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国方剂数据库》挖掘湿疹外用方剂用药规律

李洋洋，刘彬

1 辽宁中医药大学 辽宁沈阳 110847

2 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 辽宁沈阳 110032

湿疹是由多种内外因素引起的一种过敏性炎症性皮肤病。因明显瘙痒且易复发，严重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同时也为患者带来了一定的心理负担[1-2]。目前西医多采用糖皮质激素制剂外用，而长期应用会导致皮肤色素沉着、萎缩等不良反应，且停药后易反跳。中医外治法有着独特的优势，不但疗效显著，而且副作用小，复发率低[3-4]。笔者运用数据挖掘方法分析《中国方剂数据库》中湿疹外用方剂的用药规律，以兹为临床治疗湿疹和新药开发提供一定的参考依据。

资料与方法

1 数据来源

由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药信息研究所提供的中国中医药数据库检索系统中的《中国方剂数据库》作为湿疹外用方剂的数据来源，检索词为“湿疹”“湿疮”“顽湿疡”“浸淫疮”、“血风疮”“粟疮”“旋耳疮”“脐疮”“肾囊风”“四弯风”“乳头风”“奶癣”“胎敛疮”。

2 纳入标准

主治范围包含以上检索词；方剂用法为外治法；药物组成明确；重名或药物组成完全重复的方剂只纳入一方。

3 数据处理

将符合纳入标准的方剂的编号、方名、来源、药物组成录入Excel2019表格中，建立湿疹外用方剂初始数据库，依次参照2020版《中国药典》[5]、全国高等中医院校“十三五”规划教材《中药学》[6]、《中华本草》[7]、《中药大辞典》[8]、《全国中草药汇编》[9]对药名进行规范整理，如川柏、川柏皮、川黄柏、炒黄柏、黄柏末等统称为黄柏，枯白矾、苦矾、枯矾末、枯矾粉等统称为白矾，川连、川黄连、川古勇连、黄连末、宣连等统称为黄连，黄丹、陶丹、章丹等统称为铅丹。根据药名规范的参考书籍对高频药物的药味、药性、归经进行记录，功效按照《中药学》进行分类，少数中药未在书中出现的，则根据其他参考书籍所记载的功效，选择功效相似的类型进行分类。

4 数据分析

应用Excel2019软件对高频药物的药性、药味、归经及功效进行频数分析；应用IBM SPSS Statistics 26对高频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应用IBM SPSS Modeler 14.1软件对高频药物绘制网络图，并用Apriori算法进行关联规则分析。

结 果

1 高频药物频数分析

通过纳入标准进行筛选，共纳入193首方剂，涉及213味中药，累计出现948次，每味中药平均出现频次为4.45。将频数为4次以上的药物作为高频药物，共有51味。排在前10位的药分别黄柏、白矾、轻粉、冰片、煅石膏、青黛、黄连、雄黄、松香、青黛，见表1。

表1 湿疹外用方剂中高频药物频数

对高频药物药味、药性、归经，功效分类进行分析，药性结果显示主要是寒性和温性。药味结果显示主要是辛、苦和甘味。药物归经主要分布为脾经、肝经和肺经。功效归类共分为18类，其中最多的为清热药，其次是攻毒杀虫止痒药和拔毒化腐生肌药。见表2、表3、表4、表5。

表2 高频药物药性频次统计

表4 高频药物归经频次统计

表5 高频药物功效归类频次统计

2 高频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利用IBM SPSS Modeler 14.1软件，通过Apriori算法建模可构建关联规则，从而挖掘药物之间的潜在联系。将最低支持度调整为5%，最小规则置信度调整为55%，最大前项数设为3。可得出关联规则共11条，并且提升度均大于1，前项和后项具有正相关性，因此这11条关联规则均有意义，详见表6。根据数据可绘制出高频药物关联规则网络图，见图1。

表6 高频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图1 湿疹外用高频药物关联规则网络图

3 高频药物聚类分析

应用IBM SPSS Statistics 26软件对高频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聚类方法采用组间连接，测量区间选择皮尔逊相关性，生成谱系图（图2），从图中可看出大致分为8类，见表7。

图2 用IBM SPSS Statistics 26软件对高频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

讨 论

湿疹是一种常见的过敏性炎症性皮肤病，具有对称性、多形损害、剧烈瘙痒、渗出倾向和反复发作的临床特点。中医认为湿疹是由于禀赋不耐，饮食失节，或者嗜食辛辣刺激等发物，以致脾胃受损，失其健运，湿热内生，加之外受风邪，内外两邪相搏，风湿热邪浸淫肌肤所致。急性者以湿热为主；亚急性者多与脾虚湿蕴有关；慢性者多因病久耗伤阴血，血虚风燥，以致肌肤甲错。西医认为湿疹的病因尚不明确，其发病机制与食物、吸入物等外因和慢性感染病灶、内分泌及代谢改变等内因有关，也可能与迟发型变态反应相关[10]。外治之宗吴尚先《理瀹骈文》提到：“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外治法和内治法的给药途径不同，但其本质相同，外治法亦可辨证施治，如急性湿疹多为湿热证，可外用清热利湿止痒的药物；亚急性湿疹多为脾虚湿蕴证，可外用燥湿止痒的药物；慢性湿疹多为血虚风燥证，可外用祛风止痒润肤的药物。

