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升
(山东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山东 济南 250100)
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立足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对世界作出的庄严承诺。《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引领人类进步潮流。”〔1〕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具有丰富而深厚的历史唯物主义意蕴,对推动世界历史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迈向新阶段具有重大意义。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是不可逆转的基本趋势和客观规律,体现在每一个“现实的个人”的日常生产生活实践之中。“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不是‘自我意识’、宇宙精神或者某个形而上学怪影的某种纯粹的抽象行动,而是完全物质的、可以通过经验证明的行动,每一个过着实际生活的、需要吃、喝、穿的个人都可以证明这种行动。”〔2〕世界历史的生成与发展绝非神秘而不可言说、不可把握的外在力量的推动,而是来源于人类社会内部的物质生产生活实践,这是一种每一个“现实的个人”都参与其中并在其中实现变革世界和自我超越的主体性活动。人类的物质生产生活实践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不断突破原有时空边界的局限,由此而生成的生产关系和社会交往的范围也不断地扩大和拓展,人的类主体性得到前所未有的突出和强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存状态越来越普遍化。于是,物质生活、精神生活、政治生活、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都具有了一种世界性特征,一种超越国家、民族、地区界限的世界整体发展走向由此而得以形成,地域性的个人逐渐被世界历史性的个人所替代,个人的发展程度与世界历史的发展程度高度契合在一起。物质生产力的发展与社会交往的扩大化、普遍化使世界历史的发生成为了客观必然。“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3〕
马克思主义的世界历史观念洞见了人类社会不可逆转的全球化发展趋势,不管是主动参与抑或是被动介入,这都是每一个国家、地区、民族、社会、个人都无可逃避的必然命运。资本逻辑的全球扩张是全球化发展的初始阶段,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指出的:“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4〕这种初始阶段全球化的实质就是一种资本扩张和殖民掠夺,在这个过程中,众多落后国家和地区被强行拉入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之中,成为了强大资本逻辑所征服、支配的绝对“他者”,这是一种完全消极被动的、彻底丧失了自我确证能力的“客体化存在”,在全球秩序建构,世界文明体系中处于失语、缺席状态之中,西方化成为全球化、现代化的代名词。更为可怕的是,这样一种失衡的全球化助长了西方发达国家的文明俯视心态,也加剧了广大落后国家和地区的文明自卑心理。于是,摆脱西方国家殖民统治,打破全球化失衡失调格局,超越“中心—边缘”的旧世界秩序体系,在“自我”与“他者”之间建构一种更为积极的相互平等承认关系,成为批判性反思这一时期全球化发展进程的重点。
然而,面对旧全球化引发的种种问题,妄图取消传统民族国家的抽象的“世界主义”并不能代表全球化发展的未来。在此,“世界主义”意指在全球性风险增大和全球性风险意识增强的情况下,西方发达国家以摆脱和消除民族国家的狭隘性为名利用自身经济、军事上的优势地位所推行的整体性世界建构方案,其背后隐含的依然是霸权扩张的帝国主义逻辑,真正有助于实现全球和平、正义、对话的世界秩序并不能由此而形成。正如乌尔里希·贝克所指出的:“如果没有民主,那么,世界主义在开始生活以前就会死亡;没有民主,世界主义的人类空间就是虚无,充其量只是白日做梦。”〔5〕纯粹理念层面的话语建构和自我论证,仅仅是保留了“世界主义”的形而上学希望,并不能带来全球化发展矛盾的化解和难题的破解。替代资本主义全球化扩张方案的更为合理与优化的未来出路,需要在一种更加现实、更具张力的实践智慧中才能出场。因为“全球化既不是步调一致的,也不是均匀同质的,但无可置疑的是,它正在加快并强化各个层次的经济和社会互动。尽管全球化历史悠久,但就规模、强度和形式来说,当前的全球化与以前的全球化截然不同”。〔6〕伴随着原有全球殖民体系的崩溃和世界多极力量的崛起,一种更为合理的新全球化进程拉开帷幕,全球普遍交往作为世界历史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重要推动力的积极作用更大地发挥出来。尽管在全球普遍交往过程中人类共同面对的风险和挑战也在加剧,但从长时段的大历史观来看,全球普遍交往带来的机遇和赋能人类整体发展的活力毫无疑问处于更为重要的主导地位。也正是在这样一层意义上,尽管当今世界仍然在遭受逆全球化、反全球化的冲击,但整体来看,在优化和完善全球普遍交往关系中推进再全球化、新全球化是不可逆转的基本历史趋势。
