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元制”职业教育内涵的探索与实践*——以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为例

张敏珠

“双元制”是德国享誉世界的职业教育模式，对德国成为世界经济和科技最发达的国家之一起到了重要作用。如何将德国“双元制”职教模式根据地方经济产业结构的特点成功移植到中国，需要在探索和明晰其内涵的基础上持续不断地进行实践研究。

一、具有地区特色的学校“双元制”职业教育案例

江苏太仓是一座长江经济带和沿海开放带交汇点上的港口城市，是江苏省经济最为发达的县(市)之一。近年来，太仓地方经济更是呈快速持续增长态势，位于市域东郊的经济开发区30多平方公里范围内，400多家德资企业云集于此，使太仓成为全国德资企业最为集中的地区之一。这些德资企业以精密机械加工和汽车配件制造为主体产业，技术含量普遍较高，因此对一线技术工人的需求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提出了比以往更高的要求。

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以下简称健雄学院）位于太仓经济开发区内，以机电、电子为主要专业。面对太仓地方经济的发展机遇，学校主动适应社会经济发展要求，“以服务为宗旨，以就业为导向，走产学研结合之路”，在太仓开发区政府促成下，2001年8月，健雄学院的前身（江苏省太仓市职业教育中心校）与德资企业克恩-里伯斯（Fa.Kern-Liebers）弹簧有限公司、慧鱼（Fa.Fischer）建筑锚栓有限公司建立了校企合作伙伴关系，成立了第一个太仓德国企业专业工人培训中心，合力培养中专层次的学生。2006年9月，健雄学院与太仓职教中心校中高职分离后与德国舍弗勒公司合作，在机电一体化专业延续“双元制”职教模式，将培养对象由中专层次的学生拓展到了高职层次的学生。为进一步扩大校企合作规模，深化合作层次，2007年3月，健雄学院与德国工商行会上海代表处签约，成立“AHK-上海、健雄职业技术学院德国企业专业工人培训中心”，运用“双元制”模式培养区别于中职学生的，高职层次的机电、模具专业应用型技能人才。

在20多年“双元制”教育实践中，健雄学院牵头成立了全国AHK德国“双元制”职业教育联盟并成为理事长单位，办学成果先后获得江苏省人民政府高等教育教学成果特等奖、国家教学成果二等奖。2022年8月，国家标准委公布了《第八批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综合标准化试点项目》（国标委发〔2022〕26号），健雄学院承担的双元制职业教育标准化试点获批立项，这是江苏省首个获批的教育领域国家标准化试点项目，在全国率先将“标准化”引入职业教育体系，以标准化建设全面支撑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太仓的职业教育基本形成了以健雄学院为龙头、中高职联动的“双元制”职业教育新模式，职业院校与驻太德资企业走上了互补、互利、共同发展的校企合作教育之路，健雄学院也逐渐成为太仓加速德企集聚、产业创新集群发展的重要人才培育平台。

二、“双元制”职业教育内涵探索

（一）以“六双”为特征的培养方式

太仓“双元制”职教模式采用“六双”特征的培养方式。学生入学后通过双向选择与德资企业签约成为准员工，同时拥有“学生”和“学徒”双重身份，接受企业文化熏陶，享受相应生活待遇。学生培养的双主体是学校和企业，校企双方任务和分工是相当明确的，企业的主要任务是设立与生产过程相分离的培训中心及与直接生产过程相结合的工作岗位，通过实训教学使学生掌握相应的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学校的主要任务是在服从企业职业培训要求的前提下，实施普通教育和专业教育，深化专业理论培训，并利用学校资源承担部分基础专业实践任务。学生培养的目标涵盖高素质和高技能双目标。学生培养场所在教学课堂和企业车间之间轮流切换，真正实现了学校教师和企业师傅的双师培养，学生最后获得的是学校毕业证书和德国工商行会AHK职业资格证书。见图1。

图1 以“双元”为特征的培养方式

（二）“企业培训”与“跨企业培训”中心的作用

健雄学院与德资企业合作，先后成立了3家德资企业专业工人培训中心，完全采用德国“双元制”模式中“企业培训”和“跨企业培训”两种形式，并将培养的学生从中职拓展到了高职层次。早期与克恩—里伯斯及慧鱼公司合作的培训中心设在克恩—里伯斯公司内，培养对象均为中职学生，毕业以后全部进入克恩—里伯斯及慧鱼公司；中期与舍弗勒公司合作的培训中心设在舍弗勒公司内，培养对象为高职学生，毕业以后全部进入舍弗勒公司；后期与德国工商行会合作的培训中心设在健雄学院内，培养对象为高职学生，毕业后由德国工商行会推荐进入上海、苏州及太仓地区的德资企业。

上述前两种培训中心由规模比较大的德资企业与学校合作成立，称为“企业培训”中心，招收少量学徒进行培养，毕业后专门为培训中心合作的德企服务；后一种培训中心没有具体合作的德资企业，称为“跨企业培训”中心，招收学徒的人数和专业规模都有扩大，培养的学生不仅服务于某个企业，而且为所有德国工商行会的企业服务，企业在招收毕业生的同时需要付给培训中心和学校一定的培养费用，学生就业和企业受益面都得到了很大拓展[1]。无论是“企业培训”中心还是“跨企业培训”中心，都是代表企业的存在，在培训中心均以企业培训为主，学校教学为辅，企业和学校两个主体在教育资源和功能上实现互补。