通过对湿疹外用方剂的高频药物分析，可以看出使用次数最多的中药有黄柏，其次是白矾、轻粉、冰片、煅石膏、青黛等。其中黄柏、冰片和青黛可清热解毒，白矾、轻粉和煅石膏均有收湿敛疮生肌的功效。从功效归类来看治疗湿疹的外用药物多使用清热药，现代研究表明清热药具有抗炎、抗菌的作用[11]，其次是攻毒杀虫止痒药和拔毒化腐生肌药。药味不仅是指中药的真实味道，还是对中药作用的高度概括。辛味能散能行，如防风、薄荷可疏散风邪，乳香、麝香可活血消肿。现代研究表明伞形科辛味中药具有舒张血管、抗血小板的作用，姜科辛味中药含有挥发油类成分并且均有抗菌的作用[12]。苦味能泄能燥，可清热泻火燥湿。湿疹常伴有剧烈瘙痒，中医认为热微则痒，故热者寒之，因此湿疹外用药物多以寒性为主。苦寒类药物如大黄、黄芩、黄连、苦参等均在抑菌抗炎方面应用广泛，且疗效确切[13]。顾琦等[14]研究表明温性药物具有较低的皮肤刺激性，因此选用温性药不仅可以温经通络，还可减少对患处的刺激。综上所述，从用药上可推断出湿疹与风、湿、热邪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与湿疹的病因病机保持一致。

对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可得出2味药物组合支持度最高的为青黛和黄柏，《谈埜翁试验方》记载青黛和黄柏末干搽可治耳疳出汁。二者皆为清热药，其中青黛性寒味咸入肝经，可清热解毒、凉血消肿，黄柏性寒味苦入肾、膀胱经，功效为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二者相须为用，共奏清热燥湿，凉血消肿之功。现代研究表明黄柏有抗炎、抑菌等药理作用[15]，宋智琦[16]用不同剂量的黄柏水煎液均能抑制小鼠迟发型超敏反应，并呈现一定的量效关系，青黛对急性、亚急性炎症和过敏性皮炎均有着良好的治疗作用[17]。2味药物组合置信度最高的为黄柏和苍术，为清热药与化湿药的组合，《丹溪心法》的二妙散是由这两味药组成，二者互相配伍能够加强清热燥湿的作用。许多现代医家使用二妙散外用治疗湿疹疗效显著[18-20]。现代药理学表明苍术、黄柏能够降低炎性组织中前列腺素E2的含量，有较好的抗炎镇痛作用，并且对迟发型变态反应有抑制作用[21]，这为由迟发型变态反应而引起的湿疹提供了理论依据。3味药物组合支持度、置信度最高的为青黛、煅石膏和黄柏，三味药均为清热类药物。研究表明煅石膏可减轻炎症反应、止血、促进皮肤创口愈合[22]。杨土瀛曾言石膏煅过最能收疮晕，不至烂肌，三味药物合用既可清热燥湿，又可敛疮生肌。朱仁康教授在治疗湿疹所用的湿毒膏、皮脂膏和五石膏中均使用这三味药。其他关联规则涉及的药物如轻粉、松香、铅丹、蛇床子、樟脑、铅粉均是拔毒化腐生肌药和攻毒杀虫止痒药相互组合。

系统聚类分析结果可将湿疹外用方剂高频中药分为8类。C1中防风、白鲜皮、薄荷、威灵仙、苍术祛风止痒，配以苦参、花椒杀虫止痒，同时加红粉以生肌、当归以活血、甘草可清热，适用于湿疹初起，风邪偏盛者。C2中白矾、硫磺、雄黄、蛇床子、樟脑为攻毒杀虫止痒药，水银和槟榔可增强杀虫的功效，五倍子、大风子可祛湿，白芷可祛风，吴茱萸为辛味药，可发散行血，适用于痒甚者。C3中大黄、黄芩、黄连、黄柏均可清热燥湿，麻油、蜂蜡可解毒生肌；C6中龙骨外用可收湿敛疮生肌、朱砂外用可清热解毒；C7中海螵蛸、蛤粉、煅石膏、炉甘石可收湿敛疮，青黛、滑石、寒水石、石膏、冰片可清热；这3类药物组合均可治疗湿热蕴肤型的湿疹。C4中铅丹、松香、密陀僧为拔毒化腐生肌药，加以杀虫止痒的铅粉、铜绿，适用于伤口久不愈合者。C5中乳香、麝香、血竭、马齿苋均可活血，儿茶、白及、轻粉可敛疮生肌；C8中地榆，具有凉血止血，泻火解毒，敛疮的功效；这两组均适用于色暗红、有渗液结痂的患者。根据系统聚类分析和关联规则分析可明确外治法治疗湿疹主要以清热燥湿止痒，解毒敛疮生肌为主。但由于患者临床表现各不相同，因此在治疗上需要选取合适的药物组方进行调整。

上述的用药分析多适用于治疗急性、亚急性湿疹。慢性湿疹多为血虚风燥型，皮损为色暗或色素沉着、粗糙、肥厚，且瘙痒剧烈，治以养血润肤、祛风止痒。由于《中国方剂数据库》收录的外用方剂中治疗慢性湿疹的方剂约占1/6，并且多以祛风止痒为主，养血润肤的外用药物较少，因此数据挖掘分析并不能完全体现出外治法治疗血虚风燥型湿疹的用药规律，但在临床应用上可加当归、生地、熟地、麻油等以养血润肤。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对《中国方剂数据库》中治疗湿疹的外用方剂的高频药物的性味、归经、功效等进行数据挖掘分析，总结出中医外治法治疗湿疹多使用性寒、温，味辛、苦，归脾、肝、肺经的中药，治疗上以清热燥湿止痒，解毒敛疮生肌为主的用药特点，为临床诊治湿疹和新药的开发提供一定的参考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