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向华 解 超
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与应用,为基层党建过程的信息整合、数据整合提供了媒介,为建立一个由互联网、人工智能及大数据等先进科技共同支撑的闭合信息循环处理系统提供了技术上的可能性,为各基层党建主体实现跨本体整合与跨业务共享提供了更高层面的平台。习近平指出,要更加重视运用人工智能、互联网、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手段提升治理能力和治理现代化水平[1]。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将“加强数字社会、数字政府建设,提升公共服务、社会治理等数字化智能化水平”确立为“十四五”时期加快数字化发展的重要指向之一。《关于加强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意见》明确指出要加强基层智慧治理能力建设。基层党组织作为整个党组织的“神经末梢”,如何紧扣时代主题,通过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突破传统党建的“藩篱”,撬动广大基层群众的巨大行动力,对于探究“大党建+”新格局,推动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
科技发展引发的深刻变革必然会反映到政党建设上来,对基层党组织的工作方式等产生影响。在互联网时代社会发展日益信息化的趋势下,传统社会治理体系面临重塑,金字塔式治理结构正在加速被智能社会中的扁平化治理结构所取代[2],智慧社会成为狩猎社会、农耕社会、工业社会、信息社会之后的“社会5.0”形态,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成为智慧社会建设的主要特征[3]。基层党组织作为中国特色政治体制在基层社会的生动实践,如何实现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与自下而上的底层逻辑之间的衔接与融合[4],如何将智能技术与基层党组织进行跨领域融合,并形成一定的聚合效应、叠加效应及倍增效应,已成为当前数字政府建设理论研究亟待解决的关键性问题。不同学者从不同学科、不同视角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研讨。
第一,对“嵌入”的定义,最早由卡尔·波兰尼提出,指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人类交易行为的顺利完成常嵌入长期的信任和信赖的关系当中[5](P91-110)。有学者将嵌入理论应用于党建研究,认为“嵌入式治理”模式密切了国家和社会之间的关系,基层党组织可以运用自身或社会精英掌握的组织资源,将社会纳入有序化的政治参与过程,提高党的执政水平[6]。
第二,在基层党建的普遍性困局上,有学者认为基层治理主体存在着多元化及治理秩序多样化等特征,也存在着形式合理性与实质合理性之间的二元矛盾,主要体现为基层党组织治理模式固化及多元治理主体间协同不足;大党建引领缺乏国家法律和党纪党规系统保障;“信息茧房”导致的“数字鸿沟”加剧了基层党组织与上层党组织的脱节;基层治理碎片化、动员能力弱化及党建的“悬浮化”问题加剧;基层党建重建设与轻治理之间的突出问题等。将传统自上而下的“金字塔”组织结构优化为网络扁平化结构,打破组织之间的结构性壁垒,实现党组织之间的资源横向流通与优势互补,是推动基层党建优化的重要途径。
第三,在基层党建主体存在的特殊性困局的研究中,有学者认为不同的主体呈现不同的矛盾。例如,基层党建在引领城市社区治理现代化的框架中,存在着缺乏顶层设计与整体规划、党建视野不宽、理念不清、党组织服务能力不强等方面的突出问题[7];在乡镇基层党建的框架中,管理任务的不断膨胀和乡镇体系内资源配置的差异化,使乡镇政府处于资源匮乏与任务目标多维难以协调的艰难处境,导致其在基层治理中陷入弱治理境地,但可以通过区域化、网络化、枢纽型基层党建实现对基层社会的有效嵌入,以规范化、程序化的制度保障推动基层治理现代化[8];在农村基层党建的框架下,乡村关系由“汲取型”向“悬浮型”转变,国家开始从乡村社会“退场”,农民的离心化和党群干群关系疏离开始显现,解决这一问题必须通过党建嵌入乡村治理来优化基层党组织结构体系[9]。结合基层党建工作主体性不足困境,基层党建主体表现为多元治理主体尚未形成良性互动,多元主体在参与社会治理中表现能力不足,多元主体参与社会治理的活动方式有待创新[10]等问题。
