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
(无锡科技职业学院基础部,江苏无锡 214028)
阅读水平是衡量一个国家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更是支撑一个民族文明传承的必要基础。为了提升全民阅读水平、深化群众性精神文明创建,我国从2006年起倡导全民阅读。2014年,全民阅读被正式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并在之后的九年连续在政府报告中被提及。对于全民阅读,梳理时间轴后不难发现,从“倡导”到“深入推进”,全民阅读愈发受到社会关注,推广活动趋向纵深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2022年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在强调“深入推进全民阅读”的基础上,明确指出要“加强和创新互联网内容建设”。可见,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当前,全民阅读要与互联网平台深度融合,充分借助“互联网+”的技术优势,促进阅读内容和阅读方式的改革与创新,从而为全民阅读在社区的推广工作注入新活力。
全民阅读从一纸文件、一个方案,落地成为一个活动、一个品牌,并在推广实践中完善。从本质上讲,这个过程是“互联网+”和全民阅读逐渐磨合、不断调合、最终融合的过程。期间,难免出现“水土不服”。常见的不适应症在《第十九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2021年度中国数字阅读报告》等调查报告中可见一斑,亟需“对症下药”。
目前,我国互联网普及率达74.4%。[1]互联网的全面覆盖,数字技术的革新应用,正改变和影响着全民阅读形态。《2021年度中国数字阅读报告》显示,我国数字阅读用户规模达5.06亿,人均电子阅读量11.58本。[2]网络信息技术的跨越式发展,使网络平台与现实世界的联结持续加深,引发了阅读方式的变革,指向了面向阅读者的技术与思想的狂欢。
然而,随着网络信息技术对社区生活全方位的渗透,潜伏在狂欢背后的危机逐渐显露——“互联网+”模式下,社区阅读者对互联网、社交媒体、智能手机等终端的使用,填充了大量的碎片化时间,阅读者只看标题、不求甚解地阅读,阅读行为浅表化严重。浅表化的阅读行为呈现出“短、平、快”的偏好,大幅度挤占深度阅读的时间。对文本的理解停留在表面,信息的交互局限于浅层[3],对终端设备的过度依赖,留给社区阅读者思辨的空间减少,使阅读者的角色从主动阅读变为被动接收,导致思考惰性持续加剧、行为定式不断固化,削弱阅读力。长期习惯于接收碎片化信息后,社区阅读者对篇幅较长的文章耐力下降,容易滋生阅读焦虑、挫伤阅读兴趣。
《第十九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显示,2021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每天互联网接触时长为68.42分钟,数字化阅读方式的接触率为79.6%……人均电子书阅读量为3.30本。[4]在人均每日互联网接触时长接近70%、数字化阅读接触率接近80%的前提下,我国成年国民读书时间不敌使用网络消遣的时长,而人均3.3本的电子阅读量与《2021年度中国数字阅读报告》提到的人均11.58本的电子阅读量存在显著差距,也从侧面说明了成年国民数字阅读时长和电子书阅读效率的弱相关。
