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构与分层：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进路

陈 焘

（华北电力大学 法政系，河北 保定 071003）

思想政治教育本质上是做“人”的工作，是深入思想意识深层、触及内心灵魂的塑造工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等各项工作提供了时代背景。自十八大以来，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全国教育大会、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等的系列讲话，对高校如何做好思想政治教育进行了理论凝练和升华，最终形成了以“九个坚持”为核心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理论，不仅科学回答了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重大问题，而且为新时代高校推进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根本遵循。对于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高校而言，这些论述是具有同构性的“硬核”，是所有高校共同遵守的行动指南，是高校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共同思想向导。但“同构”并非意味着千篇一律，因错综复杂的主客观因素影响，高校从“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的根本问题出发，坚持和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应当结合特色发展定位、自身实际以及受教育者的个体因素等，有针对性地“因材施教”，通过“分层”使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与具体的“人”相融合，不仅入耳入心，而且成为内省性的信仰、思想意识深处的坚守和行动实践层面的自觉。唯此，才能证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是有效的，才能体现出真正的实效。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必须牢固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和立场，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实践性”最本质特征和最可贵品质，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塑造人的灵魂、解决人的思想问题，应当以现实的实践作为情境，在具象化的情境中触及思想深处，使受教育者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形成系统的正确认识。对于高校而言，就是要以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共处的“新时代”的现实实践为依归，坚持“同构”与“分层”的有机结合，不断提高立德树人的实效。

一、同构：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遵循

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具有同构性，即各个高校在思想政治教育各个环节都应当遵循的基本理念和观点，可概括为教育观、伦理观和系统观，是对育“人”的根本问题的探寻，某种意义上构成了思想政治教育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一） 教育观：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

教育具有目标性、方法性和价值性。思想政治教育是对人的“认识”的教育和改造，它不同于技能培训或技术教育，是有目的的通过“话语”的构建、引领、传播和内化来实现“人”对所处社会情境的正确认识，具有意识形态属性。法国思想家福柯以“话语”来表达与社会权力关系相互缠绕的具体语言方式，而与此相关的另一个概念是“话语权”，是指“通过对特定国家的历史文化、政治发展道路和政治现实的历史叙事而形成的哲学社会科学影响力，‘话语权’是一种‘软实力’”，[1]本质上属于意识形态范畴。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需要具有引领性的“话语”来保障和提升其“话语权”，这种话语“是一种以社会期望为准则的教导话语，是沟通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意义系统”，[2]“用表征性符号、语言交流、文字信息等形式将思想观念、政治观点、道德规范传导给受教育者。”[3]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明确指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关系高校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这个根本问题”，并对这三个问题做了明确回答，此后的系列讲话进一步阐释和升华了“这个根本问题”，这既确认了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极端重要性，又是思想政治教育应当坚持的教育观，既是一种具有根本方向性的话语，又是检验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乃至高等教育发展的一条根本标准。人的问题是根本问题，费尔巴哈认为人的本质是“哲学上最高的东西”，而人的发展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根本问题，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价值定位。高校的使命是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不仅是对学生个体素质的基本要求，又是从共产党执政和国家建设的高度对“培养什么人”这个教育的首要问题的回答，这种本色高度地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持之以恒、永葆生机的初心和使命。育人特别是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润物细无声”的系统化工程，仅靠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或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是很难实现的，全员全过程全方位“三全育人”的提出，首次从认识层面突破了对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狭隘理解，是对“怎样培养人”的精准概括，目的在于构建一体化的高校育人体系，从“思政课堂”到“课堂思政”，从单一化的思想政治教育到“十大育人”体系①“十大育人”体系是指课程育人、科研育人、实践育人、文化育人、网络育人、心理育人、管理育人、服务育人、资助育人、组织育人。，是实现教育观的方法论。“为谁培养人”是个根本立场问题，北京大学建校120 周年前夕，习近平总书记座谈时强调“高校只有抓住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个根本才能办好、才能办出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大学”，这是立足于“双一流”建设，对高等教育“四个服务”①“四个服务”是指“我国高等教育发展方向要同我国发展的现实目标和未来方向紧密联系在一起，为人民服务，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服务，为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的进一步强调，是促使中国高等教育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高度契合的“命脉”，如果把不住这个“脉”，高等教育的方向就会走偏走邪，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就会误入歧途。“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作为一个体系，是适应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教育观，这种发问式的、逻辑严密的理论指引，为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开拓视野、更新思维、提升境界、增强功效提供了教育观。