第四,从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工作视角来看,对数字技术赋能场景的研究更加系统,涉及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在智慧城市治理、社区治理、疫情防控与风险预警等多个领域的应用[2]。同时,智能技术嵌入基层党建的潜在风险亦不容忽视,数据滥用[11]和数据安全[12]等问题极有可能为基层治理现代化带来风险与挑战。对此,要通过“授权赋能”强化党组织贯穿基层治理的能力[13],促进基层党组织既发挥“政治”引领作用,也发挥“功能”引领作用。
上述研究虽然在研究视角方面有差异,但本质是在传统基层党建的框架下试图嵌入新型的治理方式来对基层党建的前景进行合法性解读。本文所指智能技术是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虚拟现实、人工智能及区块链等信息通信技术领域最新的进展,主要任务是结合当前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实践经验和研究现状,构建一个从顶层设计到底层逻辑的解释框架,系统性和整体性地阐释智能技术对于基层党建的嵌入功能及其整合机制,以进一步钩稽与探研如何在新时代基层党建的框架下形成顶层设计与底层逻辑相嵌套的大党建格局。
党的基层组织作为贯彻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的“最后一公里”,承担着党的基本职能,从组织党员进行政治学习,宣传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上级党组织的决议,到吸收发展党员并进行教育、管理、监督,都是以基层组织为单元进行的。因此,只有把基层组织建设好,党的执政基础才能稳固,党的政治建设才能发挥好统领作用,各项任务和工作才能顺利完成。将智能技术赋能党的建设,既是党的各级组织主动适应新时代的生动体现,又是提升党员教育管理水平、发挥基层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和密切党群关系的新载体。将智能技术与基层党建相融合,形成基层党建的理性架构,需要有明确的顶层设计。
“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是新时代党治国理政的核心理念与行动基石。党的十九大对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作出判定:“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14](P9)这一科学论断是将党的社会矛盾理论同人民主体思想有机结合的产物,充分体现了党对人民需要变化的敏锐把握与科学判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始终以人民为中心的初心与使命。群众路线是基层党组织与人民群众交流的科学途径。基层党组织在探究政党与人民群众互动的最优解的过程中,凭借“贴近群众、团结群众、引导群众、赢得群众”的方法论,从人民主体、人民至上、人民满意与人民发展等维度,逐步在“输入—输出—反馈”的闭环链接中形成了基层建设事业的价值吸纳链条,构建了基层党组织系统性、结构性、整体性框架,使党建工作落脚于人民利益,进而在价值共建中夯实了党的执政基础。
基层党组织从最初的“组”“支部”到“基层委员会、总支部委员会和支部委员会”,逐步形成了具有现代性特征的基层党建体系。从传统党建到智能技术党建、智慧党建的发展,技术嵌入基层党建的效用越来越凸显。一定意义而言,技术本身并不存在固有的价值预设,关键在于运用过程中使用技术主体理念的灌输。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单向度的党建过程现代化或是建设好服务型政府,重点是以需求导向与价值导向为基础,将执政理念附着于智能技术之上,从而达成智慧党建的成效。
中国共产党在综合考量“人民需求”与“社会发展”变化的基础上,将“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观贯彻于党的建设始终,并结合智能技术的灵活性、多样性等特性,以平台化、网络化的基层治理模式增强党组织黏性,从而提升党建工作的准确性、实效性与时效性,寻求构建人民满意的现代化基层党组织。中国共产党“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使技术价值与政府价值相契合,共同指向群众需求导向。这一技术与价值理念的融合,更有利于将党建工作由粗放式、单一化需求侧带向精准式、供给侧为特征的“现代化党建”新模式,为增强基层党组织的执行力,打造多方联动的党建新场域,在取得群众满意的成效中实现与人民的双向互动提供技术支撑。
