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中和背景下岛屿经济体的蓝碳发展逻辑与路径

王 胜

(中国南海研究院，海南 海口 571100)

一、引 言

应对气候变化和实现海洋可持续发展是岛屿经济体面临的最紧迫任务。2015年9月，联合国大会通过了第70/1号决议，发表了《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该议程提出了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其中“采取紧急行动应对气候变化及其影响”和“保护和可持续利用海洋和海洋资源以促进可持续发展”两项目标事关岛屿经济体的生存与发展(1)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 of UN，Transforming our world: the 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September 25,2015),https://sdgs.un.org/2030agenda.，是岛屿经济体统筹安全与发展的必由之路。

然而，岛屿经济体统筹安全与发展的战略任务面临着一定的挑战。2015年联合国气候峰会通过《巴黎协定》，要求把全球平均气温升幅控制在工业革命前水平以上低于2℃之内，并努力将气温升幅限制在工业化前水平以上1.5℃之内(2)United Nations, Paris Agreement (December 12,2015),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english_paris_agreement.pdf.。但是据2021年10月联合国发布的各国国家自主贡献报告，按照192个缔约方的所有可用国家自主贡献，预计2030 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与2010年相比将大幅增加16%左右。除非迅速改变这种局面，否则到21世纪末可能会导致气温上升约2.7℃(3)Nationally determined contributions under the Paris Agreement (October 25，2021),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resource/cma2021_08rev01_adv.pdf.。全球气候变化对岛屿经济体的灾难性冲击是全方位的。海平面上升、自然灾害频发以及由此导致的粮食、淡水缺乏，甚至栖息地被海水淹没等问题直接影响一些小岛屿经济体的安全(4)Merla,Andrea,Transboundary aquifers and groundwater systems of small island developing states: status and trends; volume 1: groundwater (2016),https://unesdoc.unesco.org/ark:/48223/pf0000259254.。

岛屿经济体往往拥有丰富的海洋资源，而海洋是地球最大的活跃碳库。海洋碳库分别是陆地碳库、大气碳库的20倍和50倍(5)Friedlingstein P,Michael O S,Matthew W J,et al,Global carbon budget 2020,Earth System Science Data,2020,vol.12,no.4.，可吸收人类活动产生的约30%的二氧化碳，并且海洋储碳周期可达千年(6)Boyd W P,Claustre H,Levy M,et al,Multi-faceted particle pumps drive carbon sequestration in the ocean,Nature,2019,vol.568.。因此，利用海洋碳汇资源，积极应对气候变化，统筹安全与发展利益，是岛屿经济体最为现实的路径选择。本文将聚焦受气候变化影响较为明显的岛屿经济体的安全与发展问题，分析在碳达峰与碳中和背景下，如何发挥其丰富的海洋资源以及蓝碳资源优势，促进蓝碳高质量发展，并简要分析推动中国与岛屿经济体蓝碳合作的可行路径，为中国构建蓝色伙伴关系增添新的合作领域。

二、气候变化与岛屿经济体的安全和发展困境

全球气候变化加深了岛屿经济体的安全和发展困境，海平面上升导致其社会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岛屿经济体的发展也可能因气候变化叠加其他海洋问题而陷入困境之中。此外，全球气候治理以及海洋治理中的权利不对等，小岛屿经济体资金、技术、话语权等较弱，更加削弱了岛屿经济体应对安全威胁和解决发展问题的能力。

(一)气候变化与岛屿经济体的生态安全

岛屿经济体的生态系统极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气候变化往往体现为温度、降雨量和海平面高度的变化。由于地理上的隔绝与封闭，尽管岛屿动植物具有丰富性和区域性，但它们往往更为敏感和脆弱。有研究表明，气候变化对全球岛屿经济体都产生了影响(7)Veron S,Mouchet M,Govaerts R,et al,Vulnerability to climate change of islands worldwide and its impact on the tree of life,Scientific Reports,2019,vol.14471.。

第一，气候变化可能严重地影响岛屿经济体的珊瑚礁和其他海洋生物的生存环境，进而影响岛屿经济体的生态系统。海洋表面温度升高、海平面上升、混浊度加大、养分载荷和化学污染加重、热带气旋造成的损害、因更高的二氧化碳浓度对海洋化学的影响而导致生长速度降低……所有这些都可能导致珊瑚白化和死亡。