把阅读放在“互联网+”时代“信息不足即无知”的信念下重新审视,数字化阅读行为时长和电子书阅读效率的背离就能找到合理的解释。互联网充斥着海量的阅读内容,然而重量不重质是一部分内容默认的制造方式。看似无限供给的阅读内容,其实是无效信息的重复堆叠,却形成阅读内容丰富和阅读兴趣激增的假象,给社区阅读者一种学得了海量知识的错觉,这种错觉往往伴生着信息获取不足带来的焦虑。其实,阅读者将大部分时间花费在浏览资讯和信息上,注意力在文本超链接之间反复转移,思维在阅读中不断跳跃和发散,难以形成连贯、完整的阅读过程,阅读体验大打折扣,同时,阅读时间成本上升,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信息富余让社区阅读滑向功利性的另一个极端,甚至产生阅读焦虑。这个似非而是的命题取值却为真,成为“互联网+”时代全民阅读在社区推进现状隐晦指征的现实悖论。
互联网的普遍应用,不但支持着数字阅读的蓬勃发展,还增加了社交型阅读偏好者对互联网的黏度。在“互联网+”和全民阅读深度融合的今天,阅读不再是个人行为——阅读者依托社交网络平台和数字阅读介质,通过选书推荐、阅读分享、互动点评等环节,彼此有了越来越多的联结。根据亚马逊2020年发布的数据,36%的阅读者在选书时会把他人的推荐作为依据[5],绝大部分阅读者会选择通过社交平台(包括微信、微博、豆瓣、知乎等)分享阅读内容,小部分阅读者会在电商平台留下读者评论。互联网技术的成熟,使阅读社交化日益明显。在越发频繁的阅读交际中,阅读环境的安全问题逐渐浮出水面。
在自媒体的自发运营和营销号的推波助澜下,部分阅读内容生产者为了吸粉和造势,用出位的言行博取关注、以虚假的消息攫取流量,用阅读社交捆绑推销信息、以不良内容摆布控制阅读者。在讲求传播效率和影响力的前提下,部分阅读内容以“快餐”的形式“投喂”给阅读者,娱乐性、广泛性有余,思想性、深刻性不足。而习惯于“投喂”的阅读者脑筋越来越懒、胃口越来越刁,刺激阈值不断拉高上限,注意力被绑架和消费、价值观受到负面冲击和误导。当思考让位于消遣,阅读者将成为标题猎奇上瘾者、阅读交互沉迷者、亚文化信息病毒式传播的傀儡,甚至在阅读交互中沦为虚假失实信息、低级趣味内容传播和生产及污名抹黑、攻讦谩骂、人肉搜索、钓鱼诈骗等阅读陷阱的受害者[6],值得社区阅读者警惕。
在节奏加速、压力纷繁的当今时代,阅读者只能利用学习和工作之余的碎片化时间进行阅读,所以“泛读”成为了社区阅读者的首选。由于“泛读”牺牲了思考的深度,会让阅读者的认知停留在肤浅的盲区,社区阅读者应该逐步培养深度阅读的习惯来抵消浅层阅读对阅读力和注意力的消耗。
为了防止阅读者对篇幅长、体制大的阅读内容“消化不良”,阅读者首先应制定阅读计划,明确每天计划阅读的书目,设想好相对固定的阅读时间和地点,尤其是根据个人阅读速度计划好阅读量。执行阅读计划时要遵循“输入——内化——输出”的规律。“输入”即在计划的时间和地点精读图书,“内化”指的是摘抄图书中个人有感悟的句子或段落,一边阅读一边记录图书的结构和框架,“输出”强调整理文本的系统脉络,并形成读书笔记和思维导图来检验阅读效果。如果把拆解鸿篇巨制视为对阅读内容的独自细品,那么参与协作阅读就形同与美食爱好者共进大餐。对于大多数社区阅读者来说,相比于独自咀嚼读物的冷清,协作阅读的参与感和热闹感更能促进深度阅读乐趣的释放。
协作阅读以阅读小组为单位,组织团队成员开展“头脑风暴”式的讨论。讨论突出“共读”概念,强调共时间、共平台、共阅读[7],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形式展开,打破时间和空间的制约。进度被共享,阅读被关联,评论被反馈,对于新时代的社区居民而言,交互点评的表达欲和深度思考的成就感往往是并行不悖、相辅相生的。阅读者在参与讨论的过程中分享阅读心得、交流个人观点,或根据原创的元素或设定开展全新的演绎和创作,以思维火花的碰撞探索更宽广的视角、启发更多元的解读。当新的阅读灵感被触发时,阅读者进一步就某个知识点或某个主题进行延伸阅读或拓展阅读,再寻找联系、举一反三、有感而发、引发共鸣,以此类推,循环往复。
以“互联网+”为基础的数字阅读来说,“内容为王”是社区推广全民阅读的首要原则。“要坚持精品战略,不断丰富数字阅读产品的文化内涵,以优质内容给读者更多文化滋养;要坚持创新驱动,主动适应移动化智能化的阅读趋势,让全场景的数字阅读惠及更多读者。”[8]
