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宁 陈天民 周茜茜
(景德镇陶瓷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景德镇 333403)
自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文化强国”战略以来,文化事业发展方兴未艾。国家“十四五”规划更是明确指出,到2035年,要将我国建设成为文化强国。为实现这一远景目标,文旅部发布的《“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提出,“到2025年,全国各类文化设施数量达到7.7万,文化设施年服务人次达到48亿”,同时“推动文化遗产保护利用技术研发和集成利用,加强文物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作为文化事业发展的前沿阵地,我国文博行业迎来重大发展机遇,同时也肩负着传承好、保护好、利用好我国丰富文化遗产资源的重要使命,因此迫切需要培养大批高素质、创新型与应用型的专业技术人才。
中国地大物博,疆域辽阔,文化遗产数量和种类众多。2018年普查登记结果显示,全国有不可移动文物76.67万处、国有可移动文物1.08亿件(套)。丰富的文化遗产是支撑社会长足发展的物化载体,伴随国家“文化强国”战略的提出,近年来“文博热”不断升温。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重要场合强调文化遗产的重要作用,提出要建设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考古学,要让沉睡在博物馆里的文物“活”起来。故宫文创、《国家宝藏》《唐宫夜宴》等媒介和作品的频频“出圈”,让曾经“无人问津”的博物馆变得“一票难求”。多元的表达、新奇的创意和“5G+AR”等新兴技术的加持,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也让各类文化场馆焕发出新的生机。截至2020年,我国登记在册的博物馆数量达5788座,同比增长了12.78%,越来越多的社会民众享受到了博物馆的资源与服务[1]5。
尽管文博从业人员队伍逐渐扩大,但仍然无法满足当前文博事业高速发展的需求。相较文博机构数量的增长,文博从业人员的数量实际上呈下降趋势,且专业技术人才比例较低,只占总人数的32.5%,中级职称以上的仅占6.2%[2]。以北京市为例,截至2020年年底,北京市登记在册的博物馆总数为197家,占全国博物馆总数的3.6%[3]。在职人员中硕士及以上学历的人数仅占总数的2.4%左右,无法构建专业技术团队[4],而专业技术人才的缺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行业未来的发展。此外,还存在着地方人才分布不均、基层文博人才缺乏等问题。一、二线城市中高级职称人员远高于三、四线城市,地方博物馆内文博相关专业从业人员寥寥无几,专业技术型人才更是凤毛麟角。许多毕业生毕业之后,更愿意选择去大城市,对于中小城市来说,如何吸引并留住专业技术人才,是当前文博行业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
新时期的文博行业涉及历史、自然、科学、艺术、教育、设计、民族民俗、文物保护等多个领域,除了学术研究外,还需要从业人员具备田野挖掘、文物修复、科技检测、展览策划、文创设计、公共教育、信息科学等跨学科专业能力。然而,传统的人才培养体系面临着学科背景单一、培养模式同质化、学术化培养缺少应用实践、与地区社会发展缺乏紧密联系和有效对接等问题,无法很好地满足行业需求。因此,高校文物与博物馆专业应及时调整人才培养模式,以适应新形势下行业发展需求,尤其是在培养高层次、跨学科、应用型的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人才方面,其培养模式的改革更是势在必行。
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学位(Master of Cultural Heritage and Museology),是我国为了满足新时期文物与博物馆事业发展以及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需求而设置的专业学位类型[5]。自2010年批准设立至今,全国设置了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学位点的高校共72所,其中包括已实际招生的院校49所和2021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审核增列的23所①。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学位点的新增,是我国文博行业从业者多年来的期寄,也是我国文博事业迈向新台阶的必由之路。通过对比增列前后情况,可以总结出当前我国文博专硕人才培养建设现状呈现出以下四个特点。