第二，极端天气事件可能影响海洋洋流温度与流动速度等，对岛屿国家赖以生存的渔业生态系统造成破坏，进而影响岛屿经济体的渔业生产。就直接影响而言，气候变暖会导致海洋生物重新分布、生物多样性丧失和渔业捕捞潜力重新分配，海洋生态系统也会因气候变化而遭到大面积破坏。间接来看，气候变化直接影响海洋生物的地理分布、种群丰度和群落结构等，以渔业为主体的国家将有很高的脆弱性，进而影响岛屿经济体经济增长的速度，延长现有贫困的时间并产生新的贫困困境(8)刘红红、朱玉贵：《气候变化对海洋渔业的影响与对策研究》，《现代农业科技》，2019年第10期。。

第三，温度升高还将导致外来物种逐渐入侵中高纬度的岛屿，直接破坏岛屿经济体本身的生态循环系统。短期内极端事件的增加将影响热带岛屿上森林的适应性响应。加之岛屿经济体面积较小，猛烈的气旋或风暴能轻易地毁坏岛屿上大量的森林。总之，气候变化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岛屿经济体的生态环境系统，如岛屿的海岸线侵蚀、物种入侵、植被破坏和生物多样性受损，以及珊瑚礁白化、渔业生态系统受损等，这些直接危及岛屿经济体的安全。

(二)气候变化与岛屿经济体的经济发展

岛屿经济体的经济模式大多相对单一，极度依赖沿海旅游产业和捕渔业等，加之土地面积有限，农业活动将受到气候变化的直接冲击，面临不可估量的损失。

第一，气候变化影响岛屿经济体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海平面上升可能会加剧洪水、风暴潮、侵蚀以及其他海岸带灾害，这直接威胁岛屿经济体的基础设施建设。气候变化还会危害小岛屿经济体的淡水安全(9)Merla，Andrea，Transboundary aquifers and groundwater systems of small island developing states: status and trends; volume 1: groundwater (2016),https://unesdoc.unesco.org/ark:/48223/pf0000259254.。在大多数气候变化时，特别是极端天气或气候事件情景下，小岛屿的水资源可能受到严重影响。有研究表明，一些岛屿经济体夏季的降雨减少，有可能满足不了供水需求，而且由于雨水储存设施缺乏以及暴风雨期间径流较大，所以冬季增加的降雨也可能满足不了供水需求。

第二，气候变化对岛屿经济体的产业发展造成影响。海平面上升、洪水、海水侵入淡水透镜体、土壤盐碱化和供水减少很可能对沿海农业造成不利影响。此外，洪水和洪涝对文化遗产造成的损失将降低沿海用户的舒适度价值，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了游客的旅游体验，影响游客的前往欲望(10)IPCC,Part B: Regional Aspects. Contribution of Working Group II to the Fifth Assessment Report of the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4,pp.1613-1654.。

(三)治理乏力加深岛屿经济体安全与发展困境

气候变化威胁全人类利益，但在全球气候治理中，由于制度缺失、权利地位不对等、责任和义务不明确，加之小岛屿国家地理上和政治上的边缘化，影响了发展中小岛屿经济体的气候治理能力。目前，大多数小岛屿国家处于不发达阶段，所能调动的政治、经济和科技资源十分有限，难以独自应对气候变化的冲击。

第一，全球气候环境治理方面的法律规范尚不健全。发达国家是制造气候危机，甚至是造成海洋环境污染的主要责任方，他们在工业化进程中燃烧大量化石燃料，积累巨额财富，同时排放大量温室气体。尽管国际社会对发达国家须对气候变化承担更多的责任达成了共识，但是在国际法上并无相关的强制规范。例如，2017年马绍尔群岛将英国等曾经在南太平洋海域开展过核试验的国家告上国际法院，要求这些国家承担对破坏海洋环境的责任，而国际法院最终并未受理该案件。

第二，发达国家逃避气候治理的责任也进一步加剧了小岛屿经济体的困境。2009年哥本哈根气候大会上，发达国家承诺到2020年将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每年1 000亿美元的气候援助，以帮助发展中国家减少碳排放，并应对气候变化的影响。2015年，《巴黎协定》重申了这一承诺。尽管《巴黎协定》签订以来，发达国家拿出了部分气候援助资金，但远不足以兑现承诺，且涨幅还在逐年减小，2019年仅比前一年增长了2%。发达国家每年气候援助从2016年的585亿美元增长到了2019年的796亿美元，但这与1 000亿美元的目标仍有超过20%的距离。直至《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六次缔约方大会(COP26)在英国格拉斯哥召开之际，距离发达国家此前承诺向发展中国家提供的每年1 000亿美元气候援助完全兑现仍有很大缺口。