政治建设是党的根本性建设,是决定党的建设方向和效果的关键环节。改革开放以后,我国的社会管理体制由“社会管控”到“社会管理”再到“社会治理”逐步过渡,社会形态同步呈现流动性、碎片化的状态,这种状态导致以组织动员、指令为框架的党组织在基层党建过程中呈现“悬浮化”的态势,主要表现为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发挥不充分,政治功能不突出,引领作用弱化等问题,这些问题使基层党组织难以在基层治理中有效“进场”,进而导致基层治理主体与客体“脱嵌”,影响党的领导与政治建设的效力。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国共产党在推动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同时,对基层社会与基层秩序进行了整合与重塑。除依赖科层制和行政手段之外,党的组织原则和领导制度所要求的全党各个组织和全体党员对党的中央委员会的服从,使党中央的决策部署能够更加整齐、快速地纳入基层工作的核心框架中来[15]。基层党组织作为承上启下的纽带,能够以强大的领导力和组织力,架起国家与个体之间沟通的桥梁,从而抑制极端个体主义思想的蔓延,实现“政党整合社会”需要,维持社会团结稳定状态。对此,在新时代大党建课题中,探讨如何增强基层党组织承上启下作用,增强党建引领与技术赋能的互构联结能力,实现政党治理能力现代化,具有重要价值。
我国智能技术嵌入基层党建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也是党组织保持先进性的应然之义。健全的基层党组织不仅是党的政治优势的体现,更是凝聚引导整个社会力量最有效的政治组织资源。随着时代的发展,党的建设工作理念在现代化转型冲击下由传统的线性思维转向由大党建引领下的“互联网+”“区块链+”“技术+”等新技术导向的现代性“网格化”党建思维,工作重心也随之下沉基层,工作范围不仅仅局限于传统的单位党建和地域空间,而是转向更为开阔的区域党建与虚拟空间党建,工作方式也逐步向信息化、智能化等方面转变。这种转变为增强基层党建政治性带来了契机,主要体现为:党建过程的透明化与易监督性叠生;党建形式的多样化与时代性并存;党建参与主体的大众性与广泛性兼容。基层党建呈现活泼的局面,但这种局面会对党的政治建设产生冲击,如基层党员干部的政治觉悟、行政能力与当前的技术手段不匹配及信息壁垒等,在基层党建大局中出现“胡作为”“滥作为”等“懒政怠政”行为,对基层党组织的政治建设带来风险。因此,在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过程中,一是将“两个维护”与政治建设贯穿基层党建工作始终,在数据收集与技术实操过程中,保持基层党建工作的政治性和党组织的先进性,逐步实现基层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二是找准基层党组织的功能定位,通过深度有效运用新兴技术,坚持政治引领,从根本上增强其号召力与凝聚力,拓宽党的政治建设的覆盖面;三是以智能技术运用为基础,延伸党建工作的触角,提升基层党员干部在新时代治理体系中为人民群众服务的能力与水平。
系统性思维是一种在对事物进行全方位、多层次、开放性、结构性、全过程的考量下产生的基于整体与部分辩证关系之上的思维方式,是一种唯物辩证法与现代系统理论相结合的科学的方法论。在系统性思维视域下,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有三个要素:“一张地图”“三个系统”及“五大平台”[16]。推动“智慧党建”应围绕重视系统顶层设计、健全系统管理制度、设计系统核心模块等方面展开[17]。由于基层党组织党建工作的现代化程度不同,在技术赋能合“系统性”的过程中应做好三项工作。一是把握好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工作的基本原则与定位,正确处理好变与不变的关系。即在坚持党建引领的大框架不变的前提下,运用系统性思维灵活实现组织内部要素自行循环、外部资源有效交换,进而达成基层党组织资源“聚合”的目的。二是处理好主体与载体的关系。党建的主体必须是党组织,防止因技术的进步而失去政党建设的本色。三是根据新时代党的现代化建设总要求,深入研究、概括各地在基层党建中的宝贵经验,形成对党的建设主体、模式、工作机制等方面的整体性规划,并结合地区上级及基层党组织的实力,将智能技术矩阵开发、统筹运用,建设多平台联合、跨平台整合的综合性党政智能化系统,达成统筹管理的效果,进一步推动党建具体模式与方式变革。