（二） 伦理观：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既源于对教育伦理的哲思，反过来又形成了具有深远影响的对教育伦理的哲学思考，最深刻的莫过于对“人”自身以及“如何教育人”的经典论述，围绕这个中心，从哲学高度建构了不同的哲学流派。与西方哲学相比，中国传统哲学更关注“人”的本身，这就形成了中国传统教育伦理将“立德”作为根本，比如“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师者，所以传道解惑授业也”等经典论述。现代教育学也将教育的实质转向对“人”的高度关注，其创始人赫尔巴特认为，“教育的唯一工作与全部工作可以总结在这一概念之中—道德。道德普遍地被认为是人类的最高目的，因此也是教育的最高目的。”[4]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立德树人”的极其重要性，要求“把立德树人成效作为检验学校一切工作的根本标准”，这既是对中外教育哲学的传承，也是新时代办好教育的伦理回归。“立德树人、教书育人是中外教育伦理思想的精髓”，[5]“立什么德、树什么人”是教育的大是大非问题，价值观是内在的支撑，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在不同时期具有不同的主流社会价值观，对教育伦理具有直接的导向作用。这种总括性的概括，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引领和伦理依归，实质上是对教育话语体系的建构。“所谓话语体系，……它是一个民族和国家表达思想、价值诉求的工具，……其功能在于不同话语主体通过对话争夺话语主导权。”[6]立德树人是习近平总书记对新时代高等教育话语体系的鲜明表达，是“培养人”三个根本问题在教育层面的直观反映，我国高等教育要旗帜鲜明地坚持、持之以恒地推进“立德树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与“立德树人”的关系更加直接，更应当以这个“根本任务”为目标，从学生的理想信念、爱国情怀、品德修养、知识见识、奋斗精神、综合素质等六个方面下功夫”，让学生在获得专业知识的同时做到“德业兼修”，在“立德”与“树人”的关系上始终将“立德”摆在首位、挺在前面，以“六个下功夫”作为“立德”的具体指引，通过“立德”促进“树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功能是“立德”，无论是专职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还是专业教师，都应当将“立德”作为教育教学的根本，将“立德”与“树人”紧密结合，在专业知识学习、大学校园生活和校外实践体验中践行“立德树人”教育伦理，将新时代的教育观落到实处。

（三） 系统观：“九个坚持”的理论体系

全国教育大会系统总结了习近平总书记对新时代教育工作的新思想新理念新观点其主要内容是“九个坚持”②“九个坚持”是指：坚持党对教育事业的全面领导，坚持把立德树人作为根本任务，坚持优先发展教育事业，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坚持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教育，坚持深化教育改革创新，坚持把服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作为教育的重要使命，坚持把教师队伍建设作为基础工作。，具有严密的内容逻辑、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充分体现了新时代教育工作的政治自觉、思想自觉、理论自觉和行动自觉，是对“四个自信”完整体系的高度概括，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应当坚持的系统观。“九个坚持”着眼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总体布局以及对教育的时代需求和基本要求，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作为根本保证，把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服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作为必须坚持的方向性坐标、根本着力点和重要使命，将以人民为中心作为根本价值，这五个方面具有鲜明的中国性和时代性，为新时代中国教育确立了根本定力，是衡量和把握新时代教育是否立足于新的历史方位、是否坚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导地位的重要指标，是马克思主义的人民根本立场以及关于人的全面发展思想在新时代中国教育中的基本体现。某种意义上讲，这五个方面是对“为谁培养人、怎样培养人”的进一步解答，特别是“为谁培养人”是根本问题中的“根本”，“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一切工作的语境，是一个总话语，新时代中国教育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应当牢固地以这个总话语为根本并为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服务。这是任何层次的教育、任何场合都需要无条件坚持的指南，不管怎样浓墨重彩加以阐释都不为过。此外，还有四个方面，是对教育普适性规律的高度概括以及对新时代中国推进教育的基本要求。坚持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体现了教育的伦理性，而坚持优先发展教育事业、深化教育改革创新、把教师队伍建设作为基础工作，分别阐明了教育在总体发展布局中的战略地位、新时代教育发展的动力来源、抓好教育的根基保障。“科学的理论体系要回答‘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谁来做’等问题，是本体论、价值论、方法论、实践论的有机统一”，[7]“九个坚持”对新时代教育的哲学问题进行了系统回答。对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而言，“九个坚持”的指向性更明确、更集中，作用力更直接、更强劲，就是要从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思想深处全面准确地把握当前我国高等教育处于什么位置、为什么教育、如何教育，牢牢把握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方向、基本原则、价值目标和实践路径，确保思想政治教育的引领性和保障性。

