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微博粉丝控评现象的成因及治理

◎孙铭一

(长春理工大学，吉林 长春 130022)

随着网络社交媒体的深度运用，粉丝参与“控评”的热度不断高涨，甚至影响了整个演艺圈舆论场的生态。而且近年来控评带来的饭圈互撕之风，及其引发的不良“饭圈”文化现象饱受诟病。控评本身变成了一个不断在违法边缘试探的危险行为，在评论中“互相拉踩”、对他人进行谩骂侮辱，实质演变成一种网络暴力，需要采取有效策略加以治理。

一、微博中明星粉丝控评现象概述

微博的出现为粉丝与偶像明星提供了直接互动的平台，同时也给了偶像明星们可以塑造个人形象的舞台，偶像明星的形象也越来越立体，层次更加丰富。偶像明星可以通过发布微博等方式与粉丝进行交流，以此来营造个人形象。例如，分享日常生活、交流创作的歌曲或者饰演角色的感受等。明星不再是以往单一的完美形象，也不再是天上星。对于粉丝来说，微博也为其提供了与偶像交流的机会，例如，可以在明星发布的微博下留言，给明星发送私信，与明星同处一个聊天群，这都有利于拉近与明星之间的距离，增强粉丝黏性，他们可以快速地获取信息，为偶像明星投入更多的情感、时间、金钱。他们为自己的偶像明星打榜、控评、反黑，从曾经单向的追星到可以自己创造偶像明星，从仰视明星到守护明星，粉丝可以凭借微博的力量为偶像创造资本最看重的巨大流量。

(一)偶像明星与粉丝

偶像明星是人们崇拜模仿的对象。在狭义上讲，它指的是那些与表演艺术有关的人，如歌手、演员、配音演员等。他们通过展现个人魅力和专业能力，受到公众的青睐和追捧。广义上一切具有号召力和拥有崇拜者的人都可以称为偶像。例如，古代伟大的诗人、我国的革命先辈、身边优秀的长辈等等，本文研究的对象专指从事演艺事业的偶像明星。20世纪日本的文化娱乐业是亚洲最发达的，对当时的台湾、香港等地区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随着20世纪80年代大陆的改革开放，香港娱乐文化业敲开了内地的大门，偶像文化便在内地悄然兴起。偶像明星也逐渐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也越来越广泛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

(二)微博中明星粉丝控评

在新浪微博中，经常会出现某条以流量明星为主的帖子，虽然其内容平淡无奇，但却获得了无数人的转发，以及某条帖子下面有着清一色的评论“期待美颜盛世唱跳兼备未来可期的XXX”。这种现象有其特定的名称，被称为控评。控评是指大量粉丝依靠庞大的数据和统一的文字模板完成评论控制，点赞或回复关于偶像的正面评论，使其上升至热门评论，获得更大的曝光量，同时也压制了一些负面评论，使负面评论的影响减小。控评是粉丝自发且有组织地为偶像进行宣传、危机公关，从而抢占舆论先机，即操控评论。

粉丝通常会通过微博的实时热搜来搜索与偶像明星相关的微博和关注偶像明星个人的微博动态，再经由“控评组”等小组的整理后发布在超话以及粉丝群中。粉丝们就可直接通过粉丝小组整理的信息来开展控评活动。粉丝凭借群体强大的组织性和执行力，帮助偶像登上热门话题榜，增加曝光量，在有限的资源内争取到更多的资源分配，而这些控评的粉丝也被统称为“数据女工”。在新媒体环境下，数据是最直观的衡量一个明星“热度”的指标，所以明星背后的数据也成为了粉丝最关心的，一旦明星的微博数据较差时，微博超级话题内就会有粉丝通过撰写长文或罗列数据的方式来“虐粉”，反向鼓励粉丝要更加努力做数据，而粉丝也在偶像数据增长中获得对自身的肯定和满足。

二、微博中明星粉丝控评现象的成因

新浪微博以名人微博为切口，网罗了众多的娱乐明星、企业高层和媒体经营者，利用名人的影响力来积聚粉丝。新浪微博为了能更大程度地激发粉丝传播的创造性与参与性，设置了一系列与明星有关的功能与榜单。也正是因为这些功能与其自身的特点，使得微博成为了粉丝追星的主阵地。

(一)新媒体数据化的特征

数据化是新媒体的本质属性，新媒体数据化的信息是可利用的增值信息。任何一种新媒体产生的数字化信息都会成为海量的大数据库中的一个信源，而且充分利用自己的媒体收集萃取用户信息，形成海量大数据，并进行挖掘提炼、加工利用，使之产生增值效应，新媒体本身就具有生成和利用大数据的能力。对于粉丝来说，数据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不可忽视的指标，他们通过控评帮助偶像登上热门话题榜，从而增加曝光量。

