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化”与“去中心化”: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历史演进与经验启示

2022-12-31 12:46游越
大学图书馆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总馆分馆美国大学

□游越

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源于欧美国家。美国是较早实行总分馆体系的国家之一[1],美国最早的大学图书馆分馆出现于19世纪70年代,经过150余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相对成熟的管理机制和运行模式,但总分馆体系的建设进程并不是“大一统”的,而是伴随着信息技术的迭代更新以及高等教育的发展,在“中心化”与“去中心化”的理论争鸣和实践探索中不断前进的。从历史视角考察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建设面临的问题,分析其应对举措,总结其发展经验,可为新时代我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建设提供参考和借鉴。

1 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历史演进

1.1 大学院系图书馆的兴起与发展(19世纪末)

美国是一个相对年轻的国家。19世纪70年代以前,美国的高等教育发展落后于西欧一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当时,美国的大学里虽然大都有一座图书馆,但其藏书很少,而且多是一些西方经典著作、神学著作、通俗文学作品以及去世的教士们遗赠的书籍,很难反映科学和文化的最新进展;同时,图书馆也缺乏资金支持,很难开展系统性的文献采购工作。

19世纪60-70年代,情况发生了变化。美国南北战争结束了奴隶制,为美国社会带来了强大的发展动力,美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都有了质的飞跃,教育也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大学招生数量增加,新院系的建立以及选修制的推行,对大学基础设施、课程设置和图书馆资源提出了新的要求,原有的大学图书馆的文献资源和空间已经不能满足大学发展的要求。教师们自己购买所需资料成为许多大学的政策并逐渐形成传统,这些个人购买的资料成为后来院系分馆的核心馆藏。与此同时,德国大学模式的输入,提高了美国大学的学术水平。当时德国的高等教育界盛行研究班(Seminar)教学法,教授们为了方便教学和研究,自行采购各自所需的书刊资料供学生们使用,因此在每个大学里都出现了大量的研究班资料室(Seminar Library),后又演化成院系资料室(Departmental Library)。与大学图书馆不同,这些院系资料室侧重于收集某个学科(以理工科为主)的最新科研成果。研究班教学法于1871年被密西根大学引入美国后,迅速在美国高等教育界流行起来。与大学的教学发展相适应,院系资料室也像雨后春笋一般在美国的各个大学里涌现[2]。

随着院系资料室数量的迅速增长,它们与大学图书馆的关系也逐渐成为学校管理层关心的问题。美国大学图书馆界就此问题也展开了热烈的讨论。1895年,时任芝加哥大学图书馆副馆长的泽拉·A·迪克森(Zella A. Dixson)在一篇文章中探讨了院系资料室的优缺点,她指出,院系资料室的优点是能密切跟踪某个领域的最新学术成果,使学生们迅速熟悉专业领域里的文献,“就像随身携带工具箱的工人一样。”它们的缺点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各个院系资料室之间彼此隔离,造成行政管理上的很多不便;二是它们收藏文献的范围只限于个别领域,不利于通识教育和跨学科研究[3]。1898年,哥伦比亚大学的图书馆馆长乔治·H·贝克 (George H. Baker)撰文认为,大量院系资料室的存在给大学的财务和行政带来不小的压力,由于它们的收藏有很高的重复率,在效益上也不是很划算[4]。1901年,布鲁克林理工学院的威廉·W·毕晓普(William W. Bishop)则指出各个院系往往把资料室看成是本院系专有的财产和领地,不太愿意跟大学的其他部门分享资源[5]。

1.2 “中心化”与“去中心化”的争鸣(20世纪初到90年代)

进入20世纪以后,对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研讨进一步深入,并围绕着两个互相对立的模式即“中心化”(Centralization)和“去中心化”(Decentralization)展开。所谓“中心化”指的是大学集中人力、物力和财力建设一座图书馆,并以该图书馆为中心,构建全校的文献资源建设与读者服务体系。“去中心化”是指大学图书馆体系由多个图书馆构成,在这个体系中,没有中心的控制,每个图书馆的管理、经费、人员和服务都有相对的独立性,这种扁平化的、平等性的体系结构就是“去中心化”模式,但“去中心化”不是没有中心,任何一个图书馆都可能成为阶段性的中心。从20世纪开始,美国图书馆界就对这两种模式争论不休,支持者和反对者各执一词。

