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影响下医院“以人为本”文化建设探索与实践

■ 董 洁 吴英锋 全俊亚 戈一冰 彭 静 范娜娜

现代医院管理将管理的核心、管理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归结到对人的管理上。医院文化建设的实质也是将“人”作为管理主体，是共处于医院这个特定集体中的人在医院长期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共同价值标准和行为准则。通过医院文化建设，以文化的引领，达到医院职工的思想统一、行动统一，将医院发展与个人发展规划紧密相连，为医院提供坚强发展合力。传统文化中许多“以人为本”的理念和思想在医院发展中得以运用，为医院的文化建设提供了理论和实践基础。

1 传统文化传承的意义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是人类文明存在的滋养。“中华文明源远流长，蕴育了中华民族的宝贵精神品格，培育了中国人民的崇高价值追求。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思想，支撑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薪火相传。” 老子、孔子、孟子等人的思想中包含了许多正确反映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和谐生存发展规律的真理性认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着今天实现中国梦的中国精神和中国力量。对于优秀传统文化，有扬弃地予以继承，结合实际创新发展，将其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对于推动现实工作开展有积极意义[1]。

2 将传统文化植入医院文化的时代价值

尽管大型公立综合医院是以西医为主导，但传统文化的思想意识和行为规范早已被医院文化深植于核心地位。

2.1 儒家“家本”观念与医院文化建设

儒家思想强调家庭整体论，把家作为“修身齐家”的基础，《大学》中从“八条目”描绘了从个人到家庭、从家庭到社会、从社会到天下的道德修为和实践路径。家是这条路径中从理论到实践的关键点。“家本”是儒家对国治的路径设计，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实践方式[2]。近年来，医患关系紧张，时有伤医事件发生，对社会产生了不良影响，导致这种情况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人的被关爱、被尊重及自我实现的需要没有得到满足。和谐医院文化是医患共享，将医生和患者之间的陌生朋友关系上升为类似家庭关系，同时将这种家庭氛围影响到整个医院，医院从领导到普通职工，亦应该有一种信任感，将工作环境营造成充满亲情的“家”文化，自下而上以提升医院的公益属性和社会属性。

2.2 道家“道法自然”与医院管理方向

正如道家思想所言，“道法自然”“自然之道不可违”，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以遵循自然规律作为人类发展的基本原则。自然规律客观存在，它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是不能突破的基本法则和主宰自然的根本。人只能够在遵循大自然发展的规律下，寻求自身的发展。医学作为自然科学的一个分支，与其他自然科学相同的一点就是都要遵循自然规律，在自然规律的基础上，以此为基础来寻求各门学科的协同发展。医学不同于其他自然科学在于其要解决的是人的疾病和痛苦，所以，医学的发展更要求从事医学科学的人，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同时，要把人作为一个整体放在从事医疗工作的首位，把人的肌体健康作为自己工作努力方向的同时，兼顾人的心理和社会健康。

2.3 儒家“仁者爱人”、道家“重生贵人”与医院人文关怀

儒家“仁者爱人”是经典儒学的逻辑起点和理论指点，经典儒家哲学是以“仁”为本的哲学。《中国哲学史》认为“仁是一种全面的道德行为......是一个人的生活最高准则[3]”。从思想人格的角度看，人生的意义在于“仁”的道德实践。道教提倡尊重生命的贵生精神，无论在何种环境下，“人命最重”，不论出身贵贱，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道家文化的人文关怀同时体现在它坚持世间万物的平等性、坚持要善待身边的万物、要对万事万物存有善心。医学是与人类息息相关的科学，医学是人学，所以自古既有“医者仁术”说法。从职业特点来说，医疗这个行业处处渗透着人文关怀。医院管理过程中，加强对医务人员人文关怀的培养，让医生能够通过医疗技术和人文关怀，帮助患者顺利摆脱病痛的折磨。只有将人文关怀与医疗技术完美结合，才能真正实现医者的价值。同时，医务人员和普通人一样，也有生存、发展、人格和理想，也需要生理、心理、情感等方面的人文关怀，医院的人文关怀应该是双方面的。

2.4 道家“无为而治”与医院管理的科学性

道家思想主张通过“无为”的手段来实现“为”的结果。表面看来，“无为而治”是一种放任自由的消极管理方式，其实不然。它不讲究运用强制性的手段去管理，而是让被管理者顺应事物发展的本来规律，让被管理者自觉遵从某些规矩，达到规范管理的目的[4]。医务工作者不是普通的职业，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从治病救人到疫情防控，从“新冠肺炎”患者救治到疫苗接种，医务人员承担了特殊时期赋予的更加艰巨职责，而这些肯定不单是靠强制性的管理制度来完成。这要求医务人员要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目标，将患者生命视为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医院管理上，如何通过“无为”达到科学管理的目的，实现医务人员从“无意识-有意识-潜意识”的变化，这是医院管理的关键。