近年来,我国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教育发展十分迅速。但从地域分布上看,我国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的高校资源分布却不太均衡。北京作为首都,是全国政治、经济和文化教育中心,文化遗产资源众多,拥有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点的高校占比最高,其教育资源优势显而易见。反观山东、河南、陕西等文物大省,山东省有567座博物馆,河南省有348座博物馆,陕西省有297座博物馆[1]46,而培养文博人才的高校却寥寥无几,与地方需求之间还存在着较大的鸿沟。这一现象在新增的硕士学位点名单中有所转变,且填补了新疆、西藏等边远地区文博专业人才培养的空白。值得一提的是,四川省在2021年总共有四所高校新增了文博专硕学位点,跃居拥有文博专硕高校数量的第二名,这一变化显示出地方对文博事业的重视和高校资源配置的倾斜。尽管如此,我国文博专硕学位点总量仍然不足[6]。
高校属性决定了文物与博物馆专业人才培养的特点与导向。从全国研究生招生信息网发布的信息和近年来新增文博专硕学位点的名单等相关数据来看,综合类、师范类院校仍然占据主流,这两类院校建制时间长,文科基础大多较好。除了北京大学、吉林大学、西北大学、四川大学等以考古见长的院校独立设置考古文博学院外,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点多设置在历史学院(系)之下,有明显的历史学导向,这与我国将文物与博物馆学科划入历史学门类的情况相符。欧美高校中,文博类专业分属不同的学科群,多隶属于人文或艺术院系。其中,考古学分属于“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或“历史和哲学研究”类,博物馆研究分属于“大众传媒和文件”“人文-社会专业”“文化与艺术专业”或“交叉学科”类,而遗产研究分属于“历史和哲学研究”或“交叉学科”类[7]。
近年来,艺术类、民族类、理工类院校也纷纷设置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学位,并依据其院校性质,充分发挥学科资源优势,丰富细化培养方向。如中央民族大学依托民族学与社会学,专设“民族文物与文化遗产研究”方向,聚焦民族文物、民族文化遗产的保护研究;北京服装学院重在培养古代服饰、民族服饰的保护、修复、复制与研究,以及民族服饰文化遗产保护与设计应用方面的实践型人才;北京科技大学依托“科技”方面的研究专长,在科技考古、文物保护领域具有领先地位。高校依据其院校性质与学科优势,设置富有特色的研究方向,是近年来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转向跨学科研究的一大趋势。正如考古学学科逐步由传统的田野考古发展为“田野考古+具体学科”的交叉学科一样[8],文物与博物馆专业也越来越需要以“专业背景+跨学科视野”为核心的高素质、跨学科、应用型专业技术人才。
根据《中国文化文物和旅游统计年鉴》统计,我国文博行业从业者专业技术人才比例较低,仅占总人数的三成左右,约七成都不是文博相关专业出身。近年来,国家文物局、地方文旅部门联合高校针对文博从业者开展了一系列讲座和培训,同时也鼓励在职人员攻读硕士学位,提高其自身知识素养与专业技能。为此,越来越多的高校开放了非全日制文博专硕的招生名额,鼓励在职人员深造。包括西北大学、四川大学、景德镇陶瓷大学等在内的14所院校目前已设置非全日制文博专硕招生点,其培养模式、研究方向、指导老师等均与全日制专业类同,且根据在职人员空余时间合理安排授课时间,未来还将进一步扩大招生面,以满足更多从业者的专业技能提升需求。
短短十余载,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教育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但学科建设总体尚显年轻,仍存在一些问题,如文博专硕人才培养体系尚不健全,学术性与职业性发展不均衡等。
一直以来,考古学与博物馆学并行发展,后经2011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调整,将文物与博物馆学设为考古学下的二级学科,其课程设置、师资结构、毕业标准等不免受到传统考古学专业的影响。至此,二者在培养模式上一直存在“难分彼此”的问题,文博专硕愈来愈朝着“学术化”的方向培养,这与当初设立应用型专业硕士的初衷相悖。究其原因,主要是文博专业缺少相对独立完整的学科人才培养体系。
