吹过写满藏经的玛尼石的速度。也有按需出版方面的高端机型,可以快速印刷、装订和正规出版物一模一样的读物,甚而能够直接输出到宣纸上,生成高仿程度几可乱真的古籍。当前是数字孪生的时代,数字化和纸质化需要兼顾,以往我们认为纸质资源往数字化发展是不可逆的,但近些年全世界的自然灾害、国际格局深刻变化的一些迹象表明,网络通讯是很脆弱的,仅有数字化资源的存储和阅读是有一定风险的,在某些时候,数字资源也需要纸质化,用于按需出版的高科技产品也需要适当布局。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图书馆得以快速发展的第一个科技机遇是赶上了计算机和互联网通讯技术,大大缩短了追赶发达国家图书馆的时间,当前已经在某些方面跻身前列。下一个科技机遇从补短板的角度看,应该来自于仓储技术、物联网技术。
当前我们的一些港口已经实现了全自动化定位和调度,巨大的集装箱在码头上走着最佳路线、落在最佳点位。我们的大型驱逐舰,早已不再是伸着很多炮管的那种印象中的“坚船利炮”的样子,而是表面上炮管极少,甲板上全是垂直发射单元,导弹可以瞬间从一个个竖井里呼啸而出,准确命中目标。
基于港口和舰艇的科技进步思路,我们完全有理由畅想,未来图书馆的书架很可能会发生颠覆性变化,从根本上改变形态。现在的书架,都是横取书籍,即书放在隔板上,调阅一本书需要横向抽取,图书馆员每天处理大量书籍的上下架,劳动量大,影响效率。将来很可能全部变成磁吸式的,书自动吸附在一层一层的平面上,随着磁的供给和释放,书本实现吸附和“滴落”,就像南方科技大学图书馆的馆歌所描绘的那样,真正实现“天雨流芳”。“滴落”的书籍准确落入卡点赶来的小车,沿着计算机规划的最佳路线送到读者手中。
图书馆地面平整光滑,馆藏文献的体积、重量都在一定范围之内,特别适合成为智能设备的试验场。只不过因为其市场规模小,没有受到我国随着快递业飞速发展而日益领先的高科技仓储技术企业的重视。今后图书馆界要主动追踪最新的智能装备产品,研究如何将它们应用到图书馆,积极主动地加快引进,坚信科技是推动图书馆全面实现现代化的关键力量。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图书馆就会发生这样一幕:一天结束,读者散去,图书馆的所有家具、馆藏都活跃起来,一会儿便各归各位,整整齐齐。此时智能清洁设备开始上场,扫吸擦运,一顿忙碌,图书馆便以整洁的面貌做好了迎接新的一天的准备。
展望未来,2035年我们建成的文化强国图书馆,一定是古雅的、美丽的、先进的,拥有展现强国气度的壮丽外观,拥有文化殿堂模样的优雅空间,拥有纸电孪生的文献资源,拥有魔术般的智能化存储空间。
图书馆行业是很一个很有学术特点的行业,完美的职业生涯需要上三道岗。第一道岗,是成为一名图书馆员,这是在单位上岗。第二道岗,是在成为单位骨干后,有了影响力,申请加入了中国图书馆学会等行业组织,这是在整条战线上上岗。第三道岗,是在工作上有点感想、体会,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一些文章,这是在图书馆学的学术界上岗。之所以会有三道岗,这与我们中国人传统的“三不朽”价值观有关。所谓“三不朽”,就是当一个人实现了立功、立德、立言,才能史册留名、光耀千秋。
当前那些被我们称为“大咖”的图书馆界明星馆员、明星馆长,他们实际上就是上了三道岗、岗岗是模范的能手。在单位是业务娴熟的骨干,在行业是无私奉献的组织者,在学术上是孜孜探索的专家,做到了边服务边研究、实践和理论的统一、干将和学者的统一。
从编辑的角度,我们希望进入图书馆行业的新馆员,早日提炼创新性的工作,发表图书馆学论文。论文就像一个“投名状”、一张学术名片,是一名图书馆员融入行业的必要一环。
至于什么是好论文,如前所述,就是不论采用什么方法、符合哪个类型,只要言之有物、对事业的发展有利,都是好论文。但是好论文,一定要有清晰可辨的亮点、发展点。
比如2021年冬奥会,总要求是简约、安全、绿色,那么就一定要有落实这些方面的着力点。冬奥会开幕式就通过一些安排,巧妙地体现了这些要求。例如上场的演员人数很少,就是简约,但做到了少而不空、少而热闹,这就是艺术。开幕式火炬设计成微火不熄,这就是绿色、节能、环保。整场奥运会采用闭环管理,控制了疫情,安保、医护也很到位,这就是安全。做工作、写论文也是这样,既要全面把握,又要突出重点、亮点,并以一个个的举措来体现。
《大学图书馆学报》编辑部同时又是教育部高校图工委的秘书处,是高校图书馆行业的枢纽之一,也可以说是一个参谋部。编辑部无时无刻不在“扫描”着全国高校图书馆有哪些人才,有哪些青年才俊在崭露头角、闪耀才华,希望约到他们的论文、展示他们的工作。编辑部和秘书处的工作性质,决定我们特别渴望“天下英雄皆入吾彀中”,我们最大的愿望是:若干年后,那时的图书馆员翻阅《大学图书馆学报》,不禁发出“一时英杰皆入此刊”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