总而言之，法律规范的缺失、发达国家履行承诺的意愿不足以及小岛屿国家本身实力的弱小，导致小岛屿经济体在参与全球气候治理中具有明显的被动性和脆弱性，致使岛屿经济体在应对气候变化、促进自身发展方面还面临较大挑战。

三、碳中和背景下岛屿经济体的蓝碳发展动能

尽早推动碳达峰，在21世纪中叶左右实现碳中和是将全球平均气温升温幅度控制在2℃甚至1.5℃之内的重要手段。2021年10月，格拉斯哥气候大会再次将实现碳中和目标作为重要讨论议题之一。尽管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依然存在许多利益博弈，但是实现碳达峰与碳中和已经成为许多国家的重要目标。岛屿经济体大都被广阔的海洋环绕，丰富的蓝碳资源为其发展转型提供了新的助力。全球碳中和目标为岛屿经济体实现绿色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

第一，减碳的国际合作动力增强。气候变化对大多数发展中岛屿经济体的影响较大，但岛屿经济体碳排放量较小，一些小岛屿国家已经实现碳中和甚至处于负排放阶段。此外，一些岛屿经济体蓝色碳汇资源丰富，而发达经济体以及一些经济大国排放量大，碳中和任务艰巨，因此可通过国际碳市场促进具有碳汇资源的岛屿经济体与碳排放大国实现碳交易，促进岛屿经济体与发达国家以及碳排放大国实现双赢。

第二，碳中和目标可助力岛屿经济体产业转型升级。岛屿经济体的发展与海洋紧密关联，产业结构单一、产业发展方式落后是一些发展中小岛屿经济体的共同特征。据联合国数据显示，金枪鱼渔业为太平洋地区的小岛屿国家贡献了超过10%的经济总量，有些国家金枪鱼的出口额甚至占出口总额的50%以上。在某些小岛屿国家，鱼类蛋白至少占动物蛋白摄入总量的一半。在萨摩亚和斐济，椰子树及其产物占经济产出的比重为30%。小岛屿国家专属经济区的珊瑚礁每年为世界提供价值3 750亿美元的产品和服务，占小岛屿国内生产总值(5 753亿美元)的比重超过60%。此外，旅游业收益超过这些国家出口总额的30%(11)《你知道吗？关于小岛屿发展中国家，你可能不知道的一些事》(2014年)，https://www.un.org/zh/events/islands2014/didyouknow.shtml。。其他一些发展中的大型岛屿经济体，虽然产业发展选项更多，但是产业链不完善、制造业水平较低、港口等基础设施不发达等状况也比较突出。因此，在碳中和目标下，岛屿经济体必须更快调整传统产业发展方式，加快传统海洋产业转型升级，拓展海洋生态旅游、现代海洋牧场、海洋新能源、海洋生物医药等新兴产业发展方向，减少碳排放。

第三，碳中和背景下，岛屿经济体具有发展蓝碳经济的资源优势。海洋储存了地球上约93%的二氧化碳，是地球上最大的碳库，每年可清除30%以上排放到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对缓解全球气候变暖发挥了重要作用。岛屿经济体大多拥有广阔的海域面积，在全球50个最大的专属经济区中，有15个(即30%)属于小岛屿国家。此外，2009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教科文组织政府间海洋学委员会等联合发布的《“蓝碳”：健康海洋固碳作用的评估报告》指出，红树林、海草床和盐沼作为三大滨海蓝碳生态系统，能够捕获和储存大量的碳，具有极高的固碳效率。虽然这三类生态系统的覆盖面积不到海床的0.5%，植物生物量只占陆地植物生物量的0.05%，但其碳储量却高达海洋碳储量的50%以上，甚至可能高达71%。有研究显示，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等国家的红树林面积均位居全球前列(12)Silvestrum Climate Associates, LLC, Understanding Strategic Coastal Blue Carbon Opportunities in the Seas of East Asia(May,2017),http://pemsea.org/sites/default/files/PEMSEA%20Blue%20Carbon%20Report%20(FULL)%20optimized%20rev.pdf.。岛屿经济体的蓝碳资源优势为其参与全球气候治理，实现自身安全与发展提供了强大支撑。

四、岛屿经济体蓝碳发展的路径选择与中国角色

碳达峰与碳中和背景下，蓝碳国际合作面临难得的机遇，岛屿经济体的产业转型升级也有了新的发展方向。岛屿经济体蓝碳资源优势明显，走蓝碳发展道路符合岛屿经济体利益和全球气候治理的方向。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对全球作出碳达峰与碳中和的庄严承诺，在岛屿经济体蓝碳经济发展中具有重要作用。