(二)媒介偏向功能和指向影响

媒介偏向性是指媒介对人的感官系统和心理以及社会文化的长效影响，但媒介的偏向是相对而言的。媒介可分为媒介时间偏向性和空间偏向性。传播媒介是有价值标准的渠道，媒介发挥着规定性的作用，将数据或信息进行编码和传送。微博以名人微博为切口，网罗了众多的娱乐明星、企业高层和媒体经营者，利用名人的影响力来积聚粉丝。所以微博为了提升用户活跃度，设置了用来衡量明星影响力的“明星势力榜单”和“超级话题”，并且在“超级话题”中设置了“超级话题排行”，在明星个人微博上也能看到“昨日阅读人数”“昨日互动数”等，这些数据是品牌方衡量明星人气、影响力的重要指标，所以这也是粉丝参与控评的因素。

(三)新媒体下粉丝自身的身份认同与组织的严密

在新媒体社交网络中，粉丝可以实时、主动地获取信息，还能与偶像进行线上的互动与交流，形成了自我认同。他们通过社群找到具有相同感受的粉丝，形成了群体认同。粉丝组织强调平等与交流，但实际上粉丝的组织内存在着核心粉丝以及执行组织与规范的管理员。通常情况下，核心的粉丝和管理员都是由参与粉丝活动数量多、容易获取内部消息、能获取更多资讯、有较高的活动执行力的人担任，所以他们的权力和影响力是十分明显的。他们会成为粉丝群体的领袖，有效地引导其他粉丝。通常核心粉丝及管理员为了偶像明星的事业有更好的发展，会组织粉丝群体进行“轮博”“控评”“反黑”“打榜”等一系列活动，他们普遍认为参与控评是对偶像支持的有效方式。

(四)粉丝经济的资本取向

微博是我国较大的新媒体平台之一，是以公开平台架构为用户提供简便的方式，使用户能够公开实时地发表内容，通过裂变式传播实现即时分享，这也就吸引了资本进入的原因，利用微博庞大的用户群体和传播力能够达到特定的传播目的[1]。品牌方通过寻找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明星艺人进行合作来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实现利益最大化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粉丝的购买力，而粉丝购买力的衡量标准就是其微博转发量、评论量等数据。最终品牌方会利用粉丝对偶像的情感联系来获取经济利益与社会效益。此外，在粉丝进行控评行为时，也会在微博中实施消费行为，例如，通过购买会员来获取评论图片的权限、购买超话补签卡、购买微博推广等。因此，粉丝的控评在为微博保持用户活跃度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三、微博中明星粉丝控评现象的特征

在新浪微博上，凡是与流量明星相关的微博，其留言大抵都是粉丝的控评行为，与流量明星相关的微博热搜也大多是粉丝控评的结果。对于粉丝来说，他们是在用大量的正面评论向普通网友展现一个优秀的偶像明星形象，企图使普通网友能够“路转粉”。但其控评通常都过于机械化，缺乏真情实感，而且数量庞大的“数据女工”占领了微博大量的公共资源，普通网友对于粉丝控评的行为越来越反感。

(一)行动组织化

在新媒体社交平台上，每个人都能发声，受众不仅仅是被动的接受者，还能变成传播者。控评行为的传者就是掌握了更多主动权的粉丝。粉丝在微博超级话题中也有明确的分工，粉丝组织也更加结构化、功能化、制度化。由粉丝后援会带领，成立“控评组”“轮博组”“打投组”“反黑组”等小组与站子，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组织严密，且粉丝组织者都有着较高的行动效率与专业性。

(二)内容浅薄化

控评的文本内容在不同主体发布的微博中不尽相同，有着很强的重复性与浅薄化特征。在偶像明星的微博中，粉丝的控评大多是对偶像明星表达喜爱与赞美；在品牌方微博中，粉丝的控评大多是表达对品牌方的感谢、对产品的认可，以及购买欲望等；在营销号关于偶像明星正面内容的微博中，粉丝的控评大多是对偶像明星的赞美，以及对偶像明星作品的宣传推广；对于有关偶像明星负面内容的微博中，粉丝的控评大多是对黑料的回应、澄清或者反驳等。除了文本内容，粉丝控评还会发布表情包与文本相匹配。

(三)数据虚假化

对于普通网友来说，明星粉丝控评后的评论只是机械性地重复，没有太多的真情实感，而且重复性高，会让受众产生视觉疲惫。此外，过多的评论会掩盖普通网友对该微博的真实感受，普通群体的话语权少得可怜，若是发布与粉丝不同的言论就会遭到粉丝们的集体抵制，所以更加容易激起普通网友的反感情绪。对于企业或者品牌方的决策层来说，粉丝可以借助第三方软件实现一个人多次评论、转发一条微博，所以粉丝控评后的数据大多掺杂水分，并不能真正代表一个明星的影响力。

四、微博中明星粉丝控评现象产生的弊端

微博普通网友对粉丝控评行为愈加反感，明星粉丝数据造假问题层出不穷，控评的弊端显露无遗。

(一)粉丝被迫成为免费劳动力

尽管粉丝一直强调平等，但是粉丝之间还是存在着一些约定俗成的等级划分。例如，白嫖粉丝(什么也不愿意为偶像付出，只是单纯地观看收藏偶像的图片、视频的粉丝)、氪金粉丝(为偶像花钱，购买偶像代言、周边、应援的粉丝)、打投女工(为偶像做数据的粉丝)就存在着等级差异，后两者在粉丝圈中的话语权与影响力也相对较高，能获得更多的福利，例如，能免费获得应援周边、生日会的门票等。另外，部分氪金粉丝和打投粉丝会发表一些“不做数据、不花钱就不配做粉丝”的言论，这也是变相的歧视。所以有些粉丝为了能获得更高的话语权和福利，尽管对控评的行为存疑，但还是会选择毫无怨言地做数据，这也就有了强迫性的意味。

(二)流量造假现象盛行

粉丝控评的行为致使各种轮博软件层出不穷，催生了一系列专门制造流量的灰色产业。控评行为的盛行也导致娱乐行业一味地崇尚流量，使得明星的片酬越长越高，忽视明星的演技，反而更加关注明星的粉丝量，最终导致优秀演员的流失，影视作品质量直线下降。

(三)微博平台过于娱乐化

粉丝控评的行为致使微博平台过于娱乐化，例如，黄晓明大婚与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当时微博上充斥着黄晓明天价婚礼的新闻，却鲜嫌少有关于屠呦呦的报道。此外，粉丝控评的行为可能会引起不同偶像粉丝之间的对峙，例如蔡徐坤与周杰伦粉丝的“世纪大战”，豆瓣帖子《周杰伦微博数据那么差，为什么演唱会门票还难买啊？》是大战的导火索，帖子一出，周杰伦的粉丝团结一致，在超话中对战蔡徐坤的粉丝，通过不断地进行刷数据，最终周杰伦登上明星超话之首，而蔡徐坤的粉丝宣布退出了微博榜单的竞争。这一场“闹剧”使得粉丝间关系恶化，危害到了微博的生态环境。

五、微博中明星粉丝控评现象的治理建议

粉丝控评行为对个人、对微博平台、对整个娱乐行业都产生了负面影响，但若是加以引导，使粉丝有一个正确的价值观，从而能够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使媒介生态圈平衡、健康发展。

(一)微博平台应构建健康的传播生态圈

微博自身要致力于构建更加健康的追星环境，避免过度娱乐化。参与微博超级话题讨论的粉丝必须进行实名认证，减少一个人能使用多个账号的现象，从而控制粉丝控评的行为。加强审查机制建设，对于恶意中伤、不文明用语的微博予以警示。

(二)加强对粉丝的正向引导，起到正能量传播作用

粉丝对偶像的着迷由来已久，明星并不是被崇拜的唯一群体，这一心理类似于虔诚的宗教信仰者和对英雄人物的崇拜，是粉丝主体的自我投射。不管在哪个年代，粉丝都是在追星过程中找寻找自己未能实现的现实身份。粉丝乐此不疲地为所迷恋的偶像的意义和价值做出情感输出与行为反馈。纵观粉丝的发展过程，既有它的积极意义，又有它的消极影响。但如果国家、社会、媒体、学校各方面都能起到监管引导的作用，相信粉丝文化对社会进程也会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粉丝也一定会成为一个正能量的群体。

(三)微博粉丝应增强控评素养

粉丝控评虽然是粉丝自愿发起的，是维护偶像的行为，但在某种程度上也对其他普通网友造成了影响，激起用户之间的矛盾。此外，粉丝控评等数据作假的行为也会对粉丝群体的价值观产生影响，认为流量胜过一切，引发饭圈矛盾。所以要增强粉丝的媒介素养，正确使用新媒体媒介，不一味追求“假数据”，正向引导粉丝追星，时刻保有社会责任感。

六、结语

数字时代下，新媒体赋予了受众更大的自由空间，明星粉丝也借助新媒体的平台与偶像建立了独特的情感联系。控评是在新媒体环境下粉丝在新浪微博中自发组织并参与的为偶像制造流量数据的行为。新媒体数据化的特征、媒介的指向功能、粉丝的身份认同、粉丝经济的资本取向等都是产生这种行为的原因。纵观粉丝的发展过程，既有它的积极意义，也存在弊端，但如果予以正确的监管引导，相信粉丝文化对社会进程也会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粉丝也一定会成为一个正能量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