1.坚持全局谋划与重点推进相统一。基层党建的系统思维主要体现在顶层设计的科学性思路之中。虽然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为新时代党建事业的发展带来了许多便利,但我们要从全局出发,防止“技术利维坦”现象的出现,影响大党建格局的搭建。“党的工作最坚实的力量支撑在基层,经济社会发展和民生最突出的矛盾和问题也在基层”[18]。在党建大局中,必须抓主要矛盾,把握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明确当前党建的主体是基层,基层党建的核心是将智能技术与传统党建相融合,如此,在推动基层党建现代化的过程中各主体才能各归其位、相互配合,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2.坚持资源整合与统筹管理相统一。资源整合是党建主体对不同层次、不同结构的党建资源进行识别与汲取、激活与有机融合,并在柔性契合中形成的一种动态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上级党组织通过运用智能技术建立系统间的信息枢纽,在工作中增强其与下级党组织互动的衔接性,促进党建主体内部信息模式与外部对象信息相互匹配,从而破解党建与业务工作“两张皮”的问题,实现大党建体系内的信息结构与客观世界物质结构的相互协调与统一。各级党组织以智能技术为媒介,以归集整合为手段,将基层党建的内容精准化精细化逐级传达,从而促成高质量的信息互联与共享格局,形成各级党组织互联互通的“一针多线”模式,达到党建格局立体化的效果。在这一过程中,必须坚持“一核多元”,即坚持以党的领导为核心,不断完善党建引领、政社民主协商、多元参与、人人尽责的基层社会治理复合体系。
3.坚持问题导向与综合考评相统一。在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过程中,往往存在三种问题:一是以“僵尸平台”为表现形式的技术形式主义,即对于如网页、App等党建媒介缺乏规划与设计,最终使其成为党建“摆设”;二是过度“留痕管理”导致的信息焦虑,即过度重视工作留痕给基层党员带来的信息超载等;三是“数字鸿沟”的存在,由于部分基层党员(如农村党员)所掌握的信息技术及接受新技术的能力与工具有限,数字生产与消费的能力较差,极易与智能党建脱节。除上述问题外,还存在与传统党建相同的统筹能力不强、群众监督力度不够、缺乏有效的刚性量化指标等问题。基于此,在赋能基层党建的过程中,必须坚持问题导向,即在工作中处理好党建工作数量与质量之间的关系,保证党建工作的有效性和持续性。同时,要开发有效的指标与考评体系,做到过程监控、效果监测、全程监督,实现科学党建。
《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意见》将关于“智慧党建”的规定纳入“净化政治生态之(十二)严肃党内政治生活”之中,表明了“智慧党建”与“净化政治生态”“严肃党内政治生活”的密切性。所以,必须坚持目标导向,突出基层党建的政治性与严肃性,在加强技术支撑与政治整合的过程中,构建党建引领、公众参与的治理共同体。
随着数字化政府建设的不断演进,智能技术在推进数据、算法、算力、场景等要素融合方面不断呈现新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事前预测、事中监测、事后评测全流程、全领域的信息化,基层党建活动呈现流程更简便、管理更细化、治理更精准的特征。智能技术不仅颠覆了传统的思维逻辑和管理模式,还在重塑政府、市场与社会关系的同时,犁耕形成新的政府治理生态,推动人类社会迈入网络化、社会化和智慧化的新时代,开辟了社会治理新格局[19]。推动智能技术嵌入基层党建,既是新时代基层党组织内涵式发展的时代性要求和可持续发展的结构性支撑,也是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主要体现在以下框架与思路之中。
1.信息化整合。将信息技术应用到党建工作中,既是信息化时代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党建工作改革创新的必然要求。对于信息化而言,业务流程是核心,信息系统是工具,而“数据”只是信息系统运行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20](P255)。“党建+信息化”模式以信息系统为媒介,在对党建内容的标准化和规范化过程中深度挖掘与综合比对党建数据信息,并在数据管理、过程管理、质量管理、追踪管理等服务中将党建工作系统量化积分,同时运用大数据科学分析,对基层党建工作进行横向对比与纵向定位,使党建内容突破时间与空间限制,实现党建整体的信息化整合。
2.大数据嵌入保障科学性。数据治理现代化和精准化在一定意义上倒逼政府改革[21]。对政府而言,大数据的进场对于增强党的领导,搭建上下一体的监督框架,形成国家建设与社会发展结构性次序的意识形态框架,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例如,“互联网+政务”通过利用现代互联网科技对传统政务服务模式进行优化改造,进而打通政府部门之间的信息壁垒和信息孤岛,生成全新的政务服务模式。截至2021年底,全国一体化政务服务平台实名用户超过10亿,互联网政务服务用户规模达到9.21亿,占网民整体的89.2%[22]。对于基层党组织而言,“大数据+党建”“互联网+监管”,更有利于破解基层党组织松散化、动员机制式微、党建权威性不足等问题,在基层党建工作中达到1+1>2的效果。
