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布买糖打酱油必须去咱供销社

丨 白英 丨白英、鬼微

近段时间，“供销社”频上热搜，再度“走红”。打酒打醋打酱油，扯布买糖小人书……提起供销社的名字，犹如打开一段尘封的历史，久远、破旧、统购统销等词语会不约而同地涌入脑海，在超市网购电商微商异常繁荣的今天，曾经红红火火的供销社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然而，依据多地报道，目前全国各地供销社数量正在不断攀升，供销合作社的恢复体现的是国家对实现乡村经济振兴的重视和落实。庆幸的是还有一些颇具年代感的老供销社遗存下来，仿佛岁月的遗珠，无声地闪烁着时光映照的微光。

黑龙江：祖国最北一家供销社

位于黑龙江省漠河县的中国最北村镇——北极村（原名漠河镇），原是冷清、寂寞的边陲小村，因其祖国“最北”的特殊地理位置，又赋予了特殊的魅力。随着旅游经济的发展，北极村也早已城镇化，北极村村民全部转成了城镇户口，人人享有国有林场职工的保障待遇。然而，众多的新式建筑中，充满年代感的最北供销社依旧红火，铺面虽老，却是宾客盈门。提起“供销社”，很多习惯了网购的年轻一代，都会一脸茫然，在计划经济时代，大家购物的主要场所就是供销社。漠河供销社始建于1956 年，木刻楞建筑，是当年漠河村唯一的国企单位，1977 年在原址上翻修重建为一栋砖房，营业至今，仍然保留着老供销社的“原汁原味”。走进漠河供销社，大缸酱油、满缸醋香加之东北纯粮酒的醇香，散发着老供销社独有的味道，老式的货架，木制的玻璃柜台，映入视线的这些老物件仿佛凝固了岁月，商铺的名目、出售的商品仍旧是老式传统的售卖编制，盘秤、算盘、量布用的刻度木尺，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在这里仍旧连续，特别是一些计划经济时期宣传画，色彩鲜艳如初，这一切，仿佛是时间的触角，见证着祖国最北端计划经济时期商品流通的模式。

店主丛秉武今年已六十有四，是供销社现在的经营者，他的生活，也和北极村供销社密不可分。过去曾是供销社的一名职工，2002 年供销社转制时，他出资盘下了这个门面，四十多年了，仍旧用心的经营着。他站在货架和柜台之间，根据顾客的要求把货物一件件递过来，虽是“复古”的购物方式，但也充满着小小的“仪式感”，人们喜欢的是情怀！丛秉武还收藏着不少旧版人民币和粮票布票，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收藏盒，已经泛黄的粮票、糖票、布票，让人感觉近在眼前却又那样遥远，这里面装着的是整个时代的“生活”，回忆起“保障供给”的计划经济时代，老丛很是感慨：“我们那时候，什么商品都很金贵，每家每户的购买量都有规定，就是你手里有钱你也不一定能买着东西。”听着老丛的絮叨，仿佛回到了那个拿着瓶子买酱油和醋的年代，旧时的温暖依然如昨，是啊，只要胸怀里装满爱，一切都不会被时光淘汰。

老供销社几十年来一直是北极村的商业中心，店里摆放着1000 多种商品，尽管经营面积收缩到480 平方米，依然是北极村最大的百货店，还被列为漠河市文物保护单位。这间老店每天都很热闹，早上供销社一开门，村里的大爷们就会陆续来到，他们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座谈会”是供销社几十年不变的景致。“这是我们的信息交汇地，来供销社唠唠，十里八乡的大事小情就都知道了，后来游客多了，全国的事都能了解。”正在供销社“座谈”的徐益龙，1969 年作为上海知青来到北极村，深深喜欢上了这个民风笃厚的地方。“这里空气好、水好，更重要的是人好。反倒是我回上海住不惯，就想着回来能自由串门，老乡们随时交流，感觉在这里生活很舒心。”

Tips

地址：黑龙江省漠河县北极村。

交通：哈尔滨、齐齐哈尔有前往漠河县的火车。漠河县城到北极村有班车。飞机：北京—哈尔滨—漠河航线已开通，机场客运站坐大巴可直达北极村。自驾车沿高速公路可直达北极村。

住宿：北极村里找住宿也很容易，北极村有不同档次的宾馆、特色民宿，到村里逛逛会发现这里还有许多家庭宾馆。

美食：纯农家做法的黑龙江大马哈鱼、小鸡炖蘑菇、江水炖江鱼、猪肉炖酸菜等。特产有野生蓝莓、野生蘑、野生蕨菜、野生黄花菜……北极村随处有卖！

山西：大山里的岳家寨供销社

在晋冀豫三省交界的平顺县大山深处，有一处美誉为“空中村落”的岳家寨，山村因为道路艰险，一度以来几乎与世隔绝，难能可贵的是，村里的商店还延续着老名称——岳家寨供销社，还保持着40 多年前计划经济时代的原貌，一直在运营。