“中心化”模式的支持者们主要从经济效益、管理和服务的标准化、知识的整体性等角度考虑问题。欧柏林学院图书馆的学科馆员玛丽·C·维恩(Mary C. Venn)早在1929年就指出,同一个大学里的不同院系的学术研究兴趣有互相重叠的部分,因此,其资料室在收藏文献时会产生很多复本,采取“中心化”和“集中化”的图书采购和管理更加符合经济原则,能对读者提供更好的文献保障,并且能促进各学科之间的交流[6]。1962年,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图书馆馆长N·奥温·拉什(N. Orwin Rush)在一篇文章中对“去中心化”模式进行了全面分析,他指出,尽管这个模式有一定的好处,比如使图书馆的馆藏和服务更接近位于教学科研第一线的师生,但是它存在浪费时间、管理混乱、资源重复建设等缺陷,可以说,它的缺陷之多,远远超过了它能带来的好处[7]。到了20世纪80年代,得克萨斯大学阿灵顿分校的社会学教授托马斯·D·沃茨(Thomas D. Watts)更是直接指责过多的分馆会造成“知识的碎片化”(Fragmentation of Knowledge),并会在人力、安保、资源建设等方面造成浪费[8]。

“去中心化”模式的支持者们认为获取图书资源的便利性是需要首先考虑的因素。在一篇发表于1939年的论文中,内布拉斯加州立大学图书馆馆长罗伯特·A·米勒(Robert A. Miller)主张把“即时的可获取性”(Immediate Accessibility)作为衡量图书馆功能的最重要指标[9]。事实上,很多教授和学生倾向于使用比较小型的、专业性更强的院系分馆,他们觉得在那里找资料更方便迅速。在讨论哈佛大学图书馆的庞大馆藏时,时任哈佛大学图书馆副馆长的道格拉斯·W·布赖恩特(Douglas W. Bryant)就认为,在一个藏书100万册的图书馆里找资料比在一个藏书700万册的馆里要方便得多[10]。很多图书馆员也觉得在小型的分馆里工作更有成就感和幸福感,因为在那种环境下可以回避大型图书馆的复杂体制,也更容易实现服务于师生的宗旨[11]。分馆跟院系的联系紧密,因此更能及时了解和满足院系的教学科研需求,提供更迅捷的服务[12]。另外,从图书馆空间来看,建设院系分馆在很多情况下也是不可避免的选择,因为大学图书馆总馆往往空间有限,设立分馆可以在短期内有效地扩展馆藏和服务空间[13]。

美国大学图书馆界就上述两种模式展开的理论争鸣持续了整个20世纪,但是在工作实践中演化出来的大学图书馆体系大多是这两种对立模式的结合体和折中后的解决办法。一方面,早在20世纪30-40年代就出现了一个总体的趋势,即加强大学中心图书馆的地位和功能,并将绝大多数的院系资料室划入中心图书馆的管辖范围之内[14]。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连“院系资料室”(Departmental Library)这种称谓也逐渐让位给了“分馆”(Branch Library),突出显示了分馆作为总馆的分支的地位,以及分馆与院系在行政关系上的逐步剥离[15]。但是另一方面,早期很多院系资料室并没有因为总馆的壮大和扩充而消失,尽管在行政架构上变成了总馆的分支机构,但是它们还继续保留其相对的独立性,有着自己特殊的读者和用户群体,与各个院系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密切。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尽管美国大学图书馆的技术手段和服务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其总分馆体系却保持了基本的稳定。除了一些学生人数较少的文理学院(Liberal Arts College)以外,绝大多数综合性大学都有一个由总馆和分馆组成的大学图书馆体系(University Library System)。这个体系一般不包括医学院、法学院和商学院的图书馆,其原因是这些学院被视作是专业学院(Professional School)[16],其图书馆的管理、编目和服务方式具有相当大的独立性。但是除此以外的绝大多数文科和理科分馆的行政、人事、财务、资源采购、编目、技术支持和读者服务等事务都被划归总馆统一管理,而大学图书馆的总馆长(一般带有University Librarian的头衔)则是整个体系的总负责人。尽管每所学校的情况不尽相同,但是一般来说,大学图书馆总馆的馆藏偏重于人文和社会科学,而分馆主要有三类:一是按主要服务对象划分,如本科生分馆(Undergraduate Library)[17];二是按照收藏文献类型划分,如特藏分馆、地图分馆、音乐分馆等;三是按照学科或主题内容划分的,如数理化等理科分馆,建筑、教育学、神学、东亚研究分馆等[18]。比如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图书馆体系中,除总馆(Doe Memorial Library)外,还有本科生(Moffitt Library)、特藏(Bancroft Library)、数学与统计学、物理与天文学、地球科学和地图、生命科学、化学和化学工程、工程学、公共卫生、教育学与心理学、艺术史与古典学、人类学、音乐、经济学、东亚研究、南亚与东南亚研究等20余个分馆[19]。在这个总分馆体系以外,伯克利还有几所由学院或者研究所直接领导的图书馆,比如法学院图书馆(Berkeley Law Library)、民族研究图书馆(Ethnic Studies Library)、政府研究所图书馆(Institute for Governmental Studies Library)等[20]。