3.区块链嵌入保障安全性。区块链赋能基层党建本质是新技术嵌入整个党建流程,推动传统党建模式的转型升级。其最大特征是“去中心化”,即通过构建多主体即时参加的党建平台,使上级党组织与基层党组织自发形成有序的自组织网络,从而克服传统党建运转过程中高成本、低效率、反应迟缓、模式固化、信息失真、信息掌握程度不对称、党建成果反馈延迟等问题,从根源上防范区块链技术被教条化,保证基层党建活动的科学性与时代性,提升党建效率。区块链特有的共识算法和非堆成加密技术可以构建兼顾信息公开与信息保密的数据授权系统,在降低基层党组织运行成本的同时,提高不法分子攻击数据库的技术难度,逐步形成平等、高效、通畅的交互环境,保证赋能过程的科学性、有效性和安全性。
4.人工智能提效。人工智能是一种内蕴机器学习、遗传算法、自动推理等复杂程序的数据资源的集合。对基层党建而言,人工智能的嵌入可以为基层党建节省开支,从而强化党建的整体效能。例如,在智能办公系统的设计与应用中,全球低端范围内每年可以节省9670万小时和33亿美元的行政开支,高端范围内甚至可以节省12亿个小时和411亿美元[23]。在人工智能嵌入基层党建的过程中要把握好四点。一是把强化基层党建工作主体认知水平摆在核心地位,做好基层人员的智能知识、信息安全维护及应用能力等方面的培训,从党建主体着力提升基层党建的效力;二是建立专业化的领导机制,明确监管责任,杜绝相关程序泛娱乐化、自由化等问题的产生;三是形成以基层党组织为主导,科技企业为辅助的智能科技专业孵化机制,打造具有地区特色的“党建人工智能”;四是形成置于人工智能视阈下基层党建工作的微观运行机制,促成基层党建伦理线上线下“诉求—盲区—矫正”多重互动的微循环。
从信息化到数字化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技术嵌入并不是单一地使用某种技术或手段来增强基层党建效力与效率,而是将互联网、物联网、云计算、虚拟现实、VR等先进技术进行融合,共同发力实现基层党组织内部信息资源的优化,最终形成将工业化、自动化、信息化、数字化等技术融合在一起的开放的技术体系。在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过程中要明确三点:一是智能技术的出场是为了解决党建“扁平化”“悬浮化”等时空局限与效率之困;二是将智能技术引入党建不仅仅是单纯的技术引入,还为厚植政治信任、调节党群关系,增强基层党员的政治认同感、身份认同感提供了重要的动力支撑;三是把握好主体与载体的关系,明确基层党建的主体仍然是党员与党组织,智能技术仅为手段。
政治建设是党的根本性建设,是能够决定党建质量与方向的重要因子。中国共产党作为基层治理场域中治理主体和治理资源的整合平台,在强大的整合能力下将“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逐渐形成了纵向涉及乡镇(街道)、村(社区)、村民小组(楼道小组)三个管理层级,横向跨越农村、社区、机关、事业单位、国企、非公企业、社会组织等多个领域纵横交错、经纬交织的基层组织体系。同时,构建了以利益整合、组织整合、权力制度性整合与阵地资源整合的党建统一体,对增强政治整合效果、加强基层党建的灵活性与实用性有重要作用。
1.利益整合。利益整合是政治整合中最基础的整合。对基层党建而言,“优化存量利益”要求我们从基层党组织的整体利益出发,通过分析各利益主体之间的利益关系,协调与缓和利益主体间的矛盾与冲突,逐步形成有机的社会利益共同体。智能技术的引入必须是在有利于“做大蛋糕”的同时,基于更加公平合理的“分蛋糕”机制,将基层各群体的利益纳入基层党建的思考维度,通过党建整合,实现整体利益与个体利益的优化。
2.组织整合。严密的组织体系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优势与力量所在,是实现党组织纵向联动、打破组织之间结构性横向壁垒,保障基层党组织工作有序进行的中坚力量。由于科层制行政体制条块分割的弊端及社会各主体间存在的协作壁垒,政府治理要素之间、社会治理要素之间,以及政府治理要素与社会治理要素之间存在裂隙,这亟须具备相应政治地位和功能的党组织整合政府治理要素和社会治理要素[24]。传统基层党建以较为严谨的内部整合系统层层落实推进工作,在横向上实现了由上级党组织到基层党组织、基层政府及社会组织的基层社会治理体系。由于这一体系的主体不同,行动逻辑与利益诉求不同,往往会造成内部矛盾,导致上级党组织的引领力不够、基层党组织的实践性不足。解决这一矛盾,必须推动多种治理主体寻求利益均衡点与交汇点,形成一个由党组织集中统一领导的“元治理”体系,在组织实现整合的基础上,形成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合力。