尽管在长期的教学实践中,我国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细分出考古学、博物馆学、文化遗产、文物保护等研究方向,但除了考古学外,其他方向大多“浅尝辄止”,其中尤以博物馆学“存在感”最低。该方向通常设有2~4门专业选修课,但大多是博物馆学研究、博物馆陈列设计、博物馆教育活动等“大通”课程,未能细分出更多学科领域的研究课程。诚然,“展陈”与“教育”是博物馆两大核心业务与主要研究方向,但硕士课程与本科课程“重合”,缺少对专业前沿问题研讨的专题类课程,是当前课程设置体系存在的最大问题。
目前,文博专硕学生以理论研究为主,尤其是在基础学科较好、学术氛围浓厚的综合类院校,学生往往热衷于“高大上”的学术研究,而缺乏实际解决问题的能力。对比国外文博类专业强调“物”的应用,国内文物与博物馆专业植根于考古学与文物学,开设的课程多为各时段考古学研究、各类文物专题研究、文化遗产保护研究等偏向“物”的研究性质课程。尽管硕士阶段强化理论研究当属情理之中的事,但鉴于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的学科属性,应用性技能的培养必不可少,职业性与学术性应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19]。而目前高校开设的应用实践类课程,诸如文物修复、文物鉴定、文物分析技术、展览策划、形式设计等课程占比较少,其主要问题在于缺少相应方向的教师及实验教学平台。大部分文博专硕院校由于缺少师资、科研经费不足以及实验设备老旧等问题,使得院系难以开展行之有效的教学实践活动。
2021年,国家人社部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高技能人才与专业技术人才职业发展贯通的实施意见》,提出要重视技能培养,强化实习培训,打通技术掌握与技能培养通道。尽管目前大部分开设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点的院校已将“专业实习”纳入人才培养方案中,明确在学期间应不少于3~6个月的实习时间。但实际情况是,学生的实习实践过程不够规范,实习经历与职业技能培养脱节,未能在实习实践中凝练毕业论文(设计)选题,进行有效的成果产出,致使实习效果“大打折扣”。究其原因,一是与学校合作的实习实践基地数量较少,或有的“挂牌”了教学实习实践基地,却没有实际的合作,学生主要还是依靠个人或导师推荐实习。这样一来,势必存在部分学生实习“造假”,或“完成任务”式的实习,难以实现预期的实习目标。与此同时,学生在实习过程中由于大部分院校未践行过程管理,缺乏必要的评估和考核机制,致使教师无法获悉学生真实的实习情况与学习质量。二是“双导师制”流于形式,尽管部分院校会邀请考古院(所)、博物馆等相关单位的专家学者担任校外导师,为学生提供实习指导,但由于缺少长效、系统的“双导师制”管理体制以明确校外导师的权责,难免会出现“只挂名、不出资源”的现象[10],校外导师实际沦为“挂名导师”,未能提供很好的帮助或实践指导。
教育部、人社部联合提出,要以职业需求为导向,进行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而目前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培养面临着学科背景单一、人才培养同质化等问题,使得研究生毕业之后,难以适应行业的发展需求,特别是地方文博行业,更是长期面临着专业技术人才缺失的窘境。
由于文博专硕隶属于考古学大类,其师资力量、培养模式均偏向考古学体系下的学术研究,对于文博行业所需要的文物修复、文物鉴定、文物摄影、分析测试、展览策划、文创设计、经营管理等职业技能,在专业培养过程中却鲜有涉及。特别是地方文博行业,如云南、贵州、广西等少数民族较多的地区,需要从事民族、民俗文物研究的专业技术人才;“千年瓷都”景德镇等区域文化特色显著的地区,需要从事陶瓷文物研究、陶瓷文化传承创新的专业技术人才,但同质化的培养方式并不一定适用于不同地区行业的发展。此外,由于区域发展、薪资待遇、距家远近等现实因素,文博专硕的毕业生毕业后很少选择留在本地工作,他们更愿意去往一线城市或回家就业。即使有的院校依据其地域特色或院校性质,制定人才培养方案,旨在培养符合地方行业发展的专业技术人才,但仍面临着毕业后人才流失、无法衔接行业发展需求等问题,而这直接导致了一、二线城市与三、四线城市在专业技术人才资源方面的较大差距。
