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中世纪时期珠宝首饰风格解析

This paper mainly studies the main styles of jewelry in medieval Europe. Through literature review and summary, it is divided into four stages: Germanic style, Byzantine style, Roman style and Gothic style. From the history of these four styles of jewelry, the types, technique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applied materials are summarized. At present, there is little information about the history of jewelry in China. Through this study, the history of jewelry in medieval Europe is summarized in detail, aiming to let more people know the characteristics of jewelry style in this period.

本文主要研究欧洲中世纪时期珠宝首饰的主要风格，通过文献的查阅和总结，将其分为日耳曼风格、拜占庭风格、罗马式风格和哥特式风格四个阶段。从这四种风格的珠宝首饰历史中总结出应用材料的种类、工艺和其特点。目前在国内甚少有关于首饰历史的资料，通过本文的研究，较为详细地将欧洲中世纪珠宝首饰的历史进行总结，旨在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一时期珠宝首饰风格的特点。

欧洲的中世纪开始于罗马帝国衰落后，结束于文艺复兴初期，通常指的是公元500至1500年。“中世纪”一词来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们，他们用以赞美希腊人和罗马人的成就和艺术作品，这个时代是介于他们与罗马人时代的中间时期。然而这一时代也被指是“黑暗时代”（Dark Ages），在当时知识成为了教会的财产，创新技术的重要性微乎其微，但回顾珠宝首饰的历史，依然能看到不少工艺精湛，令人惊叹的珠宝。它们的制作材料多种多样，新的技术也令这个时期的珠宝首饰耳目一新。通过文献的查阅和总结，可以将其分为日耳曼风格、拜占庭风格、罗马式风格和哥特式风格四个阶段。

一、日耳曼风格

中世纪早期的珠宝风格主要以日耳曼文化为代表，公元5世纪是日耳曼的迁徙时期，日耳曼部落在整个欧洲定居。当时的文化和生活都受到了晚期罗马帝国的影响。这也反映在珠宝首饰上，其工艺和装饰风格与晚期的罗马金饰并无太大区别。直到公元8世纪，拜占庭帝国的金币都在为日耳曼金匠提供“原材料”，继流行的金和银后，拜占庭时期的大量黄金不再流入西欧，阿拉伯银成为了最常用的珠宝金属，更为便宜的镀金或镀锡也普遍被使用，它们用来模仿黄金和银的效果。

日耳曼珠宝首饰的强烈视觉效果得益于对于光线和色彩的搭配和对比，所以宝石也成了主要的制作材料，颜色对于西欧的新居民极为重要，蓝宝石、祖母绿尤其是石榴石被大量使用。彩色玻璃和宝石镶嵌是当时的主要技术之一，其中的一些饰物可能是从印度或者阿富汗传入的。日耳曼珠宝的多色特征通常是使用宝石的镶嵌来实现的，受到拜占庭艺术的影响，珐琅也经常被使用。同时来自东方的珍珠和苏格兰的淡水珍珠需求量也很大。

日耳曼的珠宝通常具有功能性，而不单纯是装饰作用。中世纪早期最常见的是服装的扣件，圆盘形胸针和肩胛胸针最为常见，用于固定长袍和披肩在颈部和肩部，扣大到皮带扣小到鞋子的固定扣。黄金肩扣（图1），公元560—610年，肩扣上面有折页一样的装置，矩形金板上面用链条连接一根销，插入销能够使两片折页固定在一起。在它的背面有数个金属圆圈用来固定在衣物上。肩扣中心装饰着石榴石景泰蓝和玻璃组成的镶板。镶板两边是交错的野兽图案，它们的身体是由石榴石镶嵌而成，眼睛是蓝色玻璃制成。圆形末端是两只相互连接的野猪图案，用石榴石景泰蓝制成，中间穿插着蛇形的掐丝图案，野猪的后腿上覆盖了金箔。石榴石下面垫入了刻线的金箔，这是当时的一种巧妙技法，将颜色较深的石榴石切成薄片在下面垫入金箔就会变成颜色更加漂亮的血红色，金箔上通常会刻线或图案，以此来更好折射光线，使其得到最佳效果。剑挂饰品和盔甲的装饰风格也与当时的珠宝风格如出一辙。妇女们经常佩戴戒指、手镯和项链，胸前也会佩戴着一长串的玻璃或琥珀。耳环在中世纪早期是不常见的饰物。