面对全球化的最新发展,作为超越旧全球化格局催生的西方“普世价值”话语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体现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全球普遍交往的基本历史趋势。可以说,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坚守与弘扬是在实践上对世界历史发展基本趋势的顺应和对更为优化完善的全球化进程的探索。全人类共同价值是适应了全球化最新发展趋势的一种更具现实性、极富张力、能够引领世界走向更加美好未来的价值话语形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今天,人类交往的世界性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深入、更广泛,各国相互联系和彼此依存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频繁、更紧密。一体化的世界就在那儿,谁拒绝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会拒绝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7〕尽管民族国家依然是书写和演绎世界历史的主角,国家利益至上观念以及由之而来的意识形态纷争依然主导着世界秩序的演化,但万物互联、协同共进的时代已经来临,全球和谐共在的时代主题已经昭然可见。在国家利益优先的现实和世界协同互联的召唤之间,亟需一种价值观念上的整合与优化来提升对全球和谐共在时代主题的自觉认同和积极落实。全人类共同价值顺应当今世界发展趋势,聚焦当今时代和谐共在的主题,指向人类文明进步的光明未来,是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呈现出的重要价值话语形态,是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胸怀天下、为世界谋大同、为人类创未来的重要表现。
深刻地把握历史规律需要建立在清醒而理性的历史认知基础之上,这是增强历史自信、丰富历史智慧、开辟历史进程的基本前提。马克思指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魔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8〕历史构成了实践行动展开的基本前提,设置了认知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生存视域。生活在过往、当下和未来张力中的人类能够也必须创造历史,但却只能在历史设定的语境中加以创造。人作为主体的自觉自为性体现为对历史构成当下、建构未来之积极作用的正确认知和理性把握:“作为一种自觉、自为的存在,人总是不断地展望、构想自己的未来生活,同时又时时回顾自己所走过的历程,并在某种标准的参照之下来反思和重估自己当初的构想、在这构想牵引下走过的历程以及由这历程所致的当下的生存处境。这种展望、构想、回顾、反思不仅体现在个体生活中,同样也体现在社会整体生活及其进程上。”〔9〕尊重历史规律意味着对社会整体生活及其进程的展望、构想、回顾、反思达到了主体应有的自觉自为程度,本身就是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重要表现。
尊重历史规律并非消极被动、毫无作为,而是需要在实践行动中对人类社会发展趋势体现出高度的历史意识自觉:“现时代是历史意识(historicity)盛行的时代,是对社会的‘进步运动’产生自觉意识——正是这种自觉意识形塑了这场‘运动’——的时代,是‘感受到’斯宾格勒所描述的‘世界历史’的时代。”〔10〕当今时代,世界历史的大幕已经拉开,全球化的客观进程不可逆转,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相互依赖、协同发展已经成为推动人类社会趋向更高发展阶段的根本动力。不管出于何种主观价值偏好——热切拥抱、漠然视之抑或是坚决抵制——我们都应该清醒地看到:一切国家、民族、社会和地区都是世界历史宏大进程的介入者、参与者和构成者,不管这种介入、参与和构成是积极主动的还是消极被动的,事实已然如此,规律不可逆转。这是生活在当今时代的我们应有的全球意识自觉!