二、情境：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具象化实践

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必须坚持的教育观、伦理观、系统观，为教育事业发展提供了总体话语和根本遵循，是引导和检视教育工作的总纲，对于任何高校而言都是一种“同构”性的指引。但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具有实践性的工作，是对人的思想认识的正确引导和不断深化，而思想认识的形成受制于国际国内社会形势的总体映射、高校自身供给以及受教育者个体接纳等综合因素的影响，是客观世界在主观意识中的反映，具有具象性，受教育者所处的宏观、中观、微观环境构成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具体情境，这就意味着既要坚持有教无类的理念，又要因材施教，采取分层方式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增强教育的针对性和实效性。

（一） 宏观层面：国际国内社会形势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新挑战

“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门与国际国内形势以及经济社会发展紧密关联的学科，时代发展、国家进步、理论创新都会对思想政治教育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8]如何让大学生正确认识和深刻理解国际国内形势变化，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以及在国际社会的地位形象作出准确判断，特别是当今国际社会风云变幻，西方世界以及周邻国家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存在着诸多杂音，也面临着诸如中美贸易战等摩擦，同时国内也存在着各种不和谐不安定因素，并通过网络遮蔽造成信息不对称、舆情炒作出现扩大效应等，这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任务。从思想认识的形成规律来看，外界变化包括客观事物变化和他人主观态度对一个人的思想刺激或冲击所造成的烙印更深刻、更持久，甚至一些事件可能会改变一个人对事物的根本看法乃至影响到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如何更全面、更深刻、更准确地了解外在事件并对此形成正确的看法，就显得至关重要。仍以中美贸易战为例，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孰对孰错，通过有理有据的事实已经一目了然，但美国刻意裁剪事实以图混淆视听、采取双重标准强行推行西方价值观、为加强强权政治和经济霸权制造和操纵国际舆论等，这些做法的深层用意往往被遮蔽或伪装，容易对思想认识尚未完全成熟的大学生造成困扰甚至被“牵着鼻子走”或被利用，比如一些人片面、肤浅地认为当今中国逐渐强硬与“韬光养晦”政策不符。此外，也出现了一些精日分子等，故意歪曲历史事实，对中国“强起来”进行抹黑，制造或瞄准一些事件恶意炒作，试图通过舆论传播或制造话语来颠覆人们的认识。这些做法的根本目的在于操控思想意识的话语权，通过意识形态渗透等各种方式，达到动摇马克思主义根本指导地位、侵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根基的根本目的。特别是现代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构筑了开放式的网络空间，每个主体都可能成为话语中心，都具有发起、传播和操控话语的能力，由此导致网络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复杂性和严峻性。“各种意识形态相互较量，马克思主义不断受到多样化意识形态、多元网络社会思潮和西方话语霸权的挑战，时刻面临被消解和解构的话语困境”，[9]对此，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坚持“四个自信”，强调争做中国人的“志气骨气底气”，就是针对国际国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抹黑和攻击进行思想上的拨乱反正，让大学生保持清醒认识，保持对大是大非问题的冷静判断，避免被所谓的“多元”价值腐蚀思想。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任务是“立德”，所谓“立德”不仅仅是个人品德、道德良知等，还包括“大德”，包括民族大义、家国情怀、担当精神等，这首先要从“立场”出发，培养大学生对国内外形势、社会发展的独立、客观、冷静的判断能力，坚持正确的意识形态话语，面对聚焦在具体事件中的各类价值观和话语冲突，首先在自我思想斗争中能够坚定立场，进而有理有据有节地展开斗争，筑牢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及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话语根基。