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Association for College and Research Libraries,ACRL)于20世纪80年代后期起草了一份《高等院校图书馆分馆指南》(GuidelinesforBranchLibrariesinCollegesandUniversities),并于1990年正式发表[21]。这是美国大学图书馆历史上一份具有重要意义的文件,它集思广益,总结了一个多世纪以来大学图书馆体系建设的经验,对分馆工作的很多方面提供了指导性的意见,比如在评估是否需要建立或维持一个分馆的时候应该考虑哪些因素,如何安排分馆的人力资源,分馆的选址和设施维护问题,在处理分馆与总馆关系上需要遵循的基本原则,如何评估分馆的工作成绩等。随着这份指南的发表,美国大学图书馆体系的“中心化”和“去中心化”两个模式之间的长期争议也基本告一段落。

1.3 数字化浪潮重塑总分馆体系(20世纪末至今)

20世纪末,美国大学图书馆面临的最紧迫问题是如何应对数字和互联网技术带来的挑战。数字化对大学图书馆体系造成了巨大影响。一方面,线上检索和馆藏数字化工作使得总馆与分馆形成日益紧密不可分割的体系,也使得全体系的各种服务日益趋向标准化和中心化。总馆提供的典藏数字化、数据管理和保存、与数字资源供应商的谈判等服务成为各分馆赖以生存的基础。但是另一方面,由于很多分馆的馆藏基本实现了数字化,使得这些分馆是否需要继续存在成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于很多理工科分馆来说尤其明显。在过去10余年的时间里,不少美国大学图书馆的理工科分馆出现了合并的势头[22],有的甚至关闭。比如,哈佛大学图书馆于2009年夏季将原先各自独立的物理、统计、化学和数学分馆合并为科学分馆(Cabot Science Library)[23];2018年,马里兰大学图书馆将其化学分馆与工程和物理学分馆合并成新的理科分馆,取名STEM Library[24]。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理科分馆合并之后,负责与数学、物理、化学、工程等院系沟通的学科馆员(Subject Librarian)并没有被削减。合并后,由于在同一个场所工作,他们之间的沟通和协调比以前更加紧密,而且更适合为跨学科的教学和研究提供服务。除了理科分馆以外,有些美国大学的文科分馆也曾面临关闭或者与总馆合并的压力,但是这种压力往往受到文科院系教授们的强烈抵制。比如2008年斯坦福大学的领导层试图解散该校的东亚图书馆时,就遭到教授们的反对,最后不但没有解散东亚馆,反而决定将其搬迁入一幢重新装修的大楼以扩充其馆藏空间和服务设施[25]。

一言以蔽之,数字化浪潮冲击对分馆的影响更直接、更明显,一方面分馆在技术、服务方面更依赖于总馆,换言之,总馆在大学图书馆体系的主导作用越来越强;另一方面,数字化环境下,总馆不断延伸服务,通过学科馆员将服务嵌入到师生的教学科研活动中,通过信息技术,将信息资源“一键式”送达师生的桌面,这使得院系分馆的地缘优势逐步丧失,但这并不意味着院系分馆的没落,正如斯坦福大学东亚图书馆的经历一样,面向用户需求的分馆将会与总馆共生共发展。

2 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发展的历史经验

2.1 始终与大学的发展战略与教学科研模式相适应

大学图书馆作为学校的基本办学条件支撑,必须服务于大学的发展战略,并与学校的教学科研模式相适应。美国大学早期院系资料室的蓬勃发展一方面是为了满足日益兴盛的研究班教学需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支持现代化研究型大学学术研究的需要。2012年前后,哈佛大学图书馆的机构重组,除了管理创新外,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图书馆深入教、学、研,能够为推进世界一流的教学和研究提供无可比拟的服务,这也是哈佛大学图书馆的核心使命[26]。加州大学的图书馆总分馆体系也是由大学的发展所决定的,加州大学有10个地理位置分散的校区,所以没有实体总馆,也没有总馆馆长,每个校区有自己的主图书馆,同时还有若干个学科专业图书馆或附属图书馆,这些分散在各校区的图书馆及其下属专业图书馆和附属图书馆共同承担起加州大学的文献信息资源服务工作,满足不同层次读者的需求,总分馆体系由各分馆馆长和全系统范围内委员会组成的联盟来共同管理,并由负责图书馆事务的副校长负责决策[1]。从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建设与发展实践可以看出,采取“中心化”还是“去中心化”模式主要取决于图书馆体系对学校的发展战略与教学科研的支撑程度和效果。