当前,我国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人才培养模式难以对接服务社会行业发展需求的症结主要在于其人才培养模式尚未成熟,大部分高校还是按照传统学术型人才培养模式的惯性发展,忽略了专业硕士人才培养的特殊性。不少院校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人才培养方案只有一个大致的框架,同质化现象严重,课程设置、实践要求、毕业标准等细节问题还不甚合理。对此,本文依据上述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人才培养存在的问题,有针对性地提出了解决策略,以期能够抛砖引玉,共同探讨和推进我国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
目前,制约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建立独立完整的学科人才培养体系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学科地位低下,二是理论研究滞后,三是缺少相关教师。这些因素促使文博专硕长期以来难以脱离考古学学科的“束缚”,无法真正依据其行业发展需求来培养高层次、应用型的专业技术人才。对此,依据现阶段高校文博专业硕士点建设情况,可以考虑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改进提升。
一是保持传统学科的优势,深化纵向研究。高校教师应在传统学科研究的基础上,加强对文博专业理论的纵深研究,拓宽其学科领域,进一步扩大其学科影响力,缩短与国际学界的差距。
二是聘请经验丰富的行(企)业专家、国(境)外专家、跨学科领域人才等组建专业化的教学团队。如上海大学聘请了博物馆、考古院所、国际组织等行业专家学者担任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特聘教授,为其学科建设充实了师资力量。
三是借鉴优秀院校办学经验,细化专业领域培养方向。如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博物馆学专业就设置了50多门选修课,包括博物馆伦理、博物馆教育功能、展览设计与布展、数字媒体应用、无障碍设计、项目评估、网站开发、社区参与、观众反馈等[9],基本覆盖了该领域的主要研究方向与应用方向,学生可以根据自身的研究方向任意选修。
由此可以看出,独立完整的学科人才培养体系能够更大程度地为学生提供多样选择,也为社会行业未来发展培养了更多高层次、应用型专业技术人才。
文博行业实际工作的性质和特点,决定了文博专业硕士点需培养兼具学术性与职业性的专业技术人才。“有职业、无学术”会让学生有沦为“技工”的风险,而“有学术、无职业”则无法适应现代行业的发展需求。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要把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学术化人才培养“一边倒”的状况矫正过来,但不可矫枉过正,争取在学术性与职业性之间达到动态平衡。
具体而言,可以在理论研究课程的基础上,加大实践环节的教学学时和学分比重。例如,增设文物修复实践、文物测试实践、文物摄影实践、展览策划实践、社教活动策划实践、文创设计实践等课程,使培养出来的专业硕士生能够较快地适应用人单位需求,并能够与自己所从事的实际工作相匹配。针对校内师资不足的情况,可以邀请文博行业经验丰富的一线工作者,如考古领队、文物修复专家、博物馆馆长、陈列部主任、社教部主任、藏品保管部主任等参与课程建设,由其承担部分课程的教学任务或实践培训,同时鼓励教师将教学场地置于实际的工作场域之中,在博物馆展厅、文物标本室、大师工作室等展开教学实践活动。例如,英国莱斯特大学博物馆研究的硕士生有两周的实践培训课程,由策展人带领学生在博物馆内参与策展项目[9]。此外,还应加大科研经费投入,建设包括文物标本陈列室、文物修复实验室、科技考古实验室、文物测试分析室等标准化教学实验中心,以满足师生教学、实践与科研需求,尤其是面对数量庞大的、待修复的文物以及修复人才的紧缺,文物修复实验室的建设更是迫在眉睫、势在必行。
目前,我国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教育容易局限于课堂上的一隅之地,不太注重吸纳和使用社会资源,适时开展与实习实践教学基地的合作。有鉴于此,应鼓励院校多与博物馆、考古所、文保单位或相关企业等进行合作,签订“校馆合作”或“校企共建”协议,建设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实习实训基地、联合培养基地、研究生工作站等,有效衔接人才培养与用人单位的实际需求,探索多元化、组合式的实习实训平台。