进了店内，首先见到的是由青砖砌起来的木头台面的柜台和靠墙摆满琳琅满目物品的木制货柜，再看所售的商品，上至锄头农具、锅盖笤帚，下到香烟打火机、针头线脑，品种齐全。特别是柜台上的物品让人感到很有时代感，如：花布、解放胶鞋、棉花、松紧带、鞋钉等等，这些都曾经是当年人们最需要最实用的生活必需品。

管理商店的，是已年过七十的岳晚增老人，自1971 年建成到现在，他是第一位也是至今唯一的售货员，1983 年改制时，他舍不得离开，遂承包经营至今，可以说把四十余载时光奉献在这里。在小卖部的一面墙上，挂满了他从上世纪70 年代以来所得的荣誉证和奖状，老人的光辉岁月都在墙上显现出来了。提起这些荣誉，回忆起过去的时光，老人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在计划经济时期，供销社兼具代购、代销的功能，作为统购统销的重要渠道，它几乎是这个深山老村唯一有效的物资交换点，乡民把收获的土产和山货换成钱，再从这里购得所需的生活用品。当时，这里不仅销售布匹、食盐、煤油、气门芯，还有雷管、炸药、医药，不仅收购谷子、核桃、杏仁，还有废旧工业品，分拣、定级、运送等，所有业务都只能靠肩挑、篓背、畜驮。

过去进出岳家寨，是一条让人心惊肉跳近乎直上直下的几百米长的攀岩路，看起来除了人能攀爬，连牲畜都不可能上去。岳晚增老人还记得，当年收了货物后，他要亲自挑着沿着山路送到石城镇，特别是收秋后，几乎天天要穿行在山间，由于供销社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编制，他不在的时候，媳妇就当起了义务售货员，尽管山大沟深，他从无怨言。由于岳晚增数十年坚守山区，热心为民，1982年还曾在供销联社大会上做了题为“背篓办商店，辛苦为群众”的发言，正是大山的隔绝和岳晚增老人的爱护，供销社保持了当时的整体风貌。

Tips

地址：山西省长治市石城镇岳家寨村。

交通：到岳家寨最好是自驾游，自助游没有方便的公共交通，可在石城镇或平顺县包车前往。石城镇距离岳家寨17 公里，大概需要行驶一小时左右。

住宿：村中有农家乐10 多家，价格每人约20 ～50 元。农家饭菜，主食基本是河捞、拉面。

北京：帝都的最后一家老式副食店

在繁华的北京钟鼓楼下东北侧的一条小胡同里，顺着青砖灰瓦，伴着特有的京腔，远远就能看到转角处老式的平房上“赵府街副食店”红色的大字很是醒目，漆红色的老式门脸上招牌的字迹也已剥落，掀开绿色泛黄的门帘，一进门儿立马闻到一股独有的酱香，不足百平米的店中，还保留着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经营品种和方式，老秤杆、老柜台、老算盘……四周泛黄的墙皮上挂着那个年代的油彩商品宣传画，据说这已是北京唯一一家现存的老式副食店。

小店的经营者是李瑞生夫妇，李瑞生是1987年接父亲班来到赵府街副食店上班的，一干就是30多年，他的口中自己是站柜台“科班出身”。他回忆说最初的赵府街副食店有100 多平方米，售货员20 来人，在那个买肉要肉票，买菜要菜票的计划经济年代，这家副食店负责附近几条胡同1400 户的日常生活。自开业以来店里的柜台位置就没变动过，货架上摆放的商品虽不像超市那么琳琅满目，但日常用品却是一应俱全，老北京二锅头、“中国红”葡萄酒、大前门香烟，其中最吸引老主顾的还是柜台上摆的几盆酱菜和几大缸散装黄酱、麻酱……这些老北京人喜爱的吃食，几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原有的味道。

空间狭小的店里排满了人， 突然一声“麻酱黄酱各一份！”“好嘞！”李师傅麻利儿接过大妈自带的空罐子，先在秤上过了分量，再拿到酱缸前，技术娴熟地抄起大勺在缸里一搅再在空中一抖，就舀好一瓶麻酱，满罐的酱再上秤，刨去罐自重，算盘噼里啪啦一打，就算出酱钱。“哎，这酱可真香啊！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从石景山特地跑来的大妈赞不绝口的说道。

赵府街副食店创办于1956 年，开张至今，已经走过了六十多个年头。别看商店小，过去可是周边居民们的生活中心，甚至像是现代意义上的社交场所。后来流行的超市多了，虽然方便，但它少了老店的人情味儿，它是北京人际关系文化符号之一。保留住它不仅是保留记忆，也是保留住大家的爱。几十年来很多原生态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这家老副食店算是为记忆留下的念想。也许这正是很多人坐了两三个小时公交特地跑来买一小瓶酱的原因，装进去的不只是酱，还有对昨日岁月的怀念之情。