2.5 道家“任人唯贤”与医院人才战略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道家思想将人与天、地放在同等位置上。如何用好人，老子认为能够发现人才、合理使用人才的人首先自己要和气，为人谦虚，待人平和，盛气凌人的领导者是留不住人才的。医学人才的培养有其特殊性，一是医学人才的培养，特别是临床医学人才的培养需要较长的培养周期；二是只有通过团队合作的模式，才能够为患者提供优质、高效的医疗保障。所以，医学人才培养方面，很大一部分是要进行团队的培养。所以医院的人才培养和人才管理上，都要考虑更加科学的方法，既更好地保证人才队伍建设，又能促进医院的发展。

2.6 传统文化与中医文化传承

中医学理论形成于春秋战国时期，这一时期也是我国古代文化发达、思想活跃、百家争鸣的昌盛时期。中医文化也接受了当时古代唯物主义和辩证法思想，使当时的医学达到了新的水平。道家思想讲究无为，许多思想家认为老子所说的就是气，因此提出精气，这对中医文化产生深远影响，中医在阐述人的生老病死过程就是通过精气说来阐述。儒家和中医学的关键要素五行学说紧密相连，对于中医意识论和方法论起了重大的影响。很多医学家对儒家思想很崇尚。中医学受到了传统文化的推进，“大医精诚”“仁心仁术”的中医文化也在传统文化影响下传承至今。

3 某三级医院在人本思想指导下的医院文化建设

3.1 构架以“家文化”为特色的医院文化建设体系

北京某三级医院，地处北京城市副中心，现为区域医疗中心，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和临床医学院。近年来，医院在传统“家本”文化影响下，立足该院百年老院文化积淀，坚持人本思想，确立了两个“以人为本”，即“以患者为本”和“以职工为本”的办院宗旨，在医院文化建设上形成了包含医疗文化、制度文化、环境文化、人文文化、品牌文化等在内的“家文化”理念。将文化建设贯穿于医疗服务、人才培养、学科建设、制度建设、健康宣教、品牌形象等各个方面，以强大的“家文化”感召力和向心力，保证了医院高质量发展。医院树立每名职工都是医院“家人”的理念，以多种形式关注职工的精神和生活。每年的“医师节”，医院自行设计医师徽章，由院级领导将徽章佩戴在医师胸前，增加医者的责任感、荣誉感和自豪感。坚持对新入职人员开展“医学与人文”培训，增强“家文化”引领作用。

3.2 尊重自然规律的“医疗文化”

3.2.1 以人体器官系统为基础，整合学科。目前医疗行业，随着专科发展越来越细，导致患者就诊过程中，要在不同专科之间反复就诊，才能找到自己生病的原因和治疗方法。专科的细化给普通患者带来的是反复挂号、反复就诊的繁冗。该医院遵循自然规律，特别是人体自身各系统的特点，实行“以器官系统为基础，以疾病为核心”的学科改革，打破现有内、外科分科，将原有科室按照器官系统进行整合，内外科联合出诊，接诊模式由“病人围着医生转”变成了“医生围着病人转”，这种模式更像是将原来的会诊前置化，大大缩短了病人在门诊看病的时间，节省了诊疗费用，提高了病人诊断与治疗的准确性与成功率。以该院内分泌与免疫代谢中心为例，通过和血管外科的学科联合诊疗，糖尿病足截肢率下降至3%。

在器官系统学科改革的同时，医院遵循自然规律，以人为本位，基于人生病后反应出来的都是各种症状，设立了包含眩晕、胸痛、哮喘、头痛等各类症状门诊34个。患者只需要根据自己的症状挂相应门诊就诊，节省了患者就诊时间，提高了治疗的精准性和安全性。急诊急救方面，通过急诊与各专科的联合，医院已建成“急性胸痛绿色通道”“脑卒中绿色通道”“严重创伤绿色通道”“急危重症孕产妇绿色通道”等26条绿色通道，缩短了抢救时间，抢救成功率明显提升。为保障急诊绿色通道快速、高效，医院通过“互联网+医疗”模式，建立智慧化的医疗急救系统，将社区卫生院、院前急救和院内急救相联系，实现了急救体系无缝对接。如当地农村患者从胸痛到社区就诊，通过“胸痛绿色通道”微信群，及时上传心电图，120中心快速转诊，到该院急诊完善相关检查后，直接进入导管室进行介入手术治疗，全程只用时78分钟。