校馆、校企双方协议签订后,并非由此“一蹴而就”,还需要双方共同牵头,商议具体的实习计划、实习内容与考核方式,厘清双方职责,建立长效化的实习实训机制。具体内容应包括:保证学生在实习期间有相对固定的指导老师;学生实习工作岗位与个人科研计划相关;学生有机会承担实习部门的主体业务工作,而不是日常琐事;定期开展实习研讨会和经验分享会,要求学生完成实习报告;学生实习结束时要进行相应的评估与考核等。如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与成都市多家博物馆、考古院所等签订了实习合作协议,通过前期宣讲,学生可任选实习单位和实习部门,由院方教师带队与馆方指导老师对接,安排学生进行为期一学期的实习实践活动,并定期开展评估考核,最终完成实习报告的撰写。系统规范化的实习模式,能够让学生提前熟悉工作流程,培养专业知识技能,真正地做到学有所获、学以致用,并有机会进行成果产出。此外,实习合作顺利完成后,还可以继续开发特色课程,创编专业教材,合撰相关著述,并联合开展专题讲座、职业培训、知识竞赛、文创比赛等,不断提升学生参与实际工作的能力,以培养适应文博行业发展的新时代高层次、多样化、应用型专业技术人才。
针对当前“双导师制”没有划分权责和工作范畴的问题,院校须明确校外导师是学生实习期间的“第一责任人”,负责学生的实习安排、考核评估以及安全问题。原则上,一位校外导师同批所带的学生不应超过三名,并能够为其提供一线工作机会与技术指导,定期组织开展培训或组会。学生实习结束后,校外导师能与学生进行互评,校外导师须提交学生的实习评估报告与个人总结,其结果将直接影响到校外导师能否续聘。
同质化的人才培养模式,难以适应现代社会多元化的行业发展需求。相较于综合性院校深厚的学科基础与地缘优势,地方性院校则有其独特的资源优势,但同时又存在着建制时间短、师资有限、地域局限等问题。因此,综合性院校“错位”发展,培养不同类型与职业导向的高层次文博人才,是现阶段地方性院校比较可行的发展路径。未来,人才下沉是趋势,地方高校要依据地方行业的发展需求,结合院校资源优势,制定出系统合理的人才培养方案,有导向性地输送高层次的文博专业技术人才,为地方经济发展服务。例如,景德镇陶瓷大学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点在人才培养之初,就定位对接服务地方陶瓷行业发展,在景德镇国家陶瓷文化传承创新试验区建设的大力推动下,以校馆合作为平台、产教融合为中心,培养具有较强理论基础、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并能够从事陶瓷文化研究、陶瓷考古发掘、陶瓷科技保护、陶瓷修复鉴定、陶瓷文创设计等工作的高水平应用型专业技术人才。不过,由于薪资待遇、离家远近等问题,学生硕士毕业后,很少有人愿意留在景德镇本地,这也是当前困扰院校与地方文博行业用人单位的一大难题。
目前,大多数硕士研究生普遍存在心理预期过高、实际求职体验无法满足其心理预期的问题。对此,高校文博专硕点在进行人才培养的同时,还要注重学生就业观念的养成,树立好学生的就业服务意识,扩大学生的就业选择范围,打破学生“眼高手低”的尴尬境地。同时,学校可以鼓励或激励学生强化与地方文博行业用人单位的沟通接触,熟悉其工作业务,以增强其职业认同感与地域归属感。此外,还可以通过吸引本地生源或发展非全日制教育,提升在职人员学历与专业技能,更好地对接地方文博行业、服务社会经济发展。
伴随新时代考古文博行业的快速发展,当前我国高校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人才的培养,应立足于文博行业的实际发展需求,加快构建独立完整的学科人才培养体系,并依据高校的性质、特点与资源优势,细化培养方向,增加实习实践类课程的比重,鼓励经验丰富的行业导师参与到课程建设与学生实习实践的过程中。同时,注重吸纳和使用社会资源,开展“校馆合作”“校企共建”等合作模式,建立长效化的实习实训平台,探索专业人才培养与用人单位实际需求的供需互动机制。针对地方院校文博专业建设发展不均衡的问题,鼓励其适时改变同质化的人才培养模式,实现与综合性院校的“错位”发展,以便更好地为地方社会经济与文博行业发展输送人才。随着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的扩招与专业技术人才的输出,未来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教育在与社会行业发展需求的不断磨合中仍会出现新的问题,这既需要国家的整体统筹规划,也需要各类院校“因校制宜”的改革,其目的都是为了更好地为我国文博行业发展服务。
注释:
①数据来源:笔者依据全国研究生招生信息网与《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关于下达2020年审核增列的博士、硕士学位授权点名单的通知》综合统计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