二、拜占庭风格

珠宝首饰在拜占庭帝国（公元395—1453年）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它们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外交的工具。公元529年，查士丁尼皇帝制定了一套新的法律来规范珠宝的佩戴和使用，后来被称为“查士丁尼法典”。法典里面明确规定蓝宝石、祖母绿和珍珠是皇帝使用的，但每个人都可以自由佩戴金戒指。这也证明了当时珠宝的广泛使用是非常流行的事情。拜占庭境内拥有金矿，地理位置非常适合东西方贸易，商人、军官和帝国的高级官员都有能力购买奢华的珠宝。查士丁尼规定，只有他才能决定谁佩戴最好的珠宝，例如他会赠送自己最喜欢的“仆人”来自帝国工坊的礼物。但这些并不意味着只有少数高级别的人可以佩戴珠宝，其他宝石和黄金都是允许常人佩戴的。在帝国工坊里制作的物品也会作为外交的礼物，由帝国的军事领导人或外交官随身携带。

宝石是拜占庭时期非常流行的材料，它超越黄金占据了主导的地位，这些宝石主要来自东方，与印度和波斯频繁的贸易往来为君士坦丁堡带来了大量的石榴石、绿柱石、刚玉和珍珠。当时的人们喜欢五颜六色的珠宝，除了宝石，也使用珐琅来表现多彩的效果。在帝国的边界人们开采黄金，在那里还发现了银。同时，饰物上也广泛地使用了黑金（niello），它是一种黑色的硫化物，与贵金属的颜色和色泽产生了对比，起到了装饰性的作用。宝石的应用通常是被磨圆，抛光然后钻孔，用一根金丝穿过孔洞，在宝石两边弯成一个圈，通过这样的方式连接成项链、吊坠、耳环、头饰或手链。宝石手链是另一种典型的式样（图2），是将宝石切割成抛光的圆锥形，嵌入夹头中。从9世纪开始珐琅技术进入了帝国的工坊，并很快成为了一种流行的工艺，这项技术来自西方，在这里发展成广泛被使用的工艺。拜占庭的珠宝匠人大量使用这项工艺来描绘圣人。珐琅的传统制作方法是借助模具在黄金上压出重复的图案，这样可以复刻，再用非常精细的工具雕刻完善细节（图3）。镂空装饰在罗马帝国很流行，在拜占庭时代仍然是装饰金饰的一种最受欢迎的方法。这种工艺在4世纪达到高峰，到6世纪进一步的发展。通常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用圆锥在金片上做镂空，然后仅在上面做雕刻或雕镂的工艺；另一种是用小凿子在金片上切割（图4）。

图2 宝石手链

图3 拜占庭徽章，1100年，珐琅和黄金使用了（senkschmelz）沉入熔化技术制成

图4 拜占庭金镂空匾额 公元8-12世纪 宽10厘米 重11.9克

拜占庭时期的珠宝种类也十分丰富，从头饰到耳环和项链，再到身体的链子、手镯和戒指，几乎所有装饰身体的种类都有，可以将典型的拜占庭珠宝盒装满。女士们青睐大的宝石镶嵌项链，男士们则喜欢佩戴胸饰，通常是以硬币为基础的，可能是作为军事装饰或身份的象征（图5）。十字架和珐琅圣人肖像的挂件也极为常见。

图5 拜占庭 硬币首饰 5世纪

三、罗马式风格

公元10世纪至12世纪罗马式风格盛行于西欧，这种风格是效仿拜占庭建筑和艺术对欧洲的影响而形成的。查理曼大帝（Charles the Great)在公元800年加冕为皇帝时这种风格在北欧开始流行。拜占庭珠宝的宗教特征以及工艺被加洛林王朝和奥托尼亚宫廷采用。罗马式风格的珠宝大部分是献给了教堂，9世纪在圣嘉尔的修道院建立了传统的金工坊，到了10世纪修道士金匠遍布欧洲，他们不仅制作黄金制品，还教授世俗的学徒，从而传播金工知识。1180年，伦敦的金匠开始在协会中合作。

罗马式珠宝的材料依然以黄金和宝石为主，宝石通过意大利商人进入西欧。十字军东征（始于1096年）将大量的新材料带入欧洲，最终在12世纪和13世纪因与东方贸易的中断而停滞。这一时期的珠宝风格和技术与拜占庭风格相似。在当时宗教图案最为流行，密集的表面装饰还保留着日耳曼风格（图6）。创新的风格是在这一时代的末期，是接下来哥特式珠宝的开端。罗马式珠宝中有相当数量的宝石可能是拜占庭珠宝中回收的宝石。许多镶嵌在皇室珠宝上的宝石有钻孔，显示它们可能在早期有不同的用途。

图6 罗马式皇冠 公元1100年 埃森大教堂宝库（Essen’s Cathedral Treasury）

罗马式珠宝通常有着功能性，但也有纯粹是装饰性的珠宝。腰带、胸针和图章戒指是功能性首饰最好的例子。胸针被用作衣服的扣件或被缝在拜占庭风格的衣服上。宝石和珍珠用来增加织物图案的细致性，或者松散地附在长袍的接缝和边缘。腰带也是很好的装饰对象，它们的搭扣可以是贵金属的，皮革与贵金属是很完美的搭配方式，上面有时还会装饰宝石。