（二） 中观层面：高校定位及发展层次与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供给

目前我国高校尽管仍然存在着发展定位不够清晰、专业设置以及人才培养同质化等问题，但一方面，高校布局的层次性比较明显，比如普通高等学校与职业技术学院以及虽属于同一类但存在较大的发展差距，导致高校的发展定位、生源质量、毕业生就业方向等存在着差异性；另一方面，随着国家“双一流”建设以及一流本科专业建设“双万计划”的实施，分类发展、特色发展的导向更加明确，各个高校的定位更加清晰，在遵循新时代教育一般规律的前提下出现差异化倾向，主要体现为围绕“专业”和“就业”来具体“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这就要求不同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应当围绕自身客观情况来设定目标、分步施策。但从当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来看，对于不同年级大学生的分层教育相对比较成熟，比如大一适应教育、大二专业拓展教育、大三人生发展教育、大四就业择业教育等，有的高校围绕职业生涯规划与人身发展确定为大一职业启蒙教育、大二职业体验教育、大三成长反思教育、大四择业发展教育等，但面对不同专业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分层不很明晰，而不同高校应当探索与之相适应的思想政治教育模式尚未展开深入研究。究其原因在于，一般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不同于职业技能教育，它的理念、理论和方法不仅适用于每一位受教育者，而且应当作为每一位受教育者的“必修课”，如果存在短板就应当尽力地通过教育予以补齐，而不应差异化对待，因而，存在着根据不同学生个体的具体情形开展思想政治教育，但不应存在所谓“因材施教”的问题。这实属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误读。因为不同高校的办学条件、校园文化、历史传承、生源、学风、就业等存在着差异性，特别是对于大学生而言，他们所关注的是与“专业”和“就业”最密切相关的内容，而且这些层面对其思想认识和内心深处触动最直接，从现实情况来看，大学生产生迷茫情绪、沉迷于网络游戏、逃课等大多都与此相关，这是面对某一高校大学生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关键。比如，在调研中了解到，同一所城市的“双一流”高校与职业学院的学生对参军入伍的表现大相径庭，前者的学生因专业认同度高且就业前景好，参军入伍的比例较低甚至完不成上级分配的指标，而后者则因就业前景不太如意，学生入校后更愿意参军入伍导致在校生数量下降，这两所学校在鼓励和引导大学生参军入伍方面就需要根据实际开展思想政治教育，让学生深刻地认识到“携笔从戎”的神圣性和责任担当，而不是过于考量自身的实际利益。因此，不同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供给应当立足于学校与学生的实际情况，抓住本校学生的群体性思想特点，进而有针对性地开展个体教育，力求做到思想政治教育的精准化。