(一)加强蓝碳国际合作

第一，提升岛屿经济体在全球气候治理中的积极性，加强其全球气候治理中的话语权。岛屿经济体在全球气候治理和海洋治理进程中应主动地表达关切，与发达国家和碳排放大国共同推动建立合作机制，制定联合行动计划，实施海上务实合作项目，争取将岛屿经济体通过发展蓝碳实现安全与发展的诉求推进国际议程，明确发达国家对岛屿经济体尤其是小岛屿经济体合作和援助的重点方向。

第二，发起“全球岛屿蓝碳可持续发展倡议”，与全球岛屿经济体共同探讨制定反映各方意愿、尊重各方利益的蓝碳治理国际规则，积极营造开放、公平、公正、非歧视的蓝碳发展环境。搭建岛屿经济体蓝碳交流平台，倡议发起“全球蓝碳合作与治理大会”。建立蓝碳学术交流、技术和设备展示、项目发布机制，以国际会议、论坛、展览会等多种形式，探讨未来蓝碳发展的新思路、新模式、新业态。

第三，推动发达国家以及碳排放大国和其他有实力的国家帮助小岛屿经济体修复蓝碳环境。岛屿经济体在争取其他各方的技术援助时，可将重点放在保护海洋生物多样性，修复珊瑚礁、红树林、海草床、海岸带河口、海岸沙丘以及加强相关湿地生态系统监测与研究等方面，积极保护好自身的蓝碳资源优势，增加碳汇。

第四，争取发达国家与相关国家对岛屿经济体的人才培养和技术培训。岛屿经济体可以推动与有关国家建立海洋合作项目，开展技术交流和业务培训，大力培养专业人才，促进自身发展；努力争取发达国家与其他大国将更多的政府奖学金项目向发展中岛屿经济体倾斜。

(二)推动产业转型升级

第一，积极构建蓝碳产业的支持机制。一方面，要充分调动蓝碳企业的发展积极性。岛屿经济体政府应积极在财政、投融资、税收等方面引导投资者产业布局，解决蓝碳开发企业的资金紧张问题，减轻蓝碳开发企业的税负，提高企业在发展蓝碳经济中的竞争力和积极性。另一方面，要鼓励多种主体和多种要素向蓝碳产业集聚。例如，引导金融机构的资金支持方向，激励金融机构参与蓝碳项目建设；科研机构和科研力量重点扶持蓝碳关键性技术攻关，政府机构出台相关的蓝碳产业发展引导政策等。

第二，积极推动传统渔业转型，发展碳汇渔业。大多数岛屿经济体渔业发展方式较为粗放，发展水平相对落后，重要支柱性产业主要是捕捞业。近年来，海洋环境污染、极端气候频发、非法捕鱼等对渔业资源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因此，在碳中和背景下，应积极发展碳汇渔业。实践表明，中国的海水贝藻生物养殖，移除了大量的二氧化碳，起到了很好的碳汇作用，探索了“海洋负排放”的可行性路径(13)张继红、刘纪化、张永雨等：《海水养殖践行“海洋负排放”的途径》，《中国科学院院刊》，2021年第3期。。岛屿经济体海洋专属经济区面积大、海洋生物资源丰富，可积极寻求中国等水产养殖大国的技术援助和合作，推动传统渔业转型为碳汇渔业，促进自身经济发展，进而降低碳排放。

第三，积极发展海上新能源产业，弥补岛屿经济体能源不足的问题。岛屿经济体的地理特征较为封闭，一些发展中小岛屿经济体陆地面积小，岛礁分散且破碎，有时靠大陆地区提供能源供给面临较大的困难。但岛屿经济体海上能源丰富，如海上风能、海洋温差能、海洋波浪能、海洋潮汐潮流能等，应积极利用这些能源，构筑起蓝色能源体系，保障岛屿经济体的生活与生产安全。

(三)强化蓝碳市场和资金要素保障

第一，积极参与国际蓝碳市场机制建设，利用蓝碳资源提升自身在碳市场上的议价能力。当前，虽然有利益相关者提出“全球海洋碳汇市场” 的概念，但全球蓝碳交易市场建设尚处于萌芽状态，岛屿经济体应该利用自身蓝碳资源优势，积极参与到全球蓝碳交易市场建设的具体步骤和战略框架中，争取提升岛屿经济体在全球蓝碳市场中的话语权和议价能力。

第二，积极争取国际融资支持，完善自身蓝碳金融秩序。一方面，岛屿经济体可以从世界银行和亚投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获得蓝碳发展的合作资金，也可争取发达国家承诺的气候补偿资金用于蓝碳发展，还可积极融入中国倡导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争取相关资金支持。另一方面，岛屿经济体可鼓励本国金融机构开发相关的蓝碳金融产品，吸引国际资本与本国金融机构合作建设投融资平台，拓宽蓝碳发展的筹资渠道，为岛屿经济体的蓝碳发展之路提供重要保障。