尊重历史规律,形成历史自觉,意味着对人类文明演进有明晰而准确的认知和判断:文明从来都不是封闭保守的,在开放包容中取长补短是文明成长性的根本表现。人类社会发展史,就是一部世界文明的交流互鉴史。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人类历史就是一幅不同文明相互交流、互鉴、融合的宏伟画卷。”〔11〕世界文明是丰富多样的,交流互鉴是文明进步发展的必然选择,尤其在全世界人民共同演绎一部历史的全球化普遍交往时代更是如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交流互鉴是文明发展的本质要求。只有同其他文明交流互鉴、取长补短,才能保持旺盛生命力。文明交流互鉴应该是对等的、平等的,应该是多元的、多向的,而不应该是强制的、强迫的,不应该是单一的、单向的。”〔12〕文明交流互鉴,意味着在特定社会生活共同体中涵育而成的具体文明样态在一种谦逊、平等、开放、包容的学习态度中敞开了自身,与有意义的文明他者相遇并达成了一种相互确证的积极构成性关系。在文明交流互鉴中,具体文明样态不是遭到贬抑、压制、征服,而是会得到承认、伸张和成长,由此而来的是世界文明之花的璀璨绽放和世界文明之光的辉煌灿烂。
推动文明交流互鉴,才能达成自我的批判性超越与完善,才能在比较鉴别、取长补短中实现共同发展,才能破解当前制约世界发展的根本性难题,才能充分凝聚全球和谐交往的价值共识,才能不断汇聚起开创世界美好未来的磅礴力量。正是在这样一层意义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要担负起凝聚共识的责任,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各国历史、文化、制度、发展水平不尽相同,但各国人民都追求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我们要本着对人类前途命运高度负责的态度,做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倡导者,以宽广胸怀理解不同文明对价值内涵的认识,尊重不同国家人民对价值实现路径的探索,把全人类共同价值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实现本国人民利益的实践中去。”〔13〕因此,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弘扬绝非一种虚置空洞的纯粹话语建构,而是基于各国人民根本利益和全球共同发展现实的生活实践。
必须要看到,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与揭露和批判西方“普世价值”是一体两面的同一个过程。长期以来,西方“普世价值”以形式化、机械化的抽象同一性,掩盖了世界文明样态的丰富多样性,压制了世界文明在平等开放中的交流互鉴,抑制了一种更具成长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形成,实则依然是殖民心理和霸权心态的蠢蠢欲动,充满了罔顾世界历史发展规律的意识形态企图。只有深入揭批西方“普世价值”的虚幻和伪善,才能澄清世界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并在此基础上彰显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合理性、必然性和重要性。“‘普世价值’把发达国家的发展建立在对落后国家的无限剥削之上,忽视落后国家的发展,剥夺了落后国家享受发展成果的机会和权利,而‘共同价值’倡导国家不论大小、强弱都应该共同发展,并共享发展的成果;‘普世价值’把西方国家的利益塑造成世界各国的利益,而‘共同价值’则是尊重每一个国家的特殊利益,同时提倡各国之间的共同利益。”〔14〕在这样一层意义上,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内蕴着对西方“普世价值”意识形态话语欺骗性的深刻揭批,是一种对全世界人民美好生活追求的实实在在关注和真真切切思虑。
当今时代,世界历史发展征途漫漫,全球化进程机遇与挑战并存,凝聚人类发展价值共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离不开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与主体奋斗实践的拓展。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事要去做才能成就事业,路要去走才能开辟通途。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历史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可能一帆风顺,需要付出长期艰苦的努力。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应该锲而不舍、驰而不息进行努力,不能因现实复杂而放弃梦想,也不能因理想遥远而放弃追求。”〔15〕因此,必须要站在历史唯物主义高度,在顺应历史趋势、尊重历史规律的基础上充分掌握历史主动,积极投身推动世界历史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的时代洪流之中。
世界历史的发展是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是马克思意义上的“现实的个人”之实践活动的具体真实展开过程,既蕴涵着对世界历史一般规律的主动认知、自觉接受和践行落实,更体现着实践主体对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积极性建构关系。掌握历史主动,体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精神实质,意味着在作为存在根基的文化传统和积极行动的主体建构之间保持了一种富有建设性的充盈张力关系,从根本上克服了完全遮蔽主体作用的历史机械论和无限放大主体作用的历史偶发论的局限性。“对于历史唯物主义来说,避免使社会历史的解释陷入客体主义和主体主义的陷阱至关重要。客体主义倾向于把历史总体看做是某种力学上的不可避免性使然,通过社会历史行动者完全无知的过程得以实现。主体主义则相反地把人的社会历史活动完全看做是有知识、有技巧的行动者的产物,对社会行为持‘孤立的主体式’的观点。”〔16〕充分掌握历史主动,在反全球化和逆全球化依然蠢蠢欲动的当今时代,彻底抛弃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心态,以审慎而乐观的主体性态度积极投身全球化发展进程,才能真正成为积极推动世界历史发展进程的“剧作者”。在全球化已成客观事实存在的时代背景下,面对依然存在的各种封闭、僵化、保守的倾向和做法,一种更为成熟、自觉的全球化意识和更为积极、主动的全球化实践才是当今世界历史发展进程所需要的。