2.2 秉持全系统管理和开放共享理念

无论“中心化”还是“去中心化”模式,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都注重全系统管理和全局统筹,力图在文献、设施、人员、技术和服务、空间方面实现最大程度的共享。例如,加州大学图书馆在总分馆体制下,通过协调各个校区的采购,减少复本,节约成本,同时通过校区间馆际互借服务实现资源共享,满足用户需求;在数字资源方面,通过加州数字图书馆(California Digital Library,CDL)实现全系统的数字馆藏共享,助推开放科学,引领开放获取转型;另外,为了确保有效地管理公用设施,加州大学还建立了图书馆共享设施委员会(Shared Library Facilities Board,SLFB),该委员会负责制定政策、战略、计划和一般业务程序,协调各种设施以及其他可转换或直接被全系统图书馆使用的设施[1]。

从用户视角来看,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开放共享理念比较成熟,大学图书馆馆长称谓“University Librarian”,从字面上就诠释了大学体系的整体理念,总分馆体系内的图书馆对全校合法用户通常都是开放的,凭借校园ID可以使用体系内任何一个分馆的资源和服务。目前国内部分高校分馆囿于各种因素还只对本院系师生服务,在开放共享理念上还有提升空间。

2.3 重视规范、指南的指导作用

集百余年的实践发展经验,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1990年正式发布了《高等院校图书馆分馆指南》,该指南就分馆的资源、人事、设备、服务、总分馆关系、用户沟通、分馆经费、评估等给出了指导意见,这一历史性文件基本上终止了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中心化”与“去中心化”的百年争议。美国图书馆的专业学会在标准和规范制定方面发挥的积极作用值得国内借鉴。我国公共图书馆体系有总分馆建设相关标准,即《WH/T 89-2020 公共图书馆总分馆业务规范》,而大学图书馆系统目前暂无相应的标准,基本是自行探索和发展。教育部高等学校图书情报工作指导委员会或者中国图书馆学会高校分会或可考虑牵头制定相应的行业规范或指南。

2.4 顺应数字化智能化趋势,构建开放多元的总分馆体系

无论“中心化”还是“去中心化”,传统的总馆、分馆都包含着空间/场所的含义。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发展,数字资源和在线服务日益占据主导地位,作为场所的分馆尤其是理工科分馆遭遇了一些变化,有的被合并,有的被关闭,有的转成线上图书馆,这使得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变得更加开放和多元化,分馆不再局限于一幢有馆藏的图书馆建筑,有可能只是面向学科或团队的专业信息服务,也有可能只是总分馆智能化系统的一个网络节点。在数字校园里,也可能不再有绝对的“中心化”/“去中心化”总分馆体系,一切都为了服务效率而选择,用户需要的、方便用户使用的服务体系就是最佳体系。

3 对我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建设的启示

3.1 我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建设概况

我国大学图书馆的总分馆体系建设起步较晚。虽然没有理论上的纷争,但是在实践中也形成了“集中式”和“分散式”两种管理模式,与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发展中出现的“中心化”与“去中心化”两种模式相似。1997年,厦门大学图书馆率先取消了院系资料室,按学科门类建立专业分馆,由总馆集中管理和调度全校文献和图书馆工作人员。这是国内高校图书馆中较早探索“集中式”总分馆体系建设的案例[27]。“集中式”管理体系的特点是人、财、物以及业务由总馆全面管理、统一规划,分馆是总馆的一个分支机构,在总馆的统筹下提供面向学院和学科的特色服务。这种管理体系便于人员、经费、设备的统筹使用,有利于提高服务效能,同时总馆的引领可消除各分馆之间发展的不平衡,但经费和人员难以获得学院的强力支持。“分散式”总分馆体系是指总馆和分馆分别投入人力、物力和财力,各自保持独立建制,总馆对分馆进行业务指导和协调,在资源建设和服务方面逐步实现共建共享,北京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是“分散式”体系的代表。“分散式”总分馆体系的优势在于分馆作为院系的一部分,在人力、物力和财力方面可获得来自院系的支持,但是总馆与分馆之间、分馆与分馆之间的协调成本较高,容易造成资源、设备的重复建设以及分馆发展的不平衡现象。而在实际运行中,总分馆体系基本都是两种模式的混合。随着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的发展,“分散式”总分馆体系越来越强调协同性、系统性和一致性。例如,北京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在《北京大学文献保障与信息服务体系管理办法》的统一框架下,实现全校总分馆的协同管理,朝着世界一流大学图书馆体系迈进。