四、哥特式风格

在罗马式珠宝逐渐衰败后，一种叫哥特式的新风格出现了，但是它与哥特建筑的风格相去甚远。哥特建筑风格在12世纪已经兴起，但珠宝风格的变化一直持续到13世纪末期才开始。十字军东征造成的影响逐渐消失，威尼斯和热那亚的商人加强了与东方的联系，使得新技术和宝石供应量增加，再加上欧洲大城市的崛起，这种新的时尚出现了。13世纪，精致、异国情调的服饰和奢侈品进入了法国宫廷，佩戴珠宝俨然是一个人社会地位的象征，这一点可以从当时因宝石颁布的一系列法律得以证实。阿拉贡在1234年就有了这类的法律，1283年法国颁布了一项法令，1363年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也颁布了法令，法律禁止平民佩戴某些种类的宝石镶嵌饰物，有的甚至规定了哪种财富等级的人可以佩戴镶嵌贵重宝石的金饰。宝石的供应也增加了监管，1331年的一项法令禁止巴黎使用铅质玻璃仿造宝石，还有禁止在紫水晶或红宝石后面放置有色金箔。中世纪鼎盛时期最大的珠宝生产中心是巴黎，威尼斯、布鲁塞尔、科隆和纽伦堡等地，它们的珠宝风格非常相似，通常难以分辨出一件珠宝的起源地。威尼斯和热那亚是最重要的珍贵材料供应商，这些城市的商人从东方各地采购。14世纪，珠宝风格基本不受建筑的影响，直到15世纪，密集的细节以及沉重的线条被清晰的图案和优雅的线条所取代，宝石通常被装饰在普通的表面或平面，例如乌银或珐琅。13世纪彩色的珐琅可以用于三维立体的饰物上，黄金依然是最受欢迎的材料。

大约到了1375年，哥特式珠宝设计呈现出自然主义的特点，轮廓变得柔和，通过在首饰的尖端或边缘装饰珍珠而实现，当时最珍贵的珍珠是波斯湾进口的，它们通常在进入欧洲时就已经被钻过孔了。白公主王冠（Crown of Princess Blanche）是这种风格最好的例子之一，它是英格兰已知的最古老的皇家王冠（图7），可以追溯到1370—1380年，皇冠底部有12朵六边形玫瑰花环组成，每个玫瑰花环上都有一支金色的茎，上面有一个百合花冠，茎和百合的大小高度交替，它们是中世纪流行的百合花装饰的珠宝版。这件新娘王冠首次出现在英格兰国王查理二世的清单中，有12朵花，当时缺了一朵玫瑰花。王冠上装饰了91颗珍珠，63颗红宝石、47颗蓝宝石、33颗钻石和5颗祖母绿。另有7颗珍珠和1颗祖母绿从花中取出。1402年王冠由伦敦金匠修复，添加上了第十二朵玫瑰花，并替换了花中缺失的祖母绿和珍珠，新的玫瑰花环包括了12颗珍珠、3颗钻石、3颗红宝石和1颗蓝宝石。1925年王冠再次修复时，一些原来的珍珠可能已被替换，百合的茎是可以拆卸的，可以弯曲树冠的底部，以便于运输。

图7 白公主王冠 1370年-1380年

哥特式珠宝时期的宝石依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印度和波斯宝石厂所开发的宝石切割技术被威尼斯人引入欧洲，当时只有天然八面体（钻石）和弧面型（彩色宝石）才用于珠宝。到了14世纪，点切割和台面切割（point cut and table cut）在珠宝中大放异彩，从当时设计的转变中可以观察到，宝石开始成为珠宝的中心点。15世纪中叶，位于现在的比利时成为了欧洲宝石切割的中心，祖母绿、红宝石、蓝宝石和尖晶石是当时最珍贵的宝石。

五、结论

欧洲的中世纪虽然被认为是相对无趣，没有创新的“黑暗时代”，与罗马人和希腊人的艺术品相比价值有所下跌，但从日耳曼、拜占庭、罗马式和哥特式风格的珠宝来看，其所使用的首饰材料和对工艺的处理，依然保持了高水准。黄金和宝石虽然因为一些法令限制使用，依然是最受大众欢迎的首饰材料。彩色的珐琅和玻璃也是常用的技术和材料。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时期的首饰多具有功能性，可用于固定衣物和装饰腰带等，也是身份的象征和外交的礼物。每一个时期的珠宝首饰都有其独特的魅力，也承载了当时文化和艺术的印记，本文通过文献的查阅将其总结记录，让人们对当时的珠宝首饰材料的历史有更好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