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焱 石
2012年秋,与进退诗人吴盐、独孤长沙、散隐游厦门,一时青春快意很是难忘。十年后作此诗,赠进退诗友。
卧铺卅个小时的漫漫长途,
图穷到海边亮出四个青年。
好似异响漂流来的玻璃瓶,
顿然情热胀开瑟缩的木塞。
再一次经历造物工的吹制,[1]我不信有造物主,但我信有造物工,那勤勤恳恳的造物工。
他鼓起风腮将海灌入胸怀。
从此远行在随身携带的海,
却频频驶入格子间而搁浅。
(选自本刊2022年第4期“江南风”)
卢山品读:
大概是八九年前在南京读书期间,在一次诗会上与焱石有短暂一叙。此后听闻其与诗人吴盐、袁行安、独孤长沙等组建进退诗社,皆行为举止佯狂不羁,坊传有魏晋之风。此后多年未见其诗其人,前不久忽发我一组咏怀诗,让我大为惊叹其诗才。焱石的诗多有古典味,亦多愤懑、书卷之气。这首诗怀想往昔四青年远游厦门,“好似异响漂流来的玻璃瓶,/顿然情热胀开瑟缩的木塞”,青春意气,谈诗论道,喝酒吃肉,岂不快哉?那时候“他鼓起风腮将海灌入胸怀”,年轻无极限,我的地盘我做主!岂料一别之后,世事沧桑,人近中年,“从此远行在随身携带的海,/却频频驶入格子间而搁浅。”这片“海”只能随身携带,却又在生活里频频搁浅。曾经的这群来自外省的文艺青年,无数次在灯火辉煌烟熏火燎的烧烤店,口吐唾沫、张牙舞爪地研讨那些关于诗歌的韵脚和词汇,以及人生的鸿鹄之志,词语的利刃兀自划向未知的黑夜。在无数次的呼喊和张望中,“中年”已经提前到来,它的脸谱贴在青年诗人仍显稚嫩的屁股上,显得不伦不类。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把诗人赶走了,因为城邦不需要真正的艺术,只需要御用文人。“又有什么最后的胜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里尔克),让我们大声喊出那句话吧——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