3.2 对我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建设的启示

中美两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发展历程有很大不同,但是其管理体系和运行模式有很大的相似性。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历史经验、当代发展特色以及面向未来的转型举措都可为我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建设和发展提供参考。

3.2.1 多元构建,灵活运作

美国大学图书馆百余年的理论探索和实践告诉我们,总分馆体系没有一个统一的理想模式,应以用户需求为导向,根据国情、校情、经费、空间、用户需求、资源获取的便捷性、服务成效等综合考虑。经过全面评估,对于总馆服务完全能覆盖的院系分馆,该停的则停,该并的则并,对于师生需要的院系分馆,主要考虑人力、物力、财力及其统筹管理问题,由于财力和物力都是大学的资源,只是配置给谁的问题,所以核心就是人力问题。对于同一校址内的分馆,分馆馆员应该由总馆派驻,在编制和职称评审方面归总馆统管,这需要建立全校“一盘棋”的思想,需要得到学校人事部门的支持。对于异地校园,分馆及人员的管理由所隶属校园统筹,但业务工作和人员职称评审一定要接受总馆指导和协调。根据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发展经验,各高校应立足本校的教学科研需求,探索出适合自身发展的图书馆总分馆体系。

3.2.2 一体共建,全面协同

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是多模式运行、多元化发展的,但是在资源建设和用户服务方面必须深度对接,一体化协同发展。资源是学校的资产,要本着节约高效的原则,管理好经费,做好协同采购,把每一分钱都用到刀刃上。总分馆是一个大支撑体系,通过共建共享,共同支持全校的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应打破院系壁垒,使每个合法用户都能平等地使用资源。比如,哈佛大学图书馆的院系分馆在行政上隶属各院系,在业务上相对独立,在馆藏发展规划、文献资源选购、组织和利用等方面拥有自主权和各自的特色,但各院系分馆在购买电子资源之前,需将购买方案先提交到图书馆指导委员会进行综合评估和论证。论证通过后,由总馆与资源提供商谈判。资源购买后,由总馆来组织和分配资源编目的工作,并将馆藏记录上载到图书馆检索系统供全校师生使用[28]。又如,北京大学图书馆在《北京大学文献保障与信息服务体系管理办法》的指导下,逐步建立了院系文献资源建设小组,负责根据教学科研的需求、经费来源和馆藏特色制定分馆的资源建设原则和规划,组织本学科或专业文献资源采访的论证和决策工作,对执行情况进行监督、审核,并与总馆进行及时有效的沟通,促进了全校文献资源采购的有效协调,避免了重复采购,节约了经费,提高了文献保障率。

3.2.3 用户导向,技术赋能

近几年大学图书馆体系内有两种现象,一是很多理工科院系图书馆提出要把纸本书刊退给总馆,打算关掉分馆,二是新成立的院系/所等机构,大都希望能建立自己的图书馆。是建立还是关闭,需要放在学校的教学科研生态体系下,立足用户需求,做出全面评估后才能决定。

另外,应充分利用新技术提升总分馆的协同服务能力。不少大学图书馆总馆已将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嵌入到图书馆的服务中,实现了刷脸进馆、自助借还、移动端深度服务、云端电子图书借阅、机器人咨询导航等服务。分馆可以借助总馆的技术能力提升自身的智慧化服务水平,也可以通过数字借阅、文献传递等方式突破院系与总馆、院系与院系之间的空间障碍,提高服务效率。总之,数字环境下,总馆作为大学信息资源网的一个中心节点,分馆作为分支节点或服务网点,他们相互交织,共同构建起大学教学科研支撑服务体系。

4 结语

美国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历史演进与多元化发展验证了阮冈纳赞提出的“图书馆是一个生长着的有机体”,正是高等教育的发展、用户需求的变化、技术的驱动等多因素合力推动了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向数字化和智慧化迈进。我们建设和发展大学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应当要契合大学的发展战略与教学科研模式,重视统筹管理和开放共享,制定行之有效的规范或指南,构建开放多元的大学文献保障与信息服务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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