(四)推动中国与岛屿经济体加强蓝碳领域务实合作

第一，加强中国与岛屿经济体在蓝碳领域的合作，共同推动全球蓝碳领域发展的规则制定。当前，全球范围内尚未形成统一的碳交易市场，蓝碳各领域发展还处于规则制定期，中国与岛屿经济体在蓝碳领域的合作有诸多利益契合点。从中国的角度来看，推进碳达峰和碳中和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中国要向全球履行“双碳”目标的庄严承诺，不仅要推动自身产业向低碳甚至零碳方向发展，还要推动蓝碳国际合作，积极“引进来”与“走出去”，实现海洋产业的蓝色高质量转型与发展。从岛屿经济体视角来看，其国土虽小但数量众多，是参与国际气候变化谈判的重要力量。中国率先通过加强与太平洋和印度洋岛屿国家的合作，加强全球蓝碳发展，不仅能够解决关系到小岛屿经济体生死存亡的气候和海洋问题，也能够得到他们的共鸣和支持(14)赵鹏、胡学东：《国际“蓝碳”合作发展与中国的选择》，《海洋通报》，2019年第6期。。 中国与岛屿经济体携手推动蓝碳领域的务实合作，可助力中国与相关岛屿经济体构建起海洋命运共同体，加强诸多海洋领域的务实合作，联合制定符合中国与大多数岛屿经济体蓝碳发展的国际规则，引领全球海洋高质量发展。

第二，加强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背景下中国与岛屿经济体的蓝碳务实合作，开辟海洋合作新领域。充分发挥中国在蓝碳相关技术领域、蓝色产业构建、海洋碳汇交易经验等方面的优势，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沿线的岛屿经济体围绕滨海湿地和红树林增汇、生态渔业养殖增汇、海洋微生物增汇、贝类藻类固碳、海洋碳中和示范等领域，积极推动与岛屿经济体联合开展蓝碳示范性项目。积极向以捕捞业为生的岛屿国家推广现代化渔业养殖技术，提升海洋合作的水平。积极推动中国海上风电等绿色能源产业走出去，助力有关岛屿经济体解决能源短缺等问题，开展相关能源基础设施建设，以务实项目合作夯实中国与岛屿经济体的蓝色伙伴关系基础。

第三，推动与南海周边岛屿及半岛国家合作，率先打造环南海地区蓝碳合作样板。南海地区是全球蓝碳资源分布最为丰富的区域，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的红树林面积均在全球位居前列，开展中国与环南海地区岛屿经济体的蓝碳合作，潜力巨大。可充分利用海南自贸港建设契机以及海南在泛南海地区合作中的地缘位置优势，发挥海南蓝碳国际研究中心、中国(海南)-东盟智库论坛、海洋合作与治理论坛、岛屿经济体论坛等对话平台作用，加强学术交流，以国际会议、专题研讨会形式探讨未来蓝碳发展的新思路、新模式、新业态；组建海南与东盟国家间的跨国科学研究合作专业团队，积极推动与南海周边国家在红树林修复、价值测算等领域的合作，增加南海地区国家合作意愿；积极推动建立中国-东盟蓝碳发展基金，多措并举推动财政、金融、国资、民资联动，强化资本运作，与相关国家设立蓝碳示范合作项目；积极向东盟国家推广现代化渔业养殖技术，大力推动东南亚国家发展碳汇渔业；海南还应利用自贸港政策优势，探索建立泛南海地区统一、可线上交易的碳汇市场以及蓝碳国际标准体系。

五、结 语

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为应对全人类共同挑战提供了重要的指引，应对气候变化和促进海洋可持续发展是其中的两项重要目标，而这也是事关岛屿经济体安全与发展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全球气候变化以及全球气候治理方面存在的不足将影响岛屿经济体实现安全与发展的愿景，生态挑战、经济挑战和治理挑战加强了岛屿经济体提升绿色治理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为岛屿经济体转型发展提供了新的动能，促使其通过减碳国际合作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利用自身蓝碳资源提升在参与全球气候治理中的能力，为岛屿经济体的蓝碳发展之路指明了重要的发展方向。岛屿经济体必须抓住机遇，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加强海洋保护和海洋资源可持续利用能力，积极寻求国际合作，加强蓝碳市场和蓝碳金融建设，解决气候变化带来的安全和发展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