世界历史进程是由全世界人民共同推进的,世界历史的未来是由全世界人民共同开创的。然而,长期以来,世界历史更多地体现为西方发达国家的资本掠夺史、全球扩张史和殖民统治史,西方化成为现代化、全球化的代名词,这种对世界文明丰富多样性的无视带来了唯我独尊的强权心态和霸权行径。以色列社会学家S.N.艾森斯塔特指出:“虽然最初的西方规划的不同维度的确构成了整个世界不同社会发展进程的重要出发点和持续参照点,但这些社会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现代性的最初文化方案的同质化维度和霸权维度。”〔17〕加拿大当代著名哲学家查尔斯·泰勒认为,这种西方国家主导的现代性是一种“非文化的现代性”,起源于日趋简单线性化的“世俗化”理解所造成的现代社会想象的匮乏,看待世界的西方视角被无限放大为全人类视角背后是一种妄自尊大的优越感,由此而来的是承认的匮乏所造成的贬抑、压制、失位、失格、失衡、失序。与之相对,泰勒基于平等承认的理念,倡导一种“文化现代性”及由之而来的“多元现代性”,强调尊重和维护后发展国家的文化承认权、民族自决权和自主发展权。“我们要学会进入一个更为广阔的视野,以往作为评价的背景被我们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在这样的视野中,只不过是和我们原先不了解的文化的不同背景相并列的一种可能性而已。‘视界融合’的实现有待于我们提出用于比较不同文化的新语汇,我们需要依靠这些新语汇使不同文化的特点融会贯通。”〔18〕毫无疑问,全人类共同价值就是这样一种能够推动不同文化在开放、包容、协同中实现视界融合的重要语汇。泰勒的观点蕴涵着对西方现代化道路的批判性反思,也在印证着全人类共同价值所具有的理论旨趣和实践张力,对正确理解世界历史发展大势中的全球化进程具有重要的意义。
更为关键的是,伴随着西方国家自身发展势能的减退和主导世界能力的减弱,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意识到,社会现代化发展的道路不可能千篇一律、定于一尊,遵照西方国家看似美好的蓝图和规划并不能带来自身的壮大与繁荣,亦步亦趋地追随西方化不可能开创自我设定、自主发展的现代化道路,只会陷入自我迷失的泥沼之中难以自拔。在世界历史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的舞台上,西方现代化自我演绎的独角戏早已繁华落尽,你我他互动共鸣的协奏曲才是当仁不让的压轴之作。对于身处全球化语境和现代化进程的每一个国家、地区、民族而言,掌握历史主动就是要认清世界历史发展趋势,告别缺席、保持在场,坚持走自己的路,努力走好自己的路,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为世界作贡献。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面对严峻的全球性挑战,面对人类发展在十字路口何去何从的抉择,各国应该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精神,积极做行动派、不做观望者,共同努力把人类前途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19〕
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交错叠加的时代背景下,对于中国而言,掌握历史主动意味着从根本上摆脱依附心态和从属心理以确立真正成熟的大国心态和强国意志,意味着彻底打破西方价值标准对自我发展的框定和局限以明确自身在全球价值话语体系中的立场和态度,意味着在“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20〕中推动世界历史发展进程向更高阶段迈进。全人类共同价值形成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实践中,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坚守和弘扬进程是中国的世界角色实现转变的生动展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这本身就是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贡献。我们也要通过推动中国发展给世界创造更多机遇,通过深化自身实践探索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并同世界各国分享。”〔21〕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在创造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这两大奇迹中“成功走出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22〕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提出体现了中国在现代化和全球化进程中从被动参与到主动建构的历史处境变化,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国际弘扬体现了中国在国际秩序重塑中从融入者到引领者的角色地位变化,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迅速传播体现了中国国际话语建构能力的提升和国际话语权的增强。
全人类共同价值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国化时代化的重要创新成果,彰显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开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更高立意与价值超越,具体体现为:蕴含的共同繁荣的经济增长理念符合世界各国的平等发展要求,尊重差异的文化交流理念顺应世界文明的进步方向,合作共赢的全球治理理念破除了世界发展赤字困境,多元平衡的国际秩序调整理念超越了美欧主导治理的弊端。可以说,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本质并非个别国家实现霸权的虚假言说,而是能够真正实现世界文明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统一、各国发展民族性与世界性的内在契合、全球治理整体性与具体性的全面关照、中国崛起与世界发展的相互推进的共识性价值引领。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最终要指向未来,即不断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智慧和力量,同世界各国人民一道,推动历史车轮向着光明的前途前进。