（三） 微观层面：受教育者个体因素与思想政治教育的新需求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主要是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从哪些方面开展、采取何种方式开展、是否有效果，根本上取决于受教育者个体。新时代大学生已是“00 后”，具有鲜明的群体特征，比如具有“个性化的价值追求、自主化的学习方式、网络化的娱乐生活、理性化的处世哲学、务实化的人生理想”，[10]与“90 后”大学生具有相似性，但他们与“80 前”（1980 年以前出生的大学生）相比，最显著的成长环境差异在于：一方面，家庭物质条件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2021 年2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庄严宣告“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同时一些地方的自然条件仍很艰苦，家庭收入仍较低，“两不愁”“三保障”仍需持续巩固，但相对而言，无论来自农村还是城市，大部分学生家庭经济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基本上很少有挨饿受冻的情况，物质条件改善既为学生成长提供了更多的机会，有助于开拓视野，又为学生增强自信、张扬个性提供了基础，乐观向上、朝气阳光、善于展现自我等成为该群体的优势，同时也具有以自我为中心、公共担当精神不足等特点；另一方面，更为显著的是，自“90 后”以后，大学生几乎全是互联网的原住民，与网络相伴成长，运用网络的能力更强，获取信息渠道更广，传统教育中教师的知识优势不复存在，但与此同时，碎片化、肤浅化甚至真假难辨的信息充斥网络，对大学生思想认识带来了很大冲击，甚至20%左右的大学生不同程度存在心理问题，近半数大学生心理处于亚健康状态，对特殊群体心理和精神健康的关注成为高校学生工作者的重心。这对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带来了新的需求：一是特殊群体包括存在家庭经济困难、学业困难、沉迷于网络游戏、人生迷茫、心理健康、宿舍矛盾冲突等问题的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始终是重点和难点，如果关注不到位、解不开心结，不能尽快地帮助他们端正认识、调整心态、正确处理人际关系，可能会出现极端事件，加上网络舆情炒作，成为校园安全稳定的重大隐患。二是公共精神培育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迫切关注点和难点。“公共精神是一种包含了公共参与、公共利益、公共责任等多种利他行为取向的文化实践，是服务于社会的公共性品质”，[11]当代大学生总体上具有较强的公共精神和时代担当意识，但仍存在比较突出的功利化、利益化倾向，着眼于自我而对公共领域事务的热情度不高、参与度较低，甚至出现一些看上去很优秀的大学生根据自身需要选择性参与、善于伪装自我的极端情况。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增强学生“四个自信”，要求学生“立志肩负起民族复兴的时代重任”，就是要培育学生的公共精神和担当意识，将自我发展自觉地融入到国家兴旺民族复兴的大局中，切实提升大学生的思想境界。三是对思想政治教育者提出更新、更高的要求，既要时刻关注国际国内时事和热点事件，更要善于将问题讲深讲透，让学生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唯此才能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吸引力和有效性。

三、分层：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实现路径

分层理论在教育领域的应用较早，“主要体现在个别化教育运动中，最早可以追溯到英国19 世纪初的兰克斯特—贝尔。……比较突出的代表如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和教育家劳伦斯·科尔伯格，……最终形成了‘认知发展的道德教育模式’”。[12]分层理论的实质是差异化，从受教育者的角度来讲，则体现为心理学上的“多元智能理论”。基于上文对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具象化情境的分析，无论是不同受教育者所处的具体环境还是个体认识，都具有特定化和差异性，这就要求拓展分层理论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的运用，将主体（由谁）、对象（对谁）、空间（在哪）、内容（讲什么）“四个分层”作为新时代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实效的现实路径。

（一） 主体分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队伍的协同构建

思想政治教育不是纯粹的知识教育，而是对受教育者的思想意识、认知、情感等的全方位教育，知识获取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方面，对人的思想道德实践具有指导性，但同时应当充分地认识到，道德素养和认识水平的高低与知识数量占有并不完全成正比，甚至会出现二者的分离，即体现为“德”与“业”的分离。因此，“需要把握大学生的特征，一方面借助课堂这个‘主渠道’，另一方面则着力抓好大学生日常生活这个‘主阵地’，实现‘主渠道’和‘主阵地’协同育人”，[13]特别是需要将思想政治教育融入大学生日常生活中，从细微处入手，观察学生的思想状态和行为表现，及时开展思想政治教育。从“全员育人”的提出到构建“十大育人”体系，表明高校的教学、科研、管理、服务人员均负有育人之责，都是践行“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主体，都是立足于岗位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一员，但因工作岗位以及与学生的距离关系存在差异，他们在育人中的地位具有层次性。大体来讲，可分为三个层面：一是以专业教师（含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为主体的专业课程教育，大力推进“课程思政”，除了讲授专业知识外，结合专业的演进历史、发展前景、国家社会需求、未来就业、专业伦理等，对大学生的专业认知进行深度拓展，让他们在获取基本知识的同时，对相关的科技哲学有所了解，能够从国家战略和社会需求的高度对专业形成更深刻的认知，并以教师应有的人格魅力感染学生。二是以专职思想政治工作者为主体进行思想认知和日常行为教育，主要是辅导员、班主任、心理辅导教师、职业指导教师等，他们更偏重于以学生成长中面临的具体问题为切入，在管理和服务中排忧解难、答疑解惑。三是其他从事管理和服务工作的教师，在日常工作中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帮助学生处理相关问题，并以良好的形象和态度示人，以应有的温度让学生感受、体会到暖意，消除观念中的不正确认识。尽管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具有层次性，但并非各自独立，特别是前两类主体具有密切联系，学生日常状态如何直观地反映到课堂听讲上来，而课堂状态又映射出思想、情感、认知出现状况或遇到现实困难。因此，主体作为一种客观现象，在对大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和践行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方面，更重要的是协同，特别是走出以往将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专职队伍职责的偏狭认识，专业教师需要深刻认识“课程思政”的价值和意义，而其他管理服务人员也需要将育人作为核心，共同构筑思想政治教育的“同心圆”。