3.权力制度性整合。权力制度性整合是针对权力异化进行的制约与监督。智能技术在赋能基层党建的过程中,由于技术壁垒的提高,党建主体在开展党建活动时会产生监督不力、考核指标相对粗线条、“检查走形式、监督走过场、整改看着办、通报毛毛雨、追责轻飘飘”等问题。基于此,在新时代基层党建活动中,通过区块链、元宇宙等智能化技术的“入场”,可以形成对基层党建全过程的监督程序与监督机制,进而形成“设岗定责+量化考核+结果激励”的监督机制,实现党建权力制度性的整合,维护党组织的纯洁性。
4.阵地资源整合。推动基层党建阵地资源整合是在新形势下筑牢基层基础、盘活基层资源的创新之举。基层党组织的阵地资源整合偏向于党群服务中心的构建。在基层党建中,智能技术推动下的阵地资源整合主要体现在“线上融合”与“线下整合”相交汇。所谓“线上融合”,就是要加快推进以“融媒体”“互联网”“学习强国”等线上“云讲堂”平台为核心的技术与制度建设,形成从“小屏”到“大屏”的跨越,同时在嵌入党群服务、党政宣传等功能的同时,增强群众黏性。所谓“线下整合”,就是在遵守“就近就便、便民惠民”原则的基础上,打破部门界限和条块分割,推动党群服务中心等村(社区)级阵地的活动场地整合,扩大基层党建的受众,形成线上线下的融通联动。
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不仅是刚性制度结构与柔性现代治理技术的融合,也是多元社会治理体系与现代技术相结合的产物,通过广泛的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信息技术,畅通了党组织与群众的互动渠道,提升了党建治理新格局的张力。
“智能化”是指特定行动主体在独立于人类干预的前提下,作出特定决策以实现相应预设目的[25]。智能技术的嵌入可以增强党建效力,构建形式丰富多元的党建客体,从而扩充基层党建的张力,推动基层党建的现代化。例如,AI技术可以作为解析文档内容的媒介提升党建的效率;元宇宙的提出使未来在线办公图景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全息影像跨时空交互等可以增强基层党建的趣味性与科学性……除上述智能手段外,还有物联网、云计算、虚拟现实等通信技术,以及现代市场技术和市场方式等“线下”交互模式,对扩大基层党建的范围,形成一核多元、多元共治的协同治理格局有重要技术意义。从基层党建的实践看,各地区也在积极探索以大数据、区块链技术、人工智能、数字技术等为支撑的“基层党委+各党小组+居民+基层各类组织+政府部门”的党建共同体。例如,上海“随申办市民云”有应用程序App、支付宝程序和微信小程序三种形态,与上海“一网通办”深度融合;广东“粤省事”以微信小程序为底座,实现高流量和高用户黏性,实现了省—市—县三级全覆盖。除此之外,一些基层党组织通过建立党建网站等平台,以个性化且具灵活性的方式吸引基层党员及群众积极参与,不断提升基层党建的有效性,扩充了基层党建的张力。
马克思提出要辩证看待科学技术,虽然技术是一种超越现代性、解放性的手段,但也存在局限性与异化的风险。在推动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过程中,要以问题为导向扩充基层党建的张力。一是构建“以人为本”的智能基层党建体系。党建智能化并不是简单的技术引入或重构,而是一个系统性的、复杂的、长期的艰难过程,涉及政策、流程、技术、组织、人才等方面的提质。在这一过程中,不能本末倒置忽视人的主体性作用,不能忽视党建智能化的主要目的是在推动党的建设科学化的同时实现“人的解放”,从而促进社会的整体和谐发展。二是明确智能技术赋能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党的建设、社会管理、公共服务、人民为中心“四网合一”,通过领导与推动社会整合,逐步形成党建系统的良性循环。三是推动基层党建的“共享性”发展。明确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动力是构筑一个人民共建、共治、共享的新型政党体系,这个体系的构建需要将党和国家社会发展的“蛋糕”做好做大,创造全民共享的党建成果。四是以创造性张力推动基层党建高质量提升。基层党建的发展不应仅仅局限在技术层面,而应将制度、体系、政策等方面进行整合,通过智控与质控手段,逐步打通基层党建上下游的价值链甚至生态圈,形成互联互通的基层大党建格局。
基层党建工作是稳固基层政权,推进和谐社会建设,实现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环节。新时代面对复杂的执政环境,基层党组织要顺应技术变革的大趋势,以技术改革推进基层大党建格局的创建,凝聚党建的组织、力量、群团、服务、动能、效力及资源,形成基层党建的矩阵张力,抓住基层党建的新机遇,在凝聚党建“聚合力”中焕发基层治理的“新活力”。