Tips

地址：北京市东城区赵府街67 号赵府街副食店。

交通：北京赵府街副食店途经公交车有107 电车，635 路，60 路，地铁2 号线内环(M2)，5 路，44 内环。

特产：酱菜、麻酱、黄酱。

陕西：知青时代的梁家河代销店

地处黄土高原腹地的陕北崇山峻岭，沟壑纵横，地广人稀村落分散，农村人要出门买东西十分不便，乡镇供销社就在下面大队设立一个销售网点，人们习惯称之为代销店。延川县的梁家河是黄土地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子，而村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当年几处知青住过的院子，这里曾是习近平总书记当年插队的地方。3 号知青大院里一间窑洞里，进门就是一排长长的木柜台，柜台后有一排简陋的货架倚墙而立，分层陈列暖壶、铁碗、棉花、针线等琳琅满目的农家商品，原样保留着当年的梁家河代销店的模样，这个代销店以及缝纫社、铁业社还是习近平在梁家河担任支书时建起来的。

现在的知青大院管理员是年近80 的石玉新，他的记忆中，习近平在村里插队时，踏实肯干，被社员们称为“好后生”，在梁家河入了党，不久后即被选为大队党支部书记。他回忆说，当时村民们买东西须到文安驿公社，去一趟一来一回70 多里地，大路小路，要走一天时间。哪怕去打一桶煤油，也要天亮就出发，到文安驿买了油，吃口饭休息一下，再回到梁家河，太阳就快落山了，不走快一点，晚饭都赶不上。看着这样的情况，习近平召集村里人开会说：这太不方便了，像煤油这种必需品，完全可以把文安驿供销社的东西拿一部分回来，在村上统一销售，然后再定期结算。村里人一听，觉得这个确实是个好办法：一两个人拉着毛驴去文安驿驮回来一些日用品，就免去了村里那么多人来回奔波。说干就干，习近平领着领着村里人，用最快的速度就把代销店办起来了，这个代销店基本备齐了社员的各种生活必需品，有煤油、火柴、肥皂、食盐、糖果等，还建起了铁业社，免费给村里人打农具、修农具，为社员的生活提供便利，极大地方便了群众。按当时的管理体制，铁业社归县农副产品公司管，代销店则归县供销社管。“跟这些国营单位打交道，建立业务上的联系，我们村里人想都不敢想。”现任的村支书石春阳说，“都是近平去联系的。别看他当时只有20 岁，他这个人，心里装着老百姓，又有一股闯劲，克服困难，最终还是把事情办成了。”

Tips

地址：陕西省延安市延川县文安驿镇梁家河村。

交通：从延川可乘公交车到文安驿，文安驿是到梁家河的旅客集散地，有专门的电瓶车可达村内。

住宿：梁家河村有农家乐可住宿，文安驿可入住窑洞宾馆。

特产：狗头枣、花椒、剪纸、手绣鞋垫、布贴画。

山西：曾经辉煌的昔阳供销一条街

供销社、代销店、副食店这些时代老店大多是零星地存在于各地的犄角旮旯里，而昔阳县却难能可贵地完整地保留了五十年多前的供销一条街。昔阳县城不大，地处山西省中部，层峦叠嶂的太行山腹地，属晋中。老城建筑在黄土山坡的台地上，一条南北走向的老街纵贯其间，远远就看见了毛主席的画像，下面写着“农业学大寨，红旗一条街”。街道两边建筑有着浓郁的时代特色，清一色水泥石子抹就的墙体立面在白灰勾缝中被分割成规整的条块形状，远远看去呈现出一种硬朗、灰白的色彩，门、窗、屋檐横竖交织着的线条错落有致，商铺门前时有大红的水泥立柱映衬出房屋的高大气派，而斑驳对开的枣漆木门又透着岁月的沧桑。徜徉老街，一丝丝久远的记忆仿佛可触可感，街道两旁都是当年的机关或者商店，保留着原来的“人民商场”、“人民邮电”、“新华书店”、“副食品商店”的地名和门牌。高出屋檐的女墙写有“继续革命，奋勇前进”、“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标语。整个昔阳老城的全部，俨然已经成为那个特殊年代的历史博物馆。

一位叫李毛寿的的老居民今年七十多岁了，气色红润，身板硬实，土生土长在这里，可以说见证了这条老街的风风雨雨。李大爷说，这条街过去叫上城街，那时候街上百货商店是人们向往的地方，名字很通俗叫“人民商场”，里面格局是四方形的，他常会进去绕一圈，看看中意而又买不起的物品，然后悻悻而去。记得商店里曾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到中午，会有好多人蹭着看看稀罕的电视节目。 特别要提的是，这条街上还有个当时认为很神圣的地方，新华书店。推开厚重的大门，里面安静而整洁，李大爷说，那时的情况是，书都放在玻璃柜台里或是柜台后面的书柜上，非买不能读，可远观不可“亵玩”。柜台里面站着一位容貌气质俱佳的女营业员，印象深刻的是她冷冷的表情。如今那位女营业员竟然还在，背靠书柜在和同事旁若无人的聊天。回望这条不长的老街，房顶上那制式的花边、镶嵌的标语、充满革命故事情节的装饰画给老街平添了许多生气和美感，处处彰显出特定年代的历史风采。

Tips

地址：山西省晋中市昔阳县上城街。

交通：在太原或阳泉可坐到昔阳县的班车，自驾天黎高速昔阳出口下可到达昔阳县城。

特产：大寨核桃露、手工压饼、布老虎、昔阳沙棘、黑枣酒、盖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