随着数字阅读行业规模的持续扩大,数字阅读用户数量的持续增长,阅读者对数字阅读的内容和服务品质必然会提出更高的要求。要让高品质的数字阅读产品和服务变得触手可及,数字阅读内容的创作者和产品的出版方要始终将阅读内容质量放在首位,坚持阅读者需求导向,深耕优质内容创作,扩大优质内容供给,打磨出阅读的精品之作,提供贴合阅读需求的人性化服务。通过为阅读内容争取作品扩容、版权许可的空间,鼓励和支持创作阅读价值高的优秀内容;发挥增强现实、虚拟现实、混合现实、区块链等前沿信息技术的引领作用和技术优势,全方位完善阅读体验,更好地满足社区多场景化的阅读需求。[9]
除了优化阅读内容供给,还可以自上而下地在社区推广全民阅读平台。社区或借助既有的全民阅读平台,如QQ、微信、微博等社交媒体,或联合阅读服务供应商共同开发社区移动阅读APP,或向第三方生产商或出版商直接购买内容,从而实现阅读需求细分领域内的精准定位、生产定制和分类推送。具体而言,社区依据年龄、性别、信仰、爱好等将阅读者分类,再针对某一个特定的阅读群完成需求“把脉”,根据调研结果定制、订购内容,最终完成向居民定期、定向的个性化推荐。如对社区儿童推荐国学启蒙、科学探索类的图书,向中青年居民推荐投资管理、高效学习类的书籍,向老年居民推荐保健养生、应急自救类的书目等。
在后期,社区还要通过阅读平台、移动阅读APP和微信公众号等及时收集阅读反馈、关注阅读动态,从而持续为社区阅读营造良好生态。
“互联网+”时代,通过搭建交互开放的阅读矩阵、组建多元共融的阅读推广志愿联盟、策划辐射区域的阅读活动品牌,社区在线上和线下两个维度致力于建立全方位、多层次、宽面向的全民阅读社群,结合社区阅读微信公众号的宣传助攻,将社区阅读者聚拢到有高度、有温度的分享活动中,策划出有厚度、有深度的阅读品牌,变阅读为“悦”读。
在推广实践中,除了传统的“书香家庭”“阅读之星”评比活动和激励机制,社区可以招募社区阅读推广人,增加数字图书领读板块,推行阅读日常打卡,或利用阅读APP免费赠书功能组织读书接力、分享阅读感悟,以扩大社区全民阅读覆盖面;可以邀请名流作家做客直播间,分享创作的心路历程、奇闻轶事,激发对优秀品质的共鸣;可以举办阅读沙龙,与大咖编辑以迥异的视角对同一部作品细琢精品、摩挲赏鉴,或各自阐述立场、辨别争鸣,引导核心价值走向;还可以聘请忠实爱好者、资深媒体人、知名出版商为阅读导师,发起阅读导师的真人推荐,组织与阅读者线上线下的互动,以推荐经过长期沉淀和精心筛选的阅读内容传播阅读正能量。
自下而上的推广路径之外,我国于2017年6月审议并通过了《全民阅读促进条例 (草案) 》。与此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网络数据安全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等与全民阅读相关的法规相继发布,后期,各地关于全民阅读的地方性法规陆续出台[10]。而随着“世界读书日”“书香城市”等活动方案的实施,我国又从顶层设计上对全民阅读在社区推广的路径做了明确的指示。在这样的前提下,社区作为实施全民阅读的基层单元,要组织学习相关法律、法规,进一步做好法律、法规的宣传,将相关文件执行到位,同时,社区要规范阅读环境、加强网络监管,可以联合网络监管部门,聘请网络交互协查人员,实施敏感信息筛查和交互风险预警,及时堵住漏洞,保障阅读权利的安全行使,积极营造信息安全、交际无忧的阅读环境和阅读氛围。
全民阅读是一项关乎国家文化软实力和民族精神传承力的系统工程。社区在推广全民阅读的实践中,除了要分析社区居民阅读的普遍状况外,还需要聚焦社区内弱势群体如何实现阅读权利,关注社区如何弥合全民阅读的数字鸿沟,研究新形势下如何加强全民阅读品牌创建和宣传。社区全民阅读的推广者可以在积累案例、借鉴经验的基础上,推进理论观照和实证研究,为打通“互联网+全民阅读”最后一公里做好前瞻性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