党的基层组织是党的全部工作的重要基础,也是社会主义政权的重要基础。截至2021年底,我国有基层党组织493.6万个,基层党委27.8万个,总支部31.6万[26],不仅实现了数量上的大提升,还实现了党组织质量上的大跨步。但对于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工作而言,其还处于初始起步阶段,有必要在实践层面勾勒出智能技术在嵌入与整合过程中赋能基层党建的未来发展图景,以期在未来打造一个横向到边、纵向到底的基层组织体系。
制度理性是以国家为主导力量,通过制定适宜的制度设计与安排,对制度非理性行为进行“纠偏”,进而求得利益相互冲突的不同主体之间最终的相对“均衡性”结果和博弈格局的产生。人类政治文明的发展和制度建设过程实质上就是国家制度和治理体系不断理性化的过程[27]。体现在基层党建上,主要是为何创新、谁来创新及如何创新等一系列问题,即制度创新的价值论、本体论与方法论。
1.价值论层面上,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制度创新要合“目的性”,即目的理性。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在时空场域交替、历史语境转化中始终保持政治统领地位,就在于其能够在社会管理领域向“治理型政党”的转变中赢得政治权威。价值论要求制度理性的立足点与落脚点是人民,唯有通过党建制度创新更好地发挥对基层社会的利益协调、整合引领等作用,才能够在时代洪流中始终保持定力,在为人民服务中维护好党的权威。
2.在本体论层面上,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制度创新要具“突破性”。主要体现为打破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的行政边界,以及公共部门之间、公共部门与私人部门之间的工作边界,将政治性、市场性和社会性等三个部门的多元主体都纳入基层社会治理体系,建立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基层群众共同参与的多元主体治理机制,从而形成一个横纵交织的多层次治理党建系统。在横向上,通过党政部门的价值引领与制度规范作用,突出党建引领多元协作的作用,创造多主体协同共进的局面;在纵向上,基于党的领导大视野,在指令、考核、晋升的流程中打通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壁垒,推动党的组织系统向基层延递。
3.在方法论层面上,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制度创新要含“契合性”。基层党建既要立足实际,又要着眼长远,激发党建主体的内生性动力。通过政治行动、组织网络与智能技术使国家意志下沉于基层党组织,实现“服务下基层”“技术下基层”,在结合工作实际、基层实际中,将智能技术更好融入基层党建的实践,为构建内含个人利益纳入集体利益的“社会治理共同体”与“命运共同体”奠定组织基础。
基层党建的制度理性源于党建实践的长期贯彻。制度设计必须将底层元素纳入考量范围。一方面有利于避免顶层设计在实践中的“不可高攀”;另一方面有利于增强政策执行者与目标对象对顶层设计的理解与落实。这就要求智能技术在融入基层党建的过程中必须考虑基层党建对智能技术的可容纳性与可操控性,只有怀着“从实际中来,到现实中去”“从需求中来,到需求中去”的设计思想,准确把握矛盾的主要方面,制度理性才能得以贯彻。在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场域中,技术的运用必将有效促动优良制度的生成与延伸,促进制度设计与技术植入更加契合,推动与保障基层党建活动预期效果的实现。
所谓“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就是通过宏观的顶层设计与微观的制度调适,使国家的治理体系不断完善、不断规范的过程;所谓“治理能力现代化”,是指将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的现代性能力不断获取并逐渐强化的过程。其中,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体现国家的制度设计能力,治理能力现代化体现贯彻治理体系的执行能力[28]。通过推动执行能力与制度设计能力相匹配,将社会分散和碎片化的利益诉求统一于党建总体格局之中,并围绕国家治理核心议题构建基层工作核心框架,将智能技术嵌入基层党组织,构建立体化的党建空间,契合党和国家推动智慧社会建设与大力发展人工智能技术的国家战略,符合现阶段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时代诉求。
1.实现“党建+智能技术”的深度融合。“党建+智能技术”是检验党的制度设计与执行能力的重要途径。制度设计是把控党建最大变量、激发党建最大正能量的主要着力点。合理有效的制度设计能够推进对智能技术的深度运用,从而激发基层党建的生产力,建强基层党建堡垒,提升基层党建的现代化水平。