（二） 对象分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受众的差异对待

每一名学生都是唯一的，具有自身的独特性，这就要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以学生为中心，既要总体把握大学生的群体特征和思想政治教育规律，又要准确地抓住学生个体的思想认知和具体情境。从大学生所处环境来讲，从宏观到微观的分层施教可分为三个层次：一是院校分层。即同一学校的学生某种程度或某些层面具有相似性，而不同学校学生之间则具有比较明显的差异性，分别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重心和侧重点有所不同。美国学者马丁·特罗对高等教育分层现象进行研究，认为高等院校的层级体系呈金字塔型，这在当代已成为不言而喻的事实，官方或民间对高校的某些指标进行排名即是例证。但对大学生而言，院校分层并不意味着自身的优劣差异，除了不同层次高校的大学生需要关注的群体性特征差异外，特别是对于低层次高校而言，思想政治教育的关键在于消除学生的自卑心理，让学生认知到“社会需要不同层次的人才”“各行业本质上无高低贵贱之分”“自己对社会是有用的”“大学只是人生的一个驿站”，只有从学生思想深处唤醒对“自我价值”的认知，才能正确对待大学生活和人生，践行“青春是用来奋斗的”之真谛。二是专业分层。专业是对大学生进行分类的一个基本单位，学生的思维、气质等很大程度上与专业有关，比如人文社会科学、工科、理科、艺术学、体育学等专业学生的群体差异比较明显，需要将思想政治教育与专业教育相融合，大力挖掘专业课程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因素，探索开设具有专业特色的思政课程，将“课程思政”进一步打造为“专业课程思政”和“专业思政课程”。三是个体分层。这是对受教育者个体的微观关注，又回归到“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上来。这就要求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以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所要求的‘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人才培养为根本目标”，[14]着眼于对学生的个体情况，有针对性地开展价值引领、公共精神培育、专业素养提升和心理健康教育等，将“四个服务”和“六个下功夫”作为每个学生应有的思想政治素养和综合能力目标。

（三） 空间分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方式的多维拓展

思想政治教育所面对的“空间”并非地理意义上的概念，而是“一种社会建构，是文化、社会和历史等多重意义在空间生产过程中交汇与叠加”，[15]对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而言，就是要坚持“以人为本”，把“三全育人”作为抓手，注重对学生的全过程教育，让学生时刻处于思想政治浓郁氛围的熏陶之中，构筑全时空、全时域的育人空间，包括受教育者在每天24 小时时空延续中的一切行为，可分为传统空间与网络空间、课堂空间与课下生活空间、校内空间与校外空间等。一般而言，除了按照严格时间设定的空间（比如课堂）外，生活空间呈碎片化，做“人”的工作更多的需要对生活空间状态的密切关注。对于大学生而言更是如此，离开课堂，在宿舍、校园、校外、网络等空间中的表现如何，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学生能否充分利用好时间、以良好的状态对待生活，因为处于生活空间中的人是最放松最能反映其状态的，因而这既是关键环节也是薄弱环节。鉴于此，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空间应从课堂向课下生活空间转向，做到二者兼顾。一是应采取有效措施加强课堂空间的维护。课堂教育不仅让学生获取知识，而且对于启发思维、养成良好品格具有重要作用，传统课堂空间中一些学生存在着迟到早退、随意吃东西、交头接耳喧哗、看小说、睡觉等现象，而现代课堂空间除了这些传统问题外，因手机普及导致随意接听电话、发信息或使用手机阅读其他信息等新情况，导致课堂空间处于随时被打断的碎片化状态。新冠疫情发生以来，“在线网上教学”进一步加大了课堂管理的难度。这需要专业教师改进教学方式，通过启发式教学、互动式教学等，增强学生参与，提高教学的趣味性和反思性，尽最大限度地增加课堂学习对学生的吸引力，将其注意力聚焦到学习内容上来。二是需要加强对学生生活空间中的思想状态和行为方式的关注，深入了解学生平时在想什么、做什么，将关心关怀关爱送给每位学生，不断增进师生信任，建立亦师亦友关系，学生才能吐露心声，进而找对找准思想政治教育的抓手。三是将生活空间向社会拓展。有针对性地组织志愿服务、观察家乡新变化等有益活动，增进学生对社会生活的感性认识和切身体验，以实际体验促进学生思想认识的转变。