（三）“三站互动、工学交替”的培养路径

出于培训成本和学生及企业受益面等因素考虑，近年来德国“双元制”模式中的企业培训逐渐被跨企业培训所替代。整个培养过程中，学生在学校、跨企业培训中心和企业三站之间流动，学习过程工学交替进行。学生在学校完成专业理论学习和人文素养培养，以课时为单位；跨企业培训中心承担通用技能培训和综合素养培养，以周为单位；学生到企业进行岗位技能训练和职业素养培养，以月为单位，一般安排在寒暑假和毕业前半年。在跨企业培训中心，学生与企业的签约比较灵活，一般会在进校一个月后、学习满一年后、毕业时三个时间节点与企业进行双向选择后签约。

（四）改革传统的职业教育方式

我国传统的职业教育往往存在专业培养目标模糊不清晰、教学计划制订随意和不严谨、课程体系设置不科学、教学内容与企业实际岗位要求脱节、教学方法陈旧、教学实训资源和设备配备不足且利用率不高、教学考核偏理论和终结性、教学评价缺乏职业教育特色、专业现代化建设进程缓慢、师资培养跟不上企业和产业发展需求等弊端，而利用企业培训或跨企业培训中心实施的“双元制”职业教育模式就能很好地解决以上种种问题。

第一，“双元制”教育实施的双主体——学校和企业双方合作成立培训中心，聘请德国专家和业内人士成立教学指导委员会和考试委员会，结合企业岗位需求确定培养目标，制订专业教学计划，合理设置课程体系。所有教学文件一旦确定便作为标准固定下来遵照执行，如有改变需要校企双方重新协商，任何一方都无权单方面随意改动，既保证了教学文件制订时的科学性，也保障了执行时的有效性和严肃性。

第二，有了企业参与的“双元制”教学，内容和形式更趋企业化，更新速度更快、周期更短，能更好地适应企业对人才需求的实时性要求。在教学方法上借鉴德国“行为引导型”教学方法，教师在整个培训过程中的主要任务是准备、安排、组织、示范、指导和咨询，负责培训过程的控制和培训成果的评价；学生从被动接受知识转变为自己主动寻求知识，学习兴趣、独立工作能力、创造能力、与他人合作的能力都得到了培训与提高[2]。

第三，“双元制”模式的教育评价是由培训师和学生共同完成的，由学生自评、培训师团队与学生见面谈话评价、学生签字确认等环节组成。这种评价方式充分尊重学生，舍得付出时间成本，形式温和，内容宽泛，不仅限于学习活动，加强了师生之间的沟通互动，增强了学生的自信心，能激发学生的潜能、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成为学生可持续发展的动力。

第四，与德资企业进行“双元制”合作培养的专业在德国职业教育先进理念引导下，借助培训中心从德国引进的一流设施装备和资深培训师，软硬件方面都得到了快速提升，大大促进了专业现代化建设的进程[3]。

第五，利用“双元制”模式中企业和培训中心的便利条件进行学校真正意义上的“双师型”教师队伍培养，可以实现学校师资和企业需求的无缝对接。一方面请企业专家进学校与教师交流讲座；另一方面在企业或培训中心建立“双元师资工作站”，让学校教师入站研修，对接企业一线岗位，提升双师素质。

三、实践“双元制”职业教育的启示

（一）要大力弘扬“双元制”教育中的素质教育

在“双元制”教育模式中，学生在学校上理论课，在培训中心进行周期性项目实训，在企业进行阶段性实习，学习时间涵盖寒暑假和节假日，任务紧凑繁重，但是学生没有感受到沉重压力，反而乐此不疲。究其原因，“双元制”教育中的素质教育是非常成功的，值得大力弘扬。德国专家和培训师将学生的全面素质培养和知识技能培养有机地结合了起来：每天上班前他们会早早等在工作现场主动向学生真诚问候，下班时总能放下手中的活与学生热情道别，身体力行教会学生怎样与别人共处；他们要求学生每完成一道工序，在测量尺寸前必须做到先去除毛刺，耐心地告诉他们这样不但测量精确还有利于保护量具和测量者自身，教育学生爱护身边的设备、养成良好劳动习惯的同时也使学生受到了爱岗敬业的教育；他们手把手地教学生工件装夹之前必须用干净的抹布把钳口和工件擦试干净，不仅将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传递给了学生，更使实习教学的效率大大提高；他们要求学生的工位随时保持整洁，所有工具、量具要按一定位置、一定规律有序摆放，要求机床这样的公共设备操作者在完工时若没有接任者，必须马上打扫干净，做到人走设备净，这样既培养了学生的文明意识，又培养了效率观念；他们有意识地将两位不同特点的学生安排在同一台机床上工作，让学生在实习中相互交流切磋，培养学生的团结协作意识。

（二）要正确领会“双元制”教育模式的精髓

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德国“双元制”教育模式率先在我国华东、东北等工业发达地区进行试点实验，随后又被列入国家“八五”课题研究。实验研究中提出的直接合作型、区域自主型、间接合作型三种形式，从形式和实质来看，都因缺少了企业“元”的参与而难以为继，原因是很少有国内企业像德国企业一样主动参与学校的人才培养，因此有人认为“双元制”模式在中国是难以推行的。健雄学院与德资企业成功合作实践了真正意义上的“双元制”模式，得出结论，“双元制”模式的精髓是创造一切条件让学生在企业氛围中培养，只要在学生学习过程中提供与企业类似的生产环境，不管与“双元制”是否形似，都可以起到“双元制”职业教育模式的本质效果，只有正确领会“双元制”教育模式的精髓，“双元制”才能够真正在中国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