2.实现党建、治理与生活一体化诉求。随着移动互联网、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和区块链等现代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通信、电力、油气储运、银行金融等国家关键基础设施向着信息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基层党组织作为整合社会资源的重要“抓手”,将上述技术与基层党建及人民群众的生活相链接,是促进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发展前景。打破传统党建行为,借助基层个体资源,整合党建领域内的需求信息,在街道、社区党组织及辖区各单位党组织、党小组充分挖掘资源禀赋,形成“党组织+支部+个体”与“党组织+生活+个体”重叠的一体化新党建模式,是探索智能技术赋能基层党建的新趋势。
3.形成国家、社会、基层一脉相通的党建体系。在大党建格局中,以中国特色“政党整合社会”的政治行动和政治过程将“政治行动主体”相联系,将具有凝聚力的“党建共同体”有机聚合,是形成大党建格局的微观基础。基层党组织通过“网络+”“大数据+”及信息化手段,将原子化、异质性、流动性的社会力量组织到治理共同体中,并在构建“融和型党建”系统中密织组织体系,形成基层党建的活动载体,从而推动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发展。
整体优化思维是在全局观念下寻求事物前进的最优解。将整体优化思维运用到基层党建中,有利于增强党组织组织力与基层党建的效力,形成一种稳定、长效、民主、高效的基层治理共同体。在运用整体思维的过程中要注意五个问题。
1.处理好几对关系。一是注意整体优化与局部优化相结合,大党建与基层党建相契合,大党建格局与党建小目标相融汇,处理好党建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二是通过整体规划、整体设计,在党建系统中将智能技术与党建要素相契合,形成智能技术与党建的统一体;三是科学区分整体优化与局部优化的区别,在推动基层党建发展的同时,推动党组织整体向上发展。
2.强化整体协同理念。基层党组织肩负着联系群众、服务群众的重要职责,在推进基层党建工作的过程中,聚焦主题主线,准确把握好时代脉搏与时事精髓,加强整体谋划、系统思想与全局把握,将基层党建有效嵌入基层党员干部的职责中,做到深度融合,相得益彰,切实解决“两张皮”问题。同时,将党的纪律、组织、宣传、统战等部门部署的党建工作任务与基层党组织的具体任务相统筹,协同推进落实,不断提升基层党组织党建工作的效率性和实用性。
3.用好综合集成办法。综合集成是科学处理整体与部分关系的方法论。一是从顶层设计抓起,通过科学决策,搭建好“四梁八柱”,明确党建“建什么”“谁来建”“怎样建”的要求与标准。二是以底层逻辑为托底,通过技术手段,明确党建方式是什么、能够达成什么样的效果、需要什么样的考核标准,从而实现基层党建工作的闭环管理。三是通过综合考量,在特殊性中把握普遍性,在个性中发现共性,构建基层党组织网络,逐步改变传统的“单极化”互动式党建格局,复归基层党组织的政治功能与社会职能,在组织动员、治理等过程中促进基层党组织与群众的良性互动,激发基层治理活力,构建基层共治的治理共同体。
4.耦合式发展与协同治理并行。基层党建与基层社会治理具有“内生性关联”“耦合式发展”与“本土性契合”的特征。这种特征体现为基层党组织与基层治理实现功能耦合的可能性,能够推动基层治理“垂直治理”“悬浮治理”“分散治理”“权威效能治理”等向基于党组织网络的“扁平化治理”“网络化治理”“多元主体协同治理”“参与式治理”等治理方式的转变[29]。基层党组织既承载了自上而下的科层制嵌入,又加强了基层党组织与人民群众的横向联系,促进了党建主体的耦合互动,为智能技术嵌入基层党建奠定了基础。
5.“四维网格”融合促进治理效能提升。创建“微网格”是调动基层党组织及社会力量参与社会化治理、改善基层治理“微循环”的重要环节。在创建“微网格”的过程中要形成网格重叠的“网络系统”:“红色网格”,即坚持在网格上建立党小组,形成“党支部(党小组)+网格员+联户长”的基层社会治理“铁三角”,稳固基层治理地盘;“责任网格”,即推动基层党组织的管理、服务、活动在网格内实现,使党建活动的内容更加精细化,进一步增强基层党组织的领导力和战斗力;“技术网格”,智能技术的叠加是促进治理效能提升的最优解,“技术网格”的创建有利于为基层党建活动提供技术支撑,使各类党建平台成为政府与公民沟通互动的重要平台,党员干部更容易把握党建及社会治理的难点与盲点,找到治理效能提升的新起点;“法治网格”,即借助“网格+法治”效能,对各类矛盾进行“点穴式”“拉网式”的滚动排查,形成网格化解、内部协调的治理新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