（四） 内容分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文本的深度解析

“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有着非常强烈的时代性特征，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发展”，[16]所凭借的文本素材更迭加快，如何利用好文本适时地对学生进行价值观和判断力教育尤为重要。如前文所述，具体情境是开展思想政治教育不可脱离的背景，如果脱离情境，思想政治教育就会异化为“空对空”的说教或“讲大道理”，很难起到预期效果，因此，需要建立具有层次化、感染力的思想政治教育文本。一是着眼于亲和力和感染力来打造和解读理论教育文本。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阐释不可或缺，但若以传统教科书的方式讲解理论则显得枯燥乏味，很难调动学生的兴趣，在开展理论教学时需要充分备课，将近期的热点事件、案例、故事等融入理论，通过理论进行深入分析，通过生动具体、有血有肉的具体情境阐释理论的价值，激发学生的思想共鸣，促使理论内化于心。二是建构以时事热点为载体的案例性文本。价值判断是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点，关系到对大是大非的认识，特别网络空间下任何实践都可能演化为热点事件，网络讨论观点交锋，如不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则容易造成大学生思想认识混乱甚至走向歧途。比如，张扣扣案辩护词在网上热炒，其中不乏“精彩绝伦”的溢美之词，煽动着网络民意，但法学专家以专业的视角进行深刻分析揭开了该辩护词“混淆视听”的本质，展示了“法律辩护应基于案情和事实”这一基本道理。因此，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需要以国内外热点事件作为文本，对前因后果、根本分歧和价值导向进行深度解读和有力回应，不断培育、训练和增强学生的价值判断能力。三是建立以学生为主体的参与性文本。亲身参与有利于增强学生的主体性和存在感，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方式。现代网络媒体为学生参与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需要积极引导并科学合理设置议题，带动学生制作微视频、微电影、摄影、义务支教、民生体验等，身临其境感受真实的社会面貌和生活状态，增强同理心，激发努力拼搏的斗志。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分层”的目的是促进教育的精细化、全方位和针对性。无论是主体、对象、空间还是内容的“分层”，都旨在纠正“放养式”的无差别教育方式方法，把每个学生作为一个独特的个体，在教育基本知识的基础上，从个体的思想观念、认知水平、心理因素等出发，在与学生的平等互动中，引导学生敞开心扉、坦诚交流，帮助答疑解惑、解开心结，教育学生明辨是非、正确抉择。近年来，教育部大力推进“课程思政”，要求每门课程都要承担起育人责任，与思政理论课同向而行。某种意义上，“课程思政”也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精准化的一种有效举措，要从专业课程中挖掘思政元素，把思政元素融入到专业课程中，特别是人文社会科学课程“自带思政”，更需要善于挖掘和把握思政点，对于涉及根本立场、根本原则、根本方法的认知问题，通过循循善诱、润物无声的课程思政，增强学生的理论认知，让学生的实践中增进感性认识，进而内化为自身素养。

四、结语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具有长期性，其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习近平总书记的系列重要论述为新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确立了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从根本上讲，未来的思想政治教育需要着眼于为受教育者提供更多更优质的“思想产品”，面对不同的个体，采取主体、空间、内容的协同机制，通过“思想”引领人、启发人，使受教育者成为具有独立思考和判断能力的主体，成为践行“四个服务”的优秀人才，将“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一根本问题体现在每一位学生身上，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和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提供德才兼备、德业兼修的人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