3.2.2 以人为本，医养结合，实现全生命周期管理。“道法自然”以人为本位。该医院遵从以人为本宗旨，依托“3+2+1”紧密型医联体建设，实现全生命周期的管理。该院作为牵头医院，与属地老年病医院（二级医院）、卫生服务中心（一级医院）组建“紧密型”医联体，形成了基层首诊、急慢分治、双向转诊、上下联动的分级诊疗模式。牵头三级医院发挥区域医疗中心优势，主要承接复杂疾病、危重症患者救治。已经进入慢病稳定期和手术康复期的患者转入二级医院或一级医院继续治疗和康复。二级老年病医院发挥专科优势，在针对老年人疾病开展学科建设基础上，成立安宁疗护病房，为疾病终末期或老年患者在临终前提供身体、心理、精神等方面的关怀和照护，帮助患者舒适安详、有尊严地离世。该院现已成为北京市首批安宁疗护示范基地。同时，结合城市副中心养老需求，医院增加养老服务和养老培训职能，成为城市副中心所在区老年健康和医养结合服务指导中心，培养更多专业养老人员，更好地服务区域百姓。一级医院在做好康复等工作基础上，承担公共卫生服务职能，为老年人、妇女、儿童提供更加良好的公共卫生服务。不同等级医院开展不同服务内容，从疾病的预防、治疗、康复到临终患者的关怀服务，使全生命周期管理成为现实。

3.3 以“舒缓”医疗体现“人文文化”

不管是道家“重生贵人”思想还是儒家“仁者爱人”思想，强调的都是要尊重人本身，作为医者更应该致力于对生命的维护。医院提出“舒缓”医疗的理念。一是以优质的医疗和护理管理体现“舒缓”医疗，特别是在护理管理方面，在“新冠肺炎”疫情未开始前，就推行不用家属陪护的优质护理，护士除了完成医疗护理外，还加入了生活护理，帮助患者剪指甲、洗头、喂饭，解除了患者家属的后顾之忧，体现了人文主义的关怀。二是在普通人看来，医院给人的感受就是冰冷的，该院从硬件环境上做到“舒缓”，在门诊楼入口处设置了咖啡厅，用咖啡香气来取代消毒水的味道；增加对环境的美化，打造“四季常绿，三季有花”的花园式医院；在CT、核磁等大型检查室增加山水画等情景设计，用家一般的环境，缓解了就诊紧张情绪，让患者体验到“舒缓”医疗。三是对于不能联系上家属的患者和特殊“三无”患者，医院在第一时间施行应有的救治，保证患者生命安全。

3.4 以“家文化”为特色的“制度文化”

医院在管理上坚持“家文化”精神的引领，医院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一家人，所有到这所医院就诊的患者和家属也是一家人。对待自己的家人时，当然不计较个人得失，为救治“家人”无私付出。同时，医院制定了凸显“人本思想”的“信条”和“戒条”。通过这种精神的引领，使在医院工作的医务人员遵守爱国、爱院、爱人、爱世的仁爱精神，遵循医病、医心、医人、医生的人文理念，以求学、求研、求术、求精的严谨态度，实现救人、救危、救困、救济的目标。“制度文化”是该院“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医院管理方面成立了质量与效率管理办公室，由院长牵头进行全院、全过程的质量管理。经过几年探索，该院2020年北京市二级以上医院DRGs 排名第5位，2019年全国三级公立医院排名第123位，考核等级为A级。

3.5 “3+2”人才战略下的“人才文化”

传统文化认为“善用人者，为之下”。面对医学人才发展的特殊性，如何避免人才不足和培养周期长等问题，该医院采取了引进一批、培养一批、联合一批、启动一批、转化一批的“3+2”战略。引进学科领军人物、培养现有学科带头人和次级学科带头人使之能成为领军人物或学科骨干、通过医科大学学系平台，联合系统内高端学科带头人、继续启动对青年骨干培养，使其具备国际化能力和学术标准；加强对现有中年人才的转化和提升，完成中年人才向符合学院型医院的学科和管理人才的转化。“3+2”人才战略实施以来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如通过从八一儿童医院引进专家担任儿童中心领军人物后，现该院儿童中心已经摆脱过去只有门诊的情况，成立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成为区域早产儿救治中心。通过对院内人才的培养，医院一批优秀次级学科带头人显现。

4 讨论

中华传统文化蕴含着丰富的思想道德资源，具有永不褪色的时代价值。儒家思想与道家思想的互补，儒家为医院发展提供了价值取向，道家提供了为人处世的哲学和智慧[5]。随着生物-心理-社会模式的新型医疗模式转变，医疗工作不再只是单纯“看病”，而是将医疗、保健与人文相结合。结合千百年来根植于中华民族内心的文化特性，探索出适合医院发展建设的文化建设新路。北京某三级医院在传统文化影响下，积极探索“以人为本”的文化建设。经过几年时间，找到了适合其发展的管理方法，为其他医院文化建设提供了几点思考和借鉴。（1）医疗虽然属于服务行业的范畴，但医患之间存在特殊的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医务人员在高强度精神压力和工作压力下，如果想更好地推进工作，以人本管理的方式进行科学管理，是一条最适宜可接受的管理之路。（2）伴随“生理-心理-社会医学”模式转变，医院应将把“病”摆在首位，改变为将“人”摆在首位。通过尊重人本身，实现服务日趋完善，医疗能力和水平逐步提升，保持医、患、社会多方满意的良性发展格局。（3）“以人为本”文化建设，更利于医务人员思想转变，以更加积极的心态和进取精神投入工作，主动提升自身能力，并在工作中促进自我价值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