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郡
最近的大街上,你会发现,中国街头潮人的衣服尺码在悄然之间数次膨胀。袖子缝合线下垂叫落肩,穿爸爸的衣服叫Oversize,这种过去被泛称为嘻哈样式的穿搭,现在叫Cityboy。
衣服往大了选是City boy的魂儿,夏天也得往短袖外头套件背心是Cityboy的神,一双脚上的白袜是Cityboy的根儿。在这一套明确公式的指导下,年轻人捡起了过去那些嘴里不够炸的衣服,套在身上,并称之为新时尚。
Cityboy风格除了给予人们一套穿搭之外,还抢占了P图的阵地。端上一杯冰美式咖啡,低头颔首大步走,做出一副看上去有大事要忙的造型,再拉个朋友一顿连拍,修图时,只需降低照片的饱和度和亮度,再增加点颗粒感,这就出片了——“朋友圈见”。
Cityboy编织了一场单薄、刻板的审美体系,呈现出一种比工厂流水线更加公式化的样貌。它加工着那些想要成为弄潮儿的普通人,经过掐头去尾,把他们变成千篇一律的复制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拍着同样的照片。
当然,有人中意Cityboy,就有人厌倦,这种厌倦并不仅仅出于无聊的时尚鄙视链,更有有理有据的头颈肩关系学。
一方面,他们鄙夷这种极致Oversize的风格,把它称之为身材破坏者——强行四六开的上下衣搭配比例,让身高1.8米的人在这套行头的装扮下看上去只有1.6米。
另一方面,看上去很美的Cityboy攝影,大多数都运用了摄影巧思,拿台阶、滑板和垛口,刻意修饰了这套穿搭带来的身材比例问题,让氛围感冲昏头脑,给人带来一种“我穿我也帅”的错觉。
Cityboy是种理念,但很多人学的只是皮毛:姿势限定、氛围限定甚至帅哥限定,不考虑适合不适合自己,就直接往身上套,这种模仿非常滑稽。
Cityboy的原始概念,并不像社交平台反映的那么刻板,中文语境下的Cityboy来自日本。
在20世纪70年代日本城市化高速发展期,亚文化杂志《宝岛》首先将自己称为“C i t y b o y手册”。随后另一本日本杂志《POPEYE》凭借出色的制作能力接过了这一身份。
关于什么是C i t y b o y这件事,我们或许可以从《P O P E Y E》前总编木下孝浩的采访中得到稍许启示:“C i t y b o y的定义没有一条清晰的界线,它该是你心目中所追求的一个理想自己的样貌,这与穿着和住在哪无关,最重要的是要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所爱。”
在Cityboy概念初兴的20世纪70年代,日本人觉得他们正处在漂泊状态,只有爱上一种事物或者一项运动,才能让人们更好地活下去。基于这个背景,滑板、冲浪、街舞爱好者宽松洒脱的穿搭最终塑造出多元自由的时尚,成为众人追逐的目标。
当我们按照攻略复刻穿搭时,或许还该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只有一个正确答案,那么一切就都显得了无生气。
温好//摘自那個NG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