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需要强化和突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顾名思义,就是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前途命运都紧紧联系在一起,应该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努力把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个星球建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23〕共迎挑战、共担风险、共商全球议题、共建美丽世界、共享美好生活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核心要旨,也高度浓缩着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精神旨趣。每一个身处全球化进程中的国家、民族、地区、个人都是当今世界历史发展的参与者和推动者,都在分享万物互联、普遍交往的惠利,也都在承担剧烈变革、加速发展的风险。共享利益、共担风险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亟需摒弃分歧、搁置争议、凝聚合力、共创未来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引领。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的交错叠加,新时代中国力主和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坚守和弘扬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体现了自我发展与世界繁荣的协调一致、中国梦与世界梦的有机融通。
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需要阐明全人类共同价值对西方“普世价值”的根本性超越:在人类世界历史发展的当代进程中,包容而非排斥、共鸣而非独白、合作而非孤立才是根本、主流和大道。英国学者马丁·阿尔布劳指出:“在西方话语中,共同体理念带有的强烈弦外之音是排他性的:成员国联合起来,将其他国家排除在外。然而,它也表达出一种关于共同经历的自发的、非理性的基础,这样的经历可以延伸到世界其他地区。习近平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所发展的正是这一层意思。其原因在于,这个共同体没有局外者。”〔24〕也正是在这样一层意义上,全人类共同价值还蕴涵着对其他文明形态中价值话语的包容性重构,在此意义上才能明确其丰富内涵、时代意蕴和实践观照。可以说,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过程,就是中国发展与世界繁荣有机融通的过程,就是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同频共振的过程,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断落实落地的过程。
2020年5月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多次讲话中提到要“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意在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不确定的世界稳舵定向,意在消除全世界人民处于世界历史发展十字路口的焦虑与迷茫,意在指明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基本趋势和未来前途。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就是要高度关注世界人民的美好生活追求,就是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要始终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既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然选择,也是推动中国崛起与世界发展融为一体的客观要求。在当代世界历史进程中坚守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既要立足中国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现实,也要面向人类社会整体文明进步的历史趋势,中国的发展强大与世界的繁荣稳定同向同行、同频共振。
注释:
〔1〕〔20〕〔22〕《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60、68、64页。
〔2〕〔3〕〔4〕〔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89、88、276、585页。
〔5〕〔德〕乌尔里希·贝克:《全球化时代的权力与反权力》,蒋仁祥、胡颐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317页。
〔6〕陈家刚:《全球治理:概念与理论》,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7年,第17页。
〔7〕习近平:《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22页。
〔9〕王小章:《从“自由或共同体”到“自由的共同体”:马克思的现代性批判与重构》,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92页。
〔10〕〔英〕安东尼·吉登斯:《社会的构成:结构化理论纲要》,李康、李猛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91页。
〔1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524-525页。
〔12〕〔15〕〔19〕〔21〕〔23〕《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469-470、436、460、436、433页。
〔13〕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 共谋人民幸福——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7月7日。
〔14〕马俊峰、马乔恩:《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性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200-201页。
〔16〕张文喜:《重建历史唯物主义历史总体观》,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221页。
〔17〕〔以色列〕S.N.艾森斯塔特:《反思现代性》,旷新年、王爱松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年,第22页。
〔18〕〔加〕查尔斯·泰勒:《承认的政治》,董之林、陈燕谷译,汪晖、陈燕谷主编:《文化与公共性》,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第325页。
〔24〕〔英〕马丁·阿尔布劳:《中国在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角色——走向全球领导力理论》,